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商讨

    此言一出，所有将官都向戴鸥约投来了千奇百怪的目光。有的人经过他的提点，有些萌生了退意；有的人则高兴到有人终于说出了自己不敢说的心声；有的人则怒火中烧，此刻正值守城应敌的关键时刻，却在此打退堂鼓；有的人则觉得此人愚蠢，想不出好办法才出此下策；有的人则是纯粹地感到惊讶；有的人则坐山观虎斗，事不关己，纯粹为了看热闹。一时间，全场陷入了寂静，都在看戴鸥约。戴鸥约被看得脸红无比，恨不能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早知道此言一出会引起如此巨大的轰动，他说什么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无奈他是个忠厚老实之人，没什么心机，也不会思考问题，想到什么便脱口而出。

    费景悟连忙替戴鸥约开脱道：“这个计策不到万不得已本将是绝对不会使用的，人在城在，人亡城亡。”这句话既是在帮戴鸥约开脱，毕竟大战在即，倘若戴鸥约恼羞成怒，那便伤及了将官的和谐关系，会给战事造成风险。也是在告诉众人，自己誓死捍卫中卫的决心。

    林谦斡此时见众人陷入僵局，便说出了他早就想好的策略，他一直在等待千户们把话说完，自己这个百户才能开口，他说道：“从周围其他县份借粮既来不及，人家也未必会借，那诸位有没有想过这种可能，可以从百姓家借，毕竟城亡了对他们也没有任何好处，中卫关的惨剧很有可能再次发生在他们身上。”

    费景悟哈哈大笑，投来了赞赏的目光，竖起大拇指道：“聪明莫过林公！此策甚好，是借而不是夺，以将府信誉做担保，他们自然会借的，这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倘若我们把借粮的利息再提高一点，他们定会解囊相助。”

    众人向林谦斡投来了赞赏的目光，并纷纷点头，或自言自语或议论道：“妙，真妙。”

    见到众人都在点头，费景悟确认了大家都赞同林谦斡的这个方法，于是便用一句话收拢了大家的思绪道：“那事不宜迟，不是今日就是明日，熊仟大军就会来攻，你们抓紧时间到百姓家收粮，给他们留足半月的粮食，我想不足半月，朝廷就会组织大军前来解围，届时我们再从大军那里借粮还百姓一年的口粮，多余部分，等明年旱情好转了再说，也许明年就会有一些降水了吧，但愿明年老天爷能开开眼，给我们一些降水。”

    林谦斡善意提醒道：“将军，关中大旱已成事实，依属下愚见，不如多留些粮食给百姓，估计朝廷的大军也拿不出太多的粮食给我们还给百姓，倘若大军真的拿不出粮食，百姓就会大量饿死，那时候，我们可就成了罪人。”

    费景悟点了点头道：“那你以为该留多少给百姓？”

    林谦斡揉了揉太阳穴，略作思考后说道：“至少应该留足3月的粮食，因为从江南调粮至此，至少也需要3个月，况且，我们久居边关，尚不知晓江南是否有旱情，若有，也不知道那边的旱情如何，所以3月是最低的底线了，能比3月多更好。”

    费景悟略皱了皱眉道：“若是站在县令的角度考虑，确实该如你所说，可我们是将官，将官的第一职责是保卫疆土，自当多取。”

    林谦斡说道：“将官明面上保卫的是疆土城池，实际上最终保卫的还是城池里的老百姓呐！将军。”

    费景悟说道：“那就留一个半月，不能再多了。”

    林谦斡说道：“还是留两个月吧，好歹也凑个整数。这样，我们也好劝说百姓省着点吃，兴许还能挺到3个月。”

    诸位将官都依着林谦斡道：“是啊，将军，还是多给百姓留点吧。”其实各个将官都和林谦斡不熟，只是他提的建议挽救了大家，所以他们便顺水推舟，给林谦斡一个顺水人情。

    费景悟见到诸位将官都如此说，便不再推脱道：“那好，就按林百户说的去做。”

    诸位将官说道：“末将领命。”

    费景悟补充道：“你们别忘了各自划分好自己负责的区域。别重复敲门，百姓会烦。”他想到了什么，又说道：“你们回来，利息的事情都还没商定呢。”诸位转身刚走了两步却又退了回来。

    李方汛说道：“要不像银号收租那样给个5%得了，给多了他们岂不会懒惰，坐等吃利息，随便打发打发他们得了。”

    林谦斡连忙阻止道：“李千户官慎言，我们是诚恳地向百姓借粮，不是打发叫花子，我中宁百姓勤劳善良，不会像李千户官说的那样懒惰。我们若是真心实意向百姓借粮，就得拿出诚意来，不然百姓不但不会买账，我们反而会吃闭门羹。”

    费景悟说道：“那林百户以为多少利息合适？”

    林谦斡说道：“至少这个数。”说着，他五指分开地展示了他黝黑的右手。

    王落趋大叫一声道：“什么？吃人呢？15%，我们中宁的税收是这样随意挥霍的吗？你这不是杀鸡取卵吗？本来我们的存银就被那个狗官弄走了，明年的税银收上来还还不了你这利息呢。”

    林谦斡缓慢地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王千户官再看看。”说罢，他又将五指分开的右手转向王落趋的方向左右摇摆了一下。

    王落趋眼睛瞪得像个铜铃，嘴巴张得像个树洞，吃惊了好一阵子才问道：“50%？”

    林谦斡微微点了点头。

    瞬间，众人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