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方寸
“陆玲博士，这里有一批装置需要调试，刚上工的那些新来的什么都不懂，还把原本故障的仪器胡乱调整，现在小改动变成大问题了，麻烦您去教导一下他们吧。”
“好的，帮我准备一下工具箱，我马上过去。”
......
“幸苦了，陆玲博士。医疗部那边的临床实验似乎出现了些问题，有一位普通人似乎对未完全灭活的疫菌有些反应，你看...”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看；另外做好对象变异后的准备。”
“嗯，这就去。”
......
陆晨手里抓了一块从耶鲁斯的午餐里偷过来的三明治，一个人静静坐在围栏边的瞭望塔上看着营地里一个个行走的身影。他不像大人那样有那么多活需要去干，因为对于他而言，现阶段先学会怎么维修器械，调配物资，外出探索，掌握生存技术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目前而言这些方面并不缺少人手，那些做起来顺手并略带趣味性的工作正是他们喜闻乐见的。相反，站岗这类枯燥乏味的工作就没有多少人愿意来。
这种活总还是要有人来，那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呢——陆玲这样教导过他，于是出于被姐姐锻炼起来的这种责任感，他选择来顶这项无聊的工作。
但也是最重要的工作。
陆晨时不时会看一眼营地的情况，就像现在这样，站岗一来是为了观测周边的动态，二来是为了监视营地里有没有人消极怠工。如果一个人在户外偷偷划水，那就很容易被放哨的人所察觉。
“不过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想必没有多少人会想着偷懒吧？”陆晨这样问自己。他突然想起以前的自己是很喜欢耍小聪明偷懒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到这里之后，看着姐姐每天忙碌的模样，偷懒的想法就渐渐消失了。
天空渐渐变得黯淡，就连余晖也不能照亮天空的乌云。虽然人们每一天都提心吊胆，但末世里的时间过得似乎都很快，在黄昏宣告一天结束的时候，所有人心里的石头才会缓缓放下一些。
谢天谢地，夜晚视野受限，病毒种分不清人类的位置，所以人类在夜晚的庇护下还算比较安全。
从瞭望台上小心爬下来，陆晨拍打拍打身上的尘埃，向休息区走去。他脑海里一直回想着今天陆玲说过的话——病毒种的感官变得越来越敏锐，可能定居于此已不是长久之计。
“万一哪一天，他们发现我们的时候，会不会就真的完了。”
这样的看法非常悲观，但不是没有可能。营地里的那些高层老顽固一直在轻视病毒种，唯有以陆玲为代表的派遣队坚信病毒种奇怪的进化能力。很早就有人提出转移的结论，但却由于庞大的队伍和丰富的物资被一致否决了。
“好不容易才选择了这样一块稍微丰富的地方站稳脚跟，怎么能说走就走？”据说那群保守派是这样说的。
这是一个连陆晨都觉得没有悬念的结论，姐姐和耶鲁斯他们却一直举棋不定。
“他们又没有出去看过，他们懂什么病毒种？”陆晨不悦地踢着路边的石子。
话说这么说，陆晨自己还是非常害怕病毒种的。
路过灯光微亮的平民休息区，他前往自己的住所——那是和姐姐在一起的高层区。不过，虽然有这样的划分，住所基本的配置是不会有什么区别的，只是高层们在一起商讨对策会方便一些。
路过耶鲁斯的住处时，他听见了尤为明显的声响。
“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认可的！”
那是耶鲁斯的声音。
陆晨讨厌极了这个平时老是说大话惹恼姐姐的领袖，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语气，陆晨是肯定忍不住去看他笑话，历来如此。
于是，在门前，凑近了一双眼睛。
“耶鲁斯，我们不能抛开现实来谈，现状不允许我们按照之前的来了。”
