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坏死
“....就是这样，你知道，有时候人很不容易看清自己的处境，思维和记忆是最精密的仪器，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难以深入去检查，发现仪器内的漏洞....”
“所以要经常回忆，经常运行...”
“......”
“你爱不爱吃巧克力？我这边还有不少。”
“......”
夕把牛奶味巧克力的包装袋举起，似乎准备狠狠地砸在眼前这个烦人精脸上。
但一想到自己的朋友和他关系不错，最后还是轻轻放下，扔回折叠桌上。
“嘶..呼....我吃不了这个，你明白吗？”
白星看向用力过猛被捏成两半的巧克力，犹豫又心疼地把它收了回来。
“你真的想不起什么了吗？和我说说你的过往也好？”
夕压下那股烦躁，怀着满满的戒备感说道：
“那是我的隐私，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呢？”
“如果你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尽管去调查啊，别一直来烦我。”
只是第一个人选就碰了壁，白星犯难地挠了挠头，决定再聊两句。
“既然如此，为什么讨厌我总可以说吧？”
“.....单纯看你不爽，有意见吗？”夕眉头微皱，怒气冲冲地摇了摇尾巴。
说实话，不论谁看到这副模样，都不会感到什么威胁，反而觉得夕越发可爱起来。
白星慌忙地安抚道：“好吧，好吧，现在就走，您再坐会，如果想起某些事情可以来李博士那找我。”
他叹了口气，并拢桌椅并起身走出帐篷，却又被突然叫住。
“咳咳，诶，不行，我得跟着你。”夕用审视的眼光上下打量着白星，也随之站起。
“？也行。”
坏了，先前给夕说了一大堆话，里外还有意无意地暗示着思维干扰的事。
该不会是夕怀疑他精神不正常，找了个借口监视自己吧？
正这么想着，白星就听见夕认真且严肃地说道：
“我觉得你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所以得防止你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好，完全没找借口。
但相比起不肯透露真实情感的夕，现在会直率地表达不满，意外让他有所好感。
真是矛盾，这座城市扭曲了人们的记忆，又因此让他们展露出真实的一面。
无论夕跟不跟来，白星的行动都不会有丝毫改变。
他找几个队员询问了老兵位置，顺着手指的方向，走出房屋，步入了那一片怪石嶙峋的空白街所。
“地底遗迹”缺少阳光照射，显得异常昏暗阴冷，极远处还有风声呼啸，穿过岩石间缝隙，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凄惨悲鸣。
假如仔细听，便有窸窸窣窣的响动，仿佛是某些节肢动物正从他们踩踏的碎砖下奋力钻出。
老兵...不，老人正静静坐在一块半米高的不规则石台上，察觉到二人接近，微微转过头，将食指竖在唇间，发出“嘘”的音调。
白星和夕同时停下脚步，一个下意识捂住了嘴，另一个不安地环顾四周。
只听老人用耳语般的声音喃喃说道：
“鸟儿正在觅食...它在觅食...我们打扰到它了...嘘...它要看过来了...”
语气冰冷且恍惚，让人不寒而栗。
黑夜中，从营地映出的火光忽明忽暗，使得石体投下的诡异阴影也随着风声摇摆。
白星睁大了眼，却没能找见老人口中的小鸟。
甚至就连街屋大致都看不真切，只留下个鳞次栉比的第一印象。
突然...
“啾啾啾”
近在咫尺的嘶哑鸟鸣将二者同时吓了一跳。
宛如被石化了一般，僵硬地转过头，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竟是老人正将大拇指和食指捏住，放在唇边轻轻一吹，发出啾啾的口哨声。
看到这幕场景，白星终于缓缓松开了紧抓着的衣角，趁同伴不注意抹去额头上的冷汗。
夕一样被吓得不轻，几次皱起眉头想要呵斥。
白星赶忙小声安慰道：
“老人家可能精神不大好，你知道的，这破地方呆久了很容易产生心理问题。”
夕的话语愣了一下，许久，沉默地表示了赞同。
就在这时，再次。
“啾啾啾啾...”
“诶...拜托，你，您能不能消停一下？”夕不耐烦地按住额头，强忍住训斥老人的冲动。
可在下一秒，他看清了白星的表情。
那是某种，在难以置信中夹杂着疑惑与退缩的复杂感情。
“嘘....”白星压低了语气，“我好像瞥见远处有什么东西，快速地一闪而过。”
夕打起精神，思索片刻说道：
“或许真的是什么野生动物，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世界上是不存在鬼怪的，只是周围昏暗的环境对你产生了影响，人在紧张下确实会出现幻视、幻听等。”
“......”
