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曦和的推理
“你是说，那只妖还混迹在人群之中？”
“不错”，慕云曦和将她在屋中所见情形与屋外众人的言行叙述了一番。
又道：“我站在碧桃落下灯笼的地方，根本看不出屋内有太大的异样。”
“而她却被吓疯了。”谢意道。
“这正是疑点所在，我曾考虑过碧桃是否在装疯。然而当看到照到床榻上的月光，我回想起一则有关妖物的记载。”
慕云曦和走到窗边，皎月西斜垂至树梢，映照得树叶泛起银光，恍若白花絮雪。
庭院之中，月华清润如积水空明，草木婆娑如藻荇交横。
慕云曦和声音清冷而悠远，仿佛在叙述远古的传说——
“低等妖物修为不足以化形时，可以月华幽气灌体，强行将躯体塑造成无面无皮的类人形态。只要再披一张人皮，就可拥有人类的外表。
这个秘法有后遗症。此等妖物会格外依赖月华幽气。它们的灵脉鄙薄，不足以储蓄月华幽气。
若无其他妖物助他们调理，晦朔之际会因月华幽气不足而萎靡，满月之时，若被月光照到，则会因月华幽气满溢而发狂。
而且这个秘法也只能由修为达到化形期以后的妖修才能替修为不足者施为。”
慕云曦和转过身道：“所以，我才推断背后还有隐藏的大妖。”
谢意道：“这么说来，碧桃即便正碰上妖物吸食人血肉。看到的妖物应该也是人的形态，而且光线昏暗细节不明。即使惊惧，也不至于直接被吓疯。”
慕云曦和点点头，“我查探过碧桃的身体，她神魂略有些不稳。但她身体瘫软、口舌麻痹的主要原因，是体内血气滞塞、灵台晦暗。”
谢意缓缓道：“毒蛇捕猎时，蛇毒有麻痹之效。妖物吸食血肉，也不会是瞬息完成，要想不闹出动静，必须先将让猎物失去反抗之力。”
“正是如此，所以我断定，凶手是红娟！”
慕云曦和走回桌旁坐下，开始复盘案件，语气冷静而确信。
“碧桃起夜，因天热而打开了窗户，月光照到红娟身上，红娟因此发了狂性，吸食了正在睡梦中的秋菊的血肉。
碧桃回来正撞见这一幕，发出惊叫，情急之下红娟在她体内注入毒素暂时控制住了她，而后众人闻声赶来。若查明碧桃身上有针尖状圆孔，就可以定论。”
谢意感叹道：“想来碧桃并没有完全失去神志，红娟一直把持着她，她不敢说出红娟的名字。只能用尽最后的力气传达着大家都不想承认的信息。”
慕云曦和点点头，眉头轻皱：“那只妖能力有限，且敌明我暗，若是运作得当，我尚且能用计杀之。真正令我忧心的，是它背后的大妖。”
“这么短的时间里，你不但洞悉了凶手是谁，竟还能看出它背后有何倚仗。”谢意调笑，“曦和，大理寺卿恐怕都得对你甘拜下风。”
被他这么一打岔，慕云曦和内心的阴云散去了一些，弯了弯唇角。
“你可别不当回事，杀人的妖怪与我这秋岚院仅有一墙之隔，你还留在这里，不怕丧命？”
“那妖物应该没有穿墙之能吧？何况不是有你保护我吗？”
慕云曦和自动忽视了后一句，认真道：“应该没有，那妖物修为还不到化形，手段不多。不过杀人方式比寻常人残忍了些而已。”
“那就好。这宫中我也不是来去自如的，如今宫门落了锁，你若不收留我，我可无处可去。”
“你是走宫门进来的？”
“不然呢？你以为我有翻宫墙的本事吗？皇城的禁军守卫森严。我也是有这神医的名头，才能找借口进宫。”
“什么借口？”
“太后急诏我看诊。”谢意说着拿出一枚白玉凤珮勾在指尖。
“你这可是假传懿旨。太后能帮你兜住？”
“早年我替她治了一个人，这是诊费。”
“看来你这个神医的名头还挺值钱的。”
谢意闻言微微一笑，举杯致意，风流倜傥地喝了一杯凉白开。
慕云曦和道：“你不是说鬼怪之说早已禁绝，怎么你听闻皇宫中有妖，竟没有感到惊讶？”
“大齐建朝三百余载，表面繁华尤盛，内里早已积弊难返。国运衰颓，乱世将起，有什么都不奇怪。”
