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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月兰归家

    前宋,文帝五年,季春月。

    “门下。自朕即位,参政喻行琨玉秋霜,谨言慎行,规劝仪礼,操劳政务,未明而出带月而归。如此数年朕深感老臣之心,今天下太平,清河月明,暂无政务,特准汝休沐归乡,以解长相之情。钦此。”

    天际未明,官家贴身官员张鸣和就风尘仆仆的赶来齐府,望着地下俯首的一众人轻声恭敬道:“接旨吧,齐大人。”

    为首的男人紫衣官服悠悠起身,身姿挺拔,儒雅威严。

    “臣领旨。”齐望接过布卷沉默须臾低声道:“张天使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个节骨眼儿上,大人还是莫生事端的好。若不是乐平公主昨日劝了官家,怕不是齐高两家都要获罪。”

    那人乜了他一眼,一口回绝。齐望甩手紫袍翻飞,负手背身。长眉竖立,旋即紧锁眉头。

    赵淑真自是不知道官家旨意的深意,归家沐休,特许的的归乡祭祖。这般的圣宠惹的她喜笑颜开,慈眉笑眼的牵过身旁齐梣的手。

    “你还未见过祖父祖母,过几日便可好好的同他们二老相叙。”

    齐家庶女齐梣出落的大方,温婉。听罢,低头浅笑。往年祭祖都是齐家嫡女齐月兰的任务,如今她也有资格了,怎叫她不心喜。

    齐月兰刚下马车便见了这样一幕,不由的笑着。一介庶女还妄想祭祖,她母亲当真喜欢这位齐梣。

    张鸣和眼尖瞧见她,堆了满脸的笑,快步朝她来。

    “我的公主,日早天寒的怎么不披件大氅。若着凉,官家该拿老奴试问了。”

    说着招呼人,给齐月兰披上大氅。

    齐月兰伸手抚过上好的狐狸毛,笑骂道:“官家和善,哪有那么多责罚。许久未归家,本宫也睡的不安稳,想着便蹭了内侍开宫门之便,一同来了。”

    “公主怎就带了这么几个人?”

    听见张鸣和问,齐月兰笑了笑。她贵为公主,又是官家最喜的那个,如今领旨去越岭城今夜带的人确实少。

    齐月兰扬唇一笑,声音轻缓轻声细语道:“昨日听了官家的话先让泉儿他们先去了。”

    张鸣和恭敬一笑,不再多语,引着她到了齐府大堂。小厮见齐月兰,匆匆的去书房请齐望。

    “公主……”齐梣刚要拜,赵淑真一把拉过她,刚才还笑意满满的脸,黑云遍布。

    “这?”

    赵淑真板着一张脸,不肯礼拜。张鸣和皱了皱眉,不悦的瞧着两人。

    “无事。”齐月兰安抚般的冲张鸣和一笑,解释:“我本就是归家,哪有父母拜儿女一说。官家尚孝,也是不提倡的。”

    说罢,便伸手挽上赵淑真,似没看见她一脸不悦,笑道:“女儿提前归家,母亲定是喜悦的,忘了那些俗规。”

    “是,臣妇一时忘了。望公主不要介怀。”

    说完不动声色的将手臂抽出,安抚般的拂了拂齐梣身后的长发。

    这样一来,厅中的气氛就有些微妙了。齐月兰面上如常,眉眼低垂时,闪过一丝落寞。

    幼年离家的委屈涌上心头,齐月兰忍下眼中的酸涩。眨了眨眼,笑的大方端庄:“母亲怎这般生分。”

    六岁离家,她本以为今日归家母亲会很欢喜。

    赵淑真呼吸一滞,表情僵硬了一瞬。

    “公主说的什么话,您能来齐家上下自然的欢喜的紧。”

    一句话将她和齐家断了干净,齐月兰只是笑了一下,没过多的表现。衣袖下的手紧紧攥着玉串。

    大堂里僵持不下,张鸣和面色一沉,欲发难时。见齐月兰暗自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宫中长大的孩子中就数这位乐平最讨人喜,在宫中尚未忍过这般的委屈,齐大娘子……

    “公主劳累,先坐下吧。”

    齐月兰身旁的丫头鹊儿,伸手将齐月兰扶到偏座。

    按规,父母未坐,儿女应当站着。方才赵淑真一口一个公主的,也不必再按孝道来了。

    见她坐下,赵淑真又沉了脸。

    “听闻兰儿回来了!”

