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五百英里
“现在是十二月三十一日晚上八点，再过四个小时就是新年。
这封信写出来到底有什么意义呢，我没有将它寄出的勇气，同时也不想再面对生活。
是写给自己看的吗？
或许是吧。
再见，十七岁的沈溺，再见，十七岁的苏过。
我要走了。
十二月三十一日
沈溺”。
放下笔，沈溺把这些天来装好的信封摞在一起，塞进了旅行包。
“身份证，银行卡，换洗衣物，现金，充电器……”
包里装满了出远门的必备品，她再次清点，以确保没有疏漏。
走出卧室，许久没有打扫的客厅落满灰尘，窗户紧闭，房间里几乎没有光线，温度很低，供暖费还没来得及交，沈溺也一直不开空调。
“再见……”沈溺轻声念叨着，关上门，切断浑浊的空气。
去车站只需要二十分钟，而她还有四个小时才成年，所以要买明天的票，在那之前，她还有时间最后再看这里一眼。
她的身体顺着门滑落，坐在地上，什么都不想。
“砰！”
远处响起小型礼花的声音，这是对新年的提前庆祝，数不清的祝福语变成看不见的电子流，穿梭在各个城市。
眼睛酸了，沈溺抬手擦去眼角的泪花。
她忽然看清了这片夜空。
不只是钢铁和玻璃，还有一轮孤零零的月亮。
她愣住了，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再看却只能看到对面的楼，黑乎乎的，几乎要压到脸上。
是角度，不同的角度，
如果过去那些日子里，她选择坐在家门口，而不是凭着栏杆，就能越过高楼看到天边渐渐落下的夕阳。
太晚了。
赶在疲惫将她包围前，沈溺走进了皑皑雪地。
这个冬天真的是很冷，但她此刻竟变得有些轻松，雪花落在伞上，女孩的发梢随风起落。
……
“但是，生活没有如果，只有一连串相互交错的意外，无人能够控制。”
十二月三十一日二十三点零五分，苏过窝在沙发里，电视上放着大卫·芬奇导演的电影《本杰明·巴顿奇事》。
苏过按下暂停键，烦躁感止不住的涌现。
这句台词出现在男女主时隔多年再度相遇的时候，一连串的巧合使得两人碰面。
巧合，巧合，巧合勾动了太多回忆。
出生时被判断为死婴，巧合让医生再次带上听诊器听到了心跳声，长大后，孱弱的身体和混乱的精神养成了敏感的性格，敏感的性格让苏过留意到父母的感情变化，从心心相印到貌合神离，离异的家庭使他搬走独居，独居后一次次的偶遇令他找到同类……
这些都是注定的吗？
手机屏幕亮起，弹出一条消息框，内容非常简洁，只有一行字。
“我们去J市看雪吧。”
苏过望着屏幕，僵住了。
……
几公里外的候车室，女孩靠在椅背上，孑然一身。
“我们去J市看雪吧。”
她决定发条消息。
在点击发送之前她打了又删，心里想着如果一分钟之后还没有得到回复，那么她就撤回，然后一个人跑掉。
原来她真挺自私的。
“五十五，五十六……”沈溺默数。
“好啊好啊，我们去看雪，你在哪？”
没有询问目的，没有纠结之前的突然消失，男孩的回复同样干脆利落。
“车站。”沈溺发了一个坐标。
……
出门的时候，苏过只带了一个行李箱，里面装着他的笔记本电脑，两套衣服，银行卡和个人证件，以及粗糙的手工玩偶。
他用了五分钟来收拾用品，多余的东西无论价格都被他抛弃掉了。
他不知道沈溺在说什么，J市？看雪？这里每天都在下雪，而J市远在七百公里外，为什么要特地跑过去？
但苏过还是动身了，他能隐隐感觉到这是最后一次机会，错过了此生不会再有。
如果选择离开，那么现在熟悉的一切都将远去，他会走向不可知的未来。
如果选择留下，那么另一扇门将永远关闭，他会继续过着乏善可陈的人生。
生活没有如果。
“跑吧。”风中有人诉说。
