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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山涧狭隙隐老叟,灵犀剑锋露寒云

    金铃儿以掌风化刀刃,不留分毫情面,完全看不出如她自己所言一般对沈绝的情谊,招招狠辣,显然并不想让他们有活路。

    所幸金铃儿只是针对沈绝,并没有向一旁的杨敬和林止琰发难,沈绝将何诗瑶推向杨敬,自己接下金铃儿全部攻势,金铃儿本就比沈绝武功高出很多,而今沈绝的内伤未愈,不出十招便只有招架之力,杨敬拔剑揉身上前,二人联手却也不是金铃儿对手,他们边打边退,却也到了悬崖边无路可退。

    “金铃儿,而今我们也已经无路可退,她父亲也是你们踏香阁中人,你放她一马,我的命由你拿去可好?”沈绝已经气力不支。

    “都已经这样了,你却还在为她求情!”金铃儿竟然哭了出来,宛如一个孩童一般,却在此时收了手。

    金铃儿收放自如,沈绝二人却没料她这般模样,竟然一时收手不及,沈绝一脚踏空踩在碎石之上,又因为内伤,一口真气没有提上来,身体向后滑去,身后是万丈悬崖,只有林止琰看到,连忙伸手去拽,他的伤势更重,身体又是虚弱非常,哪里救得了别人,就这样两个受伤的人,都是自顾不暇,翻身摔下悬崖。

    崖边的杨敬完全来不及施以援手,金铃儿看到他们二人跌下谷底,气的直跺脚,骂道:“好你个负心汉,遭了报应,遭了天谴!”竟回身离去,不再为难杨敬和何诗瑶。

    沈绝和林止琰二人摔下悬崖,沈绝连忙在半空调整内息,借助周身的树木阻挡,妄图能够缓冲获救,林止琰却因为伤势就想的听天由命,没有挣扎,但二人却也真是命大,在各类树木的磕磕绊绊中,摔在了山崖涧狭的一颗老树之上,林止琰在落地前,被沈绝格挡了片刻,没有再添过多新伤,沈绝却没有那么幸运了,一根树枝穿腹而过。

    沈绝勉强抽出灵犀宝剑,斩断树枝,他倚靠在崖壁上喘着粗气,疼的满头大汗,却不敢把树枝抽出,生怕失血过多,林止琰此时早已经晕了过去。

    沈绝抬眼看看周遭,树木丛生,荒郊野岭,只有在不远处有个深不见底的洞穴,在洞穴门口有一个半人高的断碑,上面有一些杂乱的小字,被杂草遮蔽并看不清楚,很明显这里荒废已久。

    也不知道是内息不济还是失血过多,沈绝愈发觉得胸口闷滞,沉沉睡去。

    睡梦中,沈绝恍惚看到一片墓园,和沉见谷的有几分相似,但突然浓雾四起,陷入夜色深邃,没有边际的森林深处仿佛随时都会有人死掉,一盏忽明忽暗的烛火在向前飘着,沈绝摇摇晃晃的试图站起身来,想要跟上,但是双脚乏力,完全站不起来,突然黑暗中深处一只粗糙的大手,一把抓住他的脚踝,将他拖拽着,往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走去,他看不清来人的脸,想要挣扎却也无能为力,只听得四周叮当作响,好像是金属与石壁碰撞一般,大手的主人粗暴的把他扔到一方挖好的墓穴中,凑近嗅着他的脸,一股肮脏的恶臭让他胃部一阵翻涌。

    从腹部一阵剧痛传来,沈绝惊醒过来,那恍惚间的竟然不是梦境,而真的有那么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恶臭的人,把他拖进了一方墓穴一般的地方,并把腹部的那根树枝粗暴的拔了出来,那胃部的翻涌让他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你……”沈绝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感觉自己凶多吉少,头侧向一旁,看到不远处躺着林止琰,用尽力气,向他的方向腾挪了一寸。

    “别动。”那脏兮兮的野人开口说道,他的声音嘶哑苍老,不怒自威,他从怀里掏出一把草药,放在嘴里嚼碎了,拍在沈绝伤口上,“避开了要害,死不了。”

    沈绝顺着他的腿看去,他的双脚都各拴着一根小臂粗的精铁链子,另外一端蔓延向洞穴的深处,想必方才在梦中听到的叮当声便是来自于此了。

    “他的内伤比你重,虽然死不了,但是也活不成。”野人说的很淡然,顺手扶起来沈绝,右手双指点在他的后心,化指为掌,一股温热的内劲传入沈绝经脉,之前内伤的郁结顺势解开。

