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背刺
不安日？阿利克斯诧异了一会，努力地将记忆的碎片拼接好，试图想起这个传统。
在传说中，十二位神明诞生于不同的月份，而在十二月里的第一场雪里，不安女神诞生了。
当不安大教堂所在的牧帕市开始下雪的时候，人们就会把次日定为不安日。
“好了，先生，我得继续工作了。愿您跟家人拥有愉快的一天。”年轻职员抓起扫帚，又开始清理马粪。
家人？可我什么记忆里都没有。
阿利克斯内心深处一阵空虚，抬着头，张开嘴，想要尝尝第一场雪的味道。
雪花飘进嘴里，热度将其融化成水，阿利克斯抿抿舌头，又将它吐进路边的水洼里。
“怪味道。”
阿利克斯拿起自己的行李，打算找一家餐馆解决饥饿。
冷清的街道上，微风扫起小水洼的涟漪，华生的身影在水洼里闪过。
正在清理马粪的职员感受到有人在拍他的肩膀，扭过头一看，除了肩膀上手掌样的水迹外，什么也没有。
阿利克斯快步走在街上，思索着如何解决自己远行的花费，以及如何找到一家廉价的小餐馆。
“阿利克斯！你多久没来这了，快！老规矩，尝尝我最新的料理。”豪放的声音打断了阿利克斯的思考。
他停下脚步，转眼看去，一位身穿着白色背心的壮实男子正站在对街呼唤着阿利克斯。
男子的背后是一间餐馆，餐馆的木门上有着许多涂鸦，餐馆外的木桌椅上也同样逃不掉被小孩涂鸦的命运。
“罗莉餐馆，好熟悉的名字。”阿利克斯低语道。
男子见阿利克斯光站着不动，便跑到他身旁，试图抢过行李，“伙计，别楞着了，快跟我走，我已经按捺不住向你展示我的厨艺了。”
“抱歉，我似乎不记得你了。”阿利克斯连忙护住自己的旅行箱，因为这里面可放着可怕的不安女神雕像。
男子明显呆住了，脸上的笑容渐渐收回，叹息着说：“你的病，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他知道我的病！那么他应该可以告诉一些关于我过去的消息。阿利克斯内心有些欣喜，这算是近日里唯一的好消息。
“是的，我已经记不得大部分的记忆了。这位先生，能否可以和我聊聊我的过去？”阿利克斯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包香烟，向面前这位敢在深冬穿着清凉背心的硬汉递去。
“叫我的名字，索芙特，别拿你招呼陌生人的伎俩用在我身上，我可不吃这套。跟我来，伙计，咱们边吃边谈。”索芙特无视阿利克斯手上的香烟，拽着他的胳膊就往餐馆走，较大的力度似乎在表达他的不爽。
……
醇香的黄油气味里带着些许刺鼻的胡椒味，厚切的培根上又放着让人着迷的芝士，一旁松软黄面包被索芙特在铁锅上微微煎制，散发出来自小麦独有的香味，被他加热到合适温度的牛奶冒着热气引诱着食客。
美味的一餐，奢侈的一餐。如此精细的美味很难想象是出自这位粗犷的硬汉之手。
本就感到饥饿难耐的阿利克斯想立马吃掉这些美食，但想起自己羞涩的钱包，担忧着说：“索芙特，我可付不起这些。”
索芙特已经无法忍受阿利克斯的言语，放下洗刷的锅子，用力拍打桌面，狠狠地回复：
“听着，伙计，我不需要你付钱，但是收起你那让人恶心的客气，给我大口大口地咽下去，那才是我想要的！”
他抓起面包往阿利克斯嘴里塞，刚洗过锅的水就这样沾上了面包，而阿利克斯看着索芙特有些生气的表情，也只能张大嘴吞了起来。
看着阿利克斯大口吞下面包的索芙特表情舒缓了起来，转身洗刷着铁锅，接着说：
“其实关于你，我所知道的并不多，过去的你虽然健谈，但你从未透露过什么，你的家庭、家人从未听你说过。失去记忆没大不了的，看你这些反应，就跟当初见我一样，人是没那么容易变的。”
阿利克斯停下刀叉，看着索芙特宽厚的背影，内心有些温暖。面前这位看似马虎的大汉，竟然明白自己的内心深处最害怕的东西。
