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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赶闹子

    “哑妹!”

    曦瑶盛起一勺汤药,还未送至男子嘴边,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唤,曦瑶听后全身不由一颤,这声音她当然再也熟悉不过,不是斗金更是何人!

    斗金自小便与曦瑶相识,两人可谓青梅竹马,他向来直呼曦瑶哑妹,曦瑶也并不于他见怪。

    门外,那声音再是唤道:“哑妹,你在家吗!”

    如此听去,又是近了几分,与此同时,门外又传来另外一人声音,道:“你不要再喊了,她这时多半是在家的。”

    曦瑶听后喜出望外,没想到,爷爷竟也采药回来了。

    斗金道:“说不准的,哑妹也可能会去河边洗衣服,也可能会去林间捡柴火,也可能会去山头散散心。”

    声音甫歇,门外出现一男子身影,见到曦瑶激动道:“哑妹真在家中!”

    那男子躺在床上,听到门外有人说话,莫名松了口气,心想:终于能找人问个清楚了!

    只见首先进门的男子约莫十七年岁,身高中等,体型单薄,尖嘴猴腮,眼小精光,嘴角之上还留有一抹浅浅的八字胡须,衣着举止并不甚讲究。

    而后跟进的是一位老者,年近花甲,胡须灰白,面相慈善,和蔼可亲。

    曦瑶看到斗金尤为惊喜,放下药碗,激动地比划道:“你不是去赶闹子了吗,几时回来的啊!(哑语)”。

    补丁村地处大山深处,方圆五十里杳无人烟,与外界互市颇为不便,山民往日生活所用尚可自给自足,但有些东西确实无处得来,自然给村民们带来了诸多麻烦。

    但与补丁村相隔七十余里的山外,有一处繁华负郭,上到水粉首饰,下到衣食器皿,一应俱有包罗万象,因此村民便想出一个办法,自村中选出一位擅长精算之人,收购村中百姓货物,再赶往此负郭贸迁采办。

    如此一来,既可解决山民物品贫乏之忧,贸迁之人亦可赚取物品差价以作劳资,斗金祖上早年有商贩履历,其父自然便成了无愧人选。

    因此便有了当下斗金赶闹子一说,他自幼随父贸迁,不觉已有十年之久,每次远行五六七日不等,曦瑶与他难得一见,是以难免有些激动。

    外人与曦瑶沟通颇为不便,但斗金与她自小相识,略一睹之便已通晓其意。

    斗金微微一笑,双眼成线,高兴地道:“东西抢手,自然也就提前两日回来了。”

    说话间,爷爷自他身后走出,背上竹篓已塞满了药材,斗金一双鼠目忽地转向床榻之上。

    好奇道:“俺听娘说,荣二娘她们在河中发现了一名男子,被仇人追杀到了山里,可是这人?”

    曦瑶这才缓过神来,向一旁爷爷激动地道:“爷爷,他醒了!(哑语)”

    曦瑶回眸望去,恰与那男子四目相对,再是想起今日之事,心中窘涩难当,不禁垂下了头。

    爷爷愕然道:“此话当真?”

    说话间,已是来至床榻,自上而下将那男子细细打量,满眼尽是不信,一旁斗金也好奇地围拢了过来。

    那男子听闻斗金所言,心中更起疑窦,自忖道:如此说来,自己是在河中被发现的,可是自己为何会昏迷河中?先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男子双眉团蹙,苦苦冥思,脑海之中仍是空白一片,直至最后,脑壳也微微泛痛,无可如何,只得作罢。

    待回过神来,发现眼前几人,双双目光聚焦己身,如同观摩字画,更如欣赏山野异兽一般,男子一时间难堪无两。

    爷爷不可置信道:“如此伤势只昏迷八天便醒了过来,你可真是福大命大!”

    听闻此话,男子更是惊愕,道:“我已昏迷了八天?”

    爷爷道:“没错,你已在这整整躺了八天!”

    说话间,再是将他打量一遍,仍止不住啧啧称奇,心道:若是常人惹得这一身伤病,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或许是他命不该绝,可也不枉老儿使费了恁多精力与药材!

    这时,斗金忽然走来左近,操着江湖口吻,笑眯眯地道:“在下斗金,其意日进斗金,不敢问仁兄高姓大名啊。”

    被斗金如此发问,男子蓦然一愣,自语道:“对啊,我叫什么名字?”

    只见他剑眉星目,疑云不开,想过良久,大脑仍是空白一片,他急欲堪破此事,每每冥思,脑颅便有刺痛传来,一时间焦丧难抑,竟忘记置答斗金。

    斗金不明所以,瞅了瞅跟旁爷爷,道:“他这是咋了?”

