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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金宇1

    所有人都说我是个坏蛋,唯独我自己,从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

    我叫雷金宇,这个名字一定会响彻这座城市,但在这个愿望诞生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小小建筑公司的小老板。虽然比其它小建筑公司能强一点,但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不能和这座城市第一号建筑公司相比。

    第一号建筑公司的总裁叫沈伟新,我事业上的头号对手,也是我通往“制霸江湖”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沈伟新的建筑公司黑白通吃,短短时间内迅速发展,他本人也俨然力压整个江湖,成为这座城市新的话事者。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沈伟新,我眼红,我嫉妒,虽然公司体量差了很多,但我一直努力在沈伟新手里抢肉。建筑公司比的是狠,我没念过多少书,但我自认斗狠不输给任何人,那些年,我让我的手下和沈伟新的手下们刀刃相见,械斗街头。沈伟新手下的义子张强民是个狠人,刀法凶戾,我的手下屡屡不能胜,我非常恼火,紧紧咬着牙,誓死不认输。

    另一个我不能认输的理由,是拯救杨依灵。我第一次遇见她是在一个下雨的咖啡厅,她似乎认识我,向我倾诉了一切,声音清丽如涓溪。听完她的话,我才知道,杨依灵是沈伟新的未婚妻,更准确说,她是被沈伟新“禁锢”的玩物,她不开心,逃脱不能。

    我与她私会了几次,一夜,我爱上了她,为了她,我决定向沈伟新宣战。

    但我一败涂地。

    并非因为锋线的争斗,而是沈伟新利用了他公司压倒性的规模,对我采取了经济围剿,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很快官方就找上了我,将我逼上绝路。

    该死的沈伟新,卑鄙的畜生!我心中咒骂了一万遍,但现实终归是现实,为了生存,我不得不带着礼物去求见沈伟新,乞求他的宽恕,为此,我在他办公室里,众目睽睽下,跪在沈伟新脚前,求他开恩。

    沈伟新表面上大度,不但取消了对我公司的经济诉讼,还好心好意派人入驻我的公司,帮我发展经营。我没办法,答应了他的所有“善心”,这代表着,我彻底失去翻身的机会,成了他的走狗。

    我觉得我愧对杨依灵的期待,我更不敢去找她,此时此刻的我,如何能给她承诺呢,如何能给她未来呢,我连自己都难保,她一定对我失望透了。

    “带我走吧。”杨依灵说,“远走高飞。”

    我真的很想带她走,但即便已不属于我,我的事业都是曾经的心血,是真正意义上的“血”,我实在不忍割舍,犹豫之间,我放弃了。就这样吧,惭愧就惭愧吧,我已什么都不能做了。

    但杨依灵是更不愿放弃的那一个,不久后,她偷偷来找我,拖着一包大行李,这次她带着某种坚毅,决然地住进我的住处,我们同居了。我死寂的反抗重新点燃,为了她,我必须做点什么,可现在的我,能做什么呢?

    我万万没想到,绝处逢生,机会来了。

    自从做了傀儡,我不是没有想过解决沈伟新之道,但沈伟新是一块铁板,他不单事业水桶,对拆迁户的策略也以“绥靖”为主,我派我最忠诚的秘书许航去争取过很多次,许航调查后告诉我,沈伟新甚至拉拢了拆迁区散户的投资,签约承诺开发后的分红,群众呼声非常高,加盟者人山人海,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我们不可能找得到反水他的人。

    这也不行,那也不通,眼前只剩了带杨依灵远走高飞一条路。

    但也就是这时,偶然的机会,我偷听到了其它行业老板们的谈话,他们闲谈中,聊到了一件事:我们这座城市,似乎有一个地下的刺客组织,拿钱办事,非常靠谱。

    这是个禁忌,往常我绝不会牵涉其中,但这个刺客组织的“隐秘”和“可靠”的特点,恰恰适合完美解决沈伟新的问题。我攥着曾经杨依灵赠给我的手帕,望着手帕上镌绣的玫瑰图案,还有上面已经陈旧的唇印,再三考虑,我决定为了她孤注一掷,管它那么多,不成功,就是我死。

    我打电话给许航,让他按照“都市传说”的方法、代我的字迹手写了一封刺杀委托信,连同我所有的钱,隐秘投给了杀手组织,其实我不知道这是否能凑效,但我怀揣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那个组织能看在我给了这么多钱的份上,可以派最最利害的杀手,万无一失地完成我的委托。

    我的祈祷应验了,一天,我正在办公室无聊,秘书许航连门都没敲,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扔给我一张报纸:“老板,快看看这个!”