失去记忆的自己，还算是自己嘛？如果找回了记忆，那现在的他还能算是他嘛？
索芙特擦拭好双手，从餐台里拿出一张纸，脸上尽是笑容，将纸打开，摆在阿利克斯面前，指向纸面右下角阿利克斯的亲笔签字，“所以说，人不会变，约定也不会变，我已经完成约定，让你白吃了四年，虽然说你有将近一年没来，但那算你的事情。你也毕业了，是时候完成约定了。”
约定？又有什么约定？阿利克斯眼角一跳，他相当怀疑这个约定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这肯定是来自过去自己的背刺。
阿利克斯立马从椅子上站起，他睁大眼睛，看着这份被对折多次而皱巴巴的纸。虽然没有看仔细内容，但是最显眼的两个字已经让阿利克斯感受到极大的冲击。
婚约，这竟然是一份婚约！
“你也是该和我妹妹罗莉结婚了，嘿！我坎英德家里总算有一位学士，还是著名大学的学士。”
阿利克斯真想回到过去给自己来上一拳，怎么就到处与他人约定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甚至还不给未来的自己留下讯息。
沉默一会的阿利克斯想开口推辞，索芙特可没想让他说话，拿出料理用的刀具，甩在木桌上，刀刃深深地插进木桌上，微微地晃动着，“我当然相信你高尚的品格，你一定不会违背约定吧？”
怎么这句话，我似乎前不久说过？如果拒绝他，我肯定走不出这家餐馆。阿利克斯内心笃定，想着是否发动自己的祝福特性。
“我索芙特·坎英德在这个餐馆里，待见过无数客人，你是最让我感到满意的，将我的妹妹托付给你，是最让我放心的。”索芙特收回婚约，像是对待一位美丽的女性一样，温柔地抚摸着它。
然后索芙特将纸扔进火炉中，看着它燃烧殆尽，这个举动又出乎了阿利克斯的预料了。
真是个大好人，看着我这么不情愿，将约定自行打破了。阿利克斯在内心里，歌颂着索芙特的美德。
“其实这纸吧，就跟路上的马粪一样，没有什么价值。我已经将正式婚约交给秩序教会，他们看过你的亲笔签名后，已经承认你们的婚约。”索芙特的言语，封住了阿利克斯所有的退路。
递交给秩序教会的正式文件都会被国家承认，一旦违背约定，将会被认定为弃约者，这将会付出沉重的代价。
真该死，怎么自己全记住这些琐碎的事情，其他重要的事情通通忘记。阿利克斯被索芙特的话语唤起了部分记忆，感到脑袋里乱糟糟的。
索芙特这个态度肯定是无法改变了，只能劝劝他妹妹罗莉解除婚约了。阿利克斯内心里想好了对策，微笑地点点头，“当然，我会遵守我的约定。”
“索芙特先生，这有你的信件。”门铃响动，一位邮差推门而入，手握着信件，信件的封蜡上有着锁链的标志。
秩序之神的标志，难道是婚约公文？来得这么巧？
阿利克斯内心忐忑，他真心认为自己是个极其倒霉的人。
索芙特接过信件，面容阴沉得像是章鱼吐出的墨汁，拆开信件，递给阿利克斯，“我不识字，你念给我听吧。”
索芙特的语气像是压抑着愤怒的野兽，如此和蔼的人，究竟是什么让他感到如此的生气，这让阿利克斯有些好奇。
他张开公文纸，按着索芙特的要求念了起来：
“索芙特·坎英德先生，请务必在三日之内。”阿利克斯念到一半停下，他看着索芙特，不敢接着念下去。
而索芙特点头示意，让他接着念下去。
“请务必在三日之内，移交罗莉餐馆的所有权，同时秩序院决定驳回你的请求，你没有任何权力带走罗莉餐馆的任何物品。”
阿利克斯放下公文，表情十分复杂，咽喉里塞满的话语，但不知道如何开口。
而索芙特蹲下身体，在橱柜里翻找着什么。
包装发黄的香烟被他从橱柜深处拿出，他抽出一根，用炉火点燃，吸了起来，面无表情。
白烟被索芙特缓缓吐出，轻飘在空气里的香烟，此刻在阿利克斯看来却无比沉重。