    听到声响,齐月兰忙起身朝门外走。脸上是伤痛后释然的喜悦,向来温和的眼中含着晶莹的水雾。

    齐扶光白衣玉冠,身姿挺拔。温润如玉的少年略显急切,一丝不苟的墨发稍凌乱。

    见到门前素色长褂的齐月兰,慌乱的眼中镇定下来。含笑道:“怎么?不认得大哥了。”

    齐月兰本就欲涕,听着话更甚。不顾金钗欲乱,点头。哭述道:“记得……”

    两个字说的肝肠欲断,时隔十多载的兄妹相见,叫人怎不伤心。

    齐扶光替她扶正珠钗,故作责怪道:“多大的姑娘了,还那么莽撞。”

    “月兰……。”齐月兰以为他要责怪自己,忙低下头。仪态不齐,行为莽撞那一条都是不合规矩的。

    “不过回家了还是小妹,不必拘礼。”

    刚抬眼便跌进齐扶光似水般的眸子,齐扶光温热的大掌拍了拍她的脑袋。

    放下戒备,齐月兰在此夜终于是第一次发自真心的笑了。笑着笑着便流下了泪,齐扶光慌了神,给她擦着泪。

    “怎么还哭了呢?还是这般爱哭。”

    齐月兰眉眼弯弯,如清晨玉兰带露,惹人怜爱。

    好一顿安抚后,齐望送走了张鸣和,打发齐扶光晨读后,坐在上座看着自己多年未见的女儿,皱眉无言。

    “齐家家训你可还记得?”

    赵淑真问。

    齐月兰跪在堂中,恭敬沉稳道:“谨言知理,孝老廉洁。”

    “你还知道,今日这般铺张便是明知故犯。”赵淑真丢下茶杯,怒骂:“还有你那满头的金钗珠帘的,张扬妄为。”

    “!”

    鹊儿不忍,微怒正要说话,齐月兰拦下她。

    赵淑真撇了一眼鹊儿,:“身边人莽撞无礼,真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母亲教训的是,兰儿谨记。”

    忍下心中的冤屈,齐月兰温顺的低头。

    瞧着齐月兰的装束,藕荷南锦长褙,银线云纹锦缎长裙衬的她越发清冷素净。一支珠帘金花小簪挽起同心小髻,藕色织锦攒珠缎带坠在髻后,是宫中小女中时兴的样式。

    相较于宫中其他女子的装束,齐月兰向来素雅。

    看着一旁坐着的齐梣,鹊儿不由的替自家姑娘委屈。那齐梣粉缎刺绣长裙,精致绣花半臂短褙,高髻两侧玉石花钿点缀。

    那一样都比自家姑娘华贵,好不容易归家一次,大娘子张口便是呵斥。叫人怎么不委屈,鹊儿握紧了手,不再去看。

    一滴清泪落在手背,齐月兰看着自己腕上的红绳,不语。那绳子掩的是自己十岁时因侍从疏忽,被花枝划伤的疤痕。如今早已淡去,可宸妃所系的红绳她却一直带着。

    “做母亲的不过说教了两句,你这般样子叫官家作何猜想?”

    一直没说话的齐望皱眉发问。

    “女儿归家欢喜,情难自禁。官家不会过多猜想,让父亲忧心了。”

    齐月兰咽下眼泪,哑了嗓子。她自是知道的,若今日她归家便这般委屈传了出去,官家定是要发怒的。

    自宸妃离去后,官家待她如亲女,在宫中的待遇地位不算低。可即便这样,齐月兰始终小心慎微,待人平和,温和知礼这才讨的官家和皇后夸赞。

    如今归家却还要那般小心恪礼,心中不免叹气。

    “梣儿。”

    齐望一脸慈爱的看着她说:“你今日起的早,又一直常伴大娘子身边,要是累了就先回去歇着。”

    齐梣笑的娇俏,声音清朗:“回父亲女儿不累的,到是姐姐……”

    她停顿了一下,不知该说不该说。见赵淑真笑着点头才开口:“一大早便从宫中赶回来,院子也没有收拾,不知该歇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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