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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乱香迷浮真相失,剑影错综魂断处

    林止煜发现事有蹊跷,连忙赶回义庄想要和花鸿叶紫婳二人说明,抵达的时候发现只余花鸿叶一人还在检查尸体,花鸿叶取出一柄短刀,从尸体心口处划了一个十字,轻轻用短刀挑开皮肉,里面竟然是密密麻麻的蛊虫,包裹着整个心脏,林止煜看到捂住嘴忍着没有呕吐出来。

    “这就是活蛊,”花鸿叶指给林止煜道,“活蛊这种东西,一旦进入人的体内,就会吸食其血液,快则三五天,慢则半月余,定会将人血液吸食干净,最后他们会寄宿在血液的枢纽,心脏这里,然后慢慢的等着有人把它们取走。”花鸿叶看似淡定的叙述着,但林止琰明显听得出他的愤怒,咬牙切齿。

    “取走?取到哪里,这些人以女人为引目的是什么?”林止琰把头转过去,不想再看到这密密麻麻的蛊虫。

    “这种蛊虫的卵非常的细小,甚至可以藏在香囊中,伴随着人的闻嗅进入到人的体内,然后慢慢繁衍,你问我他们的用处是什么,如果我猜的没错,应该是这样的……”花鸿叶说着,从桌上取了一个油灯,缓缓靠近蛊虫,蛊虫突然变得活跃了起来,互相扭动在一起,随着油灯越靠越近,一股淡淡的香气传了出来,这香气不似花香,反而像人身上的味道,林止琰记得自己小时候经常会和妈妈说,妹妹的身上好香,是一种闻了就会让人疼惜的味道。

    “香气……这些蛊虫会吸收人的香气?”林止琰惊道,“这些人制作活蛊是为了香气?”

    花鸿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顺手把灯油滴在蛊虫上,瞬间蛊虫就被引燃,他冷冷的抬眼看着林止煜,一改往常的嬉皮笑脸,很是正经的和他说到:“徒儿,这些人收集女人香的目的是啥我也不知道,只是现在的千香镇危机四伏,我们会面临到什么样的敌人还未可知,如果我的推测没错,这是一场大阴谋,这些尸体只会越来越多,而那些来回收尸体的人应该也在暗中观察着这一切,我一会把这里烧了,免不了会让他们起杀心,希望他们能乖乖现身……”花鸿叶把油灯一抛,拎起仵作便出了义庄,林止琰跟在他身后,这一早上发生的事,得让他消化好一会。

    林止琰跟着花鸿叶,和他说了丁行的事,原本眉头紧锁的花鸿叶,眉头更紧了,轻声道:“果真是件大麻烦,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招惹麻烦的体质呢。”林止琰被花鸿叶一调侃,又不知该如何答话了,花鸿叶把林止琰的衣领一拉,从怀中掏出一块打磨的比较工整的石块,在他脖子左侧蹭来蹭去,不一会林止琰感觉脖子一阵刺痛,一根带血的针吸附在石块,被花鸿叶取了出来。

    “啊,我,这。”林止琰一脸不可思议。

    “你个蠢小子什么时候被施了针你都不知道……”人在江湖,怎么可以没有防备之心。

    “多,多谢师父。”

    “紫婳去搬救兵了,我们两人先按部就班,引蛇出洞,如果对方没有行动,我们就再等等,他们的马脚总会漏出来的。”

    “这,这怎么着火了呢。”说话间,仵作苏醒了过来,李诺也从县衙赶来,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惊呼,林止琰连忙上前阻止李诺叫救火队,并简单的说明了情况,且介绍了一下花鸿叶。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花捕头,下官早就有所耳闻,今日得见,三生有幸。”这次李诺的自称下官是没错了,花鸿叶隶属皇家巡捕官拜四品,比他七品县令的确是高了不少。

    几人寒暄一会,整个义庄就被焚烧殆尽了,这个时候李诺组织救火队扑灭了剩下的隐患,林止琰听从花鸿叶的吩咐帮着众人打理现场。

    “林止琰这是怎么回事!”林止琰突然听到有人怒斥他道,抬眼望去,迎面两个人正是紫婳和花鸿叶,可是花鸿叶方才就在自己身后,他在转头望去,竟然还有一个花鸿叶站在李诺身边,这下傻眼的不单单是林止琰了,李诺也愣在原地。

