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突勒来了
徐林生等人和月伽部族离开后，蕲州恢复了平静，麻念念呆了几日后也返回了天云宗。
麻府内，麻杰正在草拟文书，打算将蕲州所发生事情上报，却一直抚着额头不知从何落笔。
麻夫人端着茶水，走了进来道：“怎么了，夫君，在为何事忧愁。”
“唉，他们走得倒是轻松，给我留下了一堆烂摊子。”麻杰摇头叹道，“万家毕竟是圣上的嫡系班底，我在想如何将此事禀报上去。”
“便说他们是被月伽部族伏杀了如何？”
“也不是不行，万家人倒是被我都控制住了，只是这个万武不知跑哪里去了，万一他跑去告御状，是个麻烦的事。”麻杰道。
“夫君怎么不与我早说，你难道忘了我的老本行了。”
麻杰恍然道：“是了，那就请夫人费心了。”
“恩，那我去做些准备，这观星之术好久没用，也有些生疏了。”
在两人交谈时，一名士兵踉跄着冲入了麻府之中，麻杰皱眉道：“何事如此惊慌？”
“不好了，大人！北边的颉力突率数十万大军南下，他们势如破竹，已将灵、延两地攻克，且他们继续顺江而行，已兵至泾州，据传离上京只有百余里地了。圣上让我等立刻引军驰援上京！”
“颉力……难怪我这里等不到援军，原来是被堵在路上了。”麻杰不紧不慢道，“退下吧，我已知晓，即刻便会发兵前去。”
“是，大人！”
麻夫人道：“我朝这些年一直与给东突勒大量金银，关系算不上好，但也绝对不坏。不知它此番引大军入侵，是为何。”
“前些年天下未定时，颉力自然喜得坐收各方金银，观局势变化。现在眼见汤朝逐渐壮大，他也坐不住了。”
“他手上还有不少代朝旧部吧，据说他还接回了兰陵萧氏和代朝遗孤杨政道。”
“这后面肯定有前朝势力的推动，代朝公主杨彩锦身为东突勒可敦，可无时无刻不想着复辟代朝呢。圣上这回是失算了，刚与完金银，以为东突勒会消停一阵，于是想调兵彻底平定前东宫和齐王的旧势力，没想到东突勒反复无常，直接南下了。”
“现在上京那边守备空虚，也不知道能不能守住。”
“上京还是有一些常驻守军的，加上十六卫戍，满打满算两万余人，面对数十万大军，确有些困难……”麻杰顿了一下道：“不过毕竟是圣上亲自镇守，他的领兵之能当世无人能出其右，上次大破虎牢关的十万敌军也仅用了三千人而已，我对其有信心。”
……
……
上京乌云蒙蒙，已是多日未见过阳光了，一名龙威燕颔的红发男子背负双手，正盯着外空荡荡的街道久久站立，像在思考着什么。
“天烈，你怎么还站在这里，今日不走了？”屋内走出来一名男子，他面色微醺，带着两撇胡子，眉心处有一颗大黑痣，样子看起来极为滑稽。
这两人是天云宗的副宗主单天烈和符箓长老李罗一。单天烈凝望着天空道：“我听说尉迟恭于泾州外诛杀了千余名颉力的先锋部队，不过并没有能阻挡颉力的脚步，突勒大军即将兵临上京。”
“那自有叔孙世德守着，与我们无关。这次关于雪儿宁儿的线索来之不易，我们得赶快前往松漠城，若是线索再断了，我也没办法了。”
单天烈沉吟道：“你先去吧。我要留下来看看。”
“看什么看，这又不是你单家的天下，也不是我们天云宗该管的事。”李罗一皱眉道，“况且据说大雪山的轮回寺还派了两名秃驴前来，那些秃驴妖法高深，让人防不胜防，一不小心就会着了他们的道，你不会想管吧？”
“若叔孙世德能守住上京，我自然不会出手。不过倘若城破，我也不可能坐视他们进城烧杀抢掠。”
“那你也得掂量掂量你的实力，颉力的大军号称百万，靠人堆都能堆死你，何况还有修士助……”
“不必多说，我意已决。”单天烈打断了李罗一的话道。
