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封城
走到时，季陆蒙着一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伸出手臂拦住她。
月拦着急地险些喊出来：“怎么回事？”
“是时疫。”
“怎么可能？”泉儿惊呼道。
季陆直截了当，拉着她走远些。皱着眉让泉儿给她蒙上脸。又抽出她发间的玉簪，轻柔地挽起她凌乱的头发。
月拦也皱眉，如今正值盛夏，酷暑之时怎么可能感染时疫？
里面的人出来，向他们行了一礼道:“回公子，是鼠疫。”
月兰眼前一黑，险些跌在地上。她扶着泉儿，喘了一口气道：“何时发现的？”
“回公主，今申时发现的，在……在……”
“在什么？”他吞吞吐吐的，月兰一急怒道：“说话！”
那人嗫嚅了一下，道：“在祭台发现的。”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打的月兰半天说不出话。
地动之事为了安抚民心，设了祭台，如今……时疫发生在祭台。
“听听各大人怎么说吧。”
季陆去扶她，轻声和她说。
被月兰不着痕迹的躲开，他低垂下眼帘，掩下眼中一瞬的失落。她稳了稳心神，深呼了一口气道：“几时了？”
泉儿：“回公主，刚丑时。”
月兰皱眉，平日里温和的声音带上的怒气：“申时发现的，为何拖到现在？”
那人咚的一声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说道：“最开始都……都以为是平常的高热。”
他忽地伏倒在地，话也说的不清：“如今城中……怕……怕是。”
他不说，月兰也可以猜到如今城中是什么个样子。一行人匆匆地赶到前厅，发现一众大人都已经等着了。月兰回头看了一眼季陆，后者轻轻摇头。
杨天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几位大臣都听闻疫病一事，一直在此处等着公主。”
月兰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游走，这几日他们对待赈灾一事，亲力亲为也看到了经历了不少。
赵知县整个人瘦了一圈，眼下还泛着青黑，走到她面前：“微臣已经让布坊裁做了不少面纱，待医师蒸煮后便可用了。”
“各药铺也已经看过了，好在还有药，明日清晨便送到知府衙门。”
“好在这几日已经将孩子养在各大人院中，孩子都还好。”
“如今城中不算大乱，除却几位祭祀的巫师，城中百姓都还不知道，只是天明就不好说了。”
……
赵知县的话似乎打开了什么东西，众人一涌上前，各自交代。好不容易听完了，月兰还站在门外，众人赶紧让开。
见他们如此，月兰欣慰间眼眶有些湿润，但还是很快的掩盖了下去。她走到其中问道：“城中还有多少医师？”
“算了算各大人家中的……”杨天试探地瞧了一眼月兰，见她微微颔首才继续道：“不过七人。”
“七人……”
月兰重复了一遍，垂下眼眸。
“城中可有有名的郎中？”
一直没说话的季陆突然问。
“这……”众人面面相觑，说不上来。议论了好一会也无果。
一人推开房门站在那里朝月兰行礼:“见过公主。”
众人齐刷刷地后头，来人一袭灰色长衫，其上绣的是石间墨竹图。
月兰认得他，徐臣下原是穆伍的师爷。
“不知徐老来，晚辈失礼。”
季陆忙起身，一边说一边将人往自己的座位带。他也不推辞，大方入座。
开门见山道：“在下在三江郡时曾跟老师一同医治过鼠疫，若公主愿意在下可相助。”
月兰正疑惑季陆和他的认识，季陆这般的桀骜公子和老派的徐臣下……
听的他说，月兰从疑惑中回神笑道：“若得先生相助，乐平求之不得。”
徐臣下点头，端起茶杯担忧道：“不过如今要紧不只是鼠疫。”
月兰看向他，她自然是知道的。来时便总听闻“天谴”为了平息众怨，设了祭祀。如今……鼠疫发生在祭台上。
徐臣下呷了一口茶，同样看向她说道：“曾参杀人，如今众议成林。公主要做打算，若流言传出去，朝堂上怕是难办。”
月兰低吟片刻，问：“各大人认为此兆如何？”
“这……”众人相视，地动本就是大怒之兆，如今又来了鼠疫。
“怕是天神之怒！”
一句话引的堂中喧闹，月兰同徐臣下相视一眼，两人皆是苦恼的皱眉，眼中也都是无奈。如今连官员中都有此认为，城中百姓怕早就深信不疑了。
众人吵吵嚷嚷的，半天也说不出一个解决办法。
月兰拍了一下桌子，众人安静地看着她。
