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妙计
秋兰院内，谢意也正和慕云曦和说起这位定远侯的事迹。
“温孤策此次回京，京中必会再起波澜。”谢意饮了一口茶。
这茶还是他自己带来的，先前发现慕云曦和对饮食还是不怎么上心，他只好自己偷偷给秋岚院送东西了。
“皇帝忌惮他，还是大臣妒忌他？”慕云曦和捻着一块点心道。
“都有。今上多疑，若非当年一场动乱让大齐人才凋敝，邻国趁机作祟，皇帝不会放定远侯出去。”
“那他就安心让定远侯成长到如此地步？”
“自然不安心，我猜，四年前，皇帝就已经出过一次手了。”
“怎么是你猜？”
谢意淡笑道：“再怎么昏庸那也是一国之主，当时温孤策羽翼未丰，多的是人帮着收拾痕迹。若让温孤策寻到实证，恐怕就要变天了。”
“如今也不知今上和那些大臣，打算如何出手。”谢意道。
“这些大事我也插不上手。我比较关心的是，你修习的什么轻功？那夜我看你在宫中如入无人之境。”
“你对这个有兴趣？这是一位江湖中人教给我的，名为拂花止水。”
“成衿，这步法能教给我吗？我用一门神奇的心法跟你换。”慕云曦和冲他讨好地眨眨眼。
谢意朗然一笑，“曦和所求，意自无不允。”
说干就干，谢意当即伐了秋岚院中的几株枯木，选了一块偏僻的空地，搭了一片梅花桩。
慕云曦和在外设了一个小迷踪阵。虽然此处偏僻少有人来，估计也没什么人会闲着没事干给她安插眼线，但还是小心为上。
“让堂堂神医来给我干这种粗活，我实在有受宠若惊。”
“这算什么。”谢意在盆里掬了一把水洗了把脸，转头对慕云曦和道，“我从前随师父在江湖中漂泊，什么活没干过？”
晶莹的水珠从他如玉的面庞上滑落，他的肌肤在阳光下几乎白得透明，眉目洇湿如画，唇瓣润泽……
整个人恍若一株濯水的清莲。
慕云曦和愣了一瞬，才接话道：“我还以为你到何处都被奉为座上宾呢。”
“后来确实如此，所以我觉得没意思，就回京了。”
慕云曦和哑言。
“好了，我先把口诀教给你，我不在时你也能练，不过要注意安全。”
谢意把口诀讲解了一遍，听她背熟，又接着道：“这步法共有三层，逐层递进，第一层普通人花点功夫可以学会。
但从第二层开始，必须要有内力傍身，越往后，需要的内力越深厚，否则是施展不出来的。”
谢意护着她在梅花桩上练了几遍，指点她的身形步法。
慕云曦和之前的功夫没白费，步履轻捷，核心稳固。没有出现摔下梅花桩这种囧事。
谢意不吝赞赏：“嗯，你的基础比我想象的要好。”
乌金西沉，谢意看了眼天色。
“内功修习非一日之功。我所修习的《蓦山溪》对根骨有要求，待我去寻一寻适合你的内功心法。”
谢意说完，也没问慕云曦和那“神奇的心法”，就此离开了。
与秋岚院中的岁月静好不同。
紫宸殿内，昭平帝刚摔了一个砚台。墨色污了金砖，也染黑了一位大臣的袍角。
“高太尉，这就是你所谓的妙计？温孤策软硬不吃，在接风宴上把皇家的颜面踩在了脚下！”
太尉高鸣内心一阵无语，温孤策不过是在今日的接风宴上拒绝了长乐公主敬的酒而已。哪里就有皇帝说的这么严重了？
不过他脸上还是深以为然地道：“这个温孤策的确不识好歹、粗鄙不堪。但这个计策本身是可行的，只是人选上需要调整。”
说着，他给旁边两人使了个眼色。光禄大夫和辅国大将军官职比他低，自然一边称赞皇上英明，一边连声符合高鸣之言。
“朕赏他个公主？他还要挑三拣四不成？”
高鸣看皇上语气虽然不好，但语意上已有松动，连忙趁热打铁。
“他自然是不配挑三拣四的。但我们当初商定将公主赐婚于他，一是当做这次他剿匪的赏赐，堵那些大臣的嘴。
二是今后有了名头可以削他的权。睿宗曾颁布诏令：‘诸王、驸马自今毋得典禁兵，见任者皆改他官。’虽说此制已久不执行，大家都淡忘了。但若有朝一日寻到定远侯的错处，完全可以拿出这条祖制来，削了他的权。
三是因定远侯府铁板一块，把公主安插进去或能寻到他不臣的证据。
四是避免他娶到有助益的贵女，助长不臣之心。
全因圣上圣明才可想出此一石四鸟之计，怎可因长乐公主一时失手就放弃陛下的良策呢？”
高鸣的语气痛心疾首。
昭平帝的神色缓和下来。“那你说说看，这个人选要怎么换？”