    我定睛一看,上面有头条新闻:

    建筑大亨沈伟新,日前于公司办公室遭受不明身份歹徒袭击,虽经救护人员第一时间送医抢救,但因失血过多,已于今日正式死亡。其建筑公司承担本市重要拆迁工程,预期将有延期和停滞。沈伟新是本市知名企业家、房地产开发工作的先驱者,致力于通过建筑行业改善人民生活,他的去世将是本市房地产乃至所有民生行业的巨大损失……

    太好了!太好了!我像一只终于从茧蛹中挣脱出来的蝴蝶,差点就飞上了天。惊喜之余,我迅速冷静,让许航立刻去准备抢沈伟新留下的公司,巨人没有了脑袋,正是鲸吞它的时候!

    事情很顺利,许航的业务能力很强,一系列操作几乎在眨眼之间,沈伟新的公司在顷刻间陷入大乱,员工走的走、散的散,快结束时,许航来找我,向我提到一个人,张强民。

    我当然认得这小子,许航建议我处理了他,但我觉得这小子还有妙用,未来接管沈伟新的公司后,棚户区拆迁项目也会继承,到时候,我还需要一个人替我“撵”钉子户。于是我赶在其他人之前先找到了张强民,劝他入我的伙。

    张强民犹豫了半天,答应了我,加入了我的麾下。我看得出他对我有怨恨,但只要我成了新的龙头,他就奈何不得我。

    除了张强民,许航还提到了另一件事:沈伟新的公司有拆迁区散户的投资合同,数目不小,如果都继承过来,日后分红恐怕会分出去很大一笔钱。许航请示我怎么办,我与沈伟新不同,我顾自己都顾不过来,哪能顾及那些楞头百姓的死活?我示意许航拿出“解决”方案,许航心领神会,拟定了一份改建对手老板建筑公司的计划书,里面罗列了拆散重组的详细步骤,借以规避所有的债务和投资散户的分红问题。

    我嘴差点咧到耳朵后面,大手一挥,让许航就这么干。许航干净利索,转瞬间就拆散了沈伟新的公司,微妙重组,我成了全新的建筑公司的老板,一个城里最大的建筑公司,一个没有任何债务的建筑公司,一个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公司。

    我终于如愿以偿,当上了建筑业的新龙头,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娶了杨依灵。我与沈伟新不一样,我邀请各界名流,给了杨依灵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她成为了我正式的妻子,杨依灵送了我一根手杖,里面有刃,助我防身。手杖顶端雕刻玫瑰的浮雕,就像她的人一样精致优雅,我开心极了,豪购了一套别墅,和杨依灵住了进去。

    一帆风顺间,也有点小波澜,沈伟新旧部策划了一次反扑,我心中一动,这是个考验张强民忠诚的好机会,我特意带上了张强民,一起去“清剿”沈伟新旧部。

    张强民没有丝毫犹豫,刀法精湛,令人咋舌。

    “你这二五仔!”沈伟新残部被张强民逼到绝路,痛骂张强民的背叛,张强民面无表情,凶狠依旧,全无旧情。

    我稍稍放了心,看来张强民并不完全是个工具人,他藏着他的野心,像他这种人,不会甘居人后,我知道了他的欲望,我就有了拿捏他的分寸,适逢新公司继承的棚户区开发工程再次重启,动迁散户投资合同消失的事被广泛知晓,拆迁户一夜之间成了暴民。我将拆迁户的思想工作交给了张强民,他处理得干净利索,我眼看着钉子户一户一户地消失,破屋烂瓦一幢一幢地夷为平地,我才发现,原来天下还有这么治愈的事,原来有权有势是这么刺激的事,原来伤害别人、折磨别人是这么开心的事。

    之前的我,简直在浪费人生。

    我指示张强民继续干,抓紧干,大干特干,不需要顾忌什么原则。张强民拳脚大开,拆迁工作开展迅速、如火如荼。有一天下班回家吃饭,杨依灵支走了所有佣人,对我说:

    “亲爱的,差不多就可以了。”

    我没明白,问:“什么差不多?”

    杨依灵眉目中有些担忧,说:“拆迁的事,是不是有点……”

    “嗨。拆迁的事好着呢。”我一挥手,“再说,公司的事有我呢,你别操心哈。”

    杨依灵欲言又止,最后没说什么。

    过了几日,我回家时,杨依灵正在写日记,看到我,她放下笔,凑过来。

    “亲爱的,积积德行,广修善缘。”她对我说。

    我皱眉看着她,杨依灵不是一个信佛的人,她在说什么胡话?

