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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氤氲雾霭无前路,花明月暗又一村

    沈绝身为沉见谷中人,自然知道如何破解围绕在谷地周围的瘴气,晨雾慢慢散开,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墓地。

    这是沉见谷的墓地,这里掩埋着几十年来的基业,想必风婷的尸体在等家中长辈们回来之后也就会被送到这里了吧,墓地的正中央是一个合葬墓,是老谷主沈如云和他的妻子沈于氏,沈千山的父母。沈绝走过去看着眼前华丽的坟茔,跪了下去,拜了三拜。

    “谷中来人了啊。”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吓了沈绝一跳,顺着声音看去,是一个老者,拖着一个年久失修的板车,板车上放着些什么,很是沉重,老者搬运着仿佛很吃力。

    沈绝见状,上前想要帮老者推扶一下,发现板车上是几具尸体,其中有几个都是熟面孔,没错正是那些来谷中作恶的人。

    “这……”沈绝一惊,看着眼前的老者。

    “也不知道谁杀的,那边还有好多。”老者抬了抬下巴指向远方。

    沈绝心下一沉,想着昨日苏离那狠戾凶暴的眼神,还有毫不留情的剑招,明明已经答应了放他们离开,可是他依旧还是斩尽杀绝了么,这个江湖中哪些话真哪些话假,看着眼前这些尸体,沈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苏离原本是他心中最为崇敬的人之一,虽然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苏离是为了以除后患才做了如此行为,但是心里仍然不是滋味。

    老者看他不再搭话,就一车一车的托运着这些散落的尸体,拖到更深的地方掩埋,沈绝默默的帮着老者把这些尸体处理完。

    “来喝杯茶吧。”老者掩上最后一捧土,和沈绝说道。

    这忙活来去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太阳已经升起,沈绝满头大汗,却不见老者有丝毫疲惫,便跟着老者一起去了他的小木屋。

    “你叫我老陈就行,我在老谷主夫人在世的时候就给沉见谷看守墓园子了。”老者开始自顾自的介绍起了自己,“在这里守了快五十年了,埋了好多人,也埋了好多故事。”老郭用袖子抹了抹凳子,示意沈绝坐下,便去厨房拎了一个看上去很是笨重的大铜壶出来,沈绝见状连忙想要帮忙,老陈却挥了挥手让他不要动,他自己倒了两大碗茶放在桌子上。

    “喝吧孩子,喝吧。”老陈看着他,自己端了一碗茶,一饮而尽,“刚刚累了吧,多亏了你,我这老骨头也不像原来那般利索了。”话虽然这样说着,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老陈绝非如自己所说的一般垂垂老矣,甚至可能比年轻力壮的沈绝还要健壮许多。

    沈绝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这茶汤看起来和普通茶汤没有区别,入口时却有别样的甘甜,盛夏时分喝下去甚至感觉自己的每个毛口都被打开了一般,甘甜中又不失一丝酸涩,格外让人舒适。

    沈绝一口没过瘾,便又喝了一大口。

    老陈看着沈绝喝茶的模样,笑了,满脸的褶子叠在一起,很开心的样子。

    沈绝看到老陈空了的茶碗,连忙想要拎起一旁的大铜壶给他续上,却没料猛地一拎竟然没有拉起这壶来,沈绝才意识到这也不是一柄简单的铜壶,调整吐息,将真气汇聚足下,手臂用力,终将铜壶拎起,可是却不能转动手腕倒出茶水来,不由的窘迫着朝老陈尴尬的一笑。

    “你这用力的方式不对,气沉丹田,小臂直起,手腕不动,用关节的寸劲去倒水,你再试试。”老陈把茶碗递过去,看着沈绝重新用力。

    果真按照老陈所言,茶水流了出来,只不过又慢又细。

    “你把真气聚在掌心,从足底往上涌,用真气倒水试试。”老陈断着茶碗的手很稳。

    沈绝拿着铜壶的手已经有些颤抖了,牙齿缝里咬出一个“好”字,便调整体内真气,让真气透过铜壶来进行流动,果然如老郭所言,水流如注,顷刻一碗茶便满了。

    沈绝把铜壶放下的时候,已经开始流汗了。

    “沈家的所有武功都是以轻功为基础,轻功又是所有武功中最考验真气内力的一种,内力越是深厚,持续时间约是长久,在与人争斗的时候,沈家的武功向来在拳脚上占不到优势,但从来不会让自己受到分毫伤害,身法是其中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内力可以反作用于对方,只要不用兵刃,一般都不会伤到一个内力深厚的人。”老陈和沈绝说道,这些沈绝都知道,只是他鲜有实战,自己内力功底不错,应变能力太差,故而遇到那些老江湖,自己肯定无力招架。

