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龙港秘密
中秋节了。
傍晚七点，苏过走进了街角的一家便利店。
一放假总是控制不住作息，他昨晚码字码到半夜，导致今天又是下午才起床。
“六块。”店员扫了一眼桌上的红牛，接着把视线转向热饮柜前的中年大叔。
直到苏过付完钱，离开便利店，中年男人都站在那里。
“咚。”微信提示音响起，苏过打开手机，发现母亲把上次转过去的两百块钱退了回来，同时发了一个“中秋快乐”的表情包。
略微迟疑了一瞬间，苏过点下确认收款。
中秋快乐……吗？
老实说他蛮讨厌这个节日的，倒不是因为无法团圆，而是曾经的某件事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那时候苏过还在读初中，尚未完全变成现在这般孤僻的样子，同桌给了他发了一条中秋祝福，他一时间没控制好情绪，抱怨自己家里太过冷清，然后同桌便在班级群里公布了这件事情，希望同学们能祝他阖家团圆。
结果群里没人说话，同桌的消息成了最后一条。
苏过明白同桌的本意是好的，但他仍然被这温柔的祝福伤害到了。
这困窘的模样不该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施舍似的目光会让他产生一种自己很可怜的感觉。
从那之后，苏过开始学着拒绝交流。
丢掉易拉环，苏过喝了一口饮料，又想起了刚才在店内遇到的中年男人。
世界上还有好多这种人，最近经济不景气，就更多了。
咖啡店里带着笔记本工作的独身男子，地铁口发呆的高中少女，深夜醉倒在饮料机旁的失业大叔。
各有各的不如意。
暑假期间在柳园散心的时候，苏过还碰到过假装工作的男人，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每天坐在车里玩手机，等到晚上七点准时走人。
走神间一辆自行车打着铃铛紧贴着身子骑了过去，苏过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他有些不满，却也没什么办法，今晚路上行人很多，大家都赶着去赏灯。
饿了。
苏过拦了一辆出租，打算去吃顿烧烤。
一个人吃烧烤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堪，这是个快节奏的时代，每个人都急着赶时间，谁会在意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呢？
除非那个陌生人在街上裸奔。
……
司机师傅很能聊，做这行的都很健谈，毕竟车厢是个封闭空间，在一个密闭空间里待久了难免困乏，而外来的乘客则是这个封闭空间里的“突破口”。
面对绝大多数问题，苏过只会轻轻地回一个“嗯”字。
“下雨了啊。”司机师傅说，“正好，今天中秋，该回家休息了。”
苏过没接话，他靠着车窗，看窗外雨中夜灯朦胧，大片的树叶飘飞，整个世界变成了灰色，似乎只要伸出手触摸，所有的东西都会在指尖绷碎成粉末。
真美。
“一共二十。”
来自现实的话语击碎了浪漫。
付过款，苏过戴好帽子，小跑着进入烧烤店内，中途和一个路灯下的女人擦肩而过，女人正抽着烟，冷风让她原地打了个哆嗦，烟雾一点点散去，女人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精心化好的粉底也有些花，既风尘又憔悴。
怪不容易的。
夏天是烧烤旺季，无奈今天是中秋节，生意格外冷清，加上下雨，店内仅有苏过一名客人。
“一个人啊？”老板把菜单丢了过来。
苏过点点头。
“半斤五花，一瓶汽水。”老板招呼着。
苏过踌躇再三，挑了个角落位置。
有点意外，他以前来过这家店，店长是个阿姨，半年没见，老板居然换人了。
现在的老板是个蛮飒的女孩子，年纪不大，估计也就比苏过稍长几岁，或许是来继承家业，又或许是把这地方盘下来了。
愿意留在Z市的年轻人不多了，他们这代人好像生下来就是为了离开，小县城的人向往大城市的灯红酒绿，大城市的人向往自由的田园农村。
苏过偶尔会想象大城市的生活，想象那里有整夜不熄的灯火，有高架桥和地铁，有各种各样的“大场面”。
