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睡美人
练功房。
韶槿刚歇下脚，一旁的林琬忽然哀嚎。
“啊……突然好想吃甜的。”
“啥意思？想谈恋爱了？”俞可欣正拿着足尖鞋修修补补，闻声好奇抬头。
“什么啊，就，一个少女单纯想吃冰冰凉凉的甜食OK？”林琬耸肩，比了一个夸张的动作。
“行行行，你说了算。”
俞可欣无奈笑笑，韶槿也忍俊不禁。
“那……有人一起吗？”
“我还是算了吧，再吃体重快过百了。”俞可欣悠悠补充道，“用无人机吊着都跳不起来的那种。”
“……有那么夸张？”林琬撇撇嘴，目光移向韶槿。
“那……？”
“可别，我跟俞可欣彼此彼此。”
“你俩真没意思……”蔫气的林琬在椅子上瘫坐，韶槿嗅出一丝端倪。
“这大热天想吃甜品点外卖不就得了？”
躺平的林琬忽又立起身，表情换成莫名的娇羞。
“实不相瞒，鄙人最近新入手了一条小裙子……”
“……”
韶槿妥协叹气。
“其实吃一点……也无所谓。”
俞可欣也赞许地点点头，林琬眸间闪过欣喜之色。
“啊啊啊家人们我爱你们！！！”
“这地儿……正经吗？”
韶槿抬头，眯眼打量起糖水铺外的招牌。
与其说是糖水铺，倒更像棋牌楼。门外挂着标志性的大红灯笼，稀稀拉拉摆了几张藤椅和一眼就能看出是牌桌的玻璃桌。
名字也挺奇怪――
“闲棋”。
嫌弃？
有点东西。
“这家糖水铺是个小众品牌，而且听说老板把这幢楼都盘了下来。”
目光上移。
茶馆、足浴中心、中药房、康复疗养馆……
这老板给自己盘了个退休养老生活区？
犹豫片刻，二人跟着林琬走进店里。
和店外的俗气荒凉不同，店内装修古典大气，满目赭红让人心生雅静。
除了靠里的几张机麻。
即便是林琬口中的小众品牌，在这样的炎炎夏日店里依旧坐满人。
“……一份海带绿豆糖水，你们要什么我请客。”
“草莓冰沙。”
“水果西米露。”
三人端着糖水，没能找到一张空桌。
“店员说有二楼？没看见人上去啊……”
韶槿朝木制楼梯望去。
“都说有了，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罢，韶槿在前边开路。
楼上与楼下的装修无异，但相对清静，坐下的几人手指都在键盘上忙碌。
落座――
“啊……二十岁了，姐的初吻还没丢出去，太悲伤了。”林琬表情痛苦，“小槿倒好，帅哥倒追你都没什么反应。”
“可能，我比较重感觉。”
“感觉？我看你是性冷淡还差不多。”
“喂拜托，作为新时代独立女性，真遇到喜欢的，我倒追都行。”
“你喜欢什……”话刚脱口，林琬抬头一瞬，眼中闪过惊喜，“我去，快看后面，靠窗的位置！”
韶槿不解，顺着林琬的提示望去，坐在窗前的男人被扩进视野。
男人被烟雾缭绕，西装革履，眉眼冷峻如锋，正装绷出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粗野却不失性感，青筋凸起的手轻弹烟灰，宛如雅痞的西装暴徒。
她咽了咽口水。
熟男中的……极品。
正愣神，对面突然抬眼，撞上韶槿灼热的目光。
韶槿脸红速度肉眼可见，她猛然回头，紧抓俩人的手。
“对不住姐妹们，我要开始倒追了。”
“啊？”
一遍遍向两人确定妆容，韶槿鼓足勇气朝男人走去。
“你好。”
闻声，男人懒懒抬睫，看到来人时眼神微闪。
睡美人？
走近后，对方脸上的帅气清晰可见。
韶槿呼吸一滞。
五官轮廓分明，线条硬朗利落，浓眉下一双黑瞳深邃不明，眼角微挑，下眼睑却略垂，散漫抬睫时便是一对勾魂眼――此刻的面无表情，让脸上的戾气愈发明显。
