第三十一章 玉兰花开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菊之落英。玉兰，一种极为耐寒的花朵，通体透白，基部带一点粉红色，常长于高处。玉兰耐寒，性子喜温，越向南开的越早，禹州南边有一座名为翊鸟镇的海外岛屿，这里的玉兰花开的最早，尤以岛上伽落寺中的最为幽香。
伽落寺是禹洲上一座传承千年的古刹，寺中只有道姑，不收男子。
这一切的场景，徐林生似乎都很熟悉，零零碎碎的记忆正在涌来。徐林生走在翊鸟镇上，成群海鸟飞掠过镇子上方。在镇子的尽头，徐林生瞧见了一个背着竹筐的男子——白朝生。
翊鸟镇的百姓都知道这个白朝生，他是从大海上漂流而来。据说是白朝生经商的船队遭到了海上强烈的风浪，除了他侥幸活下来，其他人都死了，他也因为连续的高烧，失去了听觉和语言的能力。翊鸟镇百姓见他可怜，便合力收留了他，自此白朝生便在翊鸟镇住下，平日里他帮助渔民们出海捕鱼，闲暇时就上山砍柴换些银两，日子清苦却很充实。
白朝生似乎是看见了徐林生，他朝着徐林生微微一笑，徐林生也报以微笑，当白朝生穿过徐林生身体时，徐林生不禁哑然，原来他并不是真实存在于此的。那白朝生自然也不是对他微笑，而是朝着远方的一个道姑。
又一天，白朝生上山砍柴时再次见到了那个道姑，道姑长得靓丽脱俗，冰清玉洁。她正在远处日光岩上悟道，白朝生不敢上前打扰，只是在远处静静地凝望着，直到夕阳落下。
徐林生心中大概知道所要发生之事。
之后白朝生每日闲暇时，都会来此砍柴，只要见到这个道姑就很开心，见不到时心中就不免失落。有一次，道姑终于发现了他，于是上来与他说话，他只能咿咿呀呀不能言语，但是他也知道了她的名字，裴婧。
伽落寺中的道姑皆是清修之辈，鲜与翊鸟镇百姓来往。裴婧年纪尚小，天真无邪，同时也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白朝生虽不能言，还是能读懂唇语的，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朋友。裴婧悟道的时候，白朝生便在一旁守候，驱赶一些兽类，避免它们打搅到裴婧，而裴婧也帮助白朝生使些法术，砍柴劈柴一气呵成。而空闲的时候，白朝生会带着裴婧在海边游玩，做一些小玩意逗她开心，也时常烹饪一些野味。
伽落寺虽说很少与外界来往，也需要定期采购一些物资，寺中的道姑都不愿意接此差事，正好，裴婧推荐了白朝生，众道姑见白朝生性格忠厚，为人老实，于是商议下，便确定让他定期为伽落寺运送物资，白朝生也成了一个唯一能出入伽落寺的男性。
来来回回去了三个春秋，那是一个月园之夜，海风徐徐吹袭，白朝生急忙忙地跑到了伽落寺，神情慌张地叩开了大门。
见了伽落寺主持了尘师太，白朝生就咿咿呀呀打起了手语，大概意思是：海中有妖怪出没，将裴婧抓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伽罗寺主持了尘师太的震惊是溢于言表的，海中的妖修是如何上岸来的？！因为禹州修士曾与海中妖修爆发过大战，死伤惨重，后来轩辕剑出世，化为大阵护住禹洲后，海中妖修便再无无法上岸了。
了尘师太倒没有对白朝生的话产生怀疑，毕竟相处多年下来，了尘师太清楚白朝生的为人，不然也不会默许裴婧与他平日里的交往。现在她担心裴婧的安危，稍微思量后她召集了伽落寺中所有炼气期以上的道姑，去往了事发地——无垠海岸。
待到这些道姑走远之后，白朝生折返回了伽落寺，面对发现他行迹的道姑，他神色冰冷，抬手便将她们打晕。之后走进了伽落寺内殿，取走了佛像上熠熠生辉的青云剑。伽罗寺的青云剑便是白朝生蛰伏在此多年的目标。
青云剑一入手，白朝生便察觉不对，抬手就捏碎了手中的剑。这不是真的青云剑，青云剑八成还在了尘师太手中。白朝生心中道。
白朝生转眼来到了一处屋舍内，屋里躺着一名道姑，正是他口中失踪的裴婧。他趁着裴婧悟道之际，击晕了她，为的就是利用她引开伽罗寺的道姑。