谢意把玩着青瓷茶杯，笑意有些萧索。
沉默片刻，谢意转了转杯子，复又道：“现在不谈这些了，已过丑时，你该休息了。
你若是在意这个案子，我会让该关注的人关注它的。你查到的东西，我亦会妥善安排，让你传达给需要了解的人。”
谢意说着起身走向窗户，又在窗边停步，回首留下一句，“不要让自己涉险。”
慕云曦和还未来得及开口，谢意已跃出窗外了，唯余天边一轮明月皎皎清华无双。
夜风送来草木清香，蝉鸣如嘈嘈雨落，慕云曦和的心安定下来。
第二日，过了午时慕云曦和才睡醒。樱桃以为她又生病了，急着说要找谢意来看看。
慕云曦和心道：就是你要找的这位谢神医害我起这么晚的。
慕云曦和用了午膳，就在屋中修炼。既然谢意说他会安排，慕云曦和等着便是了。
申时三刻，谢意来到秋岚院，身边还跟了一个小药童。
谢意先为慕云曦和诊了脉。而后对樱桃道：“我寻访到了一位异士，或能出手诊治公主的失魂之症。”
樱桃激动道：“真的吗？”
谢意颔首：“不过异士不涉皇室内务，若知晓公主身份，他必不会出手。所以必须将公主带出皇宫，隐藏身份。”
慕云曦和闻言看了谢意一眼，这话真假参半，玄士确实不会轻易与皇室打交道，不过皇室成员的气韵在玄士眼中也很好分辨。
谢意扯这个谎，是巧合吗？回想起他曾经对樱桃说的话，慕云曦和觉得他对玄士的了解恐怕远超常人。
“可是公主要怎么出宫？”樱桃神色染上了些许焦急。
“我带药童来，就是为此。”
“乔装！”樱桃会意。
“不错。宜早不宜迟，我还带了一套药童的衣服，你为公主换上。”
慕云曦和换好衣服后，谢意从药箱中取出一盒肉色胶状膏体，认真地抹在慕云曦和脸上，不一会慕云曦和已经换了一副容貌。
樱桃盯着慕云曦和新换的美少年面容看了又看，赞叹道，“没想到谢神医还有这样的本事。”
谢意莞尔：“行走江湖，懒得处理麻烦便学了学。”
“不错”，慕云曦和将她在屋中所见情形与屋外众人的言行叙述了一番。
又道：“我站在碧桃落下灯笼的地方，根本看不出屋内有太大的异样。”
“而她却被吓疯了。”谢意道。
“这正是疑点所在，我曾考虑过碧桃是否在装疯。然而当看到照到床榻上的月光，我回想起一则有关妖物的记载。”
慕云曦和走到窗边，皎月西斜垂至树梢，映照得树叶泛起银光，恍若白花絮雪。
庭院之中，月华清润如积水空明，草木婆娑如藻荇交横。
慕云曦和声音清冷而悠远，仿佛在叙述远古的传说——
“低等妖物修为不足以化形时，可以月华幽气灌体，强行将躯体塑造成无面无皮的类人形态。只要再披一张人皮，就可拥有人类的外表。
这个秘法有后遗症。此等妖物会格外依赖月华幽气。它们的灵脉鄙薄，不足以储蓄月华幽气。
若无其他妖物助他们调理，晦朔之际会因月华幽气不足而萎靡，满月之时，若被月光照到，则会因月华幽气满溢而发狂。
而且这个秘法也只能由修为达到化形期以后的妖修才能替修为不足者施为。”
慕云曦和转过身道：“所以，我才推断背后还有隐藏的大妖。”
谢意道：“这么说来，碧桃即便正碰上妖物吸食人血肉。看到的妖物应该也是人的形态，而且光线昏暗细节不明。即使惊惧，也不至于直接被吓疯。”
慕云曦和点点头，“我查探过碧桃的身体，她神魂略有些不稳。但她身体瘫软、口舌麻痹的主要原因，是体内血气滞塞、灵台晦暗。”
谢意缓缓道：“毒蛇捕猎时，蛇毒有麻痹之效。妖物吸食血肉，也不会是瞬息完成，要想不闹出动静，必须先将让猎物失去反抗之力。”
“正是如此，所以我断定，凶手是红娟！”
慕云曦和走回桌旁坐下，开始复盘案件，语气冷静而确信。
“碧桃起夜，因天热而打开了窗户，月光照到红娟身上，红娟因此发了狂性，吸食了正在睡梦中的秋菊的血肉。
碧桃回来正撞见这一幕，发出惊叫，情急之下红娟在她体内注入毒素暂时控制住了她，而后众人闻声赶来。若查明碧桃身上有针尖状圆孔，就可以定论。”