见对方给出反应，她勾起唇角。
“你在工作？聊天会打扰到你吗？”
片刻，程钧启幽幽开口。
“不会。”
低哑而性感的声音传入耳中，韶槿心跳没了量度。
“那……你经常来这里吗？”
“嗯。”
“我是第一次来这儿，你知道店里有什么推荐吗？”
程钧启明白对方的用意，挑眉想了想。
“我？”
虽土得掉渣，但仅猝不及防的一个字，韶槿的心脏瞬间被丘比特之箭扎成刺猬。
暗暗打气一通，韶槿摸出手机。
“那个，可以留个微信吗？”
男人正要开口，韶槿不知碰到哪里的开关，桌边的文件被缓缓抵下桌，桌面升起四排麻将。
脸色微怔。
顿悟。
楼上全是麻将桌。
程钧启看着麻将眯了眯眼，韶槿则尴尬得绷紧脚趾，大脑飞速运转。
“顺便……杀一局？”
观战的俞可欣和林琬：……
轻笑一声，程钧启也拿出手机。
“可以。”
虽不知他指的是打麻将还是加微信，但韶槿仍硬着头皮递上手机。
“怎……怎么备注？”
男人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一字一句开口。
“程、钧、启。”
她猛然抬头。
没有络腮胡，没有满脸凶煞，反而性张力爆棚的……程钧启？！
她小心开口。
“那张名片……”
“我给的。”
“那酒店……”
“我开的。”
“那我……”
“我扛回去的。”
“……”
脚趾开拓新世界。
“那……谢谢了。”韶槿别扭地把视线扭向窗外，先前炽热的心动被名为尴尬的凉水浇透。
局面陷入莫名的沉寂。
手机响起，林琬的消息停在界面。
―说话啊姐妹儿
―怎么没动静了
深吸一口气，韶槿再次出声。
“这么多年……你变化还，挺大。”
程钧启闻言皱眉。
最远不过追溯到昨天上午的大学教室，他实在没想起俩人还有过什么羁绊。
“我们以前见过？”
韶槿顿觉事态不妙。
“你，不记得？”
“？”
男人脸上实打实的疑惑让韶槿醒悟，自己十二岁和二十岁的模样对比，差距太大。
他也不可能对一个随手相助的女孩上心。
“就，八年前，湛桥，那个巷子里边儿，然后还有糖水铺……”
语气略显凌乱，她试图从间断且模糊的记忆中找寻些什么，唤起程钧启对自己的印象。
但似乎毫无起色。
许久，程钧启挑眉，先是不确定，后渐渐对眼前少女的话有了些眉目。
八年，确实很久。
“他们追你干嘛？”
“呃，给我颜色看？”
程钧启掐掉烟，被女孩的话逗乐。
“家里没人接你？”
“就今天没有。”
“没有瞎跑什么，早点回家待着。”
“……我没带钥匙，来找我哥。”
一高一矮在夜色中缓步。
“你不会把我带去卖了吧。”
男人挑眉，浅笑一声没说话。
“算了，料你也不敢。”
“只有坏人知道自己是坏人，你的直觉给不了你真正的答案。”低哑的声音又在女孩头顶响起。
显然韶槿没想过这个问题，轻声道：“那，你觉得自己是坏人吗？”
程钧启抬头望了望夜空，漆黑的眼瞳幽邃不明。
“是。”
见程钧启盯着胡言乱语的自己没什么反应，韶槿不禁疑惑。
难道认错人了？
也对，兴许就名字一样。
“抱歉，可能认错……”她正打算放弃挣扎，谁知男人沉吟片刻，忽又扶额出声。
“大概，记得？”
韶槿倏然支起脑袋。
“毕竟谁都会对一个一脚把自己踩到脚肿的人印象深刻。”
“……”
没认错，她如此肯定。
再次陷入诡异的沉寂。
实在坐不下去，她起身朝程钧启晃晃手机，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一身轻松。
“那，有空联系？”
“嗯。”
话一落，韶槿拉着另外两位光速逃离现场。