白朝生的身份其实是海中妖修，本体乃是一条蛟龙。他本不能上到禹洲地界来，但他所修之术极为特殊，让他可以短暂地撕裂轩辕剑的结界，趁着空隙而来到禹州之上。当然，他也付出了足够的代价，不光一身修为散尽，也让他彻底被禁锢在了人类的躯壳之中。
当得知了白朝生的所修之术，徐林生当场愣住了。
在烛光下，白朝生静静看着昏迷中的裴婧。按照原定的筹划，今夜白朝生与人里应外合，是势必要取得青云剑的。青云剑既不在伽罗寺中，那白朝生只能寄希望于无垠海岸那边有所突破了。只是过了今夜，自己该如何面对裴婧呢。
白朝生在裴婧身旁伫立了很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突然，他眼中露出了一丝奇异的光芒，他双指轻轻点在裴婧的额头，然后，一柄散发着青光长剑的虚影缓缓从裴婧小腹处升起。
是青云剑！竟在裴婧体内！白朝生大喜。不过随即他的表情立刻变成了痛苦。
徐林生知道白朝生为何如此痛苦，因为裴婧现在的情况与自己一致，那就是青云剑已对裴婧认主，且与她的内灵境融合，如果强行用外力取出，恐怕裴婧的性命会不保。
取剑就要杀死裴婧。
白朝生颤抖的手，几番抬起，又几番落下，他呼吸格外沉重，内心的煎熬让他想要大声怒吼。三年的相处，裴婧待他极好，从未嫌弃过他身体上的缺陷，她天真无邪，也常与白朝生对月谈心，诉说心中之事。对于白朝生来说，裴婧就像一朵终年不谢的白玉兰，冰清玉肌，纯洁无暇。他又能如何下得去手。
这时候，裴婧醒了。
她睁开双眼，眼中透露着疑惑，“我怎么会在此？”而后裴婧似乎掌握了些情况，她翻身而起，青云剑持在手中。
她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举剑质问道：“你何时有了修为？”
白朝生没想到她醒转的如此之快，他一时慌乱道：“婧儿……”
“你可以说话？！”同时裴婧感受到了白朝生体内的真气波动，她惊得有些花容失色，道：“你不是人类？！”
“我……”
见他支支吾吾，裴婧当即一掌将他切退，夺路而走，三年来与白朝生相处的记忆不断出现在裴婧脑海里，一股强烈的不适感涌上心头。他怎么会是妖修？！
待裴婧来到伽落寺时，只见到了满地的道姑尸体。裴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跌跌撞撞地上前查看这些平日与她朝夕相处的道姑们，道姑们的死因均是利爪穿心，一击毙命。裴婧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悲伤与被欺骗的愤怒，她转身一剑对住了追来的白朝生，她克制着颤抖的声音道：“这是你做的？”
白朝生看见了满地的尸体，也是神色大惊，他连忙道：“我只是将她们打晕，并未将她们杀死。”
“尸体上的利爪印子明显是妖修所为！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
白朝生极力辩解道：“婧儿……”
“不要叫我婧儿！”
“好，裴婧。我是一名妖修不假。不过妖兽真身早已束缚在人类躯壳之中，是没法现出本体的。”
“你当我会信你之言！休要狡辩了！”裴婧愤怒地举剑就朝白朝生刺来，白朝生没有躲避，被青云剑穿胸而过，血流喷涌。
白朝生捂住胸口跪倒在了地上，被青云剑穿胸，他体内的妖血似乎被点燃了。裴婧的剑没有停，再一剑刺入了白朝生的喉间，半寸的深度。
“你为什么不躲！”裴婧泪水夺框而出，大声喊道。
裴婧终究是没下死手，白朝生面露愧疚道：“我不该欺骗你，婧儿。其实我是为了伽罗寺的青云剑而来。不过我今夜没有加害过伽落寺的任何人。我知你不信我的说法，心中也定是恨透了我，但是眼下情况危急，我们得先行离开伽落寺。”
裴婧冷冷道：“我要离开也不会与你一起离去。我师父呢？”
“在无垠海岸。但是你别去，婧儿……”
白朝生还未说完，裴婧便离开了，白朝生连连呼喊都没叫裴婧。