    “静养半月就行。”野人给沈绝疗伤完毕,起身向洞内走去,不一会,一团篝火被他拨弄亮了,洞内一时间的光明和温暖,驱散了方才梦境中的阴冷。

    沈绝感受到这野人对他们并无恶意,迷迷糊糊的将睡去。

    “把这个吃了。”野人往沈绝的怀里塞了一块木板,上面放了些用火烤过的蜈蚣老鼠野鸡碎肉,沈绝看的一阵反胃。

    “你虚弱,吃了好得快。”

    沈绝接过木板,闭着眼吃了几口,没想到味道竟并不难吃,也许是自己腹中空空,饥饿让这些东西变得更好吃了吧。

    “多谢前辈。”沈绝吃完,将木板递回给野人。

    野人没再多说话,自己在一旁吃了点食物,便去给林止琰疗伤了。

    沈绝在摇曳的火光中看向四周,猜想这应该就是方才自己跌下悬崖后看到的那方洞穴吧,这里收拾的不算整齐,但一看便是有人长久居住的样子,中间用碎石堆砌的篝火堆,不远处有一张石床,上面铺了一些树叶子,周边都是一些用石头和木头打磨出来的器具。

    沈绝把目光移向篝火旁疗伤的二人,才发现野人的左臂袖子空空荡荡,他本就初入江湖,面前这功力深不可测,又被囚禁在深谷洞穴中的高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也无从知晓。

    待得野人帮林止琰疗伤结束,沈绝开口问道,他长时间没有进水,声音嘶哑:“前辈,您是……”

    野人没有抬头,自顾自的侍弄着手里的东西,淡淡的回答道:“庄离尘。”

    “武当离尘子!”沈绝纵使毫无江湖经验,但也在家中长辈口中听过这个名字,武当前任掌门,张揽月和栾不争的大师兄,武当绝世之才,庄离尘,七年前这位离尘子突然销声匿迹,武当传出的消息是他堪破三界,已得大道,没成想确实被囚禁在这武当后山之中。

    “你不是已成大道,羽化成仙了么……”

    “哈,栾不争那个狗杂种是这么对外说的啊,说我死了,他那点破本事,也就只能造谣我死了。”篝火忽明忽暗,映着庄离尘的脸,沟壑纵横,嘴角透出机封,隐藏不住怒意。

    “又是他……”沈绝自顾自的嘟囔了一句。

    “又是?你们也是被那个狗杂种害到这般田地?”

    “是也不是吧,他控制了整个武当的三清大典,我们只是不想卷入是非,没想到就变成了如此局面。”沈绝无力的笑了笑。

    “张揽月呢?”庄离尘斜眼看着沈绝。

    “揽月真人也着了他们的道。”

    “活该。”庄离尘啐了一口痰,骂道。

    “前辈,您是怎么会被囚禁在这里的?”沈绝忍不住好奇,询问道。

    “那都是栾不争那个狗杂种干的好事。他当时在江湖里给自己卖了一个喜好清静不善交际的名头,却私下里结交了许多不三不四的江湖败类,其中就有臭名远扬的神馈宗。”

    神馈宗的故事沈绝自然是听过的,自己的义父沈千山在那事件中出了不少的力,也就是靠那一战之后沉见谷才让世人所知。

    “他们宗门宣扬的法道和我们道家有几分相似,什么天随人愿之类的,栾不争那个没脑子的竟然就信了,而后就回来和我们一股脑的宣扬,张揽月竟然也被他说动了,后来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神馈宗引起武林公愤,武林盟主古若龙带领群雄攻之。神馈宗的事之后,我原以为栾不争就看清了这些江湖败类的伎俩,没想到的是,他走火入魔一般的竟然窝藏了好多狂徒,被我发现之后竟然伙同张揽月给我下化劲散,狂徒们自然是想要我性命的,张揽月算是看在多年师门情谊上,将我囚禁于此,几年前,他们大发善心的跑来看我,我就自断一臂和他们势不两立。”庄离尘说的有些激动,一掌劈在附近一块巨石上,巨石应声断裂成两半。

