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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少年郎小荷初露,可人儿芳心暗许

    沈绝向来不是一个犹犹豫豫的人,既然下定决心想要在“三清大典”上见识见识,收拾了一下便准备去递名帖。

    突然辞掉绸缎庄的生意,老板还是很舍不得这个踏实肯干认真努力的伙计:“小沈啊,你看我这边最近也忙,你咋突然就要辞工了呢,让我咋忙得过来嘛,要不你在等等,等三清大典结束可不可以?”

    “老板,我这是想去三清大典上试一试才和您请辞的,如果说能等到大典结束,我还去试啥呢?”沈绝有些为难,长剑举起给老板看了看,和老板说了清楚。

    “年轻人有宏图大志,是好事,我还不知道你会武功呢?咋还多了个妹子?”老板眼看留不住沈绝,也便不再多挽留,看到他身后藏着的何诗瑶,反而好奇的和他询问,“你这是哪门哪派啊?这剑鞘还真是好看。”

    “我的门派是沉见谷,不值得一提,应该是从来没有参与过三清大典的,这剑也是门派中的前辈赠与的。”沈绝摆弄了一下手中的剑,撇了撇嘴。

    老板算好工钱,递给沈绝。

    “多谢老板了,”沈绝粗略的清点了一下,“这咋还多了二十文?”

    “讨个彩头讨个彩头,我们老家那边游子们要出行习文从武的话,都会给个彩头,会有好运气的。”老板一脸憨笑,堆出来了一个双下巴,显得很是可爱。

    沈绝心里暖暖的,和老板一笑,作了一揖,以示感谢,出门便向武当山门而去。

    比武在三日后开始,现在门口递名帖的人很多,沈绝领着何诗瑶默默的排在队伍后面,何诗瑶也很是听话的跟着,并没有乱跑,可能是因为他这两日的照顾,让她颇感安心吧。

    “三清大典”的比武切磋有个独立的名字,叫做“问归”,比武以“天地玄黄”的方式分了年龄段,分别是二十岁以下的“黄”字组,二十一到二十五岁的“玄”字组,二十六到三十岁的“地”字组,三十岁以上的四十岁以下的“天”字组,一般江湖中年纪越长的人,越不会参与这种比武切磋的事,一是丢不起这个人,二是如果都这个年纪了,武功平平,还需要在三清大典上来一证自己的实力,那着实不用再江湖中混了。

    一阵热闹的锣鼓声由远及近,一队人马走了过来,一个四人抬着的小轿子在人群中央,旁边有一些吹锣打鼓的,看样子也是来参与“问归”的,只是他们并没有像众人一般排队递交名帖,径直走了过去。

    “这是什么门派的人,可以如此?”一旁有人问到。

    “看这排场浮夸的很,不像是什么名门大派,搞得跟个跳梁小丑一般。”

    “就是,搞得跟个唱戏班子似的,能有什么大能耐。”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一声清脆悦耳的铃声传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妙曼女子飘到众人面前,想那铃声应该也是她的配饰所发出来的,只见她看着队伍,冷哼一声,直接将刚刚说话的几个人从队伍中拎了出来,手法干净利落,虽然事出突然,但是这些参与“问归”的人也都是个中好手,像小鸡崽子一样被拎出来,不禁让人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你……”这几个人刚要开口问道,就被这个女子各扇一个耳光,女子身法精妙,掌法也是凌厉,这几人的脸颊登时肿了起来。

    “在私下里议论弘王爷,该死。”妙曼女子啐了一口,“今天弘王爷心情好,不让我杀了你们,就饶你们狗命。”

    几人完全没想到就因为几句玩笑话,遭来如此无妄之灾。

    “要不我还是,给你们各卸一条腿吧。”女子说罢抽出一柄锐利匕首就要动手,刹那间,一道银光闪过,沈绝长剑出鞘,挡住了女子的匕首。

    “女侠还请手下留情,大家只是随口两句闲话,罪不至此。”沈绝隔开女子匕首,轻声说道,“而且这在别人家山门下,动刀出血伤和气,还是不要让别家看了笑话去。”