“什么情况？我看你不是加了他吗？”被拉出来的林琬莫名其妙。
“啊我真的，在地上抠个洞把我埋了算了。”韶槿蔫气靠在俞可欣肩上。
之后韶槿把全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两人。
“我去不能吧？络腮恶棍进化成性感熟男？！”听完，林琬不住惊叹。
“我也不知道，毕竟这么久了，对他的记忆也仅限于记得他这个人出现过。”
“啊……让我灰飞烟灭吧……”
打开手机，她看着列表置顶的头像发懵。
哪有正常人拿自己的正装证件照当头像的？
韶槿等人走后，程钧启看着列表里多出的头像陷入沉思。
细碎的记忆在脑中涌现。
“……你长这么凶，开糖水铺不得把人吓跑？”
“草莓冰沙，我请你的……”
明亮又带点稚气的声音总在耳畔若有若无。
输入框里的字不断删删减减，犹豫许久，韶槿终于点下发送。
―酒店的房费多少？
一小时后。
―不用还。
她想了想，点点屏幕又发出一条。
―那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然而对面依旧冷淡。
―不用。
在床上翻来覆去憋了半晌，她再次试探发问。
韶槿：你在哪工作？
程钧启：？
韶槿：工作的公司啊单位什么的。
程钧启：伊甸之东。
有点儿熟悉？
搜索栏输入，当她看到网页第一条结果时怔住。
这不就是那家酒店吗？
页面下翻，程钧启三个字赫然在目――
伊甸之东酒店集团创始人兼董事长。
韶槿：那……要不我给你整面锦旗？
程钧启：？
程钧启从浴室走出，粗犷而性感的肌肉线条向下蜿蜒，隐没在腰部包裹的浴巾里。
刚准备点烟，振动的手机又引开注意。
“喂？”
“程钧启，你想干什么？”
电话那头的程问意压低声音，怒意一听即知。
“那边我都已经谈好了，为什么不去？”
“既然是你谈的生意，我他妈凑什么热闹？”程钧启幽幽道。
“你！”程问意气得语塞，“给老娘等着！”
毫不留情地，程钧启率先挂断电话。
落地窗前，他远眺着闹市的车水马龙陆续燃起灯火，指间的一缕烟袅袅不尽。
沉思良久，又穿上衣服出了门。
“喂老七，你姐谈的那家旅游社我都眼红，虽说之前手脚是有点儿不干净，但你小子装什么清高？”耳机里，何染枫笑着调侃。
程钧启手抚方向盘，语气淡淡。
“眼馋？认爹，酒店都给你。”
“啧……”
“还有事儿？”
“啊，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德蒙酒庄要举办品酒会吗，名义上是他们的新品推广，实际是他们抛弃了与晟怀集团之前的合作，借此另寻金主……猜猜看，德蒙把爪子伸向了谁？”
程钧启闻言，眸色一沉。
“逐晨。”
逐晨酒行，东部商圈里唯一一个拥有全渠道营销网络的企业――也是程钧启观望已久的合作方。
“程老七，我说你到底在等什么，再不出手东家都跑没了。”
车辆缓缓驶停，程钧启看着车窗外的建筑话锋又转。
“葡萄园怎么样了？”
“嘶……不怎么样，今年干旱来得突然，我可不敢保证今年的葡萄个头跟往年一样……”
“行，挂了。”
“诶你……”
不等何染枫再说些什么，程钧启抬手挂断电话。
车窗外，隅桐舞剧院。
鬼使神差地，他走进剧院买了张票。
人不算多。
在人群中落座，像上次一样，呆呆望着深红的幕布――
他渴望眼前一亮的表演。
幕布缓缓拉开，果不其然，身着红色纱裙的韶槿在舞台中央与一众演员共舞。
伴着优雅而舒缓的音乐迈动舞步，红色戏服衬得她皮肤格外白皙，宛如信步闲游的白鹤，又如矜持美艳的贵族小姐。
意外地，不宁心绪被抚平，入目皆是那抹殷红。