    又过了一段时间,拆迁接近尾声。一次吃晚餐时,杨依灵旧事重提:“亲爱的,你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恼了,自从成为建筑龙头,谁敢跟我这么讲话?我头一次与杨依灵翻脸,怒气冲冲地斥责:“你有完没完?都说了公司的事你少管!以后把你的嘴闭上!”

    杨依灵吓白了脸,我并没放在心上。吃我的,穿我的,我辛辛苦苦在外打拼,风来雨去,她倒埋怨起我来?

    真是不可理喻。

    一段时间后,我去一家同行那里商谈合作,回来时我想在街上走走,清理一下近期被杨依灵烦扰的思绪。路过一家咖啡店时,我看到一男一女坐在里面的一张桌子两边,相互对视,不知在聊什么。

    我停下了脚步,准确说,我的脚被钉在了地上,那个女人我看得清清楚楚,明眸皓齿,正是杨依灵。

    而坐在对面那个男人,身材很瘦,脸很陌生,我不认得。

    我呆呆地看着那两个人,凉汗在外,热火在内,内外交相之下,我五脏俱焚,拼命想冲上去将那两个人撕碎,可脚却不听自己使唤。

    许航跟在我身边,也看清楚了咖啡厅里的一幕,他啊了一声,看了我一眼,硬生生憋住了后面的话。

    杨依灵与那名男子聊得十分热烈,半晌,我指着里面那个男人,告诉许航:“查,给我查!那个孙子是谁!”

    许航立刻应诺,又问了一句:“那夫人,要不要和她说……?”

    “说什么?说个X!”我骂了一句,再也不想看那两人,扭头离开,临走前,我看到他俩不知是谁开了什么玩笑,杨依灵绽放笑容,就像与我新婚时一样。

    我没心思再去公司办公,回到居住的别墅,我坐立难安。电话很快响起来,我立刻接起,许航在电话里说:“老板,查到了,那个人叫沈伟明,有家室。”

    “沈伟明?”我心中疑惑,这个名字似乎很熟悉,“我在哪儿见过他吗?”

    “老板您觉得熟悉是正常的。”许航在电话里解释,“你不认识他,但你认识他堂兄,他的堂兄是沈伟新,他是沈伟新亲弟弟!”

    !!!!什么?我一愣,紧接着一股燥热的愤怒直冲脑门,我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杨依灵啊杨依灵,我九死一生,将她救出沈伟新的魔爪,她居然回去找沈伟新的弟弟?

    我怒气难抑,恶狠狠地对许航说:给我去找公司的安保部,雇一队人到别墅来!还有,给我买一套监控器,针孔的。

    “老板……”许航欲言又止,想问我是不是真的要这么干。

    “我的话没听见啊?”我更愤怒了,“现在就给我办!一个小时内,我要看到你办完!”

    杨依灵回到别墅后,就被我软禁在了别墅。她哭着问我为什么这样对她,我看着她假惺惺的脸,嘲笑她:“母狗改不了吃屎,沈家的屎就这么香?”

    杨依灵辩解:“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爱你一人,我告诉过你的。”

    我追问:“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和沈伟明在咖啡店?”

    杨依灵迟疑了,说不出来一句解释。

    “呵呵。”我冷笑道,“不用解释了,我已经让许航去调查沈伟明的一切,过不了几天,我连你和他上过几回床都会知道,到时候,你再给我解释吧!”

    我让安保队守住别墅,自己回公司,再也没回别墅去住。我让许航将针孔监控安放在了杨依灵房间的暗处,许航带队轮值,全天24小时远程监视,我要让她彻底断了念想。

    大约两周后,许航带着调查结果来找我,我懒得看厚厚的材料,直接让许航汇报结果。

    许航迟疑了半天,才慎重地说:“老板,这里可能有点误会。”

    我一呆,问:“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我查了沈伟明近期所有的行踪,老板,我确定一件事,沈伟明,至少在沈伟新死后,只与夫人见过一次面,就是上回。”

    我感觉汗毛阵阵悚然,不知该怎么问。

    “还有就是夫人。”许航说,“慎重起见,我将夫人与您成婚后所有的行踪也查了一遍,夫人除了见过一次沈伟明外,其它所有的人际往来,只有您和公司的人,基本上都是围着您身边的。”

    “你确定吗?”我失声问出,我自己都听出了自己声音在抖,我感觉我闹出了天大的误会,我彻彻底底伤害了我爱的人。

    我简直不是人!

