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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案局破千香回盈,乱世迷沉见心途

    脂粉铺里的凶手们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待在那里等着花鸿叶来抓,自然早已人去楼空,他赶到的时候,那里宛如一个废墟一般,招牌和经幡崭新如初,铺子内里却是残破凌乱。

    花鸿叶环顾着四周,寻找什么,所有曾经有人居住过的地方,都会有人为的痕迹,通过这些认为痕迹,总是可以推断出对方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甚至可以简单的估量一下对方的武功程度。

    货架和案几上都没有灰尘,应该是在被发现之后才迅速撤离的,原本所有的脂粉都被搬走了,一盒都没有留下,但是装饰的彩色缎带丝绸什么的却都散落在周围,想是因为脂粉中有比较珍贵的活蛊虫卵的原因,对方应该只有这一批虫卵,他们不可能放弃这些资源,花鸿叶在橱柜的二层位置发现了多个不是很大的脚印,想必是为了够到上层的货物踩上去的,他简单目测了一下,推测经营这里的人身高应该不高,和之前见过的千面书生有一定差距,可能经营这个活蛊售卖生意的是一些女子。

    花鸿叶又查看了一下后院和仓库,在仓库的地板上发现有一处被重物刮出来的划痕,应该是什么东西被搬动过,通过这种划痕的程度可以判断,如果不是因为搬东西的人是武功不高的女性,那定是这个东西太过沉重了。

    “会是什么呢,一定要带走的很大的箱子么?”花鸿叶自言自语,俯下身子看着地板,换了个角度思考问题果真会有新的发现,大概到腰部位置的墙面拐角处有一块擦痕,擦痕上面有一块棕黑色的漆料,花鸿叶取出一柄短剑,刮下漆料,包在随手撕的一块布料里,眉头微皱,他的判断如果没错,这江湖里的腥风血雨可不像是想象中那么简单了。

    花鸿叶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赶忙跑到脂粉铺的茅房,果真这里是绝对不可能在逃跑之前打扫的地方,他挨个坑位打量之后,发现最里面的坑位没有一只蚊虫徘徊,他回身到院子中折了一根树枝,从最里的坑位中戳了一点粪便,有些事需要他来证明自己的推断是不是正确的。

    “这……屎里有毒……”紫婳给花鸿叶的结局是他意料之内的,他把粪便带给了紫婳,让这个用毒的高手帮自己判断,包括漆料,他给镇子里的匠人们看了,这也如他猜想的一样,是一种常见的但是很贵重的漆料,常用于漆刷棺椁,那个在仓库中被拖动的事物,应该是个硕大的棺材。

    林止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凝重的表情,都不知道如何问起,也不难看出,他们仿佛知道了些什么秘密。

    “他们没有刻意隐瞒。”花鸿叶思索着,“从疆南关那么远的地方来,这次好像并不简单。”

    “疆南关如果被破了为何我们完全没有听到音讯,我师父他们不会有事吧。”紫婳一脸愁容,这是林止琰从未见过的模样。

    “这个……我也不知道……”花鸿叶攥了攥拳头,看着紫婳,轻声说道,“如果药王谷有事,我们不可能收不到消息,但是如果药王谷没事,为何他们蝉月教会来到这么靠北的千香镇来。”

    “不行,我等不得,我要回药王谷一趟。”紫婳起身,稍一迟疑,说道,“我还是先回一趟踏香阁,告诉阁主才好。”

    “也好,你快马加鞭回去阁中,和阁中说明情况,我和琰儿去沉见谷,他还在挂记着他妹子,如果要让活蛊成香这事成真,这帮人定会去沉见谷。”花鸿叶从怀中取出一块小木板,蘸水写了些字,抬头看到林止琰好奇的眼神,说道,“这是我花家独创的传信手段,这木板到手定是有紧急的事件,水写落字,火烤现字,我一会飞鸽传书通知一下清秋院,这可不是什么小事。”说罢花鸿叶就径自去忙了。