白朝生也未追去，反而是在原地愣住了。突然他眼神大变，他以双指点在额间，猛地一戳，一道灰绿光芒的人影便从白朝生体内跳了出来，徐林生定睛一看，此人是白元帝，对此徐林生一点也不惊讶，其实他早知道了白朝生的身份就是白元帝。
之前白朝生能够来到禹州，是因为他的秘术。而此秘术名字，正是白元帝传授给他的天罡九变。从那时起，他就猜测自己与白朝生并无联系，白朝生很可能是白元帝的前世。
“看够了吗。”
“一点点吧，前辈。想不到前辈也有如此过往，也是性情之人。”
白元帝微微叹道：“小子，孤是走不出此地了，有些事情想要拜托你。”
“但说无妨前辈，若我能出去，定会帮你。”
“你仔细听着。”
……
……
十日后，徐林生从血红的往生湖中缓缓地走了出来，他的容貌不再是垂暮将死的老者，身体也焕发了新生，只是现在的样貌与之前稍有些不同。徐林生体内内灵境的伤势也彻底痊愈，境界再次回到了炼气期。他眼神看向远处，露出了沉思之色。
在那晚的无垠海岸，伽落寺的道姑遭遇了伏击，几乎被屠戮殆尽，裴婧赶到后也身受重伤。关键时候是白朝生来了，他不惜再次散尽修为，现出蛟龙真身，顶着雷劫击毙了伏击者。
“我不想再见到你。”
再想起这句话时，徐林生心神震荡，一股酸涩之感涌上心头，过了许久，徐林生才平复住情绪。经过这一段白元帝的回忆，徐林生也有些后知后觉，为何当日在青阳镇遇见那名黑袍人时，白元帝能如此断定它的目的，白朝生是妖修，为了青云剑，黑袍人也是妖修，为了天星剑、皓月剑。且不说三剑之间究竟有何联系，但是白朝生和黑袍人很可能都来自于一个相同的地方，怀着相同的目的才踏上的禹洲大地。
……
往生湖的考验，其实是要斩断对过去的执念。白元帝无法斩断它，因为这是白元帝不惜苟延残喘，也要活下去的理由，他想再一次看到那朵纯洁的玉兰之花。胸怀瀚宇，仇恨或可抛，但他无法放下裴婧，若愿将这段情感斩去，那他也不必如此狼狈而活。在往生湖的一次次的轮回中，他将一次次重复着他的执念，寻找着不能存在于真实世界中的一切。
徐林生离去了。
寒冬时季，在往生湖旁悄悄地长出了一朵白色的玉兰花，幽幽香气，覆盖盛雪。
伽落寺是禹洲上一座传承千年的古刹，寺中只有道姑，不收男子。
这一切的场景，徐林生似乎都很熟悉，零零碎碎的记忆正在涌来。徐林生走在翊鸟镇上，成群海鸟飞掠过镇子上方。在镇子的尽头，徐林生瞧见了一个背着竹筐的男子——白朝生。
翊鸟镇的百姓都知道这个白朝生，他是从大海上漂流而来。据说是白朝生经商的船队遭到了海上强烈的风浪，除了他侥幸活下来，其他人都死了，他也因为连续的高烧，失去了听觉和语言的能力。翊鸟镇百姓见他可怜，便合力收留了他，自此白朝生便在翊鸟镇住下，平日里他帮助渔民们出海捕鱼，闲暇时就上山砍柴换些银两，日子清苦却很充实。
白朝生似乎是看见了徐林生，他朝着徐林生微微一笑，徐林生也报以微笑，当白朝生穿过徐林生身体时，徐林生不禁哑然，原来他并不是真实存在于此的。那白朝生自然也不是对他微笑，而是朝着远方的一个道姑。
又一天，白朝生上山砍柴时再次见到了那个道姑，道姑长得靓丽脱俗，冰清玉洁。她正在远处日光岩上悟道，白朝生不敢上前打扰，只是在远处静静地凝望着，直到夕阳落下。
徐林生心中大概知道所要发生之事。
之后白朝生每日闲暇时，都会来此砍柴，只要见到这个道姑就很开心，见不到时心中就不免失落。有一次，道姑终于发现了他，于是上来与他说话，他只能咿咿呀呀不能言语，但是他也知道了她的名字，裴婧。
伽落寺中的道姑皆是清修之辈，鲜与翊鸟镇百姓来往。裴婧年纪尚小，天真无邪，同时也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白朝生虽不能言，还是能读懂唇语的，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朋友。裴婧悟道的时候，白朝生便在一旁守候，驱赶一些兽类，避免它们打搅到裴婧，而裴婧也帮助白朝生使些法术，砍柴劈柴一气呵成。而空闲的时候，白朝生会带着裴婧在海边游玩，做一些小玩意逗她开心，也时常烹饪一些野味。
