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斯文值多少银子
楚云神情肃穆中透着若有若无的愤怒，仰脖满饮一盅，似乎是仗着酒精壮胆，娓娓道来。
“张抚台欺人太甚，竟然置张府尊您之安危于不顾，卑职气炸肺腑，奈何人微言轻，哎，一言难尽啊！”
张辇和晏子宾终是文官，即便心中已是怒极，表面上仍是云淡风轻，不露端倪。
身为武将的艾穆，则要直爽得多，在他看来，张梦鲸哪里是不顾张辇之安危，乃视包括他在内的，延安府城官民，于无物。
他张嘴便是一声怒斥：“老匹夫！真真该死！”
“白兵宪，怎么说？”晏子宾是替张辇问的，他知道这才是张辇最关心的。
楚云朝着神木方向，拱手遥拜，端正白皙的面庞上写满了崇敬。
“白兵宪亲赴抚衙，据理力争，甚至怒怼张抚台，当真是有情有义，为国为民的好官。
明明陕北战局须臾离不得他，然念在与张府尊同科的情谊上，与卑职镇城分别时，说要整兵来援，张抚台不管，他管，绝不能令延安府城陷于流贼之手！”
“白兵宪，仗义！”艾穆一拍酒桌，当场大赞。
张辇没有追究艾穆的粗鲁，毕竟他说了自己想说的话，抚须言道：“希量兄，高义，此情勿忘，来，我等遥敬希量兄一盅！”
四人又是同饮一盅，聊表对白贻清的感激之情，酒盅放下，艾穆看着楚云，急问：
“楚老弟，白兵宪可说是否命艾某族兄随征？”
“请恕楚某孤陋寡闻，不知令族兄是哪位将爷？”
艾穆军职已是都司，都司之上便是将了，而且听艾穆的口气，其族兄应是白贻清麾下的骨干，楚云自然不敢怠慢，宁可捧着说，也不能失礼于当面。
果然，艾穆相当自豪的回道：“艾某族兄乃是神木艾参将，不是艾某吹牛，只要族兄随征，流贼便是再聚数千重围府城，也不够族兄杀的！”
参将啊，这可是陕北重将，若是能与之结交就好了。
楚云心中默默想着，笑道：“原来，大名鼎鼎的艾参将是艾大哥您的族兄啊，失敬、失敬，早知如此，当初在神木时，小弟理应登门拜访才是。”
“呵呵，所谓不知者不罪，等有机会艾某亲自为你引荐族兄，族兄此番是否随征？”
艾万年确是不可多得的将才，白贻清能控制住陕北的贼情，与之有着莫大关系。
若是艾万年随征，久闻其名的张辇，则可高枕无忧，遂亦凝视楚云。
楚云讪讪一笑：“此等军机，事关陕北军事布局，白兵宪治军甚严，岂能轻易告知卑职，他只言发兵，未言随征何将何营。”
艾穆大失所望，摇头自酌一盅，张辇则是不悲不喜，淡定从容，心道：
希量兄行事，向来如此，用兵最是谨慎，只要他肯领兵前来，必有万全谋划，流贼当不足虑。
这时，晏子宾问出了心中的不解：“楚贤侄，流贼大营众不下二千，汝以寡兵何以大破之？又是如何火烧连营的？”
艾穆也来了兴趣，附和道：“对，楚老弟，你可得好好说说，艾某与这股流贼交战数日，可是知其甚难对付，尤其是那个诨号闯将的贼将，绝非轻易可胜。”
“本尊决意退居幕后，汝还是秀清纯吧，须知过度的谦虚就是最大的骄傲，该吹牛时就要放飞自我，加油！”
本想说一句侥幸获胜，骤闻灭清道尊如此贴心的法旨，楚云决定不装了。
“昔年三国，江东陆郎战夷陵，昭烈帝兵势何其雄壮，亦不敌火星三俩颗，卑职不才，效陆郎之法尔。
火起熊熊，贼营顿乱，贼兵虽众，会挽雕弓如满月，金枪在握，试问敌手何人？未生！”
牛逼吹得有点大，有点飘飘然。
晏子宾摇头晃脑，品味片刻，赞曰：“楚贤侄，好词好气魄，尤其是妙引苏学士，《江城子·密州出猎》之‘会挽雕弓如满月’，恰应此情此景。”