索芙特张望着这间充满着自己无数努力的餐馆，餐馆里的用品几乎都写上了“罗莉”的两字，这是他为数不多会写的文字。
所有的木制品都是他一手制作，虽然不及那些专业的木匠，但是这一切都蕴含着他的心血。墙壁上挂着的木板上用粉笔写满了菜品，可以说整个牧帕市没有比他家菜品种类更多的餐馆。
木板上的字迹有所不同，上半部分有些轻柔，像是一位女性所写，而下半新增的部分，则是阿利克斯的字迹。他不会写字，所以总是拜托阿利克斯帮他写下新出的菜品。
“前段日子，我的一位常客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把餐馆装潢得更好一些，并说如果一切顺利，他会出钱让我开分店。”
索芙特放下香烟，不再缄默，平静地述说着事情的缘由。
“能开分店，一直是罗莉的梦想。而我为了给她一份惊喜，没有写信告知她这件事情。后来，我被骗了。我不认识字，跟他签下了合同，用极低的价格出售了这家餐馆。”
长满胡须的脸上显露出一丝笑容，阿利克斯明白，这是索芙特的苦笑。
“我可真笨，是个没用的文盲！虽然罗莉没有责怪我，但是我明白，我干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我真想杀了那个该死的混蛋！”索芙特的语气开始变得激动起来。
阿利克斯继续保持着沉默，他默默地听着男人泄愤的话语。
索芙特扔掉烟头，用力地将它踩灭，坚定地说：“虽然这笔钱已经无法在教育区买下一座餐馆，但是我会去其他地方继续把罗莉餐馆开下去，工匠之神亚斯卡神明会庇护我们这些手艺人的。这些粗鄙下贱混蛋的背刺不会让我倒下，总有一天，我会再次回到牧帕市！”
他张开双臂，肌肉虬结，蒲扇般的大手互相拍击三下，响亮的声音回荡在他充满回忆的餐馆内。最后虔诚亲吻一下手掌心，闭眼祈祷着。这是属于工匠之神信徒的祈祷仪式，敬爱神明，敬爱手艺，敬爱双手。
在传说中，十二位神明诞生于不同的月份，而在十二月里的第一场雪里，不安女神诞生了。
当不安大教堂所在的牧帕市开始下雪的时候，人们就会把次日定为不安日。
“好了，先生，我得继续工作了。愿您跟家人拥有愉快的一天。”年轻职员抓起扫帚，又开始清理马粪。
家人？可我什么记忆里都没有。
阿利克斯内心深处一阵空虚，抬着头，张开嘴，想要尝尝第一场雪的味道。
雪花飘进嘴里，热度将其融化成水，阿利克斯抿抿舌头，又将它吐进路边的水洼里。
“怪味道。”
阿利克斯拿起自己的行李，打算找一家餐馆解决饥饿。
冷清的街道上，微风扫起小水洼的涟漪，华生的身影在水洼里闪过。
正在清理马粪的职员感受到有人在拍他的肩膀，扭过头一看，除了肩膀上手掌样的水迹外，什么也没有。
阿利克斯快步走在街上，思索着如何解决自己远行的花费，以及如何找到一家廉价的小餐馆。
“阿利克斯！你多久没来这了，快！老规矩，尝尝我最新的料理。”豪放的声音打断了阿利克斯的思考。
他停下脚步，转眼看去，一位身穿着白色背心的壮实男子正站在对街呼唤着阿利克斯。
男子的背后是一间餐馆，餐馆的木门上有着许多涂鸦，餐馆外的木桌椅上也同样逃不掉被小孩涂鸦的命运。
“罗莉餐馆，好熟悉的名字。”阿利克斯低语道。
男子见阿利克斯光站着不动，便跑到他身旁，试图抢过行李，“伙计，别楞着了，快跟我走，我已经按捺不住向你展示我的厨艺了。”
“抱歉，我似乎不记得你了。”阿利克斯连忙护住自己的旅行箱，因为这里面可放着可怕的不安女神雕像。
男子明显呆住了，脸上的笑容渐渐收回，叹息着说：“你的病，已经这么严重了吗？”
他知道我的病！那么他应该可以告诉一些关于我过去的消息。阿利克斯内心有些欣喜，这算是近日里唯一的好消息。