韶槿刚歇下脚，一旁的林琬忽然哀嚎。
“啊……突然好想吃甜的。”
“啥意思？想谈恋爱了？”俞可欣正拿着足尖鞋修修补补，闻声好奇抬头。
“什么啊，就，一个少女单纯想吃冰冰凉凉的甜食OK？”林琬耸肩，比了一个夸张的动作。
“行行行，你说了算。”
俞可欣无奈笑笑，韶槿也忍俊不禁。
“那……有人一起吗？”
“我还是算了吧，再吃体重快过百了。”俞可欣悠悠补充道，“用无人机吊着都跳不起来的那种。”
“……有那么夸张？”林琬撇撇嘴，目光移向韶槿。
“那……？”
“可别，我跟俞可欣彼此彼此。”
“你俩真没意思……”蔫气的林琬在椅子上瘫坐，韶槿嗅出一丝端倪。
“这大热天想吃甜品点外卖不就得了？”
躺平的林琬忽又立起身，表情换成莫名的娇羞。
“实不相瞒，鄙人最近新入手了一条小裙子……”
“……”
韶槿妥协叹气。
“其实吃一点……也无所谓。”
俞可欣也赞许地点点头，林琬眸间闪过欣喜之色。
“啊啊啊家人们我爱你们！！！”
“这地儿……正经吗？”
韶槿抬头，眯眼打量起糖水铺外的招牌。
与其说是糖水铺，倒更像棋牌楼。门外挂着标志性的大红灯笼，稀稀拉拉摆了几张藤椅和一眼就能看出是牌桌的玻璃桌。
名字也挺奇怪――
“闲棋”。
嫌弃？
有点东西。
“这家糖水铺是个小众品牌，而且听说老板把这幢楼都盘了下来。”
目光上移。
茶馆、足浴中心、中药房、康复疗养馆……
这老板给自己盘了个退休养老生活区？
犹豫片刻，二人跟着林琬走进店里。
和店外的俗气荒凉不同，店内装修古典大气，满目赭红让人心生雅静。
除了靠里的几张机麻。
即便是林琬口中的小众品牌，在这样的炎炎夏日店里依旧坐满人。
“……一份海带绿豆糖水，你们要什么我请客。”
“草莓冰沙。”
“水果西米露。”
三人端着糖水，没能找到一张空桌。
“店员说有二楼？没看见人上去啊……”
韶槿朝木制楼梯望去。
“都说有了，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罢，韶槿在前边开路。
楼上与楼下的装修无异，但相对清静，坐下的几人手指都在键盘上忙碌。
落座――
“啊……二十岁了，姐的初吻还没丢出去，太悲伤了。”林琬表情痛苦，“小槿倒好，帅哥倒追你都没什么反应。”
“可能，我比较重感觉。”
“感觉？我看你是性冷淡还差不多。”
“喂拜托，作为新时代独立女性，真遇到喜欢的，我倒追都行。”
“你喜欢什……”话刚脱口，林琬抬头一瞬，眼中闪过惊喜，“我去，快看后面，靠窗的位置！”
韶槿不解，顺着林琬的提示望去，坐在窗前的男人被扩进视野。
男人被烟雾缭绕，西装革履，眉眼冷峻如锋，正装绷出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粗野却不失性感，青筋凸起的手轻弹烟灰，宛如雅痞的西装暴徒。
她咽了咽口水。
熟男中的……极品。
正愣神，对面突然抬眼，撞上韶槿灼热的目光。
韶槿脸红速度肉眼可见，她猛然回头，紧抓俩人的手。
“对不住姐妹们，我要开始倒追了。”
“啊？”
一遍遍向两人确定妆容，韶槿鼓足勇气朝男人走去。
“你好。”
闻声，男人懒懒抬睫，看到来人时眼神微闪。
睡美人？
走近后，对方脸上的帅气清晰可见。
韶槿呼吸一滞。
五官轮廓分明，线条硬朗利落，浓眉下一双黑瞳深邃不明，眼角微挑，下眼睑却略垂，散漫抬睫时便是一对勾魂眼――此刻的面无表情，让脸上的戾气愈发明显。
见对方给出反应，她勾起唇角。
“你在工作？聊天会打扰到你吗？”
片刻，程钧启幽幽开口。
“不会。”