“依长乐公主今日敬酒前说的那番话，长乐公主或是有意于定远侯的。她嫁过去了，又怎会和陛下一条心呢？依臣看，夷安公主孝顺陛下，且性情坚定，不易为他人左右，是不错的人选。”
“哼！”昭平帝大袖一挥，“夷安是朕最耀眼的公主，温孤策今日才当着百官的面刚拒绝了朕的一位公主，我若又将夷安赐给他。天下人恐怕都要认为朕是怕了他！”
高鸣头疼，一遇到温孤策的事，昭平帝就像是个点着了的火药桶，他平时得心应手的拍马屁功夫都不好使了。不让昭平帝出了这口气恐怕不行。
“微臣有一计。”辅国大将军将成道。
自温孤策十六岁挂帅后，他这个辅国大将军就成了个笑话，是以恨毒了温孤策。
“有话便说。”
“在宫中还有一位曦和公主。”
皇帝奇道：“那是何人？”
“是前任御史大夫白止的外孙女，已故婉嫔之女。自生下来便是个神志不足的痴傻儿。”
高鸣向他使了个眼色，少添乱，温孤策能同意吗？到时掀了桌，大家都没的玩。
辅国大将军恨毒了温孤策，头一次不管高鸣怎么想。
“曦和公主养在深宫中，百姓不知她痴傻之实，即便后面知晓了，也可推说是新婚之夜被温孤策满身煞气吓傻的。”他眼里闪着恶毒。
“公主下嫁，可是实实在在的荣耀，到时候温孤策只能吃了这个闷亏。而有能耐的大臣自然知晓曦和公主的情况，此举可以起到震慑作用。”
昭平帝一听，眼睛都亮了几分，当即抚掌道：“好，就这么办！”
高鸣又给光禄大夫了个眼色。
光禄大夫战战兢兢道：“可是定远侯会同意吗？”
辅国大将军道：“别忘了当初白止为何会获罪，婉嫔又是怎么死的？温孤策不是一直渴望当年的真相吗？我们不妨稍微施舍给他一点，他保准乖乖咬钩。
以他道貌岸然的的做派，自然不会拒绝恩人的外孙女。实在不行，还可设计曦和公主失节于她。
这曦和公主虽然和陛下不是一条心，但她一个痴傻孤女，是无法和任何人一条心的。”
此言一出，昭平帝当堂拟旨。
高鸣也不可能自讨苦吃去阻止了皇帝。不过他始终觉得这是下下之策，好不容易才将当年之事瞒了这么多年，如今给温孤无渊泄露线索，哪怕是无关紧要的，也无疑是在自毁城墙。
“温孤策此次回京，京中必会再起波澜。”谢意饮了一口茶。
这茶还是他自己带来的，先前发现慕云曦和对饮食还是不怎么上心，他只好自己偷偷给秋岚院送东西了。
“皇帝忌惮他，还是大臣妒忌他？”慕云曦和捻着一块点心道。
“都有。今上多疑，若非当年一场动乱让大齐人才凋敝，邻国趁机作祟，皇帝不会放定远侯出去。”
“那他就安心让定远侯成长到如此地步？”
“自然不安心，我猜，四年前，皇帝就已经出过一次手了。”
“怎么是你猜？”
谢意淡笑道：“再怎么昏庸那也是一国之主，当时温孤策羽翼未丰，多的是人帮着收拾痕迹。若让温孤策寻到实证，恐怕就要变天了。”
“如今也不知今上和那些大臣，打算如何出手。”谢意道。
“这些大事我也插不上手。我比较关心的是，你修习的什么轻功？那夜我看你在宫中如入无人之境。”
“你对这个有兴趣？这是一位江湖中人教给我的，名为拂花止水。”
“成衿，这步法能教给我吗？我用一门神奇的心法跟你换。”慕云曦和冲他讨好地眨眨眼。
谢意朗然一笑，“曦和所求，意自无不允。”
说干就干，谢意当即伐了秋岚院中的几株枯木，选了一块偏僻的空地，搭了一片梅花桩。
慕云曦和在外设了一个小迷踪阵。虽然此处偏僻少有人来，估计也没什么人会闲着没事干给她安插眼线，但还是小心为上。
“让堂堂神医来给我干这种粗活，我实在有受宠若惊。”
“这算什么。”谢意在盆里掬了一把水洗了把脸，转头对慕云曦和道，“我从前随师父在江湖中漂泊，什么活没干过？”
晶莹的水珠从他如玉的面庞上滑落，他的肌肤在阳光下几乎白得透明，眉目洇湿如画，唇瓣润泽……
整个人恍若一株濯水的清莲。
慕云曦和愣了一瞬，才接话道：“我还以为你到何处都被奉为座上宾呢。”
“后来确实如此，所以我觉得没意思，就回京了。”
慕云曦和哑言。
“好了，我先把口诀教给你，我不在时你也能练，不过要注意安全。”
谢意把口诀讲解了一遍，听她背熟，又接着道：“这步法共有三层，逐层递进，第一层普通人花点功夫可以学会。
但从第二层开始，必须要有内力傍身，越往后，需要的内力越深厚，否则是施展不出来的。”