“得勒！好言听不进去，随你吧，反正你这个死脑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李爷我可不想在这丢了性命，你若还能活着，记得去松漠城找我吧。”李罗一摆了摆手，背着包袱就离开了。
李罗一前脚刚走，单天烈就注意到有一名身披突勒甲胄的中年男子直往大明宫丹凤门处去了。看来东突勒快到了。单天烈心中道。
东突勒男子在丹凤门被解除了甲胄，由宫人引着，朝叔孙世德所在的太极殿去了。太极殿内，叔孙世德面容神俊，满脸刚毅之色，底下的百官分列两边，似是在争论着什么。听见有东突勒的使者求见，叔孙世德立即传其上殿。
突勒使者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太极殿内，他没有向叔孙世德跪拜，而是直接道：“殿下，我奉颉力大可汗口谕而来，我们突勒百万大军将至上京。”
“执矢思力！你见朕不跪！当真是好大的胆子！你的主子颉力莫不是忘了与我汤朝有盟约在先，现今却公然背信，率军大举突进我汤朝境内！”
“哈哈，殿下言重了，我突勒可最是守诺之人。此番我们前来，非为战，只是为了重新商谈一下当日的盟约。毕竟时事不可同日而语，当年令尊与我突勒结盟时，您还是皇子，汤朝也没有如今的广阔疆域。现在天下富庶之地尽归殿下，汤朝坐拥百万里土地，那曾经所许诺之条件，自然也当有所变动。”
“好！好一个时事不可同日而语，朕暂且不论你突厥侵扰之事。”叔孙世德面沉似水，并不接话，转而道，“朕就问你，执矢思力！昔年晋阳起兵时，你虽为突厥异族，朕与你执矢家赏赐多还是不多？！绫罗绸缎，万千黄金，当日你祖父执矢淹又说了什么！没想到今日你们执矢家族忘恩负义，不光举兵随颉力大军而来，还在朕朝堂上，面对朕的文武百官，在此夸大突勒军队的实力，意图扰乱我军军心，像你这般不忠不义之辈！朕当先斩了你！！”
叔孙世德勃然发怒，吓得执矢思力脸色发白，一听到叔孙世德要斩自己，执矢思力立刻下跪磕头道：“饶命啊！殿下！我就是一名传话使者而已，这其实都是颉力的意思。”
尚书左仆射萧瑀手执一串佛珠，上前道：“陛下，执矢思力确唐突狂傲，罪该致死，但他毕竟是突勒使者，还未交战前，不便斩之。微臣建议暂行收监执矢思力，再做定夺。”
“既然萧爱卿为其求情，那就依卿所言，将执矢思力收押在门下省。”
太极宫殿门口的卫戍押着执矢思力退了出去。刚刚分列在两旁的大臣再次在朝堂上吵了起来，他们争吵的原因，其实是东突勒大军将至，他们对该如何应对大军的方法产生了分歧。其中一方建议主动求战，打东突勒一个措手不及；另外一方则主张固守上京，等待其他地方的军队回援。叔孙世德看着下边吵得不可开交的大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殿下之臣随即停止了争吵，纷纷向叔孙世德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叔孙世德笑道：“不管求战还是固守，你们说得都有道理。让朕欣慰的是，你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人提出要焚郭东迁，想的都是如何退敌。哈哈哈，有尔等这般的血性，便是突勒真有百万大军前来，朕也有退敌之策。来了！备马！”
一匹黑棕骏马被牵到了太极宫门口，叔孙世德直接跨上了马背，旋即道：“可有爱卿愿与朕同去渭水桥岸，见识见识这东突勒大军的阵仗。”
“某愿往！”
“愿与陛下同去！”
叔孙世德在一众人中，点了义兴郡公高士廉、中书令房玄龄两人，随后叔孙世德又吩咐了些事情，三人才各带了三名扈从，六人轻骑朝渭水桥岸而去。
一路上，叔孙世德见两人面露惑色，于是开口道：“两位爱卿，心中若有疑惑，倒不妨提出来。”