    “林公子,解毒的事怎么样了?”紫婳突然问道。

    “哦哦,正在进行着,镇上的百姓们都很配合,李大人也很配合。”林止琰被突然问道,愣了一下连忙回答。

    “那就好,最起码没有让他们这群人的阴谋得逞。”紫婳满脸写着疲累,林止琰看的出她的憔悴,未着粉黛的面容楚楚可怜,让人好不疼惜,林止琰正看的出神,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吐纳几下,正了心神,紫婳看到如此景象,也无暇嘲笑他,是的,她太累了,身心俱疲。

    林止琰简单安抚了一下疲惫的紫婳,留她一人在客栈休息,他走出客栈的时候,阳光刺眼的映射着他,低下头,看着脚边的短小的一团影子,抬起脚,看到那抹黑色,轻轻的叹口气,是啊,这个世界上有太多阴暗面了,即便阳光普照如此,即便温度炎热炙烤,即便喧哗繁闹,终归无法隐藏那些不被人所注意到的寂寞孤单,不被人所关注的冷漠和病态,还有那些想被千方百计隐藏的秘密和恶行,为什么总是有人为了那些不该拥有的欲望和利益去害人,为什么总是有人想要想方设法的去用别人的性命来奠基自己,自己的祖父林暮是这样,千面书生这些人也是如此,哪怕是在邻溪村里的故事,也是。

    “颜少侠,不好了,李大人他,李大人他突然晕倒了。”突然一个衙役跑了过来,打断了林止琰的思绪。

    “可能最近李大人他太过操劳了,我去请……”林止琰停下了打算回去找紫婳的脚步,顿了一顿,“我去看看李大人,他不会有事的。”

    林止琰跟着衙役一路行去,却发现这路并非是去府衙的。

    “这是去哪,李大人在哪?”林止琰停下脚步,拿剑的左手往上抬了一下。

    衙役没有回头,冷哼一声:“本来乖乖的就不会有麻烦的。”没错,这人正是千面书生。

    林止琰已将长剑握在手中,提防着千面书生,他心里清楚,自己应该并非是他的对手,况且这种幽静的小道上应该会有他埋伏的同伙。

    “我本来还想着你要是去叫了紫婳,我该怎么收拾,没想到你这么体贴的救了他一命哦,林止琰。”千面书生回过神来,依旧是衙役的那张脸,很明显他并不打算显露真容。

    “你怎么知道?”林止琰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心下紧张。

    “江湖追杀令已经天下皆知了,你以为自己骗得了李诺就万事大吉了?你说我要把你抓去寒山城,是不是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了……”千面书生看似悠闲随意的向林止琰缓缓走过来,林止琰剑尖直指,并不后退。

    “这次可没人救得了你。”千面书生冷哼一声,一掌劈向林止琰门面,林止琰侧身避过,长剑一引,寒山剑法使将出来,刺向千面书生喉咙。

    寒山剑法霸道凌厉,一直都是直击人要害,当年的林怀曦也是凭借此剑法在寒山城荡尽宵小,但林止琰年纪尚轻,功力未深,这千面书生又身法精妙,宛如一条泥鳅一般贴在林止琰的剑身两侧擦过,林止琰几次中途变招想要制敌,均被他这奇妙身法给躲闪开。

    千面书生的武功虽然比林止琰高出很多,但是没有什么进攻性,林止琰一时却也未落下风,持久战却不是办法,这折磨人的身法足够将心性不稳的林止琰折磨的抓狂,剑法逐渐没了章法。

    千面书生轻轻一笑,避开林止琰的又一剑招,轻巧两步转到林止琰身侧,化掌成爪,直扣林止琰肩膀,林止琰一惊,没料他如此行事,连忙收招想要招架,寒山剑法却因招式过于霸道,中途收回,竟让他岔了内息,却伤了自身。

    千面书生一招成功,右手扣住林止琰左肩,左手翻转,一掌拍在林止琰后心,林止琰本就岔了内息,硬受这一掌,内伤定是不轻,千面书生却没有收手,指间轻点,封了林止琰周身六大穴位。

