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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好在白邙还能行走,只是不能使劲,一使劲就崩得伤口有些疼,但走路上楼和开车都没多大问题,毕竟人也年轻,没过多久伤口就基本愈合。

    一回家,芈璐就把店门打开,生意还得照做,最近花了那么多钱,虽然饭店和集镇上的生意也还可以,但服装生意还是最大的收入。

    田光顺回来之后,白邙和芈璐给田甜写过一封信,告诉她小孩的服装还是先设计夏天的系列,因为春秋系列如果连设计带生产,到时就赶不上了,不如提前准备夏季的更从容一些,到夏天的时候再设计春秋的,设计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方便穿脱,尽量用拉锁而不要用扣子,同时多装饰一些动物花草或动画片里的图案。女式服装也最好以夏季为主,春秋季节时间太短,需求量有限,再说去年卖了那么多,别的服装店最近主要也是卖的这些,还不如错开更好,女式服装如果是城里卖,夏季最好是以裙子为主,布料也最好以不用熨烫的府绸或化纤,棉布夏天不太凉快,也不好洗,而老家这边又太热,大家一般不太喜欢。

    上次白邙带去的三万块钱只花了一万多,田甜那里还有将近两万,后来又给她寄了两万,让她看着进货,并告诉她,如果办服装公司需要钱,他们还可以支持三五万,到时尽管来信告知。

    白邙出院刚一周,田甜就发来电报,说下一批货已经发出,叫他俩及时查收,她那边的服装设计基本成型,正在联系厂家少量生产,看看市场反映再确定最终生产数量。

    看过电报,芈璐就感慨地说道:“幸亏田甜去了上海,要不然光在这边进货,光翻那座尖山危险不说,还跟别个抢生意,现在,哪个也抢不了。”

    白邙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已经想到,估计过不了多久,小孩服装就会有货源,到时不抢也不可能,好在他们和田甜可以根据市场情况及时做出调整,到可以占些先机。

    因为不用进货,再说伤口还有些红肿,他很少出门,再说芈璐也不让他出去跑,一来怕把他伤口崩裂,二来又怕他再遇到意外。

    整整一个来月,白邙除了去饭店那边转了几次,基本上都呆在家里,又不用做饭干家务,只能看看书,他早已放弃了跳出农门的念头,因此也就不再像以前那样看高中的课本了,到书店买了些小说诗歌回来读。

    他买了几盘空白录音带,当芈璐闲下来时,就一心一意地给她录山歌,并用一个本子把歌词誊抄下来,一个月时间居然录了三盘,抄录了三十多首,没事时就不断地放出来,一家人都说好听得很。

    白邙就突发奇想,挑选了几首翻录到一个盘里,送给一个在文化馆工作的朋友,让他找些懂音乐的听听,看有什么价值没有,没想到那个朋友找人听后,非常感兴趣,主动找到他,从本子上抄了十来首,又把录音翻录成一个带子,说可以找人谱成曲,说不定还可以制作成带子卖。

    果然,不到一周,他就送过来一个带子,是两首芈璐唱的山歌,不过配上了音乐,虽然有些粗糙,但一配乐,猛一听倒跟街上那些卖的相差无几,拿到饭店放时,一些听过的顾客很好奇,觉得很有味道,而且非常缠绵悱恻,悠长动听,几次三番地询问是从哪里买的,能不能帮他们也买一盘,把芈璐喜得不知所以。

    白邙就跟文化馆的朋友商量,干脆挑选十五首,刚好能灌一个带子,到万县师专音乐系,找几个老师谱曲配乐,到时再找一个嗓音好的,就在他们学校的录音室翻唱,说不真可以卖成钱。

    文化馆的领导听了汇报,也认为不错,本来他们也没什么收入,基本上靠财政拨款,如果能有一笔额外的进项,当然是天大的好事,再说,还可以用收集整理川东民歌的名义申请一笔费用,因此就成立了一个班子专门来经办这件事情。

    师专的老师听了芈璐的录音,却说她的嗓音十分纯净清亮,正适合唱山歌,哪还用再找人,就让她唱就行。

    芈璐听了,反而非常紧张,她从来没想过要去当歌唱演员,只想守着白邙做生意过日子,因此,尽管县文化馆的领导几次给她做工作,说她不但噪音好,人也长得漂亮,将来肯定能火起来,到那时哪还用做生意,光唱歌养活一家人都不成问题,可她就是不同意,事情也就这么搁置下来。