她悠然起身，严肃地看向各位。沉声道：“封城。”
“公主三思呀！”
众人跪下，连徐臣下也不再镇定，季陆也皱眉不解地看向她。月兰朝季陆回以一笑，她微抬起下巴，垂眸看着下面跪着的众人。
“不可行？”她问。
“公主可知，若此时封城，百姓将如何唾骂公主。”
“鼠疫不止，岂非是连城中百姓的性命都不顾了。”
“公主可是另有打算？”
“……”
月兰轻蔑一笑，眼中闪烁着几近残虐的情绪。她笑着伏身，轻挑细眉：“何惧骂名？”
若此时放任百姓出城，只会让鼠疫扩散。骂名又如何，她齐月兰生来就没少被骂。想起齐府的那些日子，月兰攥了攥衣袖。
季陆愣了一瞬。
“兰儿……”
以他对齐月兰的了解，她绝对不是先前她自己说的那样，绝不是草菅人命，一心向权的奸佞之辈。如此应该是怕鼠疫扩散，只是……她方才那句何惧骂名，深深地刺在他心中。
世人皆知公主乐平，天资卓越，温婉聪颖。享常人不可得便要受常人不曾想，他深深地看着她，似要看穿她轻蔑笑容下的一丝松懈，可她没有，没有一点破绽。
那样轻蔑高傲地看着地上跪伏的众人，无施粉黛，一双凤眼充满冷意，微微上扬的眼尾都在告诉季陆“你想多了，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月兰像是彻底没了耐心，勾起嘴角笑了一声：“何故如此呢？最轻贱的便是人言。”
徐臣下一愣。看向她时，眼中却是赏识。
季陆收回目光，心中如微蚁撕咬般刺痛。他无数次设想过长大时的样子，可如今她在自己面前成了他最心疼的模样。
要经历多少才会在解释前便深知解释无用。若她说怕疫病扩散这些人还是会设想她，百姓还是会咒骂她，所以她不说。
众人依旧争吵置疑，月兰看向季陆，后者一声不发的离了场。看着他走到门前的背影，她垂下了眼眸。他也不信自己，意识到如此月兰心中酸涩，罢了！这不是自己想看到的吗？
走到门前的季陆握着门框，心中也有了一丝动摇。若一切都是他的猜测，城中百姓该如何？
“民生便是天下。”
一句带着稚气的话在他脑中不断回响，他握着门框的手一点一点的收紧。
看着他最后消失的身影，月兰的心也沉下了。一瞬间所有的疲惫都压了下来，她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却依旧淡淡地笑着，端正着身体。
月拦着急地险些喊出来：“怎么回事？”
“是时疫。”
“怎么可能？”泉儿惊呼道。
季陆直截了当，拉着她走远些。皱着眉让泉儿给她蒙上脸。又抽出她发间的玉簪，轻柔地挽起她凌乱的头发。
月拦也皱眉，如今正值盛夏，酷暑之时怎么可能感染时疫？
里面的人出来，向他们行了一礼道:“回公子，是鼠疫。”
月兰眼前一黑，险些跌在地上。她扶着泉儿，喘了一口气道：“何时发现的？”
“回公主，今申时发现的，在……在……”
“在什么？”他吞吞吐吐的，月兰一急怒道：“说话！”
那人嗫嚅了一下，道：“在祭台发现的。”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打的月兰半天说不出话。
地动之事为了安抚民心，设了祭台，如今……时疫发生在祭台。
“听听各大人怎么说吧。”
季陆去扶她，轻声和她说。
被月兰不着痕迹的躲开，他低垂下眼帘，掩下眼中一瞬的失落。她稳了稳心神，深呼了一口气道：“几时了？”
泉儿：“回公主，刚丑时。”
月兰皱眉，平日里温和的声音带上的怒气：“申时发现的，为何拖到现在？”
那人咚的一声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说道：“最开始都……都以为是平常的高热。”
他忽地伏倒在地，话也说的不清：“如今城中……怕……怕是。”
他不说，月兰也可以猜到如今城中是什么个样子。一行人匆匆地赶到前厅，发现一众大人都已经等着了。月兰回头看了一眼季陆，后者轻轻摇头。
杨天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几位大臣都听闻疫病一事，一直在此处等着公主。”
月兰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游走，这几日他们对待赈灾一事，亲力亲为也看到了经历了不少。
赵知县整个人瘦了一圈，眼下还泛着青黑，走到她面前：“微臣已经让布坊裁做了不少面纱，待医师蒸煮后便可用了。”
“各药铺也已经看过了，好在还有药，明日清晨便送到知府衙门。”