谢意护着她在梅花桩上练了几遍，指点她的身形步法。
慕云曦和之前的功夫没白费，步履轻捷，核心稳固。没有出现摔下梅花桩这种囧事。
谢意不吝赞赏：“嗯，你的基础比我想象的要好。”
乌金西沉，谢意看了眼天色。
“内功修习非一日之功。我所修习的《蓦山溪》对根骨有要求，待我去寻一寻适合你的内功心法。”
谢意说完，也没问慕云曦和那“神奇的心法”，就此离开了。
与秋岚院中的岁月静好不同。
紫宸殿内，昭平帝刚摔了一个砚台。墨色污了金砖，也染黑了一位大臣的袍角。
“高太尉，这就是你所谓的妙计？温孤策软硬不吃，在接风宴上把皇家的颜面踩在了脚下！”
太尉高鸣内心一阵无语，温孤策不过是在今日的接风宴上拒绝了长乐公主敬的酒而已。哪里就有皇帝说的这么严重了？
不过他脸上还是深以为然地道：“这个温孤策的确不识好歹、粗鄙不堪。但这个计策本身是可行的，只是人选上需要调整。”
说着，他给旁边两人使了个眼色。光禄大夫和辅国大将军官职比他低，自然一边称赞皇上英明，一边连声符合高鸣之言。
“朕赏他个公主？他还要挑三拣四不成？”
高鸣看皇上语气虽然不好，但语意上已有松动，连忙趁热打铁。
“他自然是不配挑三拣四的。但我们当初商定将公主赐婚于他，一是当做这次他剿匪的赏赐，堵那些大臣的嘴。
二是今后有了名头可以削他的权。睿宗曾颁布诏令：‘诸王、驸马自今毋得典禁兵，见任者皆改他官。’虽说此制已久不执行，大家都淡忘了。但若有朝一日寻到定远侯的错处，完全可以拿出这条祖制来，削了他的权。
三是因定远侯府铁板一块，把公主安插进去或能寻到他不臣的证据。
四是避免他娶到有助益的贵女，助长不臣之心。
全因圣上圣明才可想出此一石四鸟之计，怎可因长乐公主一时失手就放弃陛下的良策呢？”
高鸣的语气痛心疾首。
昭平帝的神色缓和下来。“那你说说看，这个人选要怎么换？”
“依长乐公主今日敬酒前说的那番话，长乐公主或是有意于定远侯的。她嫁过去了，又怎会和陛下一条心呢？依臣看，夷安公主孝顺陛下，且性情坚定，不易为他人左右，是不错的人选。”
“哼！”昭平帝大袖一挥，“夷安是朕最耀眼的公主，温孤策今日才当着百官的面刚拒绝了朕的一位公主，我若又将夷安赐给他。天下人恐怕都要认为朕是怕了他！”
高鸣头疼，一遇到温孤策的事，昭平帝就像是个点着了的火药桶，他平时得心应手的拍马屁功夫都不好使了。不让昭平帝出了这口气恐怕不行。
“微臣有一计。”辅国大将军将成道。
自温孤策十六岁挂帅后，他这个辅国大将军就成了个笑话，是以恨毒了温孤策。
“有话便说。”
“在宫中还有一位曦和公主。”
皇帝奇道：“那是何人？”
“是前任御史大夫白止的外孙女，已故婉嫔之女。自生下来便是个神志不足的痴傻儿。”
高鸣向他使了个眼色，少添乱，温孤策能同意吗？到时掀了桌，大家都没的玩。
辅国大将军恨毒了温孤策，头一次不管高鸣怎么想。
“曦和公主养在深宫中，百姓不知她痴傻之实，即便后面知晓了，也可推说是新婚之夜被温孤策满身煞气吓傻的。”他眼里闪着恶毒。
“公主下嫁，可是实实在在的荣耀，到时候温孤策只能吃了这个闷亏。而有能耐的大臣自然知晓曦和公主的情况，此举可以起到震慑作用。”
昭平帝一听，眼睛都亮了几分，当即抚掌道：“好，就这么办！”
高鸣又给光禄大夫了个眼色。
光禄大夫战战兢兢道：“可是定远侯会同意吗？”
辅国大将军道：“别忘了当初白止为何会获罪，婉嫔又是怎么死的？温孤策不是一直渴望当年的真相吗？我们不妨稍微施舍给他一点，他保准乖乖咬钩。
以他道貌岸然的的做派，自然不会拒绝恩人的外孙女。实在不行，还可设计曦和公主失节于她。
这曦和公主虽然和陛下不是一条心，但她一个痴傻孤女，是无法和任何人一条心的。”
此言一出，昭平帝当堂拟旨。
高鸣也不可能自讨苦吃去阻止了皇帝。不过他始终觉得这是下下之策，好不容易才将当年之事瞒了这么多年，如今给温孤无渊泄露线索，哪怕是无关紧要的，也无疑是在自毁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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