    既然芈璐不愿意,白邙也不想勉强她,本来她唱山歌就是一种爱好,不过在是家干活时,聊以打发那种孤寂枯燥的日子,她不唱有的是人唱,真要让她受罪,他也心疼,再说,他之所以录音,初衷还是因为她唱的好听,怕将来时间一长她自己忘了,保存下来也是一种纪念,压根也没想过让她唱歌来挣钱。

    可是师专那边的老师却非常固执,说他们目前没法找到嗓音和情感唱得有芈璐那么好的,如果她唱就做,不唱就算了。

    文化馆的领导却意志非常坚定,不停地来做她的工作,软磨硬缠了好久,芈璐和白邙也实在烦得够呛,最后,只得同意去万县录了整整一天时间,最终只录了两首,芈璐累得腹部有些疼痛,担心伤了肚子里的孩子,说什么也不再录了。

    那边得知她已有身孕,也不敢造次,只得遗憾地暂时停下来,说等她生完孩子后再录,他们那边可以先把曲谱出来,把乐配好,到时可以直接录音。

    芈璐忙乎一天,生意没做成,那边又没有报酬,只得到一盘配乐的现场录音带子,心疼得不得了,回来时就一脸的不高兴。

    白邙笑着劝道:“妹娃儿,你就当我们出来耍了一天嘛,钱哪还能挣完。”

    芈璐苦着脸道:“哥,钱不钱的是小事儿,我是怕伤到细娃儿,好不容易怀了将近五个来月的时间哒,真要是出个意外,到时后悔都来不及,我又没读多少书,只想跟你安安生生的过一辈子,哪想当个麽子歌唱家嘛?再说,我们又不是缺钱,一天总共算起来,也有一千多块,到他们那里,一分钱都没得不说,一唱就是一天,却只录了两首,我们哪有那么多时间?反正,我以后再也不去录哒!”

    白邙笑道:“要得,不录也好,反正你唱的那些我已经给你录好哒,不要配啥子乐,一样的好听,只要你高兴就行,哎,妹娃儿,你肚子还痛不?”

    芈璐道:“现在不痛哒,那阵痛的时候,我感觉他好像在里边动,估计他不舒服哒,以后我哪里都不去跑,就在家呆着,做点生意,弄点饭,哦,饭都是妈在弄,倒把她辛苦哒。”说着自己也笑了。

    陈慧和许波孕检的时候,又来到他们家,听说后,也喜欢得手舞足蹈,笑道:“唉,璐妹子,你要真当歌唱家哒,我们也跟着沾光哈,想不到我们一起耍得好的还能出个风光人物呢!”

    芈璐笑道:“陈姐,你可莫再恁个说哈,我也不想成麽子歌唱家,也不想成其他麽子家,我只认这个家安逸,他们哪个想当,让他们当去,再等几个月,细娃儿一生下来,我把小家伙带好培养好就谢天谢地,没事儿的时候,我跟我哥牵着他在街上转,那才是正经日子,比当那个麽子家强得多!”

    许波感慨道:“哎呀,璐妹子原来心里只有白邙,现在怕是他也得排到第二位去哒!”

    芈璐笑道:“那不一样,哥还是第一位的,要没得他,哪还有细娃儿来?”

    许波听得,装出一脸愁苦模样,对陈慧道:“媳妇儿,听到没得,这才是你的榜样哦,格老子,你除了细娃儿,把我甩到一边远远的,现在沾都不让我沾哒,整得我心里格老子一天毛焦火辣的!”

    陈慧佯怒着要去掐他,他腾身往后就躲,一边向她招手一边叫道:“来呀,来揪我呀,儿子,你看你妈,下毒手整你老汉儿啰,把她拉到起!”

    陈慧挺着一个大肚子,行动很是不便,掐不着许波,就咬牙恨声道:“许波,你个没脸没皮的,你等到起,看我哪天不把你皮子给揪下来一层。”

    一时引得他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白母正在灶屋里洗衣服,听到他们笑得欢,也好奇地举着一双湿漉漉的手跑出来,笑问道:“你们在说些麽子,笑他恁个大的声音?”