    “师父,你,这……”这突然上演的真假花鸿叶,让林止琰不知所措。

    “千面书生。”紫婳轻声道,“林止琰你快过来,那活蛊不能烧,烧了就会剩下太多虫卵,会随着人的呼吸到体内。”紫婳招呼林止琰,林止琰虽然分辨不出真假花鸿叶,但是眼前的紫婳和她说话的语气不是谁都能模仿的来的。

    李诺身边的花鸿叶拍了拍衣服上沾着的灰尘,喃喃道:“女人就是麻烦,又模仿不来。”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林止琰连忙跑到紫婳身前,紫婳心痛的又从小玉瓶中倒出一粒白透药丸,塞进林止琰嘴里,满脸不情愿:“你说你这个不省心的,废我三颗晶灵丹。”边说边去探他脉搏,发现他的脉络被阻。

    “怎么还被人随手施了针!”娇嗔着还用眼神剜了千面书生一下,原来方才假花鸿叶假借除针之名,行了施针之事,紫婳指肚轻揉,三两下就将埋在林止琰脖颈的针抽了出来。

    花鸿叶见状,越想越气,长剑出鞘,直刺“千面书生”。

    这“千面书生”丝毫不慌,一把擒住身边不会武功的李诺,随手推向花鸿叶,欲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花鸿叶手中蔷薇剑游蛇一般从李诺身侧擦过,不伤他丝毫依旧直指千面书生,千面书生也非等闲之辈,双手一伸,长袖中射出两道浓烟,花鸿叶惊觉其手段非常,屏住呼吸,剑花连挽击散浓烟,在这防御之际也不忘几式攻击招数和千面书生交手战在一起。

    千面书生看花鸿叶异常难缠,一场恶斗必不可免,他又何尝没有停过花鸿叶的名声,自然不敢硬碰硬,凭借自己身法和时不时放出毒烟来左躲右闪,就是不接花鸿叶招数。

    花鸿叶被毒烟搞得扰了视线,又不得已屏住呼吸,故而身法跟不上,竟如此的被千面书生逃了去,让这种败类从自己眼皮底下溜走,花鸿叶被气得牙痒痒,长剑连甩,旁边的一课碗口粗的树,应声而倒。

    一旁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你看看这个人吧,不光色,还易怒。”紫婳和林止琰娇嗔道,她边说着,边上前检查花鸿叶是否有中毒,她不光检查了花鸿叶,连李诺等人的脉搏也挨个摸了一遍,“奇怪,竟然都没中毒,千面书生方才抖落的那些是什么?”她俯身从地上找到一些浓烟留下的粉末,观察一翻,发现竟然只是普通的面粉。

    “这是怎么回事?”林止琰好奇的问紫婳。

    “说明了两个问题,第一,这个下蛊的人不是千面书生,第二,这个千面书生和下蛊之人一定认得,他知道这蛊虫的特质,燃烧了那些尸体,只是为了让蛊虫的卵更好的飞散在空气中,这种蛊虫极难培育,义庄里那十几具尸身中,可能只有两三具已经成了活蛊,其他的还需要再过些日子才能成功,但是对于他们而言可能这就够了,有什么能比在空气中传播更快的呢……”紫婳看着方才付之一炬的义庄,摇了摇头。

    “那有没有什么解救之法?”林止琰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紫婳。

    紫婳抬眼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嘴角泛起一丝惯有的冷漠且魅惑的笑,轻声说道:“我是个杀手,为啥要救人呢?”