“但这也是不合道理的，我们不能说顾全大局就选择放弃。”
“但是现在必须这么做，否则所有人都活不下去！”
这句话讲得格外小声，陆晨差点都没听见。
“又有人找耶鲁斯危言耸听了？”陆晨心想。他不止一次听到过这样的对白，几乎每天都有人来找耶鲁斯说现状非常危险，耶鲁斯也对他们的话表示过认可和赞许。可几乎每次都被他出色的口才能力说服了，前者不愿打消这些顾虑，但是也不好意思再在他面前提起。
往往应对这种场合的时候，陆晨才会破例觉得耶鲁斯那发号施令的嘴皮子功夫总算起了点作用。虽然陆晨和姐姐都不是执意要留在原地不走的保守群体，但是他们都认为在没有明确的目的之前维持现状是明知之举。
“无所谓，反正耶鲁斯也肯定能把他反驳回去的。”原本带着这样想法打算只是看看热闹了事的陆晨，透过门缝的那一丝光亮，看到了正对着他的，耶鲁斯脸上的表情。
那副原本仿佛对一切都毫不在意的脸上，居然挂满了惊恐和怀疑。
这是陆晨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过的表情。
真有这么可怕吗？
“以往要是是别人，我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你这边，我也想暂时安于现状从长计议，但现在的状况真的已经非常严峻了！”
讲话的这个满脸胡碴的男人，陆晨并不认识，但确有几分熟悉。
“我隐约记得他好像是外面长期探险队的吧...他们不是要几个月才回来复命一次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稍微打量一下那个人就能知道，这个人肯定刚回来不久，连出去时的衣服都没能来得及换，身上还有很多简单处理的伤口，胡子拉碴的还没做打理，头发也是乱蓬蓬的。
“和破晓战线那边的联络怎么样了？”耶鲁斯沉思了一会问道。
“很早就能联络上了，但他们派遣人过来需要很长时间......你知道的，现在的天空已经不是人类的主宰了，最新的病毒种甚至......”
“嗯，我知道。那么......陆上交通呢?”
“最近的部队距离我们也有百来公里——我们这块地方太偏僻了，拉长了战线的补给线。运输难民和物资的队伍也不擅长长线作战......恐怕，他们部队比我们的形势更加严峻。”
“目前而言，我们恐怕等不到战线来掩护我们了，明天我们就必须做出取舍——这可是末日求生，不是全城出逃。我们没有刘玄德那样带着全城老小撤退的资本！毕竟，我们面对的是病毒种，而不是还有可能心慈手软的曹军。”
“我问你，就最近探索的成果和情报，结合我们已有人员粗略计算，大概还能维持多久的生计？”
“这个问题恐怕...很难下准确定论，毕竟我也不能确保即将发生的事情大小，所以......”
“啧，你不要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耶鲁斯眉头紧皱，一只手撑着半边脸作思考状，“你就给我一个比较明确的数字！”
男人沉默了，愣愣地看着耶鲁斯，用手指比划出一个四来。
耶鲁斯看着这个数字，当即拿起桌边的打火机，并在自己身上上下摸索。翻找了好半天，还是什么都没摸到。
此时，男人反应过来，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半包烟，抽出一根递给耶鲁斯。
后者续上这口烟，长叹一声，歪起脑袋摇头，不住地抖脚。一只手抓挠自己的头发，企图让自己从消沉里清醒过来。
“我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至少你要是让我去跟那些人说这件事，我是做不到的要是知道自己忙活那么久都是一场空，你说他们得干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耶鲁斯一口一口猛吸手里的烟，不一会就抽完了一整支，“我的命令是，最后这段时间给我死守，在倒数的那会优先保障核心研究者的安全。如果情况许可，还是先把陆玲博士转送出去吧。”
“但是，以陆玲博士风格，她肯定会同其他人共存亡的......”