    芈璐笑得差点岔气,一手摁着肚子一手指了指许波和陈慧,笑道:“妈,是他两个在这哈儿逗我们!”

    最后,陈慧把芈璐唱的录音带也翻录了一盘,说是带回去也跟着学一学。

    虽然录音带没有灌成,不过芈璐唱的那两首歌却拿到地区广播电台播放了出来,引起了听众的兴趣和业内人士的广泛关注,一些听众还打电话到广播电台点播,最后,省台也进行了播放,于是更加引起了县里的重视,有关领导专门指示:这个好事情要坚持做下去,一定要把好事做好!

    于是又是对芈璐几番游说,但她始终只推说怀了孩子,到底也没有松口,弄得那些来游说的人也没办法,又去劝白邙。

    白邙不想让芈璐为难,当然也不想得罪地方领导,只说等小孩生下来后再考虑,到时一定配合。

    然而,芈璐在广播电台唱歌的消息却不径而走,一些人心生好奇,纷纷跑来看探访问讯,也有那些心怀图谋之人,见芈璐生得俊俏无比,少不了许多纠缠,虽然带火了服装店里的生意,却打破了他们正常的生活规律。

    白邙此时懊恼不已,早知这样,悔不该把那录音带拿到文化馆,弄得现在纷拢不断。

    芈璐更是不堪其拢,实在没有办法,只好跑到芈老汉那边的饭店里困坐愁城。

    此时已是四月下旬,农村正忙着插秧栽蕃苕,白老汉这几天一直在老家犁田耙田灌水,铲田坎上的杂草,好几天都没回城里,更没去饭店,白母前天也已经回去,这两天需要请人帮忙插秧,去年种的小麦也已经抽穗饱浆,等秧苗插过之后,到五月就要开始收割了,他们想把这一季的麦子收割后,就把地彻底交给大儿子白成他们耕种。

    程福群的父母和她弟弟程福健已经搬到他们的老屋居住,并占用了白邙家原来的卧房灶屋和猪圈,俨然将在这里长期居住的架式。

    白老汉不想让他们把屋子全部占完,到时自己想回来却没了去处,因此,也就时不时地回来住两天,免得他们占据后,自己想用时再叫他们搬走又要引起矛盾。

    四月二十八日,田甜邮过来的服装,头一天已经收到邮寄单,今天白邙要到邮局去把货物取回来,据田甜来信说,这批货基本都是夏季的女士服装和婴幼儿服装,总共只买了两万来块钱,还有近两万块仍在她那里,等过一段时间新的款式出来,以及她找人设计的儿童服装生产上市后再多给他们寄一些过来,以保证夏季的货品充足,以便坚持到入秋之前而不再进货。

    由于仍有一些人到店里来滋扰芈璐,近段时间,她几乎不在店里露面,白邙在时,她就在楼上看白邙买回来的小说,或者在后面的屋子里做饭洗衣服,肚子里的孩子在一天天成长,她也已经显怀了。

    本来白母今天要回来,可是哥哥白成家里也请了人帮忙插秧,没办法,她得帮着儿媳妇程福群做饭喂猪,只得要在上边再耽误一天、

    早晨,天还没亮,芈璐就醒了,再也无法入睡,她就坐在镜子前边梳头,梳得十分认真仔细,把头发梳好后又放下来,放下来又梳,好不容易梳好,就翻衣柜里的衣服,试了好几件,才最终选了一件穿上,在楼下简单做了两碗面条,一并端到卧室来。

    白邙虽然醒了,却懒在床上不想动,看到芈璐一反常态地精心梳妆打扮,心里很是奇怪,见她端了面条上来,翻身从床上爬起来,也不洗漱,从她手里接过碗来,好奇地问:“妹娃儿,你一早就收拾打扮的,今天要去哪哈儿?”

    芈璐笑道:“哪哈儿也不去,一会儿你去邮局的时候,顺便把我送到到老汉儿那边的饭店里,我想到哪里去转一转,不晓得啷个回事儿,从昨天晚上起,我就特别想吃他做的粉蒸肉。”

    白邙笑道:“那你昨天晚上又不说,你要说哒,我去饭店让他给你做好了端回来嘛,你去饭店又不是走人户,还打扮恁个好做麽子?”

