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真相大白

    说到这里，王保涂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费景悟问道：“然后呢？你接着说。”

    王保涂说道：“黄腊绯这个人别的缺点倒不多，但他有个最大的缺点——贪财。自从我和他认作异姓兄弟之后，他便三天两头地找到我。让我帮他把从将府粮库偷来的粮食送进县衙粮库，当作县衙新购入的粮食，然后我把他偷来的粮食按比市价高出20%的价格折合成银子兑换给他。几乎每十天他就会来找我卖一次粮，后来我问他才知道，他每天下班回家都会从粮库里偷一斗小麦，然后攒够10天一次性卖出。他之所以会找我卖粮，是因为我能给他比市场价高的价格，他爱贪图小利，我相当于用官府的钱给他做了个顺水人情，反正我自己没有什么损失。倘若有银川御史台的人问起，我便告诉他们这些小麦品质比其他小麦优良，所以才高了20%，他们自然也就不会说什么。因为我这些年帮了他那么多，所以，当我告诉他县衙粮库粮食已经放空，想请他从将府粮库中腾挪出一部分粮食救济我之后，他二话不说，爽快地答应了。当然，我也答应他，军粮放出之后，我会用县衙银库的钱按今年荒年的市场价格购买。他那边在做账的时候却写着常年的价格出的粮，这其中的差价自然就是我俩分了，我四他六。我明白这样做有个好处，就是县衙的账和将府的账是两套账，互不相通，御史台的人来查账也不会将二者串联起来查，而是分别查，所以，我这边就可以哄骗御史台的人我是从粮商手中以市场价买的粮，而他那边则哄骗为了平抑粮价而按常年价格低价出售，这样我们一联手，就能轻松蒙骗过御史台的人。但我也没有完全耗光县衙银库里的存银，因为张太守那边还要和我平分一部分，我和黄腊绯把大头赚了，小头留作运出给张太守的资金。其实对我而言，这样做还不如和张太守平分来得多，但是，我害怕事情败露啊，张太守让我直接把银两运出城，却没有个由头，这样风险太大，所以黄腊绯让我把小头留给张太守，以到乡下赈灾为由运出城，大头黄腊绯帮我存入了银号。这些主意都是黄腊绯给我出的，我是没有那么贪财的，也没有想过要耍这些手段来巧取豪夺官帑，我本心善良，纯粹是被裹挟进来的。上司不能违背，朋友不能不管。我难呀！不瞒你说，我这一个多月来都没有一天能睡个好觉，我被他们像个肉夹馍一样的夹在中间，每天被架在火上烤。现在终于说出来了，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费景悟拍了拍手道：“好一出双簧戏呀！你心里怎么想的对于本将来说并不重要，本将只关心事实，你和黄腊绯着实是唱了一出双簧。不过转念一想，你应该没那个心思，也没那个胆量请求黄腊绯从军粮库里调拨军粮。说吧，是不是那帮神秘人教你的？还有，那帮人为什么要将银两运出城而不直接存银号？”

    王保涂重重颔首道：“是的，将军英明，确实是那帮人教我做的。他们看见县衙粮库的粮食被他们盗运光了，便开始打将府粮库的主意。他们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从将府粮库搞到粮食，我告诉他们我认识军粮管事。他们就叫我把军粮搞出来，他们会按市场价给我钱。然后我就照做了。至于后一个问题嘛，是因为存本地的小银号会进行详细登记，这样会暴露他们的身份，也会暴露我作为县令贪墨的事实，而红伟银号等大银号则不需要详细登记，更加安全，不容易暴露身份。这是其一。其二，大银号不容易倒闭，更加保险。其三，大银号分号多，方便异地存取。其四，本地银号的人一般都认识县衙里的人，衙门里的官吏俸禄是众所周知的，算不得什么秘密，他们看到这么大笔存银，一定就会明白来路。这样就很容易暴露出我们贪墨的事实。其五，本地小银号一般很难接受到如此大规模的存银，这样的存银会让他们印象深刻，日后若是御史台的人前来银号调查，很容易就会把这样大笔的存银查个水落石出。所以，即便是黄腊绯要存银，也是一小批一小批地运到银川红伟银号去存。你知道红伟银号最大的股东是谁吗？是雍王爷。这就是没人敢轻易去查红伟银号的根本原因。其他银号可没这个背景，极易受到调查。”

    费景悟气宇轩昂地说道：“好你个王保涂，你官龄不大，官道懂得不少，还会两头吃啊？难怪我说这个月黄腊绯请假了好多次，每次都是四五天，原来是到银川存钱去了。”

    王保涂说道：“我其实不想这样做的，但是他们非要给，我也不能不要。”

    费景悟说道：“你吃了就是吃了，解释就是掩饰，你再怎么掩饰都没法遮盖你贪婪的内心。”

    王保涂说道：“别人既然要给，我便拿着，不拿白不拿，这算不上贪婪，只能算是顺势而为。我这人对金钱没什么兴趣，我的俸禄足够养活我一家，我没有必要故意去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完全是按着他们的套路行事。”

    费景悟说道：“行了，别狡辩了，说说你得到的银子都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