    “我当然确定,老板,这是我搜集的全部佐证材料,您可以详阅。”许航说,“但老板,容下属说一句自己的看法,您这次可能真的误会夫人了,这些材料足以证明,这么长时间,她的心里真的只有您。”

    “赶紧给我备车,我要回去!”我蹭地站起身,抓起外套,“还有,许航,楼下给我订一束……不,把楼下那家花店所有的玫瑰花都给我买了!装到车上,现在就办!”

    我火急火燎来到楼下,发现别墅的安保队正在楼下等我。

    “你们怎么在这儿?你们来得正好,跟我到门口花店搬花,然后回别墅!”我让安保队跟我立刻回别墅去。

    路上,我载着大半车玫瑰花,开得很快,心中反复斟酌,待会怎么和杨依灵好好解释一下,我了解她,她不是那种能发脾气的人,她实在不可能打我一顿骂我一顿,她之前劝谏我的话,终归也是为了我好,我除了道歉,也一定要谢谢她。

    我爱她,她爱我,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怎么就这么蠢?

    电话响起来,我一看,是许航。他应该知道我在开车,这个时候来电话,真不走心。

    许航呼叫个没完,我等了个红灯,抽空接起来;“喂?许航?”

    “老板!老板!能听到吗?”许航的声音还算清楚,但很焦虑。

    “怎么了?”我问,“公司的事等明天再说!”

    “不是,老板!听我说!”许航更着急了。

    “你有完没有完!张强民没在公司吗?实在不行让他顶一顶,我现在真的没空!挂了!”我不耐烦地打断他,准备挂断电话。

    “等等老板!听我说!”许航几乎是喊出来的,“有人,有人!有人闯进别墅了!”

    “谁进别墅了?”我愣了。

    “不知道是谁!”许航立刻说,“从监控里看,来人蒙着面,看不清脸!”

    “什么?”我心猛地一跳,车子差点失控,刚想追问,许航突然叫起来:“糟了!他发现监控了,他冲进屋了!不好,夫人危险了!”

    “什……”我顾不上回答许航了,挂掉电话,猛地一脚油门,直接闯了红灯,一路向别墅飞奔。该死!杨依灵,你千万不能有事!

    我从没有这么快地回到别墅,别墅看上去与往常别无二致,但寂静得吓人。我心急如焚,跳下车就直奔大门,推门冲进去,大喊:“依灵?杨依灵?”

    往常那个立刻出现来迎接我的身影,这次没有出现。

    我心惊肉跳,径直冲上楼梯,直奔杨依灵房间,冲到门廊,我的心就猛地一沉,她房间的门洞开着,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嘴。

    “杨依灵,杨依灵?”我轻轻叫着她的名,屋内没有回答,一片死寂。

    我走进屋里,没有凌乱,没有打斗,正中的书桌前有一把椅子,椅子脚边,倒着一个女人的尸体,尸体上的衣服我无比熟悉。

    她死了,被枪械直接打爆了头,鲜红的血,溅满了整张桌子。

    我呆呆地站在空洞的房间里,不知站了多久,我忘记了是怎么将许航叫来,给杨依灵收了尸。

    杀手显然已经遁逃,我请了几乎所有能请来的知名侦探,帮我寻找凶手,侦探们仔细勘察现场,告诉我一件事:桌上血迹是不连续的,中间,有一个方形的缺口,类似笔记本的形状。

    我猜杨依灵死时应该正在写日记,她的日记本,被拿走了。

    我追问侦探们:凶手是谁,这次,侦探们都无可奈何,我忍着怒气,要求他们一定要说出个所以然。再三逼迫下,侦探们隐晦地告诉我,在现场,他们看不出任何身份痕迹,这一定是职业杀手,而且不是一般的职业杀手,如果一定要给出个推测,他们认为,只有传说杀手F才能办得到。

    杀手F?我头一次听说,问他们,这是什么人?

    侦探告诉我,F是这座城市的一个都市传说,传言,是杀手组织“组”的王牌刺客,除了炉火纯青的刺杀技术外,他还有一个特征:极擅化装,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所以从未被抓住过。

    送走了侦探们,许航问我葬礼的安排,我让许航对外宣称杨依灵死于急病,掩盖了真实死因。许航将监控摄像头的录像截取下来,我将录像存入手机,日夜翻看,录像中的蒙面身影,成了F留给我的唯一痕迹,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那个杀手组织,我将那个身影牢记在心,寻找杀手F成了我毕生的夙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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