    芈璐道:“反正没事儿,就收拾收拾呗,总不能披头散发地出去嘛。”

    吃过早饭,白邙抢着下去把碗洗完,看看时间,感觉邮局应该快开门了,就上楼来问芈璐:“妹娃儿,时间还早,要不你在家多呆会嘛,我去把衣服取回来过后,我陪你一起过去。”

    芈璐却说:“哥,你看我今天好看不好看?”

    白邙道:“好看,你哪天都好看。”

    芈璐道:“是今天好看还是以前好看?”

    白邙纳闷道:“都好看,今天更好看,哎,妹娃儿,你今天啷个回事儿,总问这些做麽子来?”

    芈璐并不回答,只把双手搂住白邙的脖子,嘴唇在他脸上不住地亲吻,气息有些急促,接着又解开他胸前的扣子,把衣服扒开,转着脑袋把脸在他胸脯上摩挲,口里喃喃地说:“哥,我好喜欢你,真想把我的身体钻进你的身体!”

    白邙被她爱抚得血液上涌,也搂着她的身子,眼光含情地说:“妹娃儿,你恁个一来,我就想那样哒!”

    芈璐微笑着道:“哥,我也想哒,要不就来吧?”

    白邙立马就要抱她,她推开他的手,道:“哥,你伤还没完全好利索呢,我自己上去。”说着就撩开被子,和衣钻了进去。

    事毕之后,两人又在床上缠绵了好一会儿,白邙抬腕看看手表,叫道:“哟,都快九点哒,我得赶紧起来去邮局,要不然排队得等到中午过后才取得到。”

    芈璐却箍着他的腰,不想让他离开,口里软软地说道:“哥,好想你不要离开,我怕你一离开就再也见不到哒!”

    白邙摸了摸她的脸庞,笑道:“妹娃儿,我又不是不回来,城里恁个多人,还怕哪个把我吃了唛,我取完货就回来,然后就去饭店接你,要不,我们两个再挑一些小孩的衣服,给许波他们送去,估计头一回从这里拿的衣服他们也卖得差不多哒。”

    芈璐又温存了好一会,才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起来,道:“好,哥,那就走嘛,其实我又有些不想去饭店。”

    白邙笑道:“要不,你跟我去邮局嘛,反正你去饭店也没什么事儿,刚好我两个还能够在一起。”

    芈璐想了想,摇摇头道:“算哒,还是去饭店吧,邮局那里不晓得要等好久,又没得个坐的地方,我站久哒腰酸。”

    白邙开车把芈璐送到南门车站的饭店门口,芈老汉刚好回来了一会儿,正将买回的肉菜拿到后厨。

    芈秀儿也打扫完卫生,站在门前擦手上的水,芈飞把买回来的两个煤气罐接好后,又捅开门前的炉子添煤,把两个蒸笼放在铁锅的蒸眼儿上边,又把一个煮馄饨的锑锅坐在另一个炉子上。

    芈璐一下车,芈秀儿就看见了她,喊道:“哎呀,璐儿,你也来哒呀,快进来!”

    芈璐却不应她,扒着车窗不住眼地看白邙。

    白邙摸了一下她的脸,笑道:“秀儿在喊你呢,快进去吧,我争取早点过来接你,进去吧,让他们给你多蒸点羊肉格格儿,吃不完的再带些回去!”

    芈璐眼波如水,神情依恋地看了他一会儿,说道:“哥,你就要走哒,唉,你就要走哒,好,那你走吧!”说罢,眼里就有些泪光闪闪动。

    白邙笑了笑没有答话,看她进到店里,才摇摇脑袋开车离开。

    邮局排队的人果然很多,大多是取钱的,也有收包裹取挂号信和往外寄钱寄信的,白邙数了数,他前边有二十多人,没办法,只能耐心地等着。

    到十点半左右,白邙正等得焦急,突然看见芈飞满头大汗地跑进来,拉着他就往外拖,上气不接下气地边喘边说:“姐夫,出事儿哒,快点回去,饭店,饭店炸哒,璐儿姐璐儿姐她,伤得快不行哒……”

    还没等芈飞说完,白邙脑子嗡的一响,在众人惊诧的注视下跟着芈飞跑出门来,一边往停车的地方跑一边着急地问:“啷个回事儿?”

    芈飞声音颤抖,惊魂未定地说了个大概,白邙让他上车,他却说:“我自行车还在那里!”