    “笑话?谁敢笑话我?我就杀他全家。”女子笑靥如花,谁能想到这么甜美的人儿会说出如此狠毒的话语。

    沈绝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握紧剑柄,打起十二分精神,心下猜测应该是一场恶战。

    “你要救他们和我打一架?”女子看着沈绝,好奇的问到。

    “照你的逻辑,我拦了你,你不是也应该杀了我的吗?我这不是救他们,是自救吧。”沈绝苦笑到,他看看周围,人很多,围了一大圈,但是似乎没有任何人想要出手帮他。

    “你很有胆量,也很有意思。”女子灿然一笑,竟将匕首收了起来,“那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饶了他们吧。”女子没有再和沈绝为难,又是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响过,她转身几个起落,就离得远了。

    方才被女子打耳光的几人纷纷和沈绝道谢,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也迅速遁去,希望不要被奇怪的人纠缠,沈绝见状,也就收了剑,回到了队伍中,众人看热闹就此没了,也便悻悻散去。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沈绝终于排完了队伍,递上了名帖。

    “沉见谷?”接过名帖的武当弟子看到名帖上的门派名字,不禁好奇和左右的同门轻声说道,“今年真是稀奇,好多些不常在江湖中走动的门派都来了我们三清大典,沉见谷这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竟然也来了。”

    “是啊,刚刚好像齐师兄那边还登记有寒山城的百像门呢。”武当弟子们虽然在交头接耳,却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动作,将沈绝的名字迅速登记完,将名帖递回,让同门的小师弟带他去安排好的别院休息。

    武当山不愧是七大山门中的门面担当,别院修葺的也是别具一格。

    客人居住的院落依山而建,侧面就是一片茂密的竹林,郁郁葱葱,武当山本就有陡峭的山壁,险要的山道,这里也显得格外幽静,流觞曲水也是丝毫不马虎,大院落中还用树木做了隔断,整个院落看上去一片翠绿,好不惬意,来到此处的每个江湖人士都有一个单独的小院子住着,这也刚好方便的沈绝安顿何诗瑶。

    贵宾们直接住在主山之中,或者有些宾客因为想要在晴安城里享受下夜生活,会住在城中的客栈中,像之前伙计们在街上遇到的古言一,因为在“问归”比武之前还有武学的探讨,所以就会有大量的时间来收拾别院,别院是专门用来给参加比武切磋的人们居住和准备的,这边也有一条路直接通向比武台。

    沈绝安顿好何诗瑶之后在别院中转了一圈,看到每个小院子上都挂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各个门派的名字,想是方便大家交流,自己两侧的分别是惊鲨帮和神龙岛,这两个帮派都是水帮,在东海上互相不对付,但当然沈绝并不知道此间利害,只是觉得这两个帮派名字都很霸气,想得待会自己溜达完之后回来拜会一下,打算交个朋友,沈千山本就是这样热情友好的性格,沈绝自然和他的义父也学来了这份洒脱。

    整个院落约莫有三十几个小院子,都已经住下了人,沈绝也在院子里遇到了一些年轻人,看样子他们就是自己的对手了,有些原本就相识的在叙旧,也有些人抱着兵刃冷冷的看着门前来来往往的人。

    “这位兄台,你是方才在排队时候劝阻那个女魔头的?”一个看上去和沈绝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见到他,搭讪道。

    “啊,在下沉见谷沈绝。”沈绝见状,连忙作揖介绍了一下自己。

    “寒山城百像门杨敬,这位是我师兄林止烁。”少年很有礼貌的自我介绍,顺便还介绍了站在自己身侧的另一个英气少年。

    林止烁微笑,也抱拳向沈绝行礼,抬眼看到沈绝眼睛的瞬间愣了一下,随后问道:“沈兄是有西域的血统么?”

    沈绝听到他如此询问,尴尬的笑了笑:“林兄为何如此问?”

