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新月茶厂倒闭”
新月茶厂的工友们今天已经是第三天聚集在厂区门口了。天气虽然闷热，但是他们看起来也没有要离开的迹象。这已经是他们第三个月没有拿到工资了，而且听说厂里准备关停，也难怪他们会聚集在厂区门口，围堵许大发。
对于这些工友们，许大发心里是最清楚的，他们的工资基本都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靠着在新月茶场微薄的收入填补着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日子，少一顿都不行。更何况现在已经硬撑了三个月。他也清楚，如果新月茶场倒闭，这些老工友们将面临着失业，他们也不好再在其它地方找到工作，特别是这个形势之下。
两个月前，许大发盘算着近半年来的茶厂利润，他发现亏损已经非常严重。厂里的春茶、夏茶也积压得特别厉害，甚至前年的茶叶都还有，如果再不处理，就会烂在仓库里了。他非常得焦急，手上的烟一根接一根地抽，那些天，他一天最少要抽两包烟，本就身体不太好的他更是雪上加霜。他一遍遍地翻着自己的通讯录，希望可以在这些老客户名单里再找到一些新的突破口。
“喂，李总你好！没打扰你吧？厂里现在还有一点去年的春茶，我想处理掉，价格可以很优惠给到你这边，你看有没有这个需要？”老李是庆远市一个化工厂的老采购，是许大发多年的老客户。他们一起吃过几次饭喝过几次酒，也算是生意上的老朋友了。平均每年都得从许大发这里购买百八十斤得茶叶，虽算不上特别大的客户，但绝对算得上是忠诚老客户。所以许大发每次打电话给他都是开门见山，从不兜兜绕绕。
“是老许啊！去年买的茶叶都还没喝完呢，现在又让我买茶叶啦？我要做个计划给老板看看，有需要得话我就从你这里买了。”
“好啊，李总！谢谢你了，我是跟你交底了，反正价格上面我按照去年的价格再便宜二十块给你，至于计划怎么做你来安排，我负责把货交给你就行。”许大发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李总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一听一个准。化工厂里的老板还不是他的亲戚？买多少怎么买一直都是他自己说了算，计划单在他那里就是走个形势而已。
“好啊，老许！那你等我消息！”
“好的，李总，等你好消息！再见！”
许大发的这一批茶叶，算下来，除去人工，运输，包装，业务和时间成本，一分钱都赚不下来。但是他没办法，他只能通过快销的方式尽快让茶厂的资金运转起来，不然茶厂肯定撑不过三个月。
最后化工厂的李总在许大发这里采购了200斤去年的春茶，约定一个月后汇款。许大发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抽上了一根轻松的烟。他算了一下，如果这一批茶叶顺利回款的话，起码可以解决工人们一个月的工资了。这一算他又停不下来了，各方面的开支都还没有着落，他还得继续打电话处理掉厂里积压下来的存货。
可是在这个年头，哪里有那么多像李总那样的客户？许大发电话打了一圈，收效甚微，除了李总这个订单，就只有他的另一个朋友自己跟他要了20斤茶叶，他知道这是他朋友和他几十年的交情。许大发很无奈，但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知道不止是他自己的茶厂，附近的茶厂情况也差不多，日子只能按部就班地一天天熬下去。
“大家不要着急，厂里不会亏欠大家的，这么多年来，厂里没有拖欠过大家一分钱，这一点你们是知道的，你们要信任厂里，现在时势艰难，订单回款周期长，厂里也很无奈。你们要信任厂里，我们要生存下去就要团结一致，共同应对。”这个月厂里只给工人发了三分之一的工资，其余的要等回款。工人哪里管得了这些，干活拿钱就是他们的宗旨，老人小孩要吃饭就是他们的诉求。所以工人们有点怨气也是理所当然，但是许大发不得不站出来安慰大家。
“等，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许厂长？那要是客户不回款我们怎么办？我们可以不吃饭，家里老人小孩可不行呢？”人群中总有一些激昂的声音，不过他们说的也是实话，句句在理。