谢意感叹道：“想来碧桃并没有完全失去神志，红娟一直把持着她，她不敢说出红娟的名字。只能用尽最后的力气传达着大家都不想承认的信息。”
慕云曦和点点头，眉头轻皱：“那只妖能力有限，且敌明我暗，若是运作得当，我尚且能用计杀之。真正令我忧心的，是它背后的大妖。”
“这么短的时间里，你不但洞悉了凶手是谁，竟还能看出它背后有何倚仗。”谢意调笑，“曦和，大理寺卿恐怕都得对你甘拜下风。”
被他这么一打岔，慕云曦和内心的阴云散去了一些，弯了弯唇角。
“你可别不当回事，杀人的妖怪与我这秋岚院仅有一墙之隔，你还留在这里，不怕丧命？”
“那妖物应该没有穿墙之能吧？何况不是有你保护我吗？”
慕云曦和自动忽视了后一句，认真道：“应该没有，那妖物修为还不到化形，手段不多。不过杀人方式比寻常人残忍了些而已。”
“那就好。这宫中我也不是来去自如的，如今宫门落了锁，你若不收留我，我可无处可去。”
“你是走宫门进来的？”
“不然呢？你以为我有翻宫墙的本事吗？皇城的禁军守卫森严。我也是有这神医的名头，才能找借口进宫。”
“什么借口？”
“太后急诏我看诊。”谢意说着拿出一枚白玉凤珮勾在指尖。
“你这可是假传懿旨。太后能帮你兜住？”
“早年我替她治了一个人，这是诊费。”
“看来你这个神医的名头还挺值钱的。”
谢意闻言微微一笑，举杯致意，风流倜傥地喝了一杯凉白开。
慕云曦和道：“你不是说鬼怪之说早已禁绝，怎么你听闻皇宫中有妖，竟没有感到惊讶？”
“大齐建朝三百余载，表面繁华尤盛，内里早已积弊难返。国运衰颓，乱世将起，有什么都不奇怪。”
谢意把玩着青瓷茶杯，笑意有些萧索。
沉默片刻，谢意转了转杯子，复又道：“现在不谈这些了，已过丑时，你该休息了。
你若是在意这个案子，我会让该关注的人关注它的。你查到的东西，我亦会妥善安排，让你传达给需要了解的人。”
谢意说着起身走向窗户，又在窗边停步，回首留下一句，“不要让自己涉险。”
慕云曦和还未来得及开口，谢意已跃出窗外了，唯余天边一轮明月皎皎清华无双。
夜风送来草木清香，蝉鸣如嘈嘈雨落，慕云曦和的心安定下来。
第二日，过了午时慕云曦和才睡醒。樱桃以为她又生病了，急着说要找谢意来看看。
慕云曦和心道：就是你要找的这位谢神医害我起这么晚的。
慕云曦和用了午膳，就在屋中修炼。既然谢意说他会安排，慕云曦和等着便是了。
申时三刻，谢意来到秋岚院，身边还跟了一个小药童。
谢意先为慕云曦和诊了脉。而后对樱桃道：“我寻访到了一位异士，或能出手诊治公主的失魂之症。”
樱桃激动道：“真的吗？”
谢意颔首：“不过异士不涉皇室内务，若知晓公主身份，他必不会出手。所以必须将公主带出皇宫，隐藏身份。”
慕云曦和闻言看了谢意一眼，这话真假参半，玄士确实不会轻易与皇室打交道，不过皇室成员的气韵在玄士眼中也很好分辨。
谢意扯这个谎，是巧合吗？回想起他曾经对樱桃说的话，慕云曦和觉得他对玄士的了解恐怕远超常人。
“可是公主要怎么出宫？”樱桃神色染上了些许焦急。
“我带药童来，就是为此。”
“乔装！”樱桃会意。
“不错。宜早不宜迟，我还带了一套药童的衣服，你为公主换上。”
慕云曦和换好衣服后，谢意从药箱中取出一盒肉色胶状膏体，认真地抹在慕云曦和脸上，不一会慕云曦和已经换了一副容貌。
樱桃盯着慕云曦和新换的美少年面容看了又看，赞叹道，“没想到谢神医还有这样的本事。”
谢意莞尔：“行走江湖，懒得处理麻烦便学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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