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晦离之志
谢意带着慕云曦和走出秋岚院，途经几处废弃的宫殿，又绕过几座殿宇，才到达宫门。
谢意是宫中常客了，宫门守卫随意查验了令牌，便放他二人出去了。
街道上百业繁忙，人流如织，两旁屋宇鳞次栉比，檐角如飞，挂着各色招牌，气派而又热闹。
两人信步走在街上。
慕云曦和道：“我看你刚刚拿的是太医院的令牌。”
“嗯，我在太医院挂了个闲职。正常时段进宫，就不用那么招摇了。”
谢意在摊贩上买了一份栗子糕，自己尝了一块，而后递给慕云曦和，“尝尝这个。”
“味道不错。”慕云曦和评价。
“想去珍宝阁逛逛吗？说不定还能找到上次我带给你的那种古玩。若是没有，买些珠宝首饰也不错。”
慕云曦和有些心动，明珠玉器一类，经过玄士蕴养是可以成为法器的。
她现在只能用铜钱，实在有点拿不出手。铜钱经过太多人之手，气息驳杂，蕴养不易。
不过她没有钱。
如果不是身处宫中，她还能偷偷给人看看宅院风水，测字问卦，赚点小钱。
这种事自古以来，官家禁了，民间可禁不了。何况连宫中都出现了妖物，民间定然不会太平。
“你今天带我出来就是来玩的？”慕云曦和道。
谢意闻弦知雅意，看来慕云曦和现在不想承太多他的情。
谢意从善如流道：“我与那人约好酉时在仙味居见面，我们可以先过去边吃边等。到时你称自己是住在永巷的宫女便可。”
“他会信吗？”
“他不会信，但他不会多问。”
“那我对妖物的推测……”
“他还算开明，亦是我信任之人。不过你是否选择信任他，还得你自己来判断。”
两人在仙味居锦字号落座，佳肴陈酿入口，什么三丝烩鱼、七珍丸子、清灼茸笋……慕云曦和吃得十分尽兴。
“这真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菜了。”慕云曦和由衷感慨。她虽然不挑食，但也会为美食而动容。
谢意笑道：“你从前吃的那都是什么，清汤小菜，白粥糙米。不是说要自己想办法改变饮食？”
“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跟你出来吃了这一顿，我忽然觉得这事该提上日程了。等我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慕云曦和吃到一半，忽然道：
“我怎么觉着，其实让别人来叙述昨夜之事也行。你坚持带我出宫，该不会本意是想请我吃饭吧？”
谢意闻言失笑，意味不明地反问：“你说呢？”
“……”
肴核既尽，谢意唤人撤了杯盘，摆上些瓜果点心。
慕云曦和披上斗篷戴上帷帽，将自己裹了个严实。
谢意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叹道：“上次太过匆忙，没来得及给你易容。那妖物见过你，这是个隐患，还是尽早除了为妙。”
“人生在世，总不可能一点风险都不冒。你昨夜出去，是去安置那批被带走的宫女了？”
“嗯，托人照看了。关得严实，没让那侍卫长灭口，妖物应该也不会狗急跳墙。”
“由你出面，你这是把风险都自己担了。”
“想查到我身上没那么容易。何况你刚刚不是说了吗？人生在世，不能一点风险都不冒。”
“……”
又过了片刻，厢房外传来敲门声。
谢意亲自起身开门。
“晦离，别来无恙。”谢意将人引至慕云曦和对面坐下。
慕云曦和从帷帽后打量那人。
这是一位和谢意年纪相差仿佛的年轻公子。一身玄衣沉肃干练，银冠束发。
剑眉齐整，星目有神，正面开阔，城郭圆收，鼻直唇丰。有“成格”之相。
这样的人坚定而有毅力，无论正道邪道，都有成就一番事业的可能。
不过观其气质沉着，眉目清正。应该是个不易违背初心的正直之人。
“半年未见，成衿依然是我的及时雨。今晨太后刚下懿旨彻查此事，傍晚成衿便为我带来了线索。”
“不过因缘际会罢了。这位宫女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宫中生活不易，她不想多生事端，不便露面，还请晦离兄见谅。”谢意道。
“人之常情，我必不会透露这位姑娘的存在。”
来人向慕云曦和行礼，道：“在下季昉，表字晦离。时任大理寺少卿。在此多谢姑娘相助。”
慕云曦和颔首，将昨夜进入永巷庚九号房所见情形和众人之语一一叙述。