    白邙气急地吼道:“还管麽子自行车,快跟我走,送医院没得?”

    芈飞道:“还没有,进不去人!”

    白邙猛的用力拽开车门,芈飞脚软得无法上车,他一把将他拖到车上,门还没关上就使劲把油门踩到底,车嗖地一下子窜了起来,吓得路上的行人纷纷躲避,紧接着就是一阵恶毒的咒骂。

    邮局在北城,饭店却在南门,车需要穿城而过,路上行人车辆很多,有几处路段还比较堵,白邙急得火往上攻,嘴里不停地诅咒着,一边听芈飞讲事发经过。

    原来,前天芈福从劳教所回来了,范劲砸婚礼现场时,他当时吓得连媳妇也没顾上,慌不择路地从后门逃到山上躲了起来,后来得知母亲当场昏倒又不治身亡,他想回去,可是又怕乡亲们指责他,更怕范劲他们卷土重来,于是就翻过山梁,走了几十里山路,绕到他妻子的娘家,托人把她接了回去,不久,得知他和吴新偷林场木材的事情被查出,集镇上的门面被查封没收,家里是呆不下去了,只好去外地打工,却又被他媳妇娘家的一个仇人告发,还没出门就被堵了个正着,最后,被判劳教半年。

    进了劳教所,他从未给家里写过一封信,他不知道写什么,也不好意思写什么,他甚至有些怨恨父母,既然把他生下来,却又不能给他很好的家庭,一直就那么过得贫穷而又被人们歧视,原来指望芈璐跟吴家攀亲,得些资助,可芈璐又非得要跟吴家退婚,去跟家庭条件远远不如的白邙相好。开始家里还站在他一边,想方设法阻止芈璐,甚至还动手打了她,可她却王八吃称砣铁了心,不知母亲是哪根筋出了问题,竟然也变了卦,转而同意芈璐和白邙两个相处,最后,竟连父亲也不再说话,因此,他对这个家由原先的不满,逐渐变成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恨,于是就变着法子把家里的钱粮扒拉到自己手里,他要独立门户单过,从此不与家里再有什么牵连,既然你们支持芈璐,那你们就跟她过去吧,自己把家里搬空,让你们在那里过不下去,到时你们还不过来求我?

    他本以为芈璐很快就会后悔,毕竟跟着白邙就意味着吃苦受罪,可哪曾想,芈璐竟然不为所动,毅然决然地跟白邙住到了一起,而且还是住在了县城里,更难以接受的是父母竟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尤其没想到白邙和芈璐也在集镇上买了门面,建了房子,看样子过得还不错,这让他既有些沮丧又有些恼怒,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态,按说作为自己的亲妹妹,看到她过得好应该高兴才是,可他心里就是不舒服,仿佛他们越是成功,就反过来越证明了他的失败。

    回到家里,看着空无一人的房子,他感到很孤单,昨天到老丈人家去接妻子,却被告知她到福建那边打工去了,他只好失望而又落寞地回来,干什么都提不精神,连做饭都没有力气,最后还是芈二婶叫他去吃了一顿晚饭,恰好芈幺婶那天给儿子送衣服,过来转交芈秀儿给父母买的东西,正赶上他们吃饭,芈二婶就叫她一起吃,芈幺婶可能是真饿了,连推辞的话都没说就坐到了桌前,一坐下就嘴不停歇地说起芈老汉饭店的生意如何如何好,芈飞说他们一天能挣多少多少钱,而且过年时芈老汉出手特别大方,光压岁钱就拿了不止一千,由此就可以推断他手头怎么也有个万儿八千,听芈飞说就连芈秀儿一个月的工资都有一千来块。

    本来芈幺婶就嘴碎嘴长,说起来更是眉飞色舞绘声绘色,把芈福听得目瞪口呆,转而就在心里起了盘算,既然父亲那么挣钱,而且也存了那么多钱,难道还要去扶持白邙他们,好歹自己也是他的亲生儿子,难道就不能从他那里要一笔钱,自己做点正经生意,将来发财了还用看别人的眼色?到时说不定妻子也会欣然从福建回来,重新过上美满的家庭生活。

    他这样思来想去,越想越美,越想越摁捺不住,第二天一早,草草地浇了把脸,就坐车直奔县城里来,一路打探着找到了聚贤厅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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