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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忧心

    幸亏朱贤政在我们的破烂驻地里招募过医生,不然这破烂驻地荒郊野外的,我们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几个人手忙脚乱得把朱贤政抬进大帐后,很快就把这位曾经是行医学徒的“军医”请了过来,在军医了解清楚大概情况后,他用了个土方法就把朱贤政弄醒了过来。

    也怪不得他要晕,朱贤政刚醒过来就满脸惊恐得找我确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没办法,我只好把没有添油加醋版本的故事从前到后娓娓道来,也就三两下的功夫就和他说清楚了。

    我说完以后朱贤政就沉默不语了,也不知道他是犯了哪门子的心病。空气间一时尴尬,我就转头向他那个虎头虎脑的大舅子问去:“我说,今天我回来都不见你们人影,你们去干啥大事了?”

    李宗元嘿嘿笑道:“还能做啥大事,我妹夫找我爹去要银子买马去了。”

    我看了朱贤政一眼,又看了李宗元一眼:“怎么个事情?”

    李宗元就把事情也介绍给了我听:原来就在我离开后不久,朱贤政出于确实没马的考虑,忝着探望一下家里的幼妻幼女的名头带着张老六等新收来的家丁回萧县去了。

    随后李宗元一下扮演朱贤政一下扮演朱贤政的丈人,倒是模拟了一出翁婿情深,在懂事的姑爷和深明大义的丈人互相言语中,最后就是“现在就是我爹就给我妹夫到处去打探,就这段时间已经买了二十多匹军马,就等我姐夫换了驻地就给我姐夫送来。”

    这时候沉默许久的朱贤政说道:“现在根本就不是马不马的问题。”

    李宗元摸着自己脑袋说道:“咋了妹夫,人畏行哥不是和你说了吗。都给你升成了游击将军了,你还有啥不乐意的。你要是嫌官小了不想当,就让我去当这个游击将军好了。”

    朱贤政瞪着李宗元,李宗元以为他妹夫又想动武,随后一溜烟就蹿出大帐去了。

    我宽慰着朱贤政:“我说你也别太伤神了,前面才刚晕过去呢,人医生也说了要你好好调养。你这是咋啦,是阎王爷给你托梦了还是华盖星高照你头顶了,至于一直摆着脸吗?”

    朱贤政把坐在帐里闲着没事干的张老六也请了出去,用着我从没见过的语气语重心长得对我说:“我大明朝两百多年哪有武将架空兵部尚书的事情呀,还是直接软禁的。朝廷清算起来,这搞不好是要连坐的,这个节骨眼上你还托他高镇的人保举我...唉你要我怎么说啊?你想过没有啊!”随后一脸惆怅。

    我也愣住了,平心而论我倒是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只是他这般危言耸听倒是搞得我也有点不自在,我索性说道:“我的游击爷,大不了小爷再替你跑一趟扬州大营就是了。再说了,没准那个杨绳武是忽悠我的呢。你自己也说了大明朝上上下下这么多年,哪有过督师被总兵软禁的情况,还是朝廷的兵部尚书。”

    朱贤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说得对,得去扬州大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得亲自去看看。”他站起来想往大帐外走去,也就走了三步,又停了下来,懊恼无比的说道:“但是真如那个杨总兵所说,万一督师真是被这高镇软禁了,我出没扬州大营的事情也被督师看到,那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吗?”

    我这时立马调侃道:“诶这我就要和你好好掰扯掰扯了,你看现在黄河是不是在李闯手里,那你要是能跳进黄河,是不是就是你都已经打到河南要打进河北了。你就算跳黄河死了。诶,这得身后封个荫吧?朝廷是不是都得给你夫人封个诏命什么的。”

    朱贤政居然一屁股直接坐到了地上“你根本不知道,史可法在我们江淮名声有多好。这事要真是真的,我都不敢往下想。”随后他看着我“我说你冯畏行是怎么回事?要是张六哥就算了,他不懂这些弯弯绕绕没心没肺的,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还有空和我掰扯黄河的事情?”

    他这话算是真的点醒了我,这几天我也就沉湎在这一两五钱小爷可以洒脱过一阵的心思里,压根没有想过这些弯弯绕绕。

    仔细想来,虽然我只是说留在朱贤政这帮忙,但是我毕竟是宁南侯军营名册中勾销的人,如果朱贤政这受了牵连,我到底算是什么?

    我都拿了他的饷,进了他的造册,怎么都是个主死臣辱的戏本吧?

    一念至此我也坐在地上和朱贤政惆怅了起来。我居然也破天荒的祈祷起这位高爵爷别真是这样跋扈的主了。

    时间很快就流逝过去,一觉醒来就到了六月初四。我倒是看得开了,出的营帐后,小半时辰就看着兵丁蛋子在张老六等人带领下出操,倒也心生一阵满意,张老六这人还是蛮务实的。

    随后扭头就看到李宗元一个人骑着马在边上不远处撒泼了,看着这位不务正业的模样倒是真挺欠打的。

    随后我便瞄了一眼大帐,朱贤政正在写字。我进了大帐,他抬头看了我一眼,他眼圈红肿看起来是真压根没睡好。我靠近过去,他倒也不回避,没有遮挡,看到有个张兄亲启的抬头,心下想到估计是写给了乡亲希望能去了解下时局情况的吧。

    我在边上坐了下来,把我想好的说辞说给了朱贤政:“游击爷,我这么和你说,你想史督师到底是不是被软禁了还很难说,毕竟只是那个杨绳武的一面之词。你想那么多也得等你的游击将军的任命下来再说吧,何况咱们这个破烂地方,除了兵丁的家属都不见得有人会来。到时候不是还得去泗州领这份任命?”越说我越慌乱,说得倒是上下没一句话联系上的。

    朱贤政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对啊,这个升任游击的诏书也得朝廷恩准。假如真的下发到了高镇手里,那我也写一份文书表示自己和高镇毫无关联不是也行吗?”

    随后他居然放下给那位不知名讳的张兄的信,开始着手写起文书来。我立马拉住了他:“我的游击爷,千万别写。你真写好这玩意,没准第一个看到的反而就是这位高爵爷。你想这人如果真是敢软禁督师的主儿,你不直接给他拉出大营军法问斩了?”

    朱贤政被我压住手,索性把笔一抛:“那你说怎么做?”

    我这时候说道“咱们先等个十天半个月的,等到时间差不多我们就去泗州造访这位杨总兵...”

    朱贤政立马打断了我“那不还是落人口实了?”

    随后他身体一靠,躺在椅子上:“我怎么也没想明白,我就是剿了个水匪,怎么就能升任到游击去了?也没多少功劳啊。”

    这倒是实话,我也没太想明白怎么就能出任游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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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贤政,萧人...甲申,移驻虞城,遣入关,有安抚两河各寨功,晋分防泗盱游击。——《徐州府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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