“就是啊老许，我们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现在这样的形势，我们的担心也是正常的。”一位常跟许大发一起抽烟的老工友补充道。他们关系比较好，一直称呼许大发为老许。
“是是！我理解大家的难处，但是厂里的情况大家也知道，已经连续亏了半年了，我也没有降过大家的工资，大家要相信我许大发，最迟下个月，我一定把工资给大家补上。”许大发想着李总这个月的茶叶款可以汇过来，刚好可以补缺工资这一块，他才这么肯定地答应着。
“喂，李总！那个上个月的茶叶款，今天可以打过来了吗？已经到期五天了，要不是厂里工人闹得厉害，以我们的关系今天我也不和你打这个电话。”许大发小心翼翼地说，生怕惹得老李不高兴。
“老许啊，我已经和老板说过几次了，实在没有办法还得再等等，现在工厂卖出去的化工料有六成货款都收不回来，工厂的资金现在也紧缺着，再等等吧！有的话第一时间给你汇过去。”
“李总啊，大家干工厂的我理解的，最迟这个月一定跟老板说一下转过来，我答应了工人这个月补齐工资给人家，不然大家都揭不开锅啦！”许大发转为严肃地解释着。
“好的老许，一定把你情况跟老板讲清楚，等等哈！谢谢理解！”
打完电话的许大发更着急了，已经是20号了，还有10天时间如果厂里依然回不了款，到时候工人们还不得闹成什么样了。他扔下手里的手机，又点燃了一根烟。香烟缭绕，许大发蹙眉而坐一言不发。他想，自己经营这么多年的茶厂，就最近两三年的时间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形势，他觉得有他自己的责任，也有市场变化的因素。他对工友们这么多年来的仁情义至，在金钱面前，也依然是显得那么单薄无力，他甚至有一点点伤心。
不出意外，化工厂的茶叶款没有汇过来，另外一些订单的回款也说要推迟，说辞基本都是那一套。许大发也很着急，但是在工友的压力下，他不得不把自己的老大众给变卖了，结算了小部分工资，算是安抚住了工人情绪。但是茶厂的亏损还在继续，茶厂干一天，亏一天。在这样的压力下，许大发病倒了。为了及时堵住窟窿，也为了家里考虑，为了如月考虑，他不得不暂时关停新月茶厂。
后来刘天听如月说，那是工人欠薪第三个月了。许大发病情刚好一些回到厂里，就被工人们围堵在厂区门口，最后是如月过去把他接走的。许大发跟每位工人签下了欠条，半年之内会结清他们工资。那一天，许大发两眼无光，看上去好像瞬间老了十岁一样。
对于这些工友们，许大发心里是最清楚的，他们的工资基本都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靠着在新月茶场微薄的收入填补着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日子，少一顿都不行。更何况现在已经硬撑了三个月。他也清楚，如果新月茶场倒闭，这些老工友们将面临着失业，他们也不好再在其它地方找到工作，特别是这个形势之下。
两个月前，许大发盘算着近半年来的茶厂利润，他发现亏损已经非常严重。厂里的春茶、夏茶也积压得特别厉害，甚至前年的茶叶都还有，如果再不处理，就会烂在仓库里了。他非常得焦急，手上的烟一根接一根地抽，那些天，他一天最少要抽两包烟，本就身体不太好的他更是雪上加霜。他一遍遍地翻着自己的通讯录，希望可以在这些老客户名单里再找到一些新的突破口。
“喂，李总你好！没打扰你吧？厂里现在还有一点去年的春茶，我想处理掉，价格可以很优惠给到你这边，你看有没有这个需要？”老李是庆远市一个化工厂的老采购，是许大发多年的老客户。他们一起吃过几次饭喝过几次酒，也算是生意上的老朋友了。平均每年都得从许大发这里购买百八十斤得茶叶，虽算不上特别大的客户，但绝对算得上是忠诚老客户。所以许大发每次打电话给他都是开门见山，从不兜兜绕绕。
“是老许啊！去年买的茶叶都还没喝完呢，现在又让我买茶叶啦？我要做个计划给老板看看，有需要得话我就从你这里买了。”
“好啊，李总！谢谢你了，我是跟你交底了，反正价格上面我按照去年的价格再便宜二十块给你，至于计划怎么做你来安排，我负责把货交给你就行。”许大发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李总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一听一个准。化工厂里的老板还不是他的亲戚？买多少怎么买一直都是他自己说了算，计划单在他那里就是走个形势而已。
“好啊，老许！那你等我消息！”
“好的，李总，等你好消息！再见！”