    “我家先祖有西域血统,故而我们林氏一族大抵都和沈兄一般,有一双碧色的眼睛,也许是我不争气吧,我就没有,呵呵……”林止烁尴尬的笑了一下,眼神略微暗淡了一下,看样子这眼睛的颜色不同,让他应该没少在家中遭遇冷落。

    “哎呀,眼睛颜色而已,师兄别多想了,你看你不论武功还是才华,在百像门都是数一数二的,这不是三清大典都叫你来一决高下了嘛。”杨敬在一旁安慰着打圆场,林止烁撇了撇嘴没再多说什么。

    沈绝在一旁更尴尬了,找个借口打算溜走:“二位是打算在院子里走走逛逛的吧,我想先回,一路舟车劳顿,打算早些休息。”

    “沈兄住在哪啊,明天早上是天字组的第一场比试,我和师兄打算去看看,你要不要一起,我们明天早上去叫你。”杨敬很活泼,打算和沈绝去他的住处看看位置,一副完全甩不掉的样子。

    “啊……好……”沈绝无法拒绝,就只能将二人带到自己的住处,这刚回来就恰巧遇到神龙岛和惊鲨帮的人在自己门口争斗,虽然还没有动手,但是那气氛也是异常的紧张。

    争斗双方均是两人,凶神恶煞的看着对方。

    “你们惊鲨帮今天来这三清大典是讨不到半点便宜的,谁不知道你们一个个为非作歹,到时候只会全江湖讨伐。”神龙岛的两个弟子都是瘦小的个子,声音确实沉稳雄厚,内功实力可见一斑。

    两个帮派都是水帮,水下功夫都是了得,自然都会有不弱的内力。

    “你们神龙岛岛主干出那些下三滥的苟且之事,还好意思来三清大典上抛头露面,也不怕贻笑大方,还好意思威胁我们。”惊鲨帮的两个弟子一胖一瘦,气势丝毫不弱,和对方骂架。

    就这样,两方对峙着,沈绝他们三人好奇的看着,也不插手。

    “他们为啥不直接动手打一架?”杨敬好奇的耳语问道。

    “在问归开始前先动手,那结果肯定会被取消参赛资格,还真的会落下话柄,被各门派嘲笑,所以他们都很清楚,决计是不会动手的。”林止烁轻声道。

    也就在这时,从沈绝院中突然窜出一人,直接动手打向神龙岛弟子,这人自然是本在屋中休息的何诗瑶,被他们吵得头痛,她不善言辞,就直接动手,沈绝见状,心下大惊,知道若是何诗瑶动手,不一定打得过,会结仇不说可能自己参赛资格也没了,脚下连忙踩出“行者”的步子,侧身掠过,推掌而出,挡下何诗瑶的拳头,手心一转,握住何诗瑶递来的另外一只手,将她擒住。

    “瑶儿不可!”沈绝呼喊出声,何诗瑶虽然神志不清,自己名字还是认得,被沈绝阻拦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少年,笑了出来。

    “他们吵,我饿。”何诗瑶呆呆的说道。

    “好,我们去找吃的,但是不可以打人,不可以。”沈绝松开握着何诗瑶的手,哄着她温柔轻声道,“以后绝对不可以和别人动手,不可以打人,听懂了么?”何诗瑶看着沈绝的眼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你是什么人?她又是什么人?”神龙岛弟子问道。

    “在下沉见谷沈绝,这是我和我妹子暂住的地方,各位如果要吵闹,不妨去别处,此处可能不是很方便。”方才沈绝展露了轻功,还有手上的一搂一收,行云流水,恰到好处的止住了何诗瑶的攻势,又将自己身法控制住,完全没有让神龙岛的人受到一丝波及,让众人都不得不在心中暗自赞叹。

    神龙岛和惊鲨帮的骂架被打断了,就没有再进行下去的意思,杨敬和林止烁二人跟着沈绝进了屋。

    “沈兄刚刚好轻功啊!”杨敬夸赞道。

    “杨兄客气了,情急之下,救妹子罢了。”

    “师弟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吧,沈兄是沉见谷中人,在神器榜上有个独立的小排名,叫做轻功,那拍在第一的你可知道是谁?”林止烁看着杨敬,问道。

    “是谁?”