但也只是想象。
谁还没做过光鲜亮丽的梦呢？
“颜姐。”
店内走入了第二名客人，苏过抬头，发现是刚刚在路灯下擦肩而过的女人。
女人看起来相当疲惫，弓着腰，仿佛要陷进椅子里似的。
“都说了别叫姐，咱俩差不多年纪，你一叫，我都感觉自己变老了。”老板嘻嘻哈哈地走过来，给女人丢了包烟，“请你的。”
“谢了。”女人有气无力地说着，“一斤羊肉，两瓶扎啤。”
“你也真是，中秋都不给自己放个假，这天气哪有客人啊？”
“不上班你养我啊？”女人翻个白眼。
“免单免单，这顿饭我请了。”老板敲敲桌子，“对自己好点吧。”
“不是我说，颜姐你就是太客气了，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去年那个台球厅，才半年就黄了……”女人点了根烟，絮絮叨叨地说。
“行了行了，去年是因为天气太冷熬不过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们两个关系真好，苏过喝了口汽水，想。
如果不抽烟就更好了，他有点受不了烟味。
“抱歉啊。”老板想起来店内还有别的客人，转头冲苏过道了个歉，“给你打五折。”
苏过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即使有意见也不敢说，讨好型人格的通病。
苏过一边吃饭，一边构思小说接下来的剧情。
他准备把白天做的梦写进去。
梦里的楼梯间有个女鬼，他惊恐地往身后逃跑，女鬼却只是在跟他讲故事。
可惜梦里既没有颜色也没有相貌，否则那应该是个极漂亮的女孩，长长的柔润黑发，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嗯……姑且算是治愈系小说，成绩扑街。
签约后苏过翻看网站榜单，才知道大火的小说十有八九是爽文，成绩好得吓人。
说不羡慕是假的，苏过也想赚那么多钱，可他不会写爽文，装逼打脸的剧情从他手下写出来就变了味。
“试试看嘛。”他轻声说。
傍晚七点，苏过走进了街角的一家便利店。
一放假总是控制不住作息，他昨晚码字码到半夜，导致今天又是下午才起床。
“六块。”店员扫了一眼桌上的红牛，接着把视线转向热饮柜前的中年大叔。
直到苏过付完钱，离开便利店，中年男人都站在那里。
“咚。”微信提示音响起，苏过打开手机，发现母亲把上次转过去的两百块钱退了回来，同时发了一个“中秋快乐”的表情包。
略微迟疑了一瞬间，苏过点下确认收款。
中秋快乐……吗？
老实说他蛮讨厌这个节日的，倒不是因为无法团圆，而是曾经的某件事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
那时候苏过还在读初中，尚未完全变成现在这般孤僻的样子，同桌给了他发了一条中秋祝福，他一时间没控制好情绪，抱怨自己家里太过冷清，然后同桌便在班级群里公布了这件事情，希望同学们能祝他阖家团圆。
结果群里没人说话，同桌的消息成了最后一条。
苏过明白同桌的本意是好的，但他仍然被这温柔的祝福伤害到了。
这困窘的模样不该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施舍似的目光会让他产生一种自己很可怜的感觉。
从那之后，苏过开始学着拒绝交流。
丢掉易拉环，苏过喝了一口饮料，又想起了刚才在店内遇到的中年男人。
世界上还有好多这种人，最近经济不景气，就更多了。
咖啡店里带着笔记本工作的独身男子，地铁口发呆的高中少女，深夜醉倒在饮料机旁的失业大叔。
各有各的不如意。
暑假期间在柳园散心的时候，苏过还碰到过假装工作的男人，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每天坐在车里玩手机，等到晚上七点准时走人。
走神间一辆自行车打着铃铛紧贴着身子骑了过去，苏过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他有些不满，却也没什么办法，今晚路上行人很多，大家都赶着去赏灯。
饿了。