义兴郡公高士廉直接道：“微臣知晓，陛下此番去渭水桥岸，是去探查东突勒的虚实。不过仅我等六骑前往，是否过于草率轻敌了。”
“东突勒之所以敢倾巢南下，定是知道我上京此时兵力空虚，料定朕不敢与其开战，挥师南下，来此予取予求。”叔孙世德淡淡道，“朕若闭城不出，以坚守之策御敌，守住他们并非难事。不过此乃对敌示弱，到时候上京周遭的城池必会受到东突勒的大肆劫掠，这是朕不能容忍的。”
“现在朕只率你们五人出城，就是要作出一副轻视模样，必能令对方心生困惑。方才朕又令长孙无忌将上京可调之兵悉数聚于金光门外，待朕一到渭水便桥，就开赴过来。东突勒此行本就只想来讨些好处，一旦见到我军军容严整，装备精良，士气高涨，他们必会心生恐惧，不敢肆意行事。”
“陛下为何笃信突勒此番就是来求财的，而非是贪图我朝的领土。”
“因为颉力不敢。虽然他颇有野心，但他与朕一样，得位并非那么传统。”叔孙世德淡淡一笑道，“加之常年对内横征暴敛，他的所作所为早引起了突勒内部薛延陀、回纥、铁勒诸部的不满，此次若不是颉力说为财而来，哪里可能短时间聚起如此多的突勒部族。况且西突厥还在旁虎视眈眈，一旦开战，西突厥必会趁虚而入。”
“陛下对突勒内部了解的如此之多，看来是安插了人在其中啊。”
叔孙世德微微一笑道：“不知己知彼，朕怎么会携你们轻率而出。而且朕安插的帮手，方才爱卿你也见过了。”
“……是执矢思力！？”
一旁的中书令房玄龄道：”这么说，陛下刚刚是与他演了一出双簧？”
叔孙世德点头道：“执矢家族虽为突勒大姓，不过碍于突勒旧制，他们只能担任颉利发这样的官职，离突勒中心权力尚远。而执矢思力祖父执矢淹在晋阳起兵时，就一路跟随我等。在本朝入主关中后，他被拜为金紫光禄大夫、上柱国，其子执矢武则为安国公，从那时起他们就已暗中降了本朝。其实在执矢思力入朝前，他早将突勒内部情况，以及退敌之策上奏于朕了。眼下突勒能就此退兵，那么就相安无事。他们若要打，朕已命李靖、尉迟恭两人领兵在径州设伏了，一旦他们兵败退走，到时候前后夹击，叫他们有去无回。”
“陛下高明。”
……
单天烈看见叔孙世德走出了大明宫。难道是突勒要打过来了？单天烈心中道。却见叔孙世德只有六人轻骑，接着从上京的金光门，六骑不紧不慢地出城去了。单天烈心中十分疑惑，思考了片刻后跟了上去。
单天烈刚至金光门，突然有两道身影从他一左一右快步走来，待看清两人面容后，单天烈神色凝重道：“原来是神通兄和道玄兄啊。”
这两人都是皇亲国戚。叔孙神通，乃是叔孙世德的堂叔，晋阳起兵时，他便割据一方，响应起事，现如今是上柱国，郑国公，而且他还是成名已久的修士，多年前就破入了元婴境；叔孙道玄，是叔孙世德的堂弟，在其手下征战多年，一身武艺卓绝，号万人敌，现为淮阳王。
“正值战事，天烈兄怎得有空来上京的。”叔孙神通道。
“无其他尔，我来上京是为了追查一件关于我天云宗的案子。”单天烈看着叔孙神通道，他发现此人的气息完全内敛，根本察觉不出他的修为。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的。我方才瞧见天烈兄行动诡谲，以为是有事发生呢。”叔孙神通笑道。
“有二位在此坐镇，又会有何事发生呢。不过我瞧叔孙世德仅以六人轻骑出城，大军将至，两位难道对其安危不担心吗。”
叔孙道玄手持马槊，淡淡道：“陛下如何行事，那都有他的道理，我等未收到命令，便只管上京安危。我劝天烈兄止步于此便可，不要再跟进了。”叔孙道玄方满十七，比之徐林生还小，脸上稚气未退，却浑身的杀伐之气。
“道玄，不必如此。”叔孙神通摇头道，“天烈兄也是一番好意。”