“所以，我得过去看看。”
白星打了个激灵，不可思议地看向夕，全心全意表达着对他的反对。
“真的确定吗....？先不管你是如何联想到这个结论的，光是在黑暗中探索这座城市就足够危险了，你还专门要去，找，那玩意？”
夕张了张嘴，本能地想要敷衍了事，但看着白星那表露出的关切又临时改变了主意，坦诚道：
“其实我也不清楚，冥冥之中，仿佛内心里有个声音在提醒着我，那里有什么东西，必须要亲眼去见证....”
白星愣了一下。
怎么和自己刚才的“梦境”如此相似？
差点忘了，夕也是拥有共鸣能力的人，这个状况难道....
“好，我会拉着你。”他喊警卫去告知李泽，随后果断跟上。
………………
稍稍深入城市的大街小巷，已经看不见从营地发出的灯光。
两人都打开了自带的手电筒，驱散着周遭的黑暗。
“你有发现什么吗？”白星将手电筒投下的光圈来回扫动，检查着边边角角有无被遗漏的线索。
夕懒得回答，摇了摇头。
又走了四五分钟，依然没什么发现。
“诶....回去吧，可能是你真的看错了。”夕明显失望地说。
他们离营地已经太远，再深入很容易影响到整体的进度。
“等一下，我再最后做个尝试。”
白星迟疑着，笨拙地学老人那样吹起口哨。
“呼呼...啾...呼啾..”
“呵。”
夕不厚道地笑出了声，但就在下一秒脸色骤变。
因为，从极近的地方传来了：
“啾啾....啾啾...？”
这声音是如此的嘶哑低沉，根本就不像是鸟兽的鸣叫。
反而像是...有谁在濒死时从胸腔中挤压出的，那最后一抹求救声。
白星吞咽下唾沫，本能地抬起头，接着马上就后悔了。
一股高度腐败的味道钻入鼻腔，伴随着冲击性的画面。
那是某种无法分辨品种的巨大鸟兽，长有数米之高，像是找到了心爱玩具的孩童那般，落在屋顶之间，微微扭过头，用侧边六只惨白色眼珠饶有兴致地盯着他们。
手电筒的余光照出了它身上那令人作呕的细节，羽毛上沾染的黑色污渍其实是凝固的血块，腹部仿佛被刀穿透，从敞开伤口还能看见肋骨和未完全消化的人类尸骸。
它的翅膀残破不堪，左翼被硬生生折断，仅通过筋肉挂在碎骨上。
最诡异是它的喙不知为何从中间断裂，内部却生长着鸟类不应拥有的尖锐利齿。
“【坏死】！”夕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回忆涌现，无法呼吸般的痛苦让他不由得喊出。
奇异的是，当夕喊出这句话的瞬间，那大鸟瞳孔收缩，六对冰冷的视线同时锁定在他身上。
似乎认出了他，竟条件反射地微微后退一步。
接着，无与伦比的疯狂和仇恨染上双眸，它松开紧抓楼宇的利爪。
“轰”
一跃而下，以重量砸碎石墙，爪子贯入砖板。
庆幸，白星已经先一步拉住快失去知觉的夕，不顾形象地连续几个翻滚，随后被剧烈的冲击震飞。
两人落在了不同位置。
“嘎喔喔！！！”见没有杀死夕，大鸟癫狂地嚎叫起来，张开血盆大口，再一次冲向了无法动弹，甚至不知道还有没有意识的夕。
“停下！”
白星惊恐地伸手，好像是回应他那般，从虚空中，骤然延伸出银色的锁链，缠绕住大鸟右爪。
那怪物没有预料，猛地一绊失去了平衡，重重摔倒在地。
锁链拉直崩断，如同自己也被崩断的痛苦剧烈地从白星身体各处蹿起，感觉像是每一块骨头都被反复碾碎。
“啊额....”他忍不住叫出了声。
幸好这番痛苦仅仅持续一秒，不然可能白星就得先一步崩溃了。
“嘎！！”怪物站起身，张开双翼。
这是威胁的警告，对于三五次坏它好事的家伙，有必要施以惩罚。
怪物露出残忍、恶心的笑意，转而朝白星步步逼近着。
用玩弄食物的眼神，审视着爪下的蝼蚁。
白星扶着碎砖站起，倔强地和它对视，一边握紧了手里藏起的锋利石片。
“所以要经常回忆，经常运行...”