苏过拦了一辆出租，打算去吃顿烧烤。
一个人吃烧烤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堪，这是个快节奏的时代，每个人都急着赶时间，谁会在意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呢？
除非那个陌生人在街上裸奔。
……
司机师傅很能聊，做这行的都很健谈，毕竟车厢是个封闭空间，在一个密闭空间里待久了难免困乏，而外来的乘客则是这个封闭空间里的“突破口”。
面对绝大多数问题，苏过只会轻轻地回一个“嗯”字。
“下雨了啊。”司机师傅说，“正好，今天中秋，该回家休息了。”
苏过没接话，他靠着车窗，看窗外雨中夜灯朦胧，大片的树叶飘飞，整个世界变成了灰色，似乎只要伸出手触摸，所有的东西都会在指尖绷碎成粉末。
真美。
“一共二十。”
来自现实的话语击碎了浪漫。
付过款，苏过戴好帽子，小跑着进入烧烤店内，中途和一个路灯下的女人擦肩而过，女人正抽着烟，冷风让她原地打了个哆嗦，烟雾一点点散去，女人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精心化好的粉底也有些花，既风尘又憔悴。
怪不容易的。
夏天是烧烤旺季，无奈今天是中秋节，生意格外冷清，加上下雨，店内仅有苏过一名客人。
“一个人啊？”老板把菜单丢了过来。
苏过点点头。
“半斤五花，一瓶汽水。”老板招呼着。
苏过踌躇再三，挑了个角落位置。
有点意外，他以前来过这家店，店长是个阿姨，半年没见，老板居然换人了。
现在的老板是个蛮飒的女孩子，年纪不大，估计也就比苏过稍长几岁，或许是来继承家业，又或许是把这地方盘下来了。
愿意留在Z市的年轻人不多了，他们这代人好像生下来就是为了离开，小县城的人向往大城市的灯红酒绿，大城市的人向往自由的田园农村。
苏过偶尔会想象大城市的生活，想象那里有整夜不熄的灯火，有高架桥和地铁，有各种各样的“大场面”。
但也只是想象。
谁还没做过光鲜亮丽的梦呢？
“颜姐。”
店内走入了第二名客人，苏过抬头，发现是刚刚在路灯下擦肩而过的女人。
女人看起来相当疲惫，弓着腰，仿佛要陷进椅子里似的。
“都说了别叫姐，咱俩差不多年纪，你一叫，我都感觉自己变老了。”老板嘻嘻哈哈地走过来，给女人丢了包烟，“请你的。”
“谢了。”女人有气无力地说着，“一斤羊肉，两瓶扎啤。”
“你也真是，中秋都不给自己放个假，这天气哪有客人啊？”
“不上班你养我啊？”女人翻个白眼。
“免单免单，这顿饭我请了。”老板敲敲桌子，“对自己好点吧。”
“不是我说，颜姐你就是太客气了，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去年那个台球厅，才半年就黄了……”女人点了根烟，絮絮叨叨地说。
“行了行了，去年是因为天气太冷熬不过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们两个关系真好，苏过喝了口汽水，想。
如果不抽烟就更好了，他有点受不了烟味。
“抱歉啊。”老板想起来店内还有别的客人，转头冲苏过道了个歉，“给你打五折。”
苏过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即使有意见也不敢说，讨好型人格的通病。
苏过一边吃饭，一边构思小说接下来的剧情。
他准备把白天做的梦写进去。
梦里的楼梯间有个女鬼，他惊恐地往身后逃跑，女鬼却只是在跟他讲故事。
可惜梦里既没有颜色也没有相貌，否则那应该是个极漂亮的女孩，长长的柔润黑发，笑起来有两个酒窝。
嗯……姑且算是治愈系小说，成绩扑街。
签约后苏过翻看网站榜单，才知道大火的小说十有八九是爽文，成绩好得吓人。
说不羡慕是假的，苏过也想赚那么多钱，可他不会写爽文，装逼打脸的剧情从他手下写出来就变了味。
“试试看嘛。”他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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