    “多谢前辈指教。”沈绝规规矩矩的行礼。

    “你这孩子天资真好,今年十几岁了?”老陈拉过沈绝的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手背,沈绝感觉到了一阵粗粝的刺痛,是老陈掌心的茧子,轻轻缩了一下手,老陈看到了他的细微举动,轻声说道,“沈家人都不爱用兵刃,手上都没有茧子,一直都是平和的对待别人,可是又有多少人会平和的对待你呢。”

    “我有学剑法的,我爹教了我一套‘寒蝉剑法’,我现在只能用单手使出,如果可以双手使出,能达到两个人的效果。”沈绝把手心亮给老陈看,上面有几个浅浅的茧子,不难看出沈绝也是一个练功认真的孩子。

    “这孩子还真是刻苦呢,耍一套给我看看可否?”老陈饶有兴趣的看着沈绝,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一柄长剑,“就用那个剑吧。”

    “我自己有……”

    老陈抽出沈绝的佩剑,指间轻弹,佩剑应声而断,碎裂成两截。

    “啊,前辈,你这……”沈绝傻眼。

    “你现在没有了,用那个。”老陈接着指着墙上的长剑。

    沈绝犹豫了一下,便飞身拿了长剑在手,轻轻抽出剑来,一声风吟随之而来,剑身通体青色,有一道弧线在剑身上,仿佛刻印而上,剑柄根部有一个篆体的“灵”字。

    “好剑。”沈绝轻声嘟囔,手下却没有停,在老陈的空屋里将一套“寒蝉剑法”使了一遍。

    “轻灵有余,杀气不足,果真是沈家的功夫。”老陈拿着断剑比划了两下,片刻之后,和沈绝说道,“如果这剑法双手使用是不是另外一只手要倒着使?”

    “是。”沈绝深感奇妙,这老陈果真深藏不露。

    “沈家的功夫以‘行者’奠基,所有功夫都要配套这轻功,你试试每个招式都去契合‘行者’的步伐,再试试用脚比划出这套剑招的套路。”

    就这样,在老陈的指点下,又是两个时辰过去了,沈绝竟然将之前有些没有想通的理路全捋顺了。

    老陈留了沈绝吃午饭,午饭过后,老陈便也没再留他。

    “你要是走的话,就早点走吧,我想要午睡了。”老陈反而下起了逐客令。

    “好的,那晚辈先告辞了。多谢前辈的指点。”沈绝行礼。

    “沈千山把儿子教育的还是很懂礼貌的,这把剑你拿去用吧,放我这里也没啥用,自己别弄丢了。”老陈挥了挥手,明显已经困倦了,往里屋走去。

    沈绝一愣,也不再推辞,便再行一礼:“多谢前辈相赠,晚辈定守护好这剑,也定不会辜负前辈。”

    老陈已经进了屋子,没有再回应。

    沈绝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向屋内问到:“前辈可否在上午的尸体中见到一个面目丑陋,黄色衣衫的女人?”他在帮老陈收拾尸体的时候,没有见到黄时妖,现在突然想起来,便打听道。

    “没有。”老陈的声音过了片刻从屋内传了出来。

    沈绝不免疑惑,这黄时妖武功定不如苏离,如果苏离真的要永绝后患,为何会没有杀掉她呢,亦或者杀了尸体不在这里,沈绝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拎起自己的小包裹,便向谷外行去。