    “我这套流烟步即便是什么当世高人也不一定能轻易破了,你个小子,若不是凭着剑法精妙,哼……”千面书生看着倒在一旁的林止琰,冷哼一声。

    林止琰本就是个忧思极重的少年,这次被千面书生算计,又败下阵来,心有不甘,一时急火攻心竟然晕了过去。

    千面书生看林止琰不回话,上去踹了一脚,才发现他晕了过去,又是一声冷哼,便拖着他离开了。

    沈绝在马梆子和黄时妖手中,果真一时唬住了在场众人,苏离见状,“碎月”一抖,收了剑招,一道银光闪过,软剑已经不见了踪迹,想是被他收进了腰间的剑鞘中。

    沈绝满脸泪痕看向一侧,苏离顺着他的眼神看去,风婷的尸体在不远处横躺着,定是这黄时妖和马梆子干的好事。

    “放了他,我放你们离开沉见谷。”苏离冷冷说道,并没有给他们别的选择。

    “放人?放人可以,你先把自己这武功废了,再把碎月剑交出来……”黄时妖是个相貌丑陋的女人,此刻的她五官扭曲在一起,愈发狰狞,恶狠狠的说道,一旁的马梆子鼓槌抵的沈绝更狠了。

    青紫双煞此时也负了伤,退到一旁,躲在黄时妖等人身后,鹤秋浓看到风婷的尸体,连忙冲了过去,痛苦不已。

    瞬时的安静,只听得鹤秋浓的哭声和梁娼的呻吟。

    苏离突然哈哈大笑,打断了这安静,他怒视着面前的几人,说道:“有这么一群贼人,闯进了本不属于他们的地方,烧杀抢掠,有个路见不平的大侠帮助主人家,没想到贼人竟然又看中了大侠的宝贝,用主人家的孩子来威胁这个路见不平的大侠。我倒是想问问你们,我一个踏香阁的杀手,怕你用别人的性命威胁吗?只怕最直接受到威胁的是你们的命吧。”

    最后这句话苏离蕴了内劲喷将出来,众恶人被震慑的心神一乱,只见一道寒芒闪过,马梆子握着鼓槌的手掉到了地上,片刻之后,马梆子才反应过来,痛的大叫。

    “建议你们把人放了,不然一个都无法活着走出这里。”苏离冷冷的说道,眼神狠戾且凶暴,方才那一剑没有人看清,可所有人都知道,苏离是怕伤到沈绝才只断了马梆子的手。

    沈绝从未见过苏离如此模样,他印象中的苏离一直都像温暖和煦,给人一种很好亲近的模样,在他幼时还经常给他带谷内没有的小玩具和好吃的,哪怕自己调皮搞乱了他和义父的东西,他也不会生气,反而是义父尝尝会骂自己两句,苏伯伯还会从中劝阻。

    现在沈绝看着苏离的模样,突然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人了,刚刚他的那一剑险些伤到自己,虽然没有看到伤口,沈绝却明显的感受到了剑风的凌厉,眼前这个男人,面露凶光,扫过他眼前的所有人,冷漠且残忍,没有在自己身上多片刻的停留,仿佛自己是拖累所有人的累赘一般。

    众贼人们在这恐吓下被吓得乱了方寸,任谁都不会不自量力的去和这个人硬碰硬。

    当世武林有两大榜单,一是判断兵刃优劣及武功高低的“江湖神器谱”,二是判断门派综合实力的“纵横榜”,“江湖神器谱”中又分为人物的排名、美人的排名、兵刃的排名,不论是人物还是兵刃,榜上前三十的都可以说是天下知名,几乎无人会去轻易招惹,古若龙就是其中一位,因为年老归隐,他的排名已经由连续多年的第一落到了而今的第七名,可眼前这个名叫苏离的男子,好似是古若龙的门人,可并未在“江湖神器谱”上留有姓名。

    顺便一提,因为足够的神秘且声势浩大的原因,寒山城遗失的镇城之宝“灵犀剑”现在是“江湖神器谱”上的第一名。

    “大侠大人有大量,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定不会再来,我们现在就走,离开中原,滚回鸿北绝不回来。”说话的人是“五绝鬼”的老大痨病鬼,此刻他已经跪倒在地,这些个恶人们,怎么会轻易把自己的小命丢在这个地方。