低哑而性感的声音传入耳中，韶槿心跳没了量度。
“那……你经常来这里吗？”
“嗯。”
“我是第一次来这儿，你知道店里有什么推荐吗？”
程钧启明白对方的用意，挑眉想了想。
“我？”
虽土得掉渣，但仅猝不及防的一个字，韶槿的心脏瞬间被丘比特之箭扎成刺猬。
暗暗打气一通，韶槿摸出手机。
“那个，可以留个微信吗？”
男人正要开口，韶槿不知碰到哪里的开关，桌边的文件被缓缓抵下桌，桌面升起四排麻将。
脸色微怔。
顿悟。
楼上全是麻将桌。
程钧启看着麻将眯了眯眼，韶槿则尴尬得绷紧脚趾，大脑飞速运转。
“顺便……杀一局？”
观战的俞可欣和林琬：……
轻笑一声，程钧启也拿出手机。
“可以。”
虽不知他指的是打麻将还是加微信，但韶槿仍硬着头皮递上手机。
“怎……怎么备注？”
男人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一字一句开口。
“程、钧、启。”
她猛然抬头。
没有络腮胡，没有满脸凶煞，反而性张力爆棚的……程钧启？！
她小心开口。
“那张名片……”
“我给的。”
“那酒店……”
“我开的。”
“那我……”
“我扛回去的。”
“……”
脚趾开拓新世界。
“那……谢谢了。”韶槿别扭地把视线扭向窗外，先前炽热的心动被名为尴尬的凉水浇透。
局面陷入莫名的沉寂。
手机响起，林琬的消息停在界面。
―说话啊姐妹儿
―怎么没动静了
深吸一口气，韶槿再次出声。
“这么多年……你变化还，挺大。”
程钧启闻言皱眉。
最远不过追溯到昨天上午的大学教室，他实在没想起俩人还有过什么羁绊。
“我们以前见过？”
韶槿顿觉事态不妙。
“你，不记得？”
“？”
男人脸上实打实的疑惑让韶槿醒悟，自己十二岁和二十岁的模样对比，差距太大。
他也不可能对一个随手相助的女孩上心。
“就，八年前，湛桥，那个巷子里边儿，然后还有糖水铺……”
语气略显凌乱，她试图从间断且模糊的记忆中找寻些什么，唤起程钧启对自己的印象。
但似乎毫无起色。
许久，程钧启挑眉，先是不确定，后渐渐对眼前少女的话有了些眉目。
八年，确实很久。
“他们追你干嘛？”
“呃，给我颜色看？”
程钧启掐掉烟，被女孩的话逗乐。
“家里没人接你？”
“就今天没有。”
“没有瞎跑什么，早点回家待着。”
“……我没带钥匙，来找我哥。”
一高一矮在夜色中缓步。
“你不会把我带去卖了吧。”
男人挑眉，浅笑一声没说话。
“算了，料你也不敢。”
“只有坏人知道自己是坏人，你的直觉给不了你真正的答案。”低哑的声音又在女孩头顶响起。
显然韶槿没想过这个问题，轻声道：“那，你觉得自己是坏人吗？”
程钧启抬头望了望夜空，漆黑的眼瞳幽邃不明。
“是。”
见程钧启盯着胡言乱语的自己没什么反应，韶槿不禁疑惑。
难道认错人了？
也对，兴许就名字一样。
“抱歉，可能认错……”她正打算放弃挣扎，谁知男人沉吟片刻，忽又扶额出声。
“大概，记得？”
韶槿倏然支起脑袋。
“毕竟谁都会对一个一脚把自己踩到脚肿的人印象深刻。”
“……”
没认错，她如此肯定。
再次陷入诡异的沉寂。
实在坐不下去，她起身朝程钧启晃晃手机，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一身轻松。
“那，有空联系？”
“嗯。”
话一落，韶槿拉着另外两位光速逃离现场。
“什么情况？我看你不是加了他吗？”被拉出来的林琬莫名其妙。
“啊我真的，在地上抠个洞把我埋了算了。”韶槿蔫气靠在俞可欣肩上。