    十年来的第一次出谷,沈绝也没有任何的目标,只是漫无目的走着,他在自己的包裹中发现了一本心法口诀,应该是老陈在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塞进去的,他对老陈的身份更好奇了,这心法口诀他从未在谷中见过,好像是老陈自创的,但是和“行者”无比的契合,沈绝便按照心法口诀每天日夜分别练习一个时辰,果然内力愈加深厚,轻功使将出来也更加的轻松,脚程自然快了许多。

    沈绝携带的盘缠相对比较富足,他之前也和伯父们学过经商,时不时的在各种小城镇中进行一些花草香料的倒卖,出行半月有余不但没有生活窘迫,反而还有些许富足。

    晴安城是个富庶的小城,周边有武当山,自然不会有其他的江湖势力前来打扰,时不时的会有一些拜山的人们前来。沈绝到晴安城的时候,恰逢武当三年一度的“三清大典”,整个晴安城人满为患,好不热闹,沈绝年轻人从未出过谷,哪见过如此繁盛之景,便在此处住了下来。

    “三清大典”是武当派的传统,由武当来主持,招揽天下名仕,共同讨论武学,一起推演星辰,受到邀请的名门正派纷至沓来,其中包括昆仑山、青城山、九华山、摩天岭、太行山、峨眉山,加上武当山的七大山门,落玄宗、月轮派、崇阳门、太虚宫、万里帮五大宗派,当然还有数不清的其他门派。

    大门大派的声势浩大,在晴安城里到处都张扬着旌旗,沈绝看的眼花缭乱,也是由于各个门派的到来,使得晴安城的客栈爆满,沈绝好不容易凭借自己出色的商贾之道,在城中的卖绸缎的商户里谋了个短暂的差事,从而有了居住的地方,一住半个月就过去了,当然他想在这里看看各个门派的繁华,特别是听说在“三清大典”结束前,会有一场切磋,大家点到为止,只为了综合实力的排名可以在《纵横榜》上更好看。主笔《江湖神器谱》和《纵横榜》的人一直都是“江湖百晓生”杨百晓的后人,自杨百晓的孙女杨笙弦嫁给古若龙之后,“江湖百晓生”的名号自然也是由古家人沿袭了去,古若龙独子古言一在父亲退了武林盟主之位后便接手了两个榜单的主笔,而今二十五六岁,也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

    是日沈绝在绸缎庄里刚忙完,戌时刚过,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他刚把门板立好准备打烊,突然有个女孩有些慌乱的闯了进来,这个女孩看上去疯疯癫癫不大正常的样子,好像在躲避着什么人一般,嘴里嘟嘟囔囔的,看到店里的烛火,就一掌将其扑灭,看样子还会些功夫,冲进屋里就躲到了柜台下面,沈绝先是一惊,赶忙上前阻拦,只听这女孩轻声说着“救救、救救”,果然后面追来了三个壮汉,其中一个鼻青脸肿。

    “嘿,小子,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疯姑娘?”鼻青脸肿的那个壮汉凶巴巴的问道。

    “疯姑娘?那我没看到,只是刚刚有个人影从我们店门口跑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您说的疯姑娘。”沈绝指向绸缎庄附近的一条小路,“您要不顺着那边去找找,我刚刚看到的就是往那边去的。”

    “妈的,这个小兔崽子别被我捉到,不然我定要将她剁碎了喂狗。”三个人骂骂咧咧怒气冲冲的跑开了。

    沈绝这个时候再到柜台里去看那个疯姑娘的时候,人已经消失了,沈绝径自奇怪,老板这时候从后院进来,看到屋内黑灯瞎火的,不禁好奇:“沈绝,你这是干嘛把灯都给熄了?”

    “没,刚刚吹了阵风,灯就被扑灭了。”沈绝随口说道。

    “这么热的夜晚,哪来的风。”老板自言自语,顺手摸出火折子把油灯点上。

    “也不知道哪来的风,就突然就……”沈绝支支吾吾的,老板没再理他,便去柜台清点今天的流水去了。

    这怕火的疯姑娘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林止琰从邻溪村遇见的何诗瑶,不知道她是怎么从邻溪村跑了出来,且误打误撞的来到了晴安城。