    现在知道苏离身份的人,只有那个半死不活的梁娼,别人在苏离的眼中都不重要,是死是活影响都不大,唯独梁娼是不能放走的,否则古若龙门人堕入踏香阁这种事一旦传出,他晚年的声誉会受损。

    苏离冷冷看着他们,左手一挥,示意他们赶紧滚蛋。

    五绝鬼剩下的四个人,连忙回身便跑。

    “你们的兄弟你们带走!”苏离抬脚将不远的贪吃鬼的尸体踹了出去,直飞四人面目,痨病鬼见到了苏离神功,哪敢自己硬接,赶忙和身边的吊死鬼一起接尸体,这贪吃鬼原本就肥胖,颇为沉重,二人扎稳下盘一起接下苏离这一脚踹过来的尸体,竟被尸体震的后退几步,一口老血喷出,怕是肋骨也断了两根,又丢下贪吃鬼尸体,怨毒的看了苏离一眼,头也不回的跑了。

    “无情无义的人,也还结拜……”苏离轻声道,随后对着剩下的恶人们扬声道,“你们把他和她留下,其他人也可以走,我不和你们计较今天来沉见谷之事,但是沉见谷的人放不放过你们那也不是我能掺和的。”苏离指了指沈绝和梁娼,又看了鹤秋浓一眼,淡然的说道,他知道凭借自己这身本事肯定能把在场人的姓名都收了去,不过在沈绝的面前杀人也好,给沉见谷落下太多杀孽也好,甚至于包括他自己都不是一个很喜欢杀人的人,这所做的一切都会让自己心里不舒服,他本就是一个凭喜好做事的人,如果今天不是事发突然,可能他也不会轻易取人性命。

    苏离也是怕一个很怕麻烦的人。

    今天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能聚在一起为非作歹的恶人当然没什么信义可言,听到苏离如是说,又看沈绝在他们手里并不能起到任何威胁的作用,连忙把他往苏离身前一推,回身便跑,完全不会管顾那个已经因为剧痛晕厥过去的梁娼。

    苏离在他们身后摇了摇头,用手撑住被推过来的沈绝的腰。

    “苏伯伯……”沈绝现在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有些恐慌,有些不知所措。

    “这么看来你爹不在谷中,是我来早了,我过两天再来,他回来你告诉他一声我来找过他……”苏离好似方才所有事都没发生一般的和沈绝聊了一下家常,看着不远处的风婷的尸体,没再说下去了,把沈绝往鹤秋浓的方向一推,回身就要离开,他也不需要再理会梁娼,鹤秋浓自然会替他处理掉。

    “阁下今日出手相助,鹤某感激不尽,如若后面有事,尽管言说,沉见谷定两肋插刀。”鹤秋浓起身,抱拳向苏离行礼感谢。

    “不足挂齿,我欠他的。”苏离轻声说道,应该没人听到,飞身离去。

    沈绝帮着大哥料理了风婷的后事,自己默默的回到母亲所住的凝翠院,果真因为凝翠院地处偏僻且没人知道这里还有他们母子,自然没有受到任何损失,孟夕看到自己儿子的情绪低落,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只得侍弄了一桌子他爱吃的小菜,沈绝看着这些菜,一点胃口也没有,和母亲行了一礼便回房休息了。

    躺在床上的沈绝,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风婷死前的模样、黄时妖狰狞的脸、苏离狠戾的眼神、贪吃鬼的死、梁娼断掉的手……

    这个江湖是怎么样的江湖,自己的生父当年去世的时候也是如此的混战么,他睁着眼睛,透过床帘子,看着窗外逐渐暗了下去,又微微泛着的鱼肚白逐渐亮起。

    沈绝突然从床上坐起来。

    想去看看这个江湖。

    已经长大了,有些事,可以自己做主了,沈绝坐在床边,思虑了许久,收拾了几件自己的东西,蹑手蹑脚的走出了院门,这个江湖,他想自己亲眼见证一下。

    沈绝走的远了,身影快要消失不见了,孟夕站在窗沿下,静静的看着,她也知道,自己的儿子,终归是要踏上远方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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