“楚贤侄，汝不去考取功名，着实可惜了这份文采喽。”张辇抚须亦笑。
文人嘛，就是喜好舞文弄墨话诗词，牛逼吹入二位上官心坎里，那就叫豪放。
须知苏轼其词，开豪放一派，楚云妙引，自然要沾点豪放之气，不夸两句，张辇和晏子宾就是没文化。
“快点接话，就说汝明年准备考县学！”朱哲英敏锐把握时机，当即场外指导。
安排楚云走科举正途，他是认真的，否则何来官居大明首辅一说，武夫终是掌不了大明庙堂之权柄的。
楚云是实实在在念过几年私塾的，原本也是有意考取县学生员的，只因楚父阵亡于辽东，他不得不放弃功名之路。
“不敢有瞒张府尊，卑职平日夜夜温书，明年初准备应试县学，若是侥幸考中，欲借其势再中生员。”
“呦，楚贤侄，汝志非小也，既然有心功名，便当全力赴考，本府盼汝高中，晏兄以为如何？”
“下官以为，以楚贤侄之才学，就读县学未尝不可，米脂周教谕常与下官言，其有心振兴县学，应该不会错过楚贤侄吧。”
“嗯，同是圣人门徒，府城方教授亦有此心，本府亦持此态，振兴府内儒学，实名垂史册之功也。”
我应试县学，考生员，跟振兴府内儒学，有啥关系？不会是在暗示我送银子吧？
走后门，那不是作弊么？有辱斯文啊。
不对呀，咱是武夫，又不是纯种文人，斯文算个屁呀，用道尊的话说，斯文值多少银子？就是文人的裹脚布罢了，辱之能奈我何！
就是我从道尊那贷的银子太多了，要还到猴年马月啊，必须想方法尽快捞银子，否则书帕金怕是送不起喽......实在不行，跟道尊再贷一笔银子未尝不可。
就在楚云想入非非之时，府衙门子张二，疾步走来，清晰禀报：“老爷，白兵宪率兵来援，此刻正在城外叫城。”
张辇转头看过来，急问：“希量兄带来多少人马？汝可知随征何将何营？”
“张抚台欺人太甚，竟然置张府尊您之安危于不顾，卑职气炸肺腑，奈何人微言轻，哎，一言难尽啊！”
张辇和晏子宾终是文官，即便心中已是怒极，表面上仍是云淡风轻，不露端倪。
身为武将的艾穆，则要直爽得多，在他看来，张梦鲸哪里是不顾张辇之安危，乃视包括他在内的，延安府城官民，于无物。
他张嘴便是一声怒斥：“老匹夫！真真该死！”
“白兵宪，怎么说？”晏子宾是替张辇问的，他知道这才是张辇最关心的。
楚云朝着神木方向，拱手遥拜，端正白皙的面庞上写满了崇敬。
“白兵宪亲赴抚衙，据理力争，甚至怒怼张抚台，当真是有情有义，为国为民的好官。
明明陕北战局须臾离不得他，然念在与张府尊同科的情谊上，与卑职镇城分别时，说要整兵来援，张抚台不管，他管，绝不能令延安府城陷于流贼之手！”
“白兵宪，仗义！”艾穆一拍酒桌，当场大赞。
张辇没有追究艾穆的粗鲁，毕竟他说了自己想说的话，抚须言道：“希量兄，高义，此情勿忘，来，我等遥敬希量兄一盅！”
四人又是同饮一盅，聊表对白贻清的感激之情，酒盅放下，艾穆看着楚云，急问：
“楚老弟，白兵宪可说是否命艾某族兄随征？”
“请恕楚某孤陋寡闻，不知令族兄是哪位将爷？”
艾穆军职已是都司，都司之上便是将了，而且听艾穆的口气，其族兄应是白贻清麾下的骨干，楚云自然不敢怠慢，宁可捧着说，也不能失礼于当面。
果然，艾穆相当自豪的回道：“艾某族兄乃是神木艾参将，不是艾某吹牛，只要族兄随征，流贼便是再聚数千重围府城，也不够族兄杀的！”
参将啊，这可是陕北重将，若是能与之结交就好了。
楚云心中默默想着，笑道：“原来，大名鼎鼎的艾参将是艾大哥您的族兄啊，失敬、失敬，早知如此，当初在神木时，小弟理应登门拜访才是。”