许大发的这一批茶叶，算下来，除去人工，运输，包装，业务和时间成本，一分钱都赚不下来。但是他没办法，他只能通过快销的方式尽快让茶厂的资金运转起来，不然茶厂肯定撑不过三个月。
最后化工厂的李总在许大发这里采购了200斤去年的春茶，约定一个月后汇款。许大发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抽上了一根轻松的烟。他算了一下，如果这一批茶叶顺利回款的话，起码可以解决工人们一个月的工资了。这一算他又停不下来了，各方面的开支都还没有着落，他还得继续打电话处理掉厂里积压下来的存货。
可是在这个年头，哪里有那么多像李总那样的客户？许大发电话打了一圈，收效甚微，除了李总这个订单，就只有他的另一个朋友自己跟他要了20斤茶叶，他知道这是他朋友和他几十年的交情。许大发很无奈，但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知道不止是他自己的茶厂，附近的茶厂情况也差不多，日子只能按部就班地一天天熬下去。
“大家不要着急，厂里不会亏欠大家的，这么多年来，厂里没有拖欠过大家一分钱，这一点你们是知道的，你们要信任厂里，现在时势艰难，订单回款周期长，厂里也很无奈。你们要信任厂里，我们要生存下去就要团结一致，共同应对。”这个月厂里只给工人发了三分之一的工资，其余的要等回款。工人哪里管得了这些，干活拿钱就是他们的宗旨，老人小孩要吃饭就是他们的诉求。所以工人们有点怨气也是理所当然，但是许大发不得不站出来安慰大家。
“等，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许厂长？那要是客户不回款我们怎么办？我们可以不吃饭，家里老人小孩可不行呢？”人群中总有一些激昂的声音，不过他们说的也是实话，句句在理。
“就是啊老许，我们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现在这样的形势，我们的担心也是正常的。”一位常跟许大发一起抽烟的老工友补充道。他们关系比较好，一直称呼许大发为老许。
“是是！我理解大家的难处，但是厂里的情况大家也知道，已经连续亏了半年了，我也没有降过大家的工资，大家要相信我许大发，最迟下个月，我一定把工资给大家补上。”许大发想着李总这个月的茶叶款可以汇过来，刚好可以补缺工资这一块，他才这么肯定地答应着。
“喂，李总！那个上个月的茶叶款，今天可以打过来了吗？已经到期五天了，要不是厂里工人闹得厉害，以我们的关系今天我也不和你打这个电话。”许大发小心翼翼地说，生怕惹得老李不高兴。
“老许啊，我已经和老板说过几次了，实在没有办法还得再等等，现在工厂卖出去的化工料有六成货款都收不回来，工厂的资金现在也紧缺着，再等等吧！有的话第一时间给你汇过去。”
“李总啊，大家干工厂的我理解的，最迟这个月一定跟老板说一下转过来，我答应了工人这个月补齐工资给人家，不然大家都揭不开锅啦！”许大发转为严肃地解释着。
“好的老许，一定把你情况跟老板讲清楚，等等哈！谢谢理解！”
打完电话的许大发更着急了，已经是20号了，还有10天时间如果厂里依然回不了款，到时候工人们还不得闹成什么样了。他扔下手里的手机，又点燃了一根烟。香烟缭绕，许大发蹙眉而坐一言不发。他想，自己经营这么多年的茶厂，就最近两三年的时间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形势，他觉得有他自己的责任，也有市场变化的因素。他对工友们这么多年来的仁情义至，在金钱面前，也依然是显得那么单薄无力，他甚至有一点点伤心。
不出意外，化工厂的茶叶款没有汇过来，另外一些订单的回款也说要推迟，说辞基本都是那一套。许大发也很着急，但是在工友的压力下，他不得不把自己的老大众给变卖了，结算了小部分工资，算是安抚住了工人情绪。但是茶厂的亏损还在继续，茶厂干一天，亏一天。在这样的压力下，许大发病倒了。为了及时堵住窟窿，也为了家里考虑，为了如月考虑，他不得不暂时关停新月茶厂。
后来刘天听如月说，那是工人欠薪第三个月了。许大发病情刚好一些回到厂里，就被工人们围堵在厂区门口，最后是如月过去把他接走的。许大发跟每位工人签下了欠条，半年之内会结清他们工资。那一天，许大发两眼无光，看上去好像瞬间老了十岁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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