闻听死者死因，季昉眉头紧锁。“难怪郎中令不让我们验尸。”
慕云曦和问：“此事触犯皇家忌讳，季公子还要查吗？”
“在下立身于大理寺，是为守护天下人之正义，而非守护一人之喜恶。不论上头要如何粉饰，但在我这，必须溯源真相、彰正抑邪。
何况这样诡异的案子，在民间已有几起。我实在不想再无能为力下去了。”
慕云曦和目露赞许。
“既然如此，那我便来和你说说我对那妖物的推测。”
慕云曦和如昨夜那般说出自己的推理，顺理成章指出凶手是红娟。
慕云曦和最后道：“那妖物还未能自行化形，修为不高，不要让其接触月光，它的精气便会慢慢流失。
它的原型可能是蝮蛇或毒蝎一类，它身体的某一部分如同毒牙，能插入人体内，先对人进行麻痹，而后吸干猎物的血肉。但这需要过程，如果人多时互相援手，可保性命无虞。”
季昉诚心赞叹道：“姑娘观察细致入微，推理丝丝入扣，可谓明察秋毫了。博闻广识更是在下所不能及。
具体细节我会去查证，那妖物我也会按姑娘的建议谨慎处置。不知下次再有疑虑，可否再求姑娘指点？”
“荣幸之至。若成衿方便，你可修书，让他转交于我。”慕云曦和欣然应允。
三人说定，便就此分别了。
回宫路上，慕云曦和突发奇想问道：“大理寺少卿是这般人物，那么大理寺卿呢？”
“刚刚晦离不是说了，他负责查清真相，大理寺卿负责粉饰太平。”
“那你……”
慕云曦和微恼，谢意昨晚用大理寺卿来夸她，果然没安好心。
谢意笑着道：“好了好了，我是真心钦佩你的。大理寺卿能最大限度地给晦离惩恶扬善的权利，可见其本心未泯。
晦离想要在这官场上混，离不开这样一个会和稀泥的上司。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大智若愚呢？官场上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
“你不入官场，还这般侃侃而谈，到是自信得很。”
“旁观者清嘛。不过，我当初本以为我也会入官场的。”
谢意语气中有淡淡的怀念，更多的是释然。慕云曦和突然有些好奇起谢意的过去，但她没问。
谢意将他送回秋岚院，帮她卸去易容，而后才离开。
谢意是宫中常客了，宫门守卫随意查验了令牌，便放他二人出去了。
街道上百业繁忙，人流如织，两旁屋宇鳞次栉比，檐角如飞，挂着各色招牌，气派而又热闹。
两人信步走在街上。
慕云曦和道：“我看你刚刚拿的是太医院的令牌。”
“嗯，我在太医院挂了个闲职。正常时段进宫，就不用那么招摇了。”
谢意在摊贩上买了一份栗子糕，自己尝了一块，而后递给慕云曦和，“尝尝这个。”
“味道不错。”慕云曦和评价。
“想去珍宝阁逛逛吗？说不定还能找到上次我带给你的那种古玩。若是没有，买些珠宝首饰也不错。”
慕云曦和有些心动，明珠玉器一类，经过玄士蕴养是可以成为法器的。
她现在只能用铜钱，实在有点拿不出手。铜钱经过太多人之手，气息驳杂，蕴养不易。
不过她没有钱。
如果不是身处宫中，她还能偷偷给人看看宅院风水，测字问卦，赚点小钱。
这种事自古以来，官家禁了，民间可禁不了。何况连宫中都出现了妖物，民间定然不会太平。
“你今天带我出来就是来玩的？”慕云曦和道。
谢意闻弦知雅意，看来慕云曦和现在不想承太多他的情。
谢意从善如流道：“我与那人约好酉时在仙味居见面，我们可以先过去边吃边等。到时你称自己是住在永巷的宫女便可。”
“他会信吗？”
“他不会信，但他不会多问。”
“那我对妖物的推测……”
“他还算开明，亦是我信任之人。不过你是否选择信任他，还得你自己来判断。”
两人在仙味居锦字号落座，佳肴陈酿入口，什么三丝烩鱼、七珍丸子、清灼茸笋……慕云曦和吃得十分尽兴。
“这真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菜了。”慕云曦和由衷感慨。她虽然不挑食，但也会为美食而动容。
谢意笑道：“你从前吃的那都是什么，清汤小菜，白粥糙米。不是说要自己想办法改变饮食？”
“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跟你出来吃了这一顿，我忽然觉得这事该提上日程了。等我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慕云曦和吃到一半，忽然道：