    爷爷来至一旁,放下身后药篓,道:“想必是刚刚醒来,身体仍有不适吧。”

    斗金端详着那男子累累伤痕,钦迟道:“他这一身着实伤得不轻,得亏遇到爷爷您这位老中医,换作他人,哪能救他性命!”

    男子听后又是一颤,心道:如此说来,这位老中医俨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男子稍定情绪,不禁发问道:“老人家,这是哪里,我又是如何受的伤呢?”

    斗金一听不胜骇异,道:“你受了恁重的伤,不会睡一觉全忘了吧!”

    醉酒忘事的他听过不少,这睡觉忘事的他还是首次耳闻,一旁曦瑶来闻,神情也与斗金殊无二异。

    爷爷听此一问,面色骤变凝重,道:“你当真记不得自己是如何受的伤了吗?”

    那男子眉头苦索,拼命回想过往点点滴滴,大脑再是阵阵刺痛泛起,最后只得无奈摇头。

    爷爷继续问道:“那你为何漂浮山溪之间,也是不清楚喽?”

    男子听后再次摇了摇头,斗金面有沮丧,道:“俺本是好奇,世间之人,究竟何仇何怨才会将人摧残到这番地步,这下倒好,便连本尊也不记得了,当真奇煞人也!”

    曦瑶听后,狠狠瞥了眼身旁斗金,他此话风凉,未免有幸灾乐祸之意。

    斗金这才意识到言语欠妥,双眼眯瞪,八字胡须微微抖动,模样颇为滑稽。

    男子心曲紊乱,是下何其煎熬生受,心中一遍遍地反问,究竟是谁将自己害成这样!究竟是谁将自己折磨得生不如死!又究竟是谁将自己摧残的人鬼不伦!

    爷爷道:“年轻人,你又可记得自家名姓。”

    男子依旧摇头不语,斗金和曦瑶见状不胜错愕,曦瑶费解道:“如此经常呼来唤去的名字又怎会不记得呢?(哑语)”

    曦瑶自幼生长山中,从未涉足外界,自然没见过多少世面,这种事情她当真听也未听,闻所未闻。

    爷爷右手捻须,若有所思地道:“那便没错了。”

    几人静静观望着爷爷,似在等他继续说将下去,面色之上俱是迫不及待。

    爷爷略一缓神,又道:“在你跌落山溪之时,必然伤到了脑袋,乃致记忆缺失,于先前阅历无分毫印象。”

    斗金不禁打了个激灵,爷爷所说他也略有耳闻,至于何处听得,却一时思之不起。

    但见斗金面色一喜,侃侃而谈道:“俺赶闹子时曾有幸听过,这种病可奇怪得紧啊,据说,得了这种怪病的人,会忘记之前的所有事情,整个人也变得跟五岁孩童一样!”

    曦瑶神色诧异,心想自己出生儒医世家,如此奇症也是首闻,饶是如此,犹不及斗金见多识广。

    曦瑶敬佩之意油然而生,忽又想起眼前男子即将成为五岁孩童心智,不免感怀怜悯。

    床榻之上,那男子眼望斗金,暗暗思道:此人说话略显轻浮,想必其真实性也各自参半吧!

    斗金见哑妹神驰意动,面色更显得意,款款踱步,朝那男子煞有介事地道:“不幸中的万幸,俺恰有一偏方可治此病,哑妹只需捉几条草鱼,将鱼脑给你生食即可,这偏方也是俺在龙门村重金筹得,看在俺舟车劳顿份上,你给俺些好处就是了······”

    “胡扯!”

    未待斗金说完,爷爷已将他打断,指了指床上的男子,道:“你看他言行举止像五岁孩童吗?”

    斗金侧头盯着那男子,若有所思地道:“眼下看是不像,就是不知再过几日会不会变成五岁孩童心智。”

    爷爷肃然道:“现在不像,以后更不像,哪里学来的油嘴滑舌,一天天的净不学好!”

    斗金面有尴尬,搔了搔后脑勺,道:“俺见他情绪低落,就开个玩笑逗逗他嘛,哈哈哈哈!”

    曦瑶狠狠瞥了眼斗金,心想这人整天没个正经,自己险些信以为真!

    却是此时,床上男子突然发问道:“老人家,我之前的记忆还能恢复吗?”

    如此一身残疾地醒来,任谁都难咽这口恶气,任谁都难忍此奇耻大辱,任谁都想探个究竟!

    唯有恢复记忆,自己才能知晓元凶,唯有恢复记忆,自己才能找出那不共戴天的仇家!唯有恢复记忆,自己才能将其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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