单天烈倒也不在意，只是道：“既如此，那我便先行离开了，希望你们能守住突勒大军。”
麻府内，麻杰正在草拟文书，打算将蕲州所发生事情上报，却一直抚着额头不知从何落笔。
麻夫人端着茶水，走了进来道：“怎么了，夫君，在为何事忧愁。”
“唉，他们走得倒是轻松，给我留下了一堆烂摊子。”麻杰摇头叹道，“万家毕竟是圣上的嫡系班底，我在想如何将此事禀报上去。”
“便说他们是被月伽部族伏杀了如何？”
“也不是不行，万家人倒是被我都控制住了，只是这个万武不知跑哪里去了，万一他跑去告御状，是个麻烦的事。”麻杰道。
“夫君怎么不与我早说，你难道忘了我的老本行了。”
麻杰恍然道：“是了，那就请夫人费心了。”
“恩，那我去做些准备，这观星之术好久没用，也有些生疏了。”
在两人交谈时，一名士兵踉跄着冲入了麻府之中，麻杰皱眉道：“何事如此惊慌？”
“不好了，大人！北边的颉力突率数十万大军南下，他们势如破竹，已将灵、延两地攻克，且他们继续顺江而行，已兵至泾州，据传离上京只有百余里地了。圣上让我等立刻引军驰援上京！”
“颉力……难怪我这里等不到援军，原来是被堵在路上了。”麻杰不紧不慢道，“退下吧，我已知晓，即刻便会发兵前去。”
“是，大人！”
麻夫人道：“我朝这些年一直与给东突勒大量金银，关系算不上好，但也绝对不坏。不知它此番引大军入侵，是为何。”
“前些年天下未定时，颉力自然喜得坐收各方金银，观局势变化。现在眼见汤朝逐渐壮大，他也坐不住了。”
“他手上还有不少代朝旧部吧，据说他还接回了兰陵萧氏和代朝遗孤杨政道。”
“这后面肯定有前朝势力的推动，代朝公主杨彩锦身为东突勒可敦，可无时无刻不想着复辟代朝呢。圣上这回是失算了，刚与完金银，以为东突勒会消停一阵，于是想调兵彻底平定前东宫和齐王的旧势力，没想到东突勒反复无常，直接南下了。”
“现在上京那边守备空虚，也不知道能不能守住。”
“上京还是有一些常驻守军的，加上十六卫戍，满打满算两万余人，面对数十万大军，确有些困难……”麻杰顿了一下道：“不过毕竟是圣上亲自镇守，他的领兵之能当世无人能出其右，上次大破虎牢关的十万敌军也仅用了三千人而已，我对其有信心。”
……
……
上京乌云蒙蒙，已是多日未见过阳光了，一名龙威燕颔的红发男子背负双手，正盯着外空荡荡的街道久久站立，像在思考着什么。
“天烈，你怎么还站在这里，今日不走了？”屋内走出来一名男子，他面色微醺，带着两撇胡子，眉心处有一颗大黑痣，样子看起来极为滑稽。
这两人是天云宗的副宗主单天烈和符箓长老李罗一。单天烈凝望着天空道：“我听说尉迟恭于泾州外诛杀了千余名颉力的先锋部队，不过并没有能阻挡颉力的脚步，突勒大军即将兵临上京。”
“那自有叔孙世德守着，与我们无关。这次关于雪儿宁儿的线索来之不易，我们得赶快前往松漠城，若是线索再断了，我也没办法了。”
单天烈沉吟道：“你先去吧。我要留下来看看。”
“看什么看，这又不是你单家的天下，也不是我们天云宗该管的事。”李罗一皱眉道，“况且据说大雪山的轮回寺还派了两名秃驴前来，那些秃驴妖法高深，让人防不胜防，一不小心就会着了他们的道，你不会想管吧？”
“若叔孙世德能守住上京，我自然不会出手。不过倘若城破，我也不可能坐视他们进城烧杀抢掠。”
“那你也得掂量掂量你的实力，颉力的大军号称百万，靠人堆都能堆死你，何况还有修士助……”
“不必多说，我意已决。”单天烈打断了李罗一的话道。
“得勒！好言听不进去，随你吧，反正你这个死脑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李爷我可不想在这丢了性命，你若还能活着，记得去松漠城找我吧。”李罗一摆了摆手，背着包袱就离开了。