    “我,这,我想这紫婳姑娘应该也听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林止琰被她这么看着,脸上又是一片绯红,结巴了起来。

    “好了,你别逗他了。”花鸿叶打断二人对话。

    “方才我和你师父就是在附近看是否有更多的活蛊在周围活动,如果有的话,就说明这活蛊是藏在土地里的,但是刚刚我们在周围看的时候没有发现,然后那个千面书生又把义庄烧了,那就说明这蛊毒是利用空气来传播虫卵的,我调配解药也需要好些时候,这段时间没法帮助你们俩破案追凶,”紫婳说着,从荷包中抽出两枚包裹着很好的小香囊,“这两个你们拿好,若不是浑身无力头晕脑胀,不要轻易来找我,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哈。”

    “对了,师父,我刚刚被他骗的时候,和他说了一个事……”林止琰接下来把对于丁行的印象那件事和二人说了。

    “这不是啥大事,那个人也是千面书生扮的,他那个人最大的本事就是可以利用催眠之法,让别人的印象里有他,从而接近别人,但是到底他长成什么模样,我们谁也没见过,我们花家想抓他也有几年了,但是他行踪诡秘,且过于擅长扮演别人,这让我们也无从下手,不过他有个弱点就是完全不会模仿女人,所以也不用担心他会扮成女人的样子出现,如果你拿不准你身边的师父是不是你师父的时候,你可以向紫婳姑娘求助。”花鸿叶向林止琰解释道。

    “对了,刚刚你说千面书生和你说过有关于女人香的事?”紫婳突然问道,林止琰点头,紫婳和花鸿叶默默对视一眼。

    “果真,这些人的阴谋,还在继续着。”花鸿叶叹气。

    “什么阴谋?”林止琰好奇道。

    “用女人的香气,制造出来一种可以迷醉所有人的香,这种香燃起的时候,没有人可以抵御它的味道,能激发出人内心最深层次的欲望,不管对方内功如何精湛,都无法抵挡,甚至可能内力越强,越容易被迷惑。”花鸿叶搓了搓蔷薇剑剑柄上雕刻着的花瓣,好像看着这柄剑想起来什么似的,“这个故事只存在于一段南疆的传说中,相传曾经有人研制出来了这味香,整个武林,整个朝堂,整个神州大地都被搅得天翻地覆,看样子这次的事情也是因此而来。”

    “这味香中还需要一些特殊的奇珍异草,如果我没记错,那些异草都在沉见谷中,所以他们要是同步在进行的话,现在的沉见谷应该也不安生。”紫婳沉吟道。

    正如紫婳所料,沉见谷的确不安生,风婷和沈绝二人正紧张的和青紫双煞对峙着,很明显他们这群人的入侵不是偶然,是知道了沉见谷中最近缺兵少将,只是他们没有料到的是,这些年轻一辈竟然已经有如此武功的造诣了。

    “四姐,我们怎么办?”沈绝没有出过谷,见识和临战技巧都很是不足,佯装震惊,其实内心已经很是慌张,只得向风婷耳语。

    “还记得之前你爹教你的那套‘寒蝉剑法’吗?”风婷悄声未落,直接飞身向青紫双煞而去,“倒着使!”最后三个字她掷地有声的喊了出来。

    这一下子的攻击反而让青紫双煞措手不及,连忙招架风婷的剑招。

    沈绝听到风婷如是说,不假思索,直接将这七十七式寒蝉剑法倒着使将出来,谁成想,这套剑法倒着使出来却是流畅无比,竟然比之前顺序剑舞还要连贯,没有丝毫的顿滞,甚至于和风婷的剑招合二为一,双人双剑,势如破竹。

    青紫双煞没想到这二人的剑招如此精妙,竟然可以打得二人只有招架之力,原本沈绝受伤,很难得有一战之力,这寒蝉剑法却是越弱越凌厉,虽然伤不得青紫二人,但也让他们无暇抽身还击。

    风沈二人终是年轻,且经验逊于青紫,气力不足,内劲不足,相持不下终究不是办法,他们二人何尝不知,但是事已至此,却也很难有胜敌之法。

    七十七式剑法使完,两人已经明显难以再次合璧双剑,只得虚晃一枪之后,凭借对于沉见谷地形的熟悉,施展轻身功夫暂避锋芒。

    “四姐,我们……”沈绝担心母亲,看向母亲所住院子的方向。

    “不用担心你妈妈,没有外人知道你们母子在谷中生活,凝翠院地处偏僻,你又把三伯院子里的敌人引走了,我又放了烟花,她定会自己躲好的。”风婷满头大汗,她内力浅,虽然沉见谷剑法精妙,只能一时唬住敌人,却不是什么长久之计,明显现在已经气力不济了,如果再不调息修整,怕风婷会是会虚脱。