“呵呵，所谓不知者不罪，等有机会艾某亲自为你引荐族兄，族兄此番是否随征？”
艾万年确是不可多得的将才，白贻清能控制住陕北的贼情，与之有着莫大关系。
若是艾万年随征，久闻其名的张辇，则可高枕无忧，遂亦凝视楚云。
楚云讪讪一笑：“此等军机，事关陕北军事布局，白兵宪治军甚严，岂能轻易告知卑职，他只言发兵，未言随征何将何营。”
艾穆大失所望，摇头自酌一盅，张辇则是不悲不喜，淡定从容，心道：
希量兄行事，向来如此，用兵最是谨慎，只要他肯领兵前来，必有万全谋划，流贼当不足虑。
这时，晏子宾问出了心中的不解：“楚贤侄，流贼大营众不下二千，汝以寡兵何以大破之？又是如何火烧连营的？”
艾穆也来了兴趣，附和道：“对，楚老弟，你可得好好说说，艾某与这股流贼交战数日，可是知其甚难对付，尤其是那个诨号闯将的贼将，绝非轻易可胜。”
“本尊决意退居幕后，汝还是秀清纯吧，须知过度的谦虚就是最大的骄傲，该吹牛时就要放飞自我，加油！”
本想说一句侥幸获胜，骤闻灭清道尊如此贴心的法旨，楚云决定不装了。
“昔年三国，江东陆郎战夷陵，昭烈帝兵势何其雄壮，亦不敌火星三俩颗，卑职不才，效陆郎之法尔。
火起熊熊，贼营顿乱，贼兵虽众，会挽雕弓如满月，金枪在握，试问敌手何人？未生！”
牛逼吹得有点大，有点飘飘然。
晏子宾摇头晃脑，品味片刻，赞曰：“楚贤侄，好词好气魄，尤其是妙引苏学士，《江城子·密州出猎》之‘会挽雕弓如满月’，恰应此情此景。”
“楚贤侄，汝不去考取功名，着实可惜了这份文采喽。”张辇抚须亦笑。
文人嘛，就是喜好舞文弄墨话诗词，牛逼吹入二位上官心坎里，那就叫豪放。
须知苏轼其词，开豪放一派，楚云妙引，自然要沾点豪放之气，不夸两句，张辇和晏子宾就是没文化。
“快点接话，就说汝明年准备考县学！”朱哲英敏锐把握时机，当即场外指导。
安排楚云走科举正途，他是认真的，否则何来官居大明首辅一说，武夫终是掌不了大明庙堂之权柄的。
楚云是实实在在念过几年私塾的，原本也是有意考取县学生员的，只因楚父阵亡于辽东，他不得不放弃功名之路。
“不敢有瞒张府尊，卑职平日夜夜温书，明年初准备应试县学，若是侥幸考中，欲借其势再中生员。”
“呦，楚贤侄，汝志非小也，既然有心功名，便当全力赴考，本府盼汝高中，晏兄以为如何？”
“下官以为，以楚贤侄之才学，就读县学未尝不可，米脂周教谕常与下官言，其有心振兴县学，应该不会错过楚贤侄吧。”
“嗯，同是圣人门徒，府城方教授亦有此心，本府亦持此态，振兴府内儒学，实名垂史册之功也。”
我应试县学，考生员，跟振兴府内儒学，有啥关系？不会是在暗示我送银子吧？
走后门，那不是作弊么？有辱斯文啊。
不对呀，咱是武夫，又不是纯种文人，斯文算个屁呀，用道尊的话说，斯文值多少银子？就是文人的裹脚布罢了，辱之能奈我何！
就是我从道尊那贷的银子太多了，要还到猴年马月啊，必须想方法尽快捞银子，否则书帕金怕是送不起喽......实在不行，跟道尊再贷一笔银子未尝不可。
就在楚云想入非非之时，府衙门子张二，疾步走来，清晰禀报：“老爷，白兵宪率兵来援，此刻正在城外叫城。”
张辇转头看过来，急问：“希量兄带来多少人马？汝可知随征何将何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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