    “就是他们沉见谷的谷主,沈千山。”

    “那么说来,沉见谷的轻功肯定独树一帜了。”杨敬感慨道,“百像门也有像先天浩然劲一般的盖世神功,可是我们这些外姓弟子就没有修习的福气了,师兄你看姓林还是有些优势的,沈兄也姓沈,和这轻功天下第一的沈千山是……”

    “家父。”沈绝淡淡的说道。

    “哇,拿这可以说是虎父无犬子了啊,失敬失敬。”杨敬打趣道,沈绝略微有些不耐烦,但是没有说什么。

    林止烁知道自己这个师弟向来嘴上没有把门的,没有理会杨他的打趣,眼神扫过沈绝放在一旁的宝剑,从剑鞘上就可以看出来其品质不凡,但他收起了好奇心,知道世间奇珍异宝颇多,自己这番到武当也是来见见世面的。

    “林兄,杨兄,你们现在也知道了我的住处,明日我们再一起去比武场观赏,今日就不多留二位了,你们也看到我这妹子有点糊涂,我需要照料一下。”沈绝直接开始下逐客令,林杨二人也知道不好多留,便告辞离去了。

    沈绝带着何诗瑶去找了些吃的,早早的就回到小院中休息,入夜后,两侧的神龙岛和惊鲨帮,又在门口吵闹了一阵子,沈绝颇感厌烦,却也不好发作,一开始还打算去友好相处的他,现在已经完全打消了念头,甚至于开始讨厌这两个门派了,聒噪且粗俗。

    沈绝如往常一般练剑调息后便就寝了。

    可能因为白天历经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事,这一夜沈绝虽然睡的很踏实,但不断的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梦,大都和这个充满了恩怨情仇的江湖有关,充满着各种惊喜和错综的人情,丰富着异样的人性和奇怪的故事。

    第二天一大早,杨敬和林止烁二人就前来敲门了,沈绝随着二人前往观看比试切磋,比武场有六块台面,分了六个赛场,每个门派抽签选取自己的对手,胜利的则进入下一轮,点到即止不可伤人性命。

    在比武场的一侧建设了一个高台,可以观览六个赛场,在高台上有几排座椅,林止烁介绍说坐在中间位置的是武当掌门张揽月、当今武林盟主路影、路影的副手庄桐昕、“江湖百晓生”古言一、药王谷少谷主欧阳沫,还有一个被纱帐遮住的位置,林止烁猜测应该就是那个在排队的时候敲锣打鼓路过的弘王爷。

    “天”字组的参赛人员大抵在江湖中有些许名气,杨敬和沈绝都没有任何阅历,时不时的听林止烁解说着,林止烁也年纪尚轻,很多也都不认得。沈绝对这些人没有丝毫的兴趣,只关心坐在观赏台的古言一和欧阳沫。

    半个时辰左右,六个赛场都有了结果,门派之间各有输赢,接下来又开始了第二场,沈绝没有心思再看下去,杨敬却是跳着脚好奇的和林止烁问东问西。

    沈绝突然听到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他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是那个妙曼的少女,少女也在看着他,冲他轻轻一笑,女子冲他招招手,示意他往一旁来,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一般。

    沈绝知道她神秘且危险,可是却又感觉她没有丝毫的恶意,就鬼使神差的跟着她走出来人群。

    二人来到一处清净的竹林中,女子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姑娘找在下有何贵干?”沈绝礼貌的问到。

    “你很有意思,娶我吧。”女子笑嘻嘻的说道。

    “什……什么?”沈绝大吃一惊,不知所措。

    “不然我就杀了你哦。”

    “不是,姑娘,我们才见过一面,你就如此……”沈绝从未遇到如此情形,一头雾水。

    “你不愿意,那我就杀了你啦。”女子依旧嘴边挂着笑,匕首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抽在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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