……
“师傅，能不能再快点？”
“不能再快了，有限速。”师傅握着方向盘，目不转睛，“小伙子，赶时间啊？”
“我赶火车。”
“元旦赶火车，出去旅游啊？”
“算是吧，准备去J市。”
“J市？那地方没啥好玩的，又靠北，冷得很，怎么想起去那边旅游。”
“约了朋友，她想去看雪。”
“哦……对，那边的冰雕挺漂亮的。”碰上红灯，出租车停下，师傅趁机打开音响，“旅游这事就是得有人陪着才对味，我以前喜欢到处瞎跑，后来发现一个人没意思，拍了照都没地方发。”
司机师傅絮絮叨叨的说着，车内回荡着舒缓的民谣。
“Ahundredmiles，ahundredmiles……”
一百英里，一百英里……
为了庆祝新年，道路两旁的高层建筑点亮了全部的装饰灯，过往的行人在灯下聚集，嬉笑，高举着手机拍照。
……
抵达候车室，时间刚好来到二十三点五十九分，对面的大厦上亮起巨型倒计时牌。
十，九，八，七，六，五……全城的心脏都在跟着数字跳动。
四，三，二，一，零！
礼花把整片天空照亮，像是在夜空胸膛开了一枪。
“祝你新年快乐，前程似锦！”候车室内有人对着手机大喊。
苏过穿越人群，前所未有的勇敢充斥着他的内心。
女孩从座位上站起，挥手，眼睛在灯光下一闪一闪，许多微妙的情绪交织在那双眼睛里。
真好，故事的结局就该这样，不是断开连接，不是404notfound，而是一场有意义的再相遇。
“我来了。”苏过说。
“对不起。”沈溺拨了拨额前的碎发。
“原谅你了。”苏过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去J市的车次在凌晨一点，还好赶上了。”
“不一定非要去J市。”沈溺抬头看向候车室正中的列车时刻表。
只要她在那一分钟得到了回复，她就会一直等下去。
这封信写出来到底有什么意义呢，我没有将它寄出的勇气，同时也不想再面对生活。
是写给自己看的吗？
或许是吧。
再见，十七岁的沈溺，再见，十七岁的苏过。
我要走了。
十二月三十一日
沈溺”。
放下笔，沈溺把这些天来装好的信封摞在一起，塞进了旅行包。
“身份证，银行卡，换洗衣物，现金，充电器……”
包里装满了出远门的必备品，她再次清点，以确保没有疏漏。
走出卧室，许久没有打扫的客厅落满灰尘，窗户紧闭，房间里几乎没有光线，温度很低，供暖费还没来得及交，沈溺也一直不开空调。
“再见……”沈溺轻声念叨着，关上门，切断浑浊的空气。
去车站只需要二十分钟，而她还有四个小时才成年，所以要买明天的票，在那之前，她还有时间最后再看这里一眼。
她的身体顺着门滑落，坐在地上，什么都不想。
“砰！”
远处响起小型礼花的声音，这是对新年的提前庆祝，数不清的祝福语变成看不见的电子流，穿梭在各个城市。
眼睛酸了，沈溺抬手擦去眼角的泪花。
她忽然看清了这片夜空。
不只是钢铁和玻璃，还有一轮孤零零的月亮。
她愣住了，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再看却只能看到对面的楼，黑乎乎的，几乎要压到脸上。
是角度，不同的角度，
如果过去那些日子里，她选择坐在家门口，而不是凭着栏杆，就能越过高楼看到天边渐渐落下的夕阳。
太晚了。
赶在疲惫将她包围前，沈溺走进了皑皑雪地。
这个冬天真的是很冷，但她此刻竟变得有些轻松，雪花落在伞上，女孩的发梢随风起落。
……
“但是，生活没有如果，只有一连串相互交错的意外，无人能够控制。”
十二月三十一日二十三点零五分，苏过窝在沙发里，电视上放着大卫·芬奇导演的电影《本杰明·巴顿奇事》。
苏过按下暂停键，烦躁感止不住的涌现。