李罗一前脚刚走，单天烈就注意到有一名身披突勒甲胄的中年男子直往大明宫丹凤门处去了。看来东突勒快到了。单天烈心中道。
东突勒男子在丹凤门被解除了甲胄，由宫人引着，朝叔孙世德所在的太极殿去了。太极殿内，叔孙世德面容神俊，满脸刚毅之色，底下的百官分列两边，似是在争论着什么。听见有东突勒的使者求见，叔孙世德立即传其上殿。
突勒使者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太极殿内，他没有向叔孙世德跪拜，而是直接道：“殿下，我奉颉力大可汗口谕而来，我们突勒百万大军将至上京。”
“执矢思力！你见朕不跪！当真是好大的胆子！你的主子颉力莫不是忘了与我汤朝有盟约在先，现今却公然背信，率军大举突进我汤朝境内！”
“哈哈，殿下言重了，我突勒可最是守诺之人。此番我们前来，非为战，只是为了重新商谈一下当日的盟约。毕竟时事不可同日而语，当年令尊与我突勒结盟时，您还是皇子，汤朝也没有如今的广阔疆域。现在天下富庶之地尽归殿下，汤朝坐拥百万里土地，那曾经所许诺之条件，自然也当有所变动。”
“好！好一个时事不可同日而语，朕暂且不论你突厥侵扰之事。”叔孙世德面沉似水，并不接话，转而道，“朕就问你，执矢思力！昔年晋阳起兵时，你虽为突厥异族，朕与你执矢家赏赐多还是不多？！绫罗绸缎，万千黄金，当日你祖父执矢淹又说了什么！没想到今日你们执矢家族忘恩负义，不光举兵随颉力大军而来，还在朕朝堂上，面对朕的文武百官，在此夸大突勒军队的实力，意图扰乱我军军心，像你这般不忠不义之辈！朕当先斩了你！！”
叔孙世德勃然发怒，吓得执矢思力脸色发白，一听到叔孙世德要斩自己，执矢思力立刻下跪磕头道：“饶命啊！殿下！我就是一名传话使者而已，这其实都是颉力的意思。”
尚书左仆射萧瑀手执一串佛珠，上前道：“陛下，执矢思力确唐突狂傲，罪该致死，但他毕竟是突勒使者，还未交战前，不便斩之。微臣建议暂行收监执矢思力，再做定夺。”
“既然萧爱卿为其求情，那就依卿所言，将执矢思力收押在门下省。”
太极宫殿门口的卫戍押着执矢思力退了出去。刚刚分列在两旁的大臣再次在朝堂上吵了起来，他们争吵的原因，其实是东突勒大军将至，他们对该如何应对大军的方法产生了分歧。其中一方建议主动求战，打东突勒一个措手不及；另外一方则主张固守上京，等待其他地方的军队回援。叔孙世德看着下边吵得不可开交的大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殿下之臣随即停止了争吵，纷纷向叔孙世德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叔孙世德笑道：“不管求战还是固守，你们说得都有道理。让朕欣慰的是，你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人提出要焚郭东迁，想的都是如何退敌。哈哈哈，有尔等这般的血性，便是突勒真有百万大军前来，朕也有退敌之策。来了！备马！”
一匹黑棕骏马被牵到了太极宫门口，叔孙世德直接跨上了马背，旋即道：“可有爱卿愿与朕同去渭水桥岸，见识见识这东突勒大军的阵仗。”
“某愿往！”
“愿与陛下同去！”
叔孙世德在一众人中，点了义兴郡公高士廉、中书令房玄龄两人，随后叔孙世德又吩咐了些事情，三人才各带了三名扈从，六人轻骑朝渭水桥岸而去。
一路上，叔孙世德见两人面露惑色，于是开口道：“两位爱卿，心中若有疑惑，倒不妨提出来。”
义兴郡公高士廉直接道：“微臣知晓，陛下此番去渭水桥岸，是去探查东突勒的虚实。不过仅我等六骑前往，是否过于草率轻敌了。”