之后韶槿把全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两人。
“我去不能吧？络腮恶棍进化成性感熟男？！”听完，林琬不住惊叹。
“我也不知道，毕竟这么久了，对他的记忆也仅限于记得他这个人出现过。”
“啊……让我灰飞烟灭吧……”
打开手机，她看着列表置顶的头像发懵。
哪有正常人拿自己的正装证件照当头像的？
韶槿等人走后，程钧启看着列表里多出的头像陷入沉思。
细碎的记忆在脑中涌现。
“……你长这么凶，开糖水铺不得把人吓跑？”
“草莓冰沙，我请你的……”
明亮又带点稚气的声音总在耳畔若有若无。
输入框里的字不断删删减减，犹豫许久，韶槿终于点下发送。
―酒店的房费多少？
一小时后。
―不用还。
她想了想，点点屏幕又发出一条。
―那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然而对面依旧冷淡。
―不用。
在床上翻来覆去憋了半晌，她再次试探发问。
韶槿：你在哪工作？
程钧启：？
韶槿：工作的公司啊单位什么的。
程钧启：伊甸之东。
有点儿熟悉？
搜索栏输入，当她看到网页第一条结果时怔住。
这不就是那家酒店吗？
页面下翻，程钧启三个字赫然在目――
伊甸之东酒店集团创始人兼董事长。
韶槿：那……要不我给你整面锦旗？
程钧启：？
程钧启从浴室走出，粗犷而性感的肌肉线条向下蜿蜒，隐没在腰部包裹的浴巾里。
刚准备点烟，振动的手机又引开注意。
“喂？”
“程钧启，你想干什么？”
电话那头的程问意压低声音，怒意一听即知。
“那边我都已经谈好了，为什么不去？”
“既然是你谈的生意，我他妈凑什么热闹？”程钧启幽幽道。
“你！”程问意气得语塞，“给老娘等着！”
毫不留情地，程钧启率先挂断电话。
落地窗前，他远眺着闹市的车水马龙陆续燃起灯火，指间的一缕烟袅袅不尽。
沉思良久，又穿上衣服出了门。
“喂老七，你姐谈的那家旅游社我都眼红，虽说之前手脚是有点儿不干净，但你小子装什么清高？”耳机里，何染枫笑着调侃。
程钧启手抚方向盘，语气淡淡。
“眼馋？认爹，酒店都给你。”
“啧……”
“还有事儿？”
“啊，上次不是跟你说了德蒙酒庄要举办品酒会吗，名义上是他们的新品推广，实际是他们抛弃了与晟怀集团之前的合作，借此另寻金主……猜猜看，德蒙把爪子伸向了谁？”
程钧启闻言，眸色一沉。
“逐晨。”
逐晨酒行，东部商圈里唯一一个拥有全渠道营销网络的企业――也是程钧启观望已久的合作方。
“程老七，我说你到底在等什么，再不出手东家都跑没了。”
车辆缓缓驶停，程钧启看着车窗外的建筑话锋又转。
“葡萄园怎么样了？”
“嘶……不怎么样，今年干旱来得突然，我可不敢保证今年的葡萄个头跟往年一样……”
“行，挂了。”
“诶你……”
不等何染枫再说些什么，程钧启抬手挂断电话。
车窗外，隅桐舞剧院。
鬼使神差地，他走进剧院买了张票。
人不算多。
在人群中落座，像上次一样，呆呆望着深红的幕布――
他渴望眼前一亮的表演。
幕布缓缓拉开，果不其然，身着红色纱裙的韶槿在舞台中央与一众演员共舞。
伴着优雅而舒缓的音乐迈动舞步，红色戏服衬得她皮肤格外白皙，宛如信步闲游的白鹤，又如矜持美艳的贵族小姐。
意外地，不宁心绪被抚平，入目皆是那抹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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