“好在这几日已经将孩子养在各大人院中，孩子都还好。”
“如今城中不算大乱，除却几位祭祀的巫师，城中百姓都还不知道，只是天明就不好说了。”
……
赵知县的话似乎打开了什么东西，众人一涌上前，各自交代。好不容易听完了，月兰还站在门外，众人赶紧让开。
见他们如此，月兰欣慰间眼眶有些湿润，但还是很快的掩盖了下去。她走到其中问道：“城中还有多少医师？”
“算了算各大人家中的……”杨天试探地瞧了一眼月兰，见她微微颔首才继续道：“不过七人。”
“七人……”
月兰重复了一遍，垂下眼眸。
“城中可有有名的郎中？”
一直没说话的季陆突然问。
“这……”众人面面相觑，说不上来。议论了好一会也无果。
一人推开房门站在那里朝月兰行礼:“见过公主。”
众人齐刷刷地后头，来人一袭灰色长衫，其上绣的是石间墨竹图。
月兰认得他，徐臣下原是穆伍的师爷。
“不知徐老来，晚辈失礼。”
季陆忙起身，一边说一边将人往自己的座位带。他也不推辞，大方入座。
开门见山道：“在下在三江郡时曾跟老师一同医治过鼠疫，若公主愿意在下可相助。”
月兰正疑惑季陆和他的认识，季陆这般的桀骜公子和老派的徐臣下……
听的他说，月兰从疑惑中回神笑道：“若得先生相助，乐平求之不得。”
徐臣下点头，端起茶杯担忧道：“不过如今要紧不只是鼠疫。”
月兰看向他，她自然是知道的。来时便总听闻“天谴”为了平息众怨，设了祭祀。如今……鼠疫发生在祭台上。
徐臣下呷了一口茶，同样看向她说道：“曾参杀人，如今众议成林。公主要做打算，若流言传出去，朝堂上怕是难办。”
月兰低吟片刻，问：“各大人认为此兆如何？”
“这……”众人相视，地动本就是大怒之兆，如今又来了鼠疫。
“怕是天神之怒！”
一句话引的堂中喧闹，月兰同徐臣下相视一眼，两人皆是苦恼的皱眉，眼中也都是无奈。如今连官员中都有此认为，城中百姓怕早就深信不疑了。
众人吵吵嚷嚷的，半天也说不出一个解决办法。
月兰拍了一下桌子，众人安静地看着她。
她悠然起身，严肃地看向各位。沉声道：“封城。”
“公主三思呀！”
众人跪下，连徐臣下也不再镇定，季陆也皱眉不解地看向她。月兰朝季陆回以一笑，她微抬起下巴，垂眸看着下面跪着的众人。
“不可行？”她问。
“公主可知，若此时封城，百姓将如何唾骂公主。”
“鼠疫不止，岂非是连城中百姓的性命都不顾了。”
“公主可是另有打算？”
“……”
月兰轻蔑一笑，眼中闪烁着几近残虐的情绪。她笑着伏身，轻挑细眉：“何惧骂名？”
若此时放任百姓出城，只会让鼠疫扩散。骂名又如何，她齐月兰生来就没少被骂。想起齐府的那些日子，月兰攥了攥衣袖。
季陆愣了一瞬。
“兰儿……”
以他对齐月兰的了解，她绝对不是先前她自己说的那样，绝不是草菅人命，一心向权的奸佞之辈。如此应该是怕鼠疫扩散，只是……她方才那句何惧骂名，深深地刺在他心中。
世人皆知公主乐平，天资卓越，温婉聪颖。享常人不可得便要受常人不曾想，他深深地看着她，似要看穿她轻蔑笑容下的一丝松懈，可她没有，没有一点破绽。
那样轻蔑高傲地看着地上跪伏的众人，无施粉黛，一双凤眼充满冷意，微微上扬的眼尾都在告诉季陆“你想多了，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月兰像是彻底没了耐心，勾起嘴角笑了一声：“何故如此呢？最轻贱的便是人言。”
徐臣下一愣。看向她时，眼中却是赏识。
季陆收回目光，心中如微蚁撕咬般刺痛。他无数次设想过长大时的样子，可如今她在自己面前成了他最心疼的模样。
要经历多少才会在解释前便深知解释无用。若她说怕疫病扩散这些人还是会设想她，百姓还是会咒骂她，所以她不说。
众人依旧争吵置疑，月兰看向季陆，后者一声不发的离了场。看着他走到门前的背影，她垂下了眼眸。他也不信自己，意识到如此月兰心中酸涩，罢了！这不是自己想看到的吗？
走到门前的季陆握着门框，心中也有了一丝动摇。若一切都是他的猜测，城中百姓该如何？
“民生便是天下。”
一句带着稚气的话在他脑中不断回响，他握着门框的手一点一点的收紧。
看着他最后消失的身影，月兰的心也沉下了。一瞬间所有的疲惫都压了下来，她无力的靠在椅背上，却依旧淡淡地笑着，端正着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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