“东突勒之所以敢倾巢南下，定是知道我上京此时兵力空虚，料定朕不敢与其开战，挥师南下，来此予取予求。”叔孙世德淡淡道，“朕若闭城不出，以坚守之策御敌，守住他们并非难事。不过此乃对敌示弱，到时候上京周遭的城池必会受到东突勒的大肆劫掠，这是朕不能容忍的。”
“现在朕只率你们五人出城，就是要作出一副轻视模样，必能令对方心生困惑。方才朕又令长孙无忌将上京可调之兵悉数聚于金光门外，待朕一到渭水便桥，就开赴过来。东突勒此行本就只想来讨些好处，一旦见到我军军容严整，装备精良，士气高涨，他们必会心生恐惧，不敢肆意行事。”
“陛下为何笃信突勒此番就是来求财的，而非是贪图我朝的领土。”
“因为颉力不敢。虽然他颇有野心，但他与朕一样，得位并非那么传统。”叔孙世德淡淡一笑道，“加之常年对内横征暴敛，他的所作所为早引起了突勒内部薛延陀、回纥、铁勒诸部的不满，此次若不是颉力说为财而来，哪里可能短时间聚起如此多的突勒部族。况且西突厥还在旁虎视眈眈，一旦开战，西突厥必会趁虚而入。”
“陛下对突勒内部了解的如此之多，看来是安插了人在其中啊。”
叔孙世德微微一笑道：“不知己知彼，朕怎么会携你们轻率而出。而且朕安插的帮手，方才爱卿你也见过了。”
“……是执矢思力！？”
一旁的中书令房玄龄道：”这么说，陛下刚刚是与他演了一出双簧？”
叔孙世德点头道：“执矢家族虽为突勒大姓，不过碍于突勒旧制，他们只能担任颉利发这样的官职，离突勒中心权力尚远。而执矢思力祖父执矢淹在晋阳起兵时，就一路跟随我等。在本朝入主关中后，他被拜为金紫光禄大夫、上柱国，其子执矢武则为安国公，从那时起他们就已暗中降了本朝。其实在执矢思力入朝前，他早将突勒内部情况，以及退敌之策上奏于朕了。眼下突勒能就此退兵，那么就相安无事。他们若要打，朕已命李靖、尉迟恭两人领兵在径州设伏了，一旦他们兵败退走，到时候前后夹击，叫他们有去无回。”
“陛下高明。”
……
单天烈看见叔孙世德走出了大明宫。难道是突勒要打过来了？单天烈心中道。却见叔孙世德只有六人轻骑，接着从上京的金光门，六骑不紧不慢地出城去了。单天烈心中十分疑惑，思考了片刻后跟了上去。
单天烈刚至金光门，突然有两道身影从他一左一右快步走来，待看清两人面容后，单天烈神色凝重道：“原来是神通兄和道玄兄啊。”
这两人都是皇亲国戚。叔孙神通，乃是叔孙世德的堂叔，晋阳起兵时，他便割据一方，响应起事，现如今是上柱国，郑国公，而且他还是成名已久的修士，多年前就破入了元婴境；叔孙道玄，是叔孙世德的堂弟，在其手下征战多年，一身武艺卓绝，号万人敌，现为淮阳王。
“正值战事，天烈兄怎得有空来上京的。”叔孙神通道。
“无其他尔，我来上京是为了追查一件关于我天云宗的案子。”单天烈看着叔孙神通道，他发现此人的气息完全内敛，根本察觉不出他的修为。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的。我方才瞧见天烈兄行动诡谲，以为是有事发生呢。”叔孙神通笑道。
“有二位在此坐镇，又会有何事发生呢。不过我瞧叔孙世德仅以六人轻骑出城，大军将至，两位难道对其安危不担心吗。”
叔孙道玄手持马槊，淡淡道：“陛下如何行事，那都有他的道理，我等未收到命令，便只管上京安危。我劝天烈兄止步于此便可，不要再跟进了。”叔孙道玄方满十七，比之徐林生还小，脸上稚气未退，却浑身的杀伐之气。
“道玄，不必如此。”叔孙神通摇头道，“天烈兄也是一番好意。”
单天烈倒也不在意，只是道：“既如此，那我便先行离开了，希望你们能守住突勒大军。”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