他们想对姐姐做什么？
因为声音越来越小，陆晨忍不住再凑近了些。不料这一小小的举动居然把门往前推了一点，尽管陆晨控制的及时，门还是发出了声响。
“谁在那里！”
陆晨心说不好，扭过身赶紧离开。因为是晚上，营地会刻意把灯光控制地很暗淡，所以陆晨还有机会逃离现场藏身。
体型较小的他一溜烟就钻进了草丛里，爬在地上不发出一点声响，静静等待两个人目光的散去。
“刚刚，你也听到声音了对吧？”
“嗯，肯定有人在外面偷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只是不知道他听了多少。”
“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刚出门就没影了......这件事需要公众点名吗？”
耶鲁斯摇摇头，马上否定他：“直接抓人只会扩大消息传播的速度，我们绝不能打草惊蛇。总之你先叫人去守着，一看到有疑似传播机密的就马上去封口。”
“好的。”
两个人各自走回自己的地域去了，唯留下陆晨一人在原地。
他的心跳得像沾了水的跳跳糖一样剧烈。
......
“哟，阿晨回来了？站岗幸苦啦。”
一路走来回到居所，陆晨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看起来不显得仓促和慌张。而当她站到姐姐的面前，回想起刚刚听到的一切，一下子又变得紧张起来。
“啊...我回来了，姐姐。”
他径直绕过姐姐走到床边，什么也不管躺上去就闭上了眼睛，模模糊糊中，姐姐呵护他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但他依稀还记得那声音是应该带着笑意的。所以只是敷衍地回应了几下来掩饰。
“喂！姐姐跟你讲话你听到没有？不要老是嗯嗯嗯的！”
“啊？”陆晨扭头一看，只看到陆玲已经略带些气愤在看着他了。
“我说：‘你今天好像很累很紧张，就好像知道了什么秘密没有怕别人知道一样的慌张，这可和你平时不一样！’”
“有...有吗？很明显吗？”
“倒不是特别明显，但我可是姐姐哦，你的那点小动作我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心思了。”
“啊，啊哈哈哈......”
“所以发生了什么呢，和我说说吧，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哦？”
是的，这毫无疑问是真话——如果是姐姐出马的话，这些问题肯定都能解决吧——陆晨这样想。
毕竟那可是陆玲姐姐啊，天底下还能上哪里去找到这样天才的人呢？哪怕是达芬奇在世，看到她也要敬佩三分吧。
但是，面对这样天才般的姐姐，陆晨却选择了沉默不语。
明明只要说出来就能轻松，明明只要告诉她就能收到回复，明明眼前有着无数种解决的方法可以供他之后去参考，只要提及刚刚听到的一切，什么都能解决。
陆晨甚至已经组织好了语言，马上就要从他的嘴边说出来了。
“将前因后果告诉姐姐。”这个想法已经占据了陆晨的脑海，他任何的思绪都绕不过这个核心，似乎这就该是他做出最聪明的决断。
......
但是，陆晨却没能说出口。
“抱歉...姐姐，没什么事，就是老是看着远处腻了累了而已，然后今天耶鲁斯找我开的那个恶心玩笑太让人反胃了，我想想就觉得不舒服。”
“是吗？那我明天就去找他去，当着你的面替你还个公道。”陆玲揉捏起他的脸颊，笑着说，“不过...我猜你的问题应该不是这个吧？你一定还有什么隐瞒着我，对吧？”
“这...这也能被你察觉到吗？”
简直就是肚子里的蛔虫。
陆玲低下身，用略微温和的语气凑近陆晨的耳朵：“我说了哦，你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我的，哪怕你现在不告诉我，我也很快能猜出来的哦。”
要是用这样的声音去对别的男人说，想必没有哪个人能经得住考验吧。
陆晨想说些什么来搪塞过去，但是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到嘴边的话却又和卡在喉咙里挤不出来了一样。一直保持着看起来愚笨，无力，而又倔强的沉默，就像是被扒的一干二净却还在遮遮掩掩的表情。
“但是，既然你想瞒着姐姐的话，说明应该是不能轻易说出来的秘密吧，那我就不多探究，留给你一点自己的天地咯。”
“嗯...嗯......”
“不过，记住哦，要是你憋不住了想要倾诉，可以随时来找姐姐哦。”
“嗯...知道了......”
“那么，去安心睡觉吧。晚安啦......”