“......”
“你爱不爱吃巧克力？我这边还有不少。”
“......”
夕把牛奶味巧克力的包装袋举起，似乎准备狠狠地砸在眼前这个烦人精脸上。
但一想到自己的朋友和他关系不错，最后还是轻轻放下，扔回折叠桌上。
“嘶..呼....我吃不了这个，你明白吗？”
白星看向用力过猛被捏成两半的巧克力，犹豫又心疼地把它收了回来。
“你真的想不起什么了吗？和我说说你的过往也好？”
夕压下那股烦躁，怀着满满的戒备感说道：
“那是我的隐私，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呢？”
“如果你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尽管去调查啊，别一直来烦我。”
只是第一个人选就碰了壁，白星犯难地挠了挠头，决定再聊两句。
“既然如此，为什么讨厌我总可以说吧？”
“.....单纯看你不爽，有意见吗？”夕眉头微皱，怒气冲冲地摇了摇尾巴。
说实话，不论谁看到这副模样，都不会感到什么威胁，反而觉得夕越发可爱起来。
白星慌忙地安抚道：“好吧，好吧，现在就走，您再坐会，如果想起某些事情可以来李博士那找我。”
他叹了口气，并拢桌椅并起身走出帐篷，却又被突然叫住。
“咳咳，诶，不行，我得跟着你。”夕用审视的眼光上下打量着白星，也随之站起。
“？也行。”
坏了，先前给夕说了一大堆话，里外还有意无意地暗示着思维干扰的事。
该不会是夕怀疑他精神不正常，找了个借口监视自己吧？
正这么想着，白星就听见夕认真且严肃地说道：
“我觉得你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所以得防止你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好，完全没找借口。
但相比起不肯透露真实情感的夕，现在会直率地表达不满，意外让他有所好感。
真是矛盾，这座城市扭曲了人们的记忆，又因此让他们展露出真实的一面。
无论夕跟不跟来，白星的行动都不会有丝毫改变。
他找几个队员询问了老兵位置，顺着手指的方向，走出房屋，步入了那一片怪石嶙峋的空白街所。
“地底遗迹”缺少阳光照射，显得异常昏暗阴冷，极远处还有风声呼啸，穿过岩石间缝隙，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凄惨悲鸣。
假如仔细听，便有窸窸窣窣的响动，仿佛是某些节肢动物正从他们踩踏的碎砖下奋力钻出。
老兵...不，老人正静静坐在一块半米高的不规则石台上，察觉到二人接近，微微转过头，将食指竖在唇间，发出“嘘”的音调。
白星和夕同时停下脚步，一个下意识捂住了嘴，另一个不安地环顾四周。
只听老人用耳语般的声音喃喃说道：
“鸟儿正在觅食...它在觅食...我们打扰到它了...嘘...它要看过来了...”
语气冰冷且恍惚，让人不寒而栗。
黑夜中，从营地映出的火光忽明忽暗，使得石体投下的诡异阴影也随着风声摇摆。
白星睁大了眼，却没能找见老人口中的小鸟。
甚至就连街屋大致都看不真切，只留下个鳞次栉比的第一印象。
突然...
“啾啾啾”
近在咫尺的嘶哑鸟鸣将二者同时吓了一跳。
宛如被石化了一般，僵硬地转过头，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竟是老人正将大拇指和食指捏住，放在唇边轻轻一吹，发出啾啾的口哨声。
看到这幕场景，白星终于缓缓松开了紧抓着的衣角，趁同伴不注意抹去额头上的冷汗。
夕一样被吓得不轻，几次皱起眉头想要呵斥。
白星赶忙小声安慰道：
“老人家可能精神不大好，你知道的，这破地方呆久了很容易产生心理问题。”
夕的话语愣了一下，许久，沉默地表示了赞同。
就在这时，再次。
“啾啾啾啾...”
“诶...拜托，你，您能不能消停一下？”夕不耐烦地按住额头，强忍住训斥老人的冲动。
可在下一秒，他看清了白星的表情。
那是某种，在难以置信中夹杂着疑惑与退缩的复杂感情。
“嘘....”白星压低了语气，“我好像瞥见远处有什么东西，快速地一闪而过。”
夕打起精神，思索片刻说道：
“或许真的是什么野生动物，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世界上是不存在鬼怪的，只是周围昏暗的环境对你产生了影响，人在紧张下确实会出现幻视、幻听等。”
“......”