    “天宗就是神馈宗。”林止琰在旁边虚弱的开口说道,他也早已转醒,默默听着二人对话,此时插嘴说道,在庄离尘运功疗伤后,他的伤势微有好转,可以勉力支撑他坐起身来与二人搭话,“晚辈林止琰,家父家母是百像门蒙湘南林轻眠,约是半年前触及本门机密,被掌门逐出师门,离开师门这近半年的时间里恰巧遇到天宗的事情,四处探查,无奈本事低微,被那千面书生所擒,带到他们天宗内种下活蛊,所幸命不该绝,被这位小兄弟和药王谷的欧阳兄救助,又得离尘子前辈施以援手,才得以苟活。”

    “好了,客套话就别说了。”庄离尘对他是谁并不感兴趣,百像门在中原地区虽有名声,但并不响亮,武当又一直都是武林泰斗,庄离尘对于林止琰的身世如何并不感兴趣。

    “是,”林止琰恭敬的说道,“我被他们带到天宗之后,他们就想把我当做活蛊的容器,我也原以为我是必死的,可惜之前有位用毒用药的高手救过我几次,我体内有与这活蛊相克的晶灵丹所残余的药力,让我不至于毙命,他们看如此,便用银针埋在我周身,封我神识,想要把我变成一个听他们摆布的行尸走肉,我虽然被封了神识,却也偶尔会有神志恢复的时候,也就是这些时候,听到了一些有关于天宗的只言片语。

    他们的宗主就是七年前被覆灭的神馈宗余孽,而今逐渐招兵买马变得异常壮大,疆南城的鲭落教便是他们最大的根据地,他们现在有九个分部,我所知道的是疆南以鲭落为首的三蛊部,还有中原的四方部,东都的九心部,每个部门各司其职,在试图掌控各方江湖势力,朝堂的弘王爷是他们最公开的支持者,有着这么大一个靠山,很多江湖门派也不由得需要畏惧它们三分,他们九个分布到最后的目的肯定是要让这天宗卷土重来。”

    “卷土重来干什么呢……”沈绝好奇问道。

    “神馈宗之前的教义就是要让天下武林大一统,所有的门派所有的习武之人,都可以修习各个门派的武功秘籍,”庄离尘嗤之以鼻,冷哼道,“这简直痴心妄想,也不想想他们也配!一群跳梁小丑,觊觎各大门派罢了,而今还做出炼化活蛊这种丧尽天良之事,真是该死!”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囚禁在这荒芜之地时间太久了,庄离尘完全不像是传闻中那般气定神闲,动辄怒气冲天,走到洞口,提起真气,指着月亮就破口大骂,一开始还是骂天宗不为人道,后来就将连栾不争张揽月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个遍。

    随着庄离尘的谩骂,惊起了不远处的飞鸟,如此的荒无人烟,怪不得那么多年都没有人发现他,山门内的偏僻之地,偶尔也就只有像李喜来喂喂野狗,自然并不会知道这位前任的武当掌门被他的师弟们囚禁在此。

    庄离尘骂完了,便回身到洞内,一掌劈下,灭了篝火,对着二人说道:“睡觉,明天继续疗伤。”说罢,他便坐到自己的石床上,盘膝打坐,沉沉睡去。

    沈绝如何睡得着,只得盯着头顶的石壁发呆。

    “还未请教小兄弟姓名。”林止琰挪到沈绝身侧,轻声说道。

    “沉见谷,沈绝。”沈绝轻声回到,“林兄这伤势颇重,快些休息吧。”

    “多谢沈兄弟的救命之恩。”

    庄离尘用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二人相视一笑,便不再搭话。

    沈绝伤口疼痛,身体虚弱,不知道何时睡着的,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看到庄离尘在洞口打拳,径自看的入了迷。

    庄离尘的拳法飘逸灵动,他的下肢因为被铁链拴住,不变移动,他便站在原地,只上半身腾挪挥舞,庄离尘单拳挥出,前一拳还未收回,下一拳已经到位,残影之间气息涌动,时而如同蜈蚣一般蜿蜒扭曲,时而如同蚂蚁一般先散后聚,时而如同蜘蛛一般错综复杂,纵使沈绝天资非凡,也看不出其中奥妙。

    庄离尘拳法收拢,吐纳一口真气,回身看到沈绝醒来,淡然道:“胳膊只剩一条了,这几年没事干,悟了一套单臂的拳法,没啥杀伤力,就是好看,你学不了。”而后依旧用之前找到的那种草药给沈绝嚼碎了敷伤口,这草药也的确效果非凡,血早就止住。