    沈绝帮老板打理完店里的事物,待得老板回家,他便回到后院自己的房间中,他的房间是仓库改的,本来是三个伙计一起住的,那两个这两天跑去夜市上喝酒去了还没回来,沈绝走到庭院中,看着一弯月牙和漫天的星辰,左手抄起一根树枝,将寒蝉剑法逆向使出。

    沈绝的惯用手是右手,左手剑招使得颇为拙劣,断断续续的,再加上是逆向的剑招,还要想着之前往左刺的该往右了,往上挑的该向下收,虽然比之前练习的熟练了很多,但依旧还是有些不连贯。

    剑法练了几遍之后,沈绝收了树枝回到房间打算调息,刚进房间,他就看见方才的那个疯癫姑娘睡在别人的床上,沈绝一愣,打算叫醒她,但是转念一想,这个丫头神志不清又难以沟通的,即便叫醒了,应该也没法让她离开。

    沈绝怕自己的室友们夜间回来,便守在门口,想着等天明之后再叫醒这个疯姑娘,让她离去。

    所幸一夜过去了,沈绝的室友们应该是喝多了谁在了外面,天蒙蒙亮的时候何诗瑶就把沈绝摇醒了。

    沈绝坐在自己房间的门口,睡眼惺忪:“姑娘,你……”

    “吃饭。”何诗瑶盯着沈绝,摸着自己的肚子,沈绝不由的苦笑一声,自己仿佛被这个丫头给缠上了。

    “行吧,你等的,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沈绝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却两眼无神的小姑娘,叹了口气,转身朝小厨房走去,随便的煮了两碗糙米粥,盛了给何诗瑶端去,何诗瑶接过粥碗的时候递给沈绝一个没有封口的信封。

    沈绝虽然诧异,但还是接了过来,打开信封看着里面的内容。

    “此女名唤何诗瑶,家住邻溪村,曾受惊吓,惧怕火光,曾有人言说药王谷或有方法可治疗其残疾,故想带其求医问药,其父踏香阁曾是踏香阁银牌杀手‘寒梅傲雪’何一梅,想必可以借此身份寻一方良药。如若瑶儿走丢烦请恩人带其回家,亦或送至踏香阁。”这应该是什么人写了让何诗瑶保管的,如果走丢了最起码还有个身份的凭据。

    “踏香阁?”沈绝看到信笺上的名字,喃喃道,对于沈绝而言自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苏离了,可是初入江湖的沈绝自然不会清楚这个江湖中最大最神秘的组织身在何处。

    “不知道是你不幸还是我不幸啊,我既不知道你家在哪,也不知道踏香阁在哪。”沈绝将信笺折好放回信封,何诗瑶顺手接过去,贴身放好,端起沈绝的粥,又接着喝了起来。

    “诶,那是我的。”沈绝看着她把自己的粥也给喝了,不由得舔了舔嘴唇,无奈的又苦笑了一下,等何诗瑶把早餐吃完,沈绝收拾完碗筷,他的两个室友也已经回来了。

    “哎呀,沈绝,这漂亮小妞是哪来的啊。”室友打趣的问到。

    “是我妹妹,脑子有些不好使,你们不要闹她。”沈绝真气外溢,两个伙计突然感觉后背发凉,便不再好打趣。

    “沈绝你猜我们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什么?”

    “江湖百晓生到了,可威风了呢,那马车由三匹良驹拉着,整个马车的帘子都是水蓝色的缎子,看上去就很是高级,车檐子上的流苏是金线绕的,华丽着呢。”

    “你看那么仔细?”

    “那可不,他那马车停在我们斜对面的那家客栈,我们过来的时候恰巧碰上他下车,没看到正脸,但是从背影看上去就是个很厉害的人物。”

    “哦?”沈绝不免好奇,为何这两个伙计都能觉出他的厉害。

    “我俩在咱们店里做了那么些年,光‘三清大典’就见识过两次了,每次都有好多江湖侠客来,那些厉害的人走起路来都带风的,今天这位爷就是这样,下个车子都带风的。”伙计煞有介事。

    这次沈绝没有答话,他突然想到,江湖百晓生自然知晓江湖中所有的事,那如果他去询问有关踏香阁和药王谷的事,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想到这里,沈绝就打定主意,借此次“三清大典”做点什么出来,见见这个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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