......
晚安，陆玲姐。
夜里看着窗外的阴霾，陆晨这样说道。
“好的，帮我准备一下工具箱，我马上过去。”
......
“幸苦了，陆玲博士。医疗部那边的临床实验似乎出现了些问题，有一位普通人似乎对未完全灭活的疫菌有些反应，你看...”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看；另外做好对象变异后的准备。”
“嗯，这就去。”
......
陆晨手里抓了一块从耶鲁斯的午餐里偷过来的三明治，一个人静静坐在围栏边的瞭望塔上看着营地里一个个行走的身影。他不像大人那样有那么多活需要去干，因为对于他而言，现阶段先学会怎么维修器械，调配物资，外出探索，掌握生存技术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目前而言这些方面并不缺少人手，那些做起来顺手并略带趣味性的工作正是他们喜闻乐见的。相反，站岗这类枯燥乏味的工作就没有多少人愿意来。
这种活总还是要有人来，那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呢——陆玲这样教导过他，于是出于被姐姐锻炼起来的这种责任感，他选择来顶这项无聊的工作。
但也是最重要的工作。
陆晨时不时会看一眼营地的情况，就像现在这样，站岗一来是为了观测周边的动态，二来是为了监视营地里有没有人消极怠工。如果一个人在户外偷偷划水，那就很容易被放哨的人所察觉。
“不过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想必没有多少人会想着偷懒吧？”陆晨这样问自己。他突然想起以前的自己是很喜欢耍小聪明偷懒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到这里之后，看着姐姐每天忙碌的模样，偷懒的想法就渐渐消失了。
天空渐渐变得黯淡，就连余晖也不能照亮天空的乌云。虽然人们每一天都提心吊胆，但末世里的时间过得似乎都很快，在黄昏宣告一天结束的时候，所有人心里的石头才会缓缓放下一些。
谢天谢地，夜晚视野受限，病毒种分不清人类的位置，所以人类在夜晚的庇护下还算比较安全。
从瞭望台上小心爬下来，陆晨拍打拍打身上的尘埃，向休息区走去。他脑海里一直回想着今天陆玲说过的话——病毒种的感官变得越来越敏锐，可能定居于此已不是长久之计。
“万一哪一天，他们发现我们的时候，会不会就真的完了。”
这样的看法非常悲观，但不是没有可能。营地里的那些高层老顽固一直在轻视病毒种，唯有以陆玲为代表的派遣队坚信病毒种奇怪的进化能力。很早就有人提出转移的结论，但却由于庞大的队伍和丰富的物资被一致否决了。
“好不容易才选择了这样一块稍微丰富的地方站稳脚跟，怎么能说走就走？”据说那群保守派是这样说的。
这是一个连陆晨都觉得没有悬念的结论，姐姐和耶鲁斯他们却一直举棋不定。
“他们又没有出去看过，他们懂什么病毒种？”陆晨不悦地踢着路边的石子。
话说这么说，陆晨自己还是非常害怕病毒种的。
路过灯光微亮的平民休息区，他前往自己的住所——那是和姐姐在一起的高层区。不过，虽然有这样的划分，住所基本的配置是不会有什么区别的，只是高层们在一起商讨对策会方便一些。
路过耶鲁斯的住处时，他听见了尤为明显的声响。
“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认可的！”
那是耶鲁斯的声音。
陆晨讨厌极了这个平时老是说大话惹恼姐姐的领袖，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语气，陆晨是肯定忍不住去看他笑话，历来如此。
于是，在门前，凑近了一双眼睛。
“耶鲁斯，我们不能抛开现实来谈，现状不允许我们按照之前的来了。”
“但这也是不合道理的，我们不能说顾全大局就选择放弃。”
“但是现在必须这么做，否则所有人都活不下去！”