    “好,我们去大伯父院子,大哥在。”沈绝扶起风婷,他虽然年纪轻,但没有操心其他事物,大部分时间都在修习武艺上,又天资奇佳,即使经验不足也内力胜过风婷。

    风婷看沈绝没有倦态,已经知晓一切,幸而这个义弟没有什么事。

    沉见谷原本就是世外桃源一般的环境,盛产各种奇花异草,一开始沉见谷只是采集和调制,后来变成了栽培和售卖,曾经有很多门派都觊觎这些珍贵且稀有的植物前来入侵,但是沉见谷老谷主沈如云本着打不过就逃的原则,在整个沉见谷的暗处修筑了一套很庞大的暗道,自然所有谷内的人都知晓,不过这次的袭击突如其来,又无人报信,才会如此措手不及,风婷之前的烟花示警之后,现在除了大房鹤云上儿子鹤秋浓那边应该没有人在明面上和入侵者对抗了。

    风婷和沈绝二人沿着暗处潜伏到了鹤云上院中,果然只有鹤秋浓率领一帮谷众在对抗这一些入侵者。

    “就凭你们也想来我们沉见谷耀武扬威?”鹤秋浓站在高处,长枪直指众匪,霸气凌人。

    “鹤先生说笑了不是,你们沉见谷哪是我们下九流可以高攀得上的,我们只是想来和你们亲近亲近,讨要些宝贝。”一个腰肢扭捏,搔首弄姿,妆容夸张的女人从人群中走来,轻声道,此人步履轻盈,声音虽不大但相传甚广,可见武功绝非常人可比。

    “果真是下九流到此,你们怎么会厮混到一起,也是奇怪。”鹤秋浓看着这个女人,用枪尖指了指她身边的另一个肥胖油腻男人。

    这两个人分别是“下九流”中的梁娼和“五绝鬼”中的贪吃鬼,他们虽在江湖中都被称为恶人,但是互相又瞧不上,甚至“下九流”在东翔城这种富庶繁华之地,而“五绝鬼”一直在西北边塞驻扎。

    “那个女人是下九流中的梁娼,是个很难对付的角色,他们下九流中的人真名是啥我们无人知晓,在江湖中,只传着他们的称号,罗差衙、马梆子、黄时妖、郑马戏、李打狗、朱高台、谢脚夫、于吹、梁娼,其中只有这个梁娼和黄时妖是女人,都是难对付的,其他七个却不足为惧,五绝鬼倒是简单,我要是休息过来应该能打过,但是还有那青紫双煞,还有不知道暗处是不是还藏着其他人。”风婷跟沈绝解释道。

    “这些人为什么会来我们谷中,我看着他们就好生讨厌。”沈绝厌弃道,风婷没有答话,沈绝看去,发现她已经开始在一旁调息,他知道自己不便打扰,就只得自己看着不远处的大哥鹤秋浓。

    “讨要?鹤某看各位这架势,来这么多人,烧杀抢掠的,可不像是讨要的样子。”鹤秋浓长枪一横,朗言霸气道,“我们沉见谷来者是客,登门拜访递上名帖的我们定上宾待遇,像你们这般闯进来的无礼之徒可是有来无回!”

    “好大的口气,好大的口气。”沈绝听到这两个异口同声的声音,知道青紫双煞到了。

    “青紫双煞!真是好大的排场,北方东方南方的恶人全齐活了,那我鹤某会会你们!”鹤秋浓一柄钢枪虎虎生威,舞将起来,直接卷出一阵疾风,近处几人险些无法招架,侧身避开。

    正要战作一团,突然半空中传来一阵清脆的声音:“今天沉见谷这么热闹,那我苏某也想来参与参与,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啊?”

    一道蓝色的身影飘了过来,来者不甚高挑,精气十足,负手而立,给人一种威风之势,蓝色的长衫上绣了一枝翠竹,无风自扬,嘴角挂着一丝俏皮的微笑,看上去三十出头的样子。

    “踏香阁,离愁别绪,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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