“所以，我得过去看看。”
白星打了个激灵，不可思议地看向夕，全心全意表达着对他的反对。
“真的确定吗....？先不管你是如何联想到这个结论的，光是在黑暗中探索这座城市就足够危险了，你还专门要去，找，那玩意？”
夕张了张嘴，本能地想要敷衍了事，但看着白星那表露出的关切又临时改变了主意，坦诚道：
“其实我也不清楚，冥冥之中，仿佛内心里有个声音在提醒着我，那里有什么东西，必须要亲眼去见证....”
白星愣了一下。
怎么和自己刚才的“梦境”如此相似？
差点忘了，夕也是拥有共鸣能力的人，这个状况难道....
“好，我会拉着你。”他喊警卫去告知李泽，随后果断跟上。
………………
稍稍深入城市的大街小巷，已经看不见从营地发出的灯光。
两人都打开了自带的手电筒，驱散着周遭的黑暗。
“你有发现什么吗？”白星将手电筒投下的光圈来回扫动，检查着边边角角有无被遗漏的线索。
夕懒得回答，摇了摇头。
又走了四五分钟，依然没什么发现。
“诶....回去吧，可能是你真的看错了。”夕明显失望地说。
他们离营地已经太远，再深入很容易影响到整体的进度。
“等一下，我再最后做个尝试。”
白星迟疑着，笨拙地学老人那样吹起口哨。
“呼呼...啾...呼啾..”
“呵。”
夕不厚道地笑出了声，但就在下一秒脸色骤变。
因为，从极近的地方传来了：
“啾啾....啾啾...？”
这声音是如此的嘶哑低沉，根本就不像是鸟兽的鸣叫。
反而像是...有谁在濒死时从胸腔中挤压出的，那最后一抹求救声。
白星吞咽下唾沫，本能地抬起头，接着马上就后悔了。
一股高度腐败的味道钻入鼻腔，伴随着冲击性的画面。
那是某种无法分辨品种的巨大鸟兽，长有数米之高，像是找到了心爱玩具的孩童那般，落在屋顶之间，微微扭过头，用侧边六只惨白色眼珠饶有兴致地盯着他们。
手电筒的余光照出了它身上那令人作呕的细节，羽毛上沾染的黑色污渍其实是凝固的血块，腹部仿佛被刀穿透，从敞开伤口还能看见肋骨和未完全消化的人类尸骸。
它的翅膀残破不堪，左翼被硬生生折断，仅通过筋肉挂在碎骨上。
最诡异是它的喙不知为何从中间断裂，内部却生长着鸟类不应拥有的尖锐利齿。
“【坏死】！”夕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回忆涌现，无法呼吸般的痛苦让他不由得喊出。
奇异的是，当夕喊出这句话的瞬间，那大鸟瞳孔收缩，六对冰冷的视线同时锁定在他身上。
似乎认出了他，竟条件反射地微微后退一步。
接着，无与伦比的疯狂和仇恨染上双眸，它松开紧抓楼宇的利爪。
“轰”
一跃而下，以重量砸碎石墙，爪子贯入砖板。
庆幸，白星已经先一步拉住快失去知觉的夕，不顾形象地连续几个翻滚，随后被剧烈的冲击震飞。
两人落在了不同位置。
“嘎喔喔！！！”见没有杀死夕，大鸟癫狂地嚎叫起来，张开血盆大口，再一次冲向了无法动弹，甚至不知道还有没有意识的夕。
“停下！”
白星惊恐地伸手，好像是回应他那般，从虚空中，骤然延伸出银色的锁链，缠绕住大鸟右爪。
那怪物没有预料，猛地一绊失去了平衡，重重摔倒在地。
锁链拉直崩断，如同自己也被崩断的痛苦剧烈地从白星身体各处蹿起，感觉像是每一块骨头都被反复碾碎。
“啊额....”他忍不住叫出了声。
幸好这番痛苦仅仅持续一秒，不然可能白星就得先一步崩溃了。
“嘎！！”怪物站起身，张开双翼。
这是威胁的警告，对于三五次坏它好事的家伙，有必要施以惩罚。
怪物露出残忍、恶心的笑意，转而朝白星步步逼近着。
用玩弄食物的眼神，审视着爪下的蝼蚁。
白星扶着碎砖站起，倔强地和它对视，一边握紧了手里藏起的锋利石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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