这句台词出现在男女主时隔多年再度相遇的时候，一连串的巧合使得两人碰面。
巧合，巧合，巧合勾动了太多回忆。
出生时被判断为死婴，巧合让医生再次带上听诊器听到了心跳声，长大后，孱弱的身体和混乱的精神养成了敏感的性格，敏感的性格让苏过留意到父母的感情变化，从心心相印到貌合神离，离异的家庭使他搬走独居，独居后一次次的偶遇令他找到同类……
这些都是注定的吗？
手机屏幕亮起，弹出一条消息框，内容非常简洁，只有一行字。
“我们去J市看雪吧。”
苏过望着屏幕，僵住了。
……
几公里外的候车室，女孩靠在椅背上，孑然一身。
“我们去J市看雪吧。”
她决定发条消息。
在点击发送之前她打了又删，心里想着如果一分钟之后还没有得到回复，那么她就撤回，然后一个人跑掉。
原来她真挺自私的。
“五十五，五十六……”沈溺默数。
“好啊好啊，我们去看雪，你在哪？”
没有询问目的，没有纠结之前的突然消失，男孩的回复同样干脆利落。
“车站。”沈溺发了一个坐标。
……
出门的时候，苏过只带了一个行李箱，里面装着他的笔记本电脑，两套衣服，银行卡和个人证件，以及粗糙的手工玩偶。
他用了五分钟来收拾用品，多余的东西无论价格都被他抛弃掉了。
他不知道沈溺在说什么，J市？看雪？这里每天都在下雪，而J市远在七百公里外，为什么要特地跑过去？
但苏过还是动身了，他能隐隐感觉到这是最后一次机会，错过了此生不会再有。
如果选择离开，那么现在熟悉的一切都将远去，他会走向不可知的未来。
如果选择留下，那么另一扇门将永远关闭，他会继续过着乏善可陈的人生。
生活没有如果。
“跑吧。”风中有人诉说。
……
“师傅，能不能再快点？”
“不能再快了，有限速。”师傅握着方向盘，目不转睛，“小伙子，赶时间啊？”
“我赶火车。”
“元旦赶火车，出去旅游啊？”
“算是吧，准备去J市。”
“J市？那地方没啥好玩的，又靠北，冷得很，怎么想起去那边旅游。”
“约了朋友，她想去看雪。”
“哦……对，那边的冰雕挺漂亮的。”碰上红灯，出租车停下，师傅趁机打开音响，“旅游这事就是得有人陪着才对味，我以前喜欢到处瞎跑，后来发现一个人没意思，拍了照都没地方发。”
司机师傅絮絮叨叨的说着，车内回荡着舒缓的民谣。
“Ahundredmiles，ahundredmiles……”
一百英里，一百英里……
为了庆祝新年，道路两旁的高层建筑点亮了全部的装饰灯，过往的行人在灯下聚集，嬉笑，高举着手机拍照。
……
抵达候车室，时间刚好来到二十三点五十九分，对面的大厦上亮起巨型倒计时牌。
十，九，八，七，六，五……全城的心脏都在跟着数字跳动。
四，三，二，一，零！
礼花把整片天空照亮，像是在夜空胸膛开了一枪。
“祝你新年快乐，前程似锦！”候车室内有人对着手机大喊。
苏过穿越人群，前所未有的勇敢充斥着他的内心。
女孩从座位上站起，挥手，眼睛在灯光下一闪一闪，许多微妙的情绪交织在那双眼睛里。
真好，故事的结局就该这样，不是断开连接，不是404notfound，而是一场有意义的再相遇。
“我来了。”苏过说。
“对不起。”沈溺拨了拨额前的碎发。
“原谅你了。”苏过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去J市的车次在凌晨一点，还好赶上了。”
“不一定非要去J市。”沈溺抬头看向候车室正中的列车时刻表。
只要她在那一分钟得到了回复，她就会一直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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