“是的，我已经记不得大部分的记忆了。这位先生，能否可以和我聊聊我的过去？”阿利克斯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包香烟，向面前这位敢在深冬穿着清凉背心的硬汉递去。
“叫我的名字，索芙特，别拿你招呼陌生人的伎俩用在我身上，我可不吃这套。跟我来，伙计，咱们边吃边谈。”索芙特无视阿利克斯手上的香烟，拽着他的胳膊就往餐馆走，较大的力度似乎在表达他的不爽。
……
醇香的黄油气味里带着些许刺鼻的胡椒味，厚切的培根上又放着让人着迷的芝士，一旁松软黄面包被索芙特在铁锅上微微煎制，散发出来自小麦独有的香味，被他加热到合适温度的牛奶冒着热气引诱着食客。
美味的一餐，奢侈的一餐。如此精细的美味很难想象是出自这位粗犷的硬汉之手。
本就感到饥饿难耐的阿利克斯想立马吃掉这些美食，但想起自己羞涩的钱包，担忧着说：“索芙特，我可付不起这些。”
索芙特已经无法忍受阿利克斯的言语，放下洗刷的锅子，用力拍打桌面，狠狠地回复：
“听着，伙计，我不需要你付钱，但是收起你那让人恶心的客气，给我大口大口地咽下去，那才是我想要的！”
他抓起面包往阿利克斯嘴里塞，刚洗过锅的水就这样沾上了面包，而阿利克斯看着索芙特有些生气的表情，也只能张大嘴吞了起来。
看着阿利克斯大口吞下面包的索芙特表情舒缓了起来，转身洗刷着铁锅，接着说：
“其实关于你，我所知道的并不多，过去的你虽然健谈，但你从未透露过什么，你的家庭、家人从未听你说过。失去记忆没大不了的，看你这些反应，就跟当初见我一样，人是没那么容易变的。”
阿利克斯停下刀叉，看着索芙特宽厚的背影，内心有些温暖。面前这位看似马虎的大汉，竟然明白自己的内心深处最害怕的东西。
失去记忆的自己，还算是自己嘛？如果找回了记忆，那现在的他还能算是他嘛？
索芙特擦拭好双手，从餐台里拿出一张纸，脸上尽是笑容，将纸打开，摆在阿利克斯面前，指向纸面右下角阿利克斯的亲笔签字，“所以说，人不会变，约定也不会变，我已经完成约定，让你白吃了四年，虽然说你有将近一年没来，但那算你的事情。你也毕业了，是时候完成约定了。”
约定？又有什么约定？阿利克斯眼角一跳，他相当怀疑这个约定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这肯定是来自过去自己的背刺。
阿利克斯立马从椅子上站起，他睁大眼睛，看着这份被对折多次而皱巴巴的纸。虽然没有看仔细内容，但是最显眼的两个字已经让阿利克斯感受到极大的冲击。
婚约，这竟然是一份婚约！
“你也是该和我妹妹罗莉结婚了，嘿！我坎英德家里总算有一位学士，还是著名大学的学士。”
阿利克斯真想回到过去给自己来上一拳，怎么就到处与他人约定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甚至还不给未来的自己留下讯息。
沉默一会的阿利克斯想开口推辞，索芙特可没想让他说话，拿出料理用的刀具，甩在木桌上，刀刃深深地插进木桌上，微微地晃动着，“我当然相信你高尚的品格，你一定不会违背约定吧？”
怎么这句话，我似乎前不久说过？如果拒绝他，我肯定走不出这家餐馆。阿利克斯内心笃定，想着是否发动自己的祝福特性。
“我索芙特·坎英德在这个餐馆里，待见过无数客人，你是最让我感到满意的，将我的妹妹托付给你，是最让我放心的。”索芙特收回婚约，像是对待一位美丽的女性一样，温柔地抚摸着它。
然后索芙特将纸扔进火炉中，看着它燃烧殆尽，这个举动又出乎了阿利克斯的预料了。
真是个大好人，看着我这么不情愿，将约定自行打破了。阿利克斯在内心里，歌颂着索芙特的美德。
“其实这纸吧，就跟路上的马粪一样，没有什么价值。我已经将正式婚约交给秩序教会，他们看过你的亲笔签名后，已经承认你们的婚约。”索芙特的言语，封住了阿利克斯所有的退路。