伽落寺虽说很少与外界来往，也需要定期采购一些物资，寺中的道姑都不愿意接此差事，正好，裴婧推荐了白朝生，众道姑见白朝生性格忠厚，为人老实，于是商议下，便确定让他定期为伽落寺运送物资，白朝生也成了一个唯一能出入伽落寺的男性。
来来回回去了三个春秋，那是一个月园之夜，海风徐徐吹袭，白朝生急忙忙地跑到了伽落寺，神情慌张地叩开了大门。
见了伽落寺主持了尘师太，白朝生就咿咿呀呀打起了手语，大概意思是：海中有妖怪出没，将裴婧抓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伽罗寺主持了尘师太的震惊是溢于言表的，海中的妖修是如何上岸来的？！因为禹州修士曾与海中妖修爆发过大战，死伤惨重，后来轩辕剑出世，化为大阵护住禹洲后，海中妖修便再无无法上岸了。
了尘师太倒没有对白朝生的话产生怀疑，毕竟相处多年下来，了尘师太清楚白朝生的为人，不然也不会默许裴婧与他平日里的交往。现在她担心裴婧的安危，稍微思量后她召集了伽落寺中所有炼气期以上的道姑，去往了事发地——无垠海岸。
待到这些道姑走远之后，白朝生折返回了伽落寺，面对发现他行迹的道姑，他神色冰冷，抬手便将她们打晕。之后走进了伽落寺内殿，取走了佛像上熠熠生辉的青云剑。伽罗寺的青云剑便是白朝生蛰伏在此多年的目标。
青云剑一入手，白朝生便察觉不对，抬手就捏碎了手中的剑。这不是真的青云剑，青云剑八成还在了尘师太手中。白朝生心中道。
白朝生转眼来到了一处屋舍内，屋里躺着一名道姑，正是他口中失踪的裴婧。他趁着裴婧悟道之际，击晕了她，为的就是利用她引开伽罗寺的道姑。
白朝生的身份其实是海中妖修，本体乃是一条蛟龙。他本不能上到禹洲地界来，但他所修之术极为特殊，让他可以短暂地撕裂轩辕剑的结界，趁着空隙而来到禹州之上。当然，他也付出了足够的代价，不光一身修为散尽，也让他彻底被禁锢在了人类的躯壳之中。
当得知了白朝生的所修之术，徐林生当场愣住了。
在烛光下，白朝生静静看着昏迷中的裴婧。按照原定的筹划，今夜白朝生与人里应外合，是势必要取得青云剑的。青云剑既不在伽罗寺中，那白朝生只能寄希望于无垠海岸那边有所突破了。只是过了今夜，自己该如何面对裴婧呢。
白朝生在裴婧身旁伫立了很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突然，他眼中露出了一丝奇异的光芒，他双指轻轻点在裴婧的额头，然后，一柄散发着青光长剑的虚影缓缓从裴婧小腹处升起。
是青云剑！竟在裴婧体内！白朝生大喜。不过随即他的表情立刻变成了痛苦。
徐林生知道白朝生为何如此痛苦，因为裴婧现在的情况与自己一致，那就是青云剑已对裴婧认主，且与她的内灵境融合，如果强行用外力取出，恐怕裴婧的性命会不保。
取剑就要杀死裴婧。
白朝生颤抖的手，几番抬起，又几番落下，他呼吸格外沉重，内心的煎熬让他想要大声怒吼。三年的相处，裴婧待他极好，从未嫌弃过他身体上的缺陷，她天真无邪，也常与白朝生对月谈心，诉说心中之事。对于白朝生来说，裴婧就像一朵终年不谢的白玉兰，冰清玉肌，纯洁无暇。他又能如何下得去手。
这时候，裴婧醒了。
她睁开双眼，眼中透露着疑惑，“我怎么会在此？”而后裴婧似乎掌握了些情况，她翻身而起，青云剑持在手中。
她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举剑质问道：“你何时有了修为？”
白朝生没想到她醒转的如此之快，他一时慌乱道：“婧儿……”
“你可以说话？！”同时裴婧感受到了白朝生体内的真气波动，她惊得有些花容失色，道：“你不是人类？！”
“我……”
见他支支吾吾，裴婧当即一掌将他切退，夺路而走，三年来与白朝生相处的记忆不断出现在裴婧脑海里，一股强烈的不适感涌上心头。他怎么会是妖修？！