    沈绝在庄离尘给林止琰运功疗伤之际,赶忙到处寻找了些可以果腹的浆果树叶,他自幼在长满奇花异草瘴气浓郁的沉见谷长大,自然分得清楚那些有毒无毒的果子。

    就这样过了五日,沈绝的外伤差不多已经好了,庄离尘扔了快树皮给二人,上面密密麻麻用木枝融入内力刻下的文字。

    “这是武当的秘传心法,你们练练,对内伤有好处,你可以涨涨功力,”庄离尘对着沈绝说道,而后把目光移向林止琰,“你嘛,续续命吧。”

    林止琰一脸苦笑,还是和沈绝异口同声道:“多谢前辈。”

    就这样,二十天一晃而过,午饭过后,庄离尘挥了挥手,让沈绝来到近前。

    “你去把那块石头劈裂。”庄离尘指了指洞口不远处的一块半人高的巨石。

    沈绝先是一惊,心有畏怯:“前辈,我没……”

    “别废话,让你劈,你就去劈。”

    沈绝走到巨石前,气沉丹田,没有什么华丽的招式,将真气蓄于掌心,径直向前劈去。

    林止琰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帮面前的这个小兄弟捏了一把汗,他感觉到一阵掌风袭来,周边树叶也被震得沙沙作响,巨石却纹丝不动。

    沈绝虽然早已料到如此结局,但还是心有不甘,紧咬牙槽,右掌收回,又递出左掌,依旧是掌风大盛,巨石纹丝未动。

    沈绝调息片刻,双掌齐发,连环几次之后,手掌都已经通红,他感觉到掌心传来剧痛,因为用力过猛,怕是伤到了筋骨,但是巨石依旧没有任何伤痕,他如何甘心,便想要继续发力。

    “好了!”庄离尘一声怒喝。

    沈绝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方才竟然险些走火入魔,幸亏庄离尘的怒喝让他回过神来。

    “前辈,我……”

    “哈哈哈哈老道我果真没看错人,十几天能有如此成就。”庄离尘搓着自己早已经结块的长须,哈哈大笑。

    沈绝林止琰二人都是一头雾水,明明这块巨石没有丝毫变化啊。

    庄离尘伸出手,指着巨石后面的一颗参天老树,对林止琰说道:“你去推一下。”林止琰上前,轻轻一推,他内伤未愈,动不得真气,那颗老树,应声而倒,径直向林止琰砸了下来,沈绝见状,连忙脚下生风,踩出“行者”步伐,却比之前更要轻灵迅速,将林止琰一把救出。

    “哈哈哈哈,果真是个好苗子,为人心善,天资非凡!”庄离尘又是笑的手舞足蹈,林沈二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套功法内刚外敛,需要让沈绝适应一段时日才能收放自如。

    沈绝走到庄离尘面前,双膝跪下,连磕响头:“多谢前辈授业解惑。”

    “诶,你可别拜师啊,我早就不收徒弟了。你这身体养好了,自己就想办法攀上悬崖去好了,而后再回头救他。”庄离尘指了指林止琰。

    沈绝站起身来,擦了一把自己额头的灰尘,抬头看向上方的悬崖峭壁,虽然陡峭,但是以而今自己的功力,应该也不难攀上,他摇了摇牙,拿起佩剑灵犀,正欲飞身而起,突然看看手里的剑,又看了看庄离尘脚上的粗铁链子。

    “前辈,我这剑是柄好剑,我……”

    “不可能的,”庄离尘直接打断他,“那两个狗杂种为了拴住我,用寒铁铸就了这根铁链子,不然凭我的功力,如何挣脱不了。”

    “我这剑,也是寒铁而铸,试试也无妨。”沈绝此时已经将宝剑抽在手中,真气四溢,凝于剑锋,径直劈下,第一根铁链应声而断,随着铁链断裂在地,庄离尘又是哈哈大笑起来。

    “真是绝世好剑啊!”

    此时沈绝虽然感觉到剑身传来的异样,但是救人心切,依旧一剑劈向另外一根铁链,这次断裂的并不只有庄离尘脚边的铁链,还有沈绝手中的那柄绝世神剑“灵犀”。

    “这剑竟然是‘灵犀’!”林止琰看到断裂在自己脚边的剑刃上用刻着的篆体“灵”字,不由得惊呼,林止琰只知道这剑在踏香阁,没想到却在这里遇见,他捡起剑锋,虽然剑断,但是依旧还有寒气闪烁,在他拾起剑锋的时候,有一页薄如蝉翼的丝绢,从剑中滑落了出来,阳光洒在丝绢上,几个隽秀清丽的字,映入几人眼帘:先天七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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