递交给秩序教会的正式文件都会被国家承认，一旦违背约定，将会被认定为弃约者，这将会付出沉重的代价。
真该死，怎么自己全记住这些琐碎的事情，其他重要的事情通通忘记。阿利克斯被索芙特的话语唤起了部分记忆，感到脑袋里乱糟糟的。
索芙特这个态度肯定是无法改变了，只能劝劝他妹妹罗莉解除婚约了。阿利克斯内心里想好了对策，微笑地点点头，“当然，我会遵守我的约定。”
“索芙特先生，这有你的信件。”门铃响动，一位邮差推门而入，手握着信件，信件的封蜡上有着锁链的标志。
秩序之神的标志，难道是婚约公文？来得这么巧？
阿利克斯内心忐忑，他真心认为自己是个极其倒霉的人。
索芙特接过信件，面容阴沉得像是章鱼吐出的墨汁，拆开信件，递给阿利克斯，“我不识字，你念给我听吧。”
索芙特的语气像是压抑着愤怒的野兽，如此和蔼的人，究竟是什么让他感到如此的生气，这让阿利克斯有些好奇。
他张开公文纸，按着索芙特的要求念了起来：
“索芙特·坎英德先生，请务必在三日之内。”阿利克斯念到一半停下，他看着索芙特，不敢接着念下去。
而索芙特点头示意，让他接着念下去。
“请务必在三日之内，移交罗莉餐馆的所有权，同时秩序院决定驳回你的请求，你没有任何权力带走罗莉餐馆的任何物品。”
阿利克斯放下公文，表情十分复杂，咽喉里塞满的话语，但不知道如何开口。
而索芙特蹲下身体，在橱柜里翻找着什么。
包装发黄的香烟被他从橱柜深处拿出，他抽出一根，用炉火点燃，吸了起来，面无表情。
白烟被索芙特缓缓吐出，轻飘在空气里的香烟，此刻在阿利克斯看来却无比沉重。
索芙特张望着这间充满着自己无数努力的餐馆，餐馆里的用品几乎都写上了“罗莉”的两字，这是他为数不多会写的文字。
所有的木制品都是他一手制作，虽然不及那些专业的木匠，但是这一切都蕴含着他的心血。墙壁上挂着的木板上用粉笔写满了菜品，可以说整个牧帕市没有比他家菜品种类更多的餐馆。
木板上的字迹有所不同，上半部分有些轻柔，像是一位女性所写，而下半新增的部分，则是阿利克斯的字迹。他不会写字，所以总是拜托阿利克斯帮他写下新出的菜品。
“前段日子，我的一位常客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把餐馆装潢得更好一些，并说如果一切顺利，他会出钱让我开分店。”
索芙特放下香烟，不再缄默，平静地述说着事情的缘由。
“能开分店，一直是罗莉的梦想。而我为了给她一份惊喜，没有写信告知她这件事情。后来，我被骗了。我不认识字，跟他签下了合同，用极低的价格出售了这家餐馆。”
长满胡须的脸上显露出一丝笑容，阿利克斯明白，这是索芙特的苦笑。
“我可真笨，是个没用的文盲！虽然罗莉没有责怪我，但是我明白，我干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我真想杀了那个该死的混蛋！”索芙特的语气开始变得激动起来。
阿利克斯继续保持着沉默，他默默地听着男人泄愤的话语。
索芙特扔掉烟头，用力地将它踩灭，坚定地说：“虽然这笔钱已经无法在教育区买下一座餐馆，但是我会去其他地方继续把罗莉餐馆开下去，工匠之神亚斯卡神明会庇护我们这些手艺人的。这些粗鄙下贱混蛋的背刺不会让我倒下，总有一天，我会再次回到牧帕市！”
他张开双臂，肌肉虬结，蒲扇般的大手互相拍击三下，响亮的声音回荡在他充满回忆的餐馆内。最后虔诚亲吻一下手掌心，闭眼祈祷着。这是属于工匠之神信徒的祈祷仪式，敬爱神明，敬爱手艺，敬爱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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