“我怎么觉着，其实让别人来叙述昨夜之事也行。你坚持带我出宫，该不会本意是想请我吃饭吧？”
谢意闻言失笑，意味不明地反问：“你说呢？”
“……”
肴核既尽，谢意唤人撤了杯盘，摆上些瓜果点心。
慕云曦和披上斗篷戴上帷帽，将自己裹了个严实。
谢意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叹道：“上次太过匆忙，没来得及给你易容。那妖物见过你，这是个隐患，还是尽早除了为妙。”
“人生在世，总不可能一点风险都不冒。你昨夜出去，是去安置那批被带走的宫女了？”
“嗯，托人照看了。关得严实，没让那侍卫长灭口，妖物应该也不会狗急跳墙。”
“由你出面，你这是把风险都自己担了。”
“想查到我身上没那么容易。何况你刚刚不是说了吗？人生在世，不能一点风险都不冒。”
“……”
又过了片刻，厢房外传来敲门声。
谢意亲自起身开门。
“晦离，别来无恙。”谢意将人引至慕云曦和对面坐下。
慕云曦和从帷帽后打量那人。
这是一位和谢意年纪相差仿佛的年轻公子。一身玄衣沉肃干练，银冠束发。
剑眉齐整，星目有神，正面开阔，城郭圆收，鼻直唇丰。有“成格”之相。
这样的人坚定而有毅力，无论正道邪道，都有成就一番事业的可能。
不过观其气质沉着，眉目清正。应该是个不易违背初心的正直之人。
“半年未见，成衿依然是我的及时雨。今晨太后刚下懿旨彻查此事，傍晚成衿便为我带来了线索。”
“不过因缘际会罢了。这位宫女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宫中生活不易，她不想多生事端，不便露面，还请晦离兄见谅。”谢意道。
“人之常情，我必不会透露这位姑娘的存在。”
来人向慕云曦和行礼，道：“在下季昉，表字晦离。时任大理寺少卿。在此多谢姑娘相助。”
慕云曦和颔首，将昨夜进入永巷庚九号房所见情形和众人之语一一叙述。
闻听死者死因，季昉眉头紧锁。“难怪郎中令不让我们验尸。”
慕云曦和问：“此事触犯皇家忌讳，季公子还要查吗？”
“在下立身于大理寺，是为守护天下人之正义，而非守护一人之喜恶。不论上头要如何粉饰，但在我这，必须溯源真相、彰正抑邪。
何况这样诡异的案子，在民间已有几起。我实在不想再无能为力下去了。”
慕云曦和目露赞许。
“既然如此，那我便来和你说说我对那妖物的推测。”
慕云曦和如昨夜那般说出自己的推理，顺理成章指出凶手是红娟。
慕云曦和最后道：“那妖物还未能自行化形，修为不高，不要让其接触月光，它的精气便会慢慢流失。
它的原型可能是蝮蛇或毒蝎一类，它身体的某一部分如同毒牙，能插入人体内，先对人进行麻痹，而后吸干猎物的血肉。但这需要过程，如果人多时互相援手，可保性命无虞。”
季昉诚心赞叹道：“姑娘观察细致入微，推理丝丝入扣，可谓明察秋毫了。博闻广识更是在下所不能及。
具体细节我会去查证，那妖物我也会按姑娘的建议谨慎处置。不知下次再有疑虑，可否再求姑娘指点？”
“荣幸之至。若成衿方便，你可修书，让他转交于我。”慕云曦和欣然应允。
三人说定，便就此分别了。
回宫路上，慕云曦和突发奇想问道：“大理寺少卿是这般人物，那么大理寺卿呢？”
“刚刚晦离不是说了，他负责查清真相，大理寺卿负责粉饰太平。”
“那你……”
慕云曦和微恼，谢意昨晚用大理寺卿来夸她，果然没安好心。
谢意笑着道：“好了好了，我是真心钦佩你的。大理寺卿能最大限度地给晦离惩恶扬善的权利，可见其本心未泯。
晦离想要在这官场上混，离不开这样一个会和稀泥的上司。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大智若愚呢？官场上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
“你不入官场，还这般侃侃而谈，到是自信得很。”
“旁观者清嘛。不过，我当初本以为我也会入官场的。”
谢意语气中有淡淡的怀念，更多的是释然。慕云曦和突然有些好奇起谢意的过去，但她没问。
谢意将他送回秋岚院，帮她卸去易容，而后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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