待裴婧来到伽落寺时，只见到了满地的道姑尸体。裴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跌跌撞撞地上前查看这些平日与她朝夕相处的道姑们，道姑们的死因均是利爪穿心，一击毙命。裴婧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悲伤与被欺骗的愤怒，她转身一剑对住了追来的白朝生，她克制着颤抖的声音道：“这是你做的？”
白朝生看见了满地的尸体，也是神色大惊，他连忙道：“我只是将她们打晕，并未将她们杀死。”
“尸体上的利爪印子明显是妖修所为！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
白朝生极力辩解道：“婧儿……”
“不要叫我婧儿！”
“好，裴婧。我是一名妖修不假。不过妖兽真身早已束缚在人类躯壳之中，是没法现出本体的。”
“你当我会信你之言！休要狡辩了！”裴婧愤怒地举剑就朝白朝生刺来，白朝生没有躲避，被青云剑穿胸而过，血流喷涌。
白朝生捂住胸口跪倒在了地上，被青云剑穿胸，他体内的妖血似乎被点燃了。裴婧的剑没有停，再一剑刺入了白朝生的喉间，半寸的深度。
“你为什么不躲！”裴婧泪水夺框而出，大声喊道。
裴婧终究是没下死手，白朝生面露愧疚道：“我不该欺骗你，婧儿。其实我是为了伽罗寺的青云剑而来。不过我今夜没有加害过伽落寺的任何人。我知你不信我的说法，心中也定是恨透了我，但是眼下情况危急，我们得先行离开伽落寺。”
裴婧冷冷道：“我要离开也不会与你一起离去。我师父呢？”
“在无垠海岸。但是你别去，婧儿……”
白朝生还未说完，裴婧便离开了，白朝生连连呼喊都没叫裴婧。
白朝生也未追去，反而是在原地愣住了。突然他眼神大变，他以双指点在额间，猛地一戳，一道灰绿光芒的人影便从白朝生体内跳了出来，徐林生定睛一看，此人是白元帝，对此徐林生一点也不惊讶，其实他早知道了白朝生的身份就是白元帝。
之前白朝生能够来到禹州，是因为他的秘术。而此秘术名字，正是白元帝传授给他的天罡九变。从那时起，他就猜测自己与白朝生并无联系，白朝生很可能是白元帝的前世。
“看够了吗。”
“一点点吧，前辈。想不到前辈也有如此过往，也是性情之人。”
白元帝微微叹道：“小子，孤是走不出此地了，有些事情想要拜托你。”
“但说无妨前辈，若我能出去，定会帮你。”
“你仔细听着。”
……
……
十日后，徐林生从血红的往生湖中缓缓地走了出来，他的容貌不再是垂暮将死的老者，身体也焕发了新生，只是现在的样貌与之前稍有些不同。徐林生体内内灵境的伤势也彻底痊愈，境界再次回到了炼气期。他眼神看向远处，露出了沉思之色。
在那晚的无垠海岸，伽落寺的道姑遭遇了伏击，几乎被屠戮殆尽，裴婧赶到后也身受重伤。关键时候是白朝生来了，他不惜再次散尽修为，现出蛟龙真身，顶着雷劫击毙了伏击者。
“我不想再见到你。”
再想起这句话时，徐林生心神震荡，一股酸涩之感涌上心头，过了许久，徐林生才平复住情绪。经过这一段白元帝的回忆，徐林生也有些后知后觉，为何当日在青阳镇遇见那名黑袍人时，白元帝能如此断定它的目的，白朝生是妖修，为了青云剑，黑袍人也是妖修，为了天星剑、皓月剑。且不说三剑之间究竟有何联系，但是白朝生和黑袍人很可能都来自于一个相同的地方，怀着相同的目的才踏上的禹洲大地。
……
往生湖的考验，其实是要斩断对过去的执念。白元帝无法斩断它，因为这是白元帝不惜苟延残喘，也要活下去的理由，他想再一次看到那朵纯洁的玉兰之花。胸怀瀚宇，仇恨或可抛，但他无法放下裴婧，若愿将这段情感斩去，那他也不必如此狼狈而活。在往生湖的一次次的轮回中，他将一次次重复着他的执念，寻找着不能存在于真实世界中的一切。
徐林生离去了。
寒冬时季，在往生湖旁悄悄地长出了一朵白色的玉兰花，幽幽香气，覆盖盛雪。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