这句话讲得格外小声，陆晨差点都没听见。
“又有人找耶鲁斯危言耸听了？”陆晨心想。他不止一次听到过这样的对白，几乎每天都有人来找耶鲁斯说现状非常危险，耶鲁斯也对他们的话表示过认可和赞许。可几乎每次都被他出色的口才能力说服了，前者不愿打消这些顾虑，但是也不好意思再在他面前提起。
往往应对这种场合的时候，陆晨才会破例觉得耶鲁斯那发号施令的嘴皮子功夫总算起了点作用。虽然陆晨和姐姐都不是执意要留在原地不走的保守群体，但是他们都认为在没有明确的目的之前维持现状是明知之举。
“无所谓，反正耶鲁斯也肯定能把他反驳回去的。”原本带着这样想法打算只是看看热闹了事的陆晨，透过门缝的那一丝光亮，看到了正对着他的，耶鲁斯脸上的表情。
那副原本仿佛对一切都毫不在意的脸上，居然挂满了惊恐和怀疑。
这是陆晨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过的表情。
真有这么可怕吗？
“以往要是是别人，我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你这边，我也想暂时安于现状从长计议，但现在的状况真的已经非常严峻了！”
讲话的这个满脸胡碴的男人，陆晨并不认识，但确有几分熟悉。
“我隐约记得他好像是外面长期探险队的吧...他们不是要几个月才回来复命一次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稍微打量一下那个人就能知道，这个人肯定刚回来不久，连出去时的衣服都没能来得及换，身上还有很多简单处理的伤口，胡子拉碴的还没做打理，头发也是乱蓬蓬的。
“和破晓战线那边的联络怎么样了？”耶鲁斯沉思了一会问道。
“很早就能联络上了，但他们派遣人过来需要很长时间......你知道的，现在的天空已经不是人类的主宰了，最新的病毒种甚至......”
“嗯，我知道。那么......陆上交通呢?”
“最近的部队距离我们也有百来公里——我们这块地方太偏僻了，拉长了战线的补给线。运输难民和物资的队伍也不擅长长线作战......恐怕，他们部队比我们的形势更加严峻。”
“目前而言，我们恐怕等不到战线来掩护我们了，明天我们就必须做出取舍——这可是末日求生，不是全城出逃。我们没有刘玄德那样带着全城老小撤退的资本！毕竟，我们面对的是病毒种，而不是还有可能心慈手软的曹军。”
“我问你，就最近探索的成果和情报，结合我们已有人员粗略计算，大概还能维持多久的生计？”
“这个问题恐怕...很难下准确定论，毕竟我也不能确保即将发生的事情大小，所以......”
“啧，你不要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耶鲁斯眉头紧皱，一只手撑着半边脸作思考状，“你就给我一个比较明确的数字！”
男人沉默了，愣愣地看着耶鲁斯，用手指比划出一个四来。
耶鲁斯看着这个数字，当即拿起桌边的打火机，并在自己身上上下摸索。翻找了好半天，还是什么都没摸到。
此时，男人反应过来，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半包烟，抽出一根递给耶鲁斯。
后者续上这口烟，长叹一声，歪起脑袋摇头，不住地抖脚。一只手抓挠自己的头发，企图让自己从消沉里清醒过来。
“我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至少你要是让我去跟那些人说这件事，我是做不到的要是知道自己忙活那么久都是一场空，你说他们得干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耶鲁斯一口一口猛吸手里的烟，不一会就抽完了一整支，“我的命令是，最后这段时间给我死守，在倒数的那会优先保障核心研究者的安全。如果情况许可，还是先把陆玲博士转送出去吧。”
“但是，以陆玲博士风格，她肯定会同其他人共存亡的......”
他们想对姐姐做什么？
因为声音越来越小，陆晨忍不住再凑近了些。不料这一小小的举动居然把门往前推了一点，尽管陆晨控制的及时，门还是发出了声响。
“谁在那里！”
陆晨心说不好，扭过身赶紧离开。因为是晚上，营地会刻意把灯光控制地很暗淡，所以陆晨还有机会逃离现场藏身。
体型较小的他一溜烟就钻进了草丛里，爬在地上不发出一点声响，静静等待两个人目光的散去。
“刚刚，你也听到声音了对吧？”
“嗯，肯定有人在外面偷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只是不知道他听了多少。”
“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刚出门就没影了......这件事需要公众点名吗？”
耶鲁斯摇摇头，马上否定他：“直接抓人只会扩大消息传播的速度，我们绝不能打草惊蛇。总之你先叫人去守着，一看到有疑似传播机密的就马上去封口。”
“好的。”
两个人各自走回自己的地域去了，唯留下陆晨一人在原地。
他的心跳得像沾了水的跳跳糖一样剧烈。
......
“哟，阿晨回来了？站岗幸苦啦。”
一路走来回到居所，陆晨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看起来不显得仓促和慌张。而当她站到姐姐的面前，回想起刚刚听到的一切，一下子又变得紧张起来。
“啊...我回来了，姐姐。”
他径直绕过姐姐走到床边，什么也不管躺上去就闭上了眼睛，模模糊糊中，姐姐呵护他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但他依稀还记得那声音是应该带着笑意的。所以只是敷衍地回应了几下来掩饰。
“喂！姐姐跟你讲话你听到没有？不要老是嗯嗯嗯的！”
“啊？”陆晨扭头一看，只看到陆玲已经略带些气愤在看着他了。
“我说：‘你今天好像很累很紧张，就好像知道了什么秘密没有怕别人知道一样的慌张，这可和你平时不一样！’”
“有...有吗？很明显吗？”
“倒不是特别明显，但我可是姐姐哦，你的那点小动作我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心思了。”
“啊，啊哈哈哈......”
“所以发生了什么呢，和我说说吧，说不定我能帮上忙哦？”
是的，这毫无疑问是真话——如果是姐姐出马的话，这些问题肯定都能解决吧——陆晨这样想。
毕竟那可是陆玲姐姐啊，天底下还能上哪里去找到这样天才的人呢？哪怕是达芬奇在世，看到她也要敬佩三分吧。
但是，面对这样天才般的姐姐，陆晨却选择了沉默不语。
明明只要说出来就能轻松，明明只要告诉她就能收到回复，明明眼前有着无数种解决的方法可以供他之后去参考，只要提及刚刚听到的一切，什么都能解决。
陆晨甚至已经组织好了语言，马上就要从他的嘴边说出来了。
“将前因后果告诉姐姐。”这个想法已经占据了陆晨的脑海，他任何的思绪都绕不过这个核心，似乎这就该是他做出最聪明的决断。
......
但是，陆晨却没能说出口。
“抱歉...姐姐，没什么事，就是老是看着远处腻了累了而已，然后今天耶鲁斯找我开的那个恶心玩笑太让人反胃了，我想想就觉得不舒服。”
“是吗？那我明天就去找他去，当着你的面替你还个公道。”陆玲揉捏起他的脸颊，笑着说，“不过...我猜你的问题应该不是这个吧？你一定还有什么隐瞒着我，对吧？”
“这...这也能被你察觉到吗？”
简直就是肚子里的蛔虫。
陆玲低下身，用略微温和的语气凑近陆晨的耳朵：“我说了哦，你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我的，哪怕你现在不告诉我，我也很快能猜出来的哦。”
要是用这样的声音去对别的男人说，想必没有哪个人能经得住考验吧。
陆晨想说些什么来搪塞过去，但是看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到嘴边的话却又和卡在喉咙里挤不出来了一样。一直保持着看起来愚笨，无力，而又倔强的沉默，就像是被扒的一干二净却还在遮遮掩掩的表情。
“但是，既然你想瞒着姐姐的话，说明应该是不能轻易说出来的秘密吧，那我就不多探究，留给你一点自己的天地咯。”
“嗯...嗯......”
“不过，记住哦，要是你憋不住了想要倾诉，可以随时来找姐姐哦。”
“嗯...知道了......”
“那么，去安心睡觉吧。晚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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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陆玲姐。
夜里看着窗外的阴霾，陆晨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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