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关欧说：“他应该到了，我打个电话问问。”
“好。”
看到关欧平静而自然地联系苏还的时候，许谚的眼底，沉寂一片。
自然的感情，他们的感情，已经成了自然的样子，这么一看，他们就爱过很多年。
许谚觉得他从来都没有说的必要，只有忘记这种不应该有的感情的必要。
是的，感情并不是理所当然的存在，有些感情，就是不应该产生的。
许谚把手放在桌上，听她跟哥哥说话：“你到了是吗？住在酒店里吗？……有房子，哦，既然有人看着那个医生了，你就先休息吧。”
苏还拉开窗帘，让光照进长期幽暗的房间，听到她的叮嘱，他的心也像这个房间一样得到光明：“你关心我？”
“只是现在有依托给你的事情而已。”关欧还是老样子，冷漠得十分真实，“你要是体力不支心身俱疲那我也没办法立刻跑过去，医生溜了怎么办？我上哪儿找去！”
她的冷漠，就像零零片片的雪花，虽然冰冷，但轻易就化掉。
或像薄纸一样，经不起推敲。
苏还没有揭穿她冷漠背后最真实的善良，而是说：“好，那我现在先睡一觉，你也快去休息吧。”
“嗯。对了，饭呢？”
苏还笑了：“我吃完再睡。”
“嗯。”关欧挂掉了电话，耳后根悄然地发红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连关心，都戴上了面具。
那边苏还却站在窗边想，回国就把他们关系确认下来，给关欧关心他的理由。
当然关欧肯定是不愿意的，因为他劣迹斑斑。
所以，他一定得把手里这件事处理好，给关欧一个交代。
而且……
敢害他的孩子呵，活腻了他一定送其一程。
关欧挂了电话，对许谚说：“一切都好。”
许谚点点头：“那就好。”
他盯着手机新收到的短信眨了眨眼睛：“我哥让我派点人过来保护你。”
“其实不用的。”关欧说，“我现在无所事事，除了偶尔去海边转悠转悠，不走远。”
许谚放下手机说：“既然大哥对此有担心，就说明有必要，你不用觉得这是在麻烦我，我们是一家人，关键时候，就应该互相保护，不是吗？”
关欧看着许谚，微笑，点了点头：“谢谢你，那，麻烦……”
“不要那么有礼貌。”许谚说，“对我，你不用面面俱到。”
关欧卸下某种枷锁一样闭上了眼睛，对他点了点头，仿佛在表达她的信任。
而董家那边早就闹翻了天。
因为，董昇出不去了。
里里外外的保镖都冲了过来包围住了他。
“少爷，你不能出去，二少爷说这是老爷子的交代！”管家满脸恳求，苦口婆心，手牢牢地拉住了董昇的袖子。
董昇面无表情地看着周身的保镖说：“我一定要出去，我不介意来一架！而且老爷子亲口说过吗？老爷子现在在抢救上哪儿说去！根本就是你们的好二少爷在借机控制我！”
“二少爷不是这样的人。”
“呵，他不是，你们就能阻拦我出门了吗？”
“老爷有交代……”
董昇攥住管家的手腕，拿开了，他看着管家说：“江伯，我尊重你，你站到一边儿别伤着，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出门的，明天下午，我的爱人就要去马尔代夫了，我得去拦住他。”
“不行啊！”管家急声喊道，“大少爷，你打不过他们的！他们都是跟着老爷子，退下来的，你别……”
可是董昇已经往前走去，有个人过来，他一拳对着人家的脸出了手，速战速决起来。
结果是，董昇辛辛苦苦打到最后两个人，两个人默契十足地对了个眼神，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后面的人，突然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鸡毛掸子，迅速从后面往前勒住了董昇的脖子，董昇对前者出拳的动作僵在半空，前者立刻抽出腰带捆住了董昇。
“别伤着大少爷！”管家担忧地看着这一幕。
两位保镖异口同声：“我们有分寸。”
“你们！”董昇脸色铁青，被迫被他们扶着坐在了沙发上，他怒火中烧地瞪着他们，“你们是不是男人！突然拿东西！你们是不是男人！卑鄙！无耻！”
“这叫兵不厌诈，少爷，你以为现在还是赤手空拳的时代吗？”
两位保镖落下最后一句话，就完成任务一般，退了出去。
管家心疼的看着董昇脖子上的红色勒痕，坐在董昇身边叹息不止：“你啊！老爷子这次是真的怒了！非要管管你不可了！你说你啊，本来可以自由自在的，怎么偏偏和男人闹不清楚呢？老爷子一开始还说你再怎么样都比苏家那位让他省心，还夸过你呢！他说啊，苏家那个你的朋友是吧，就苏少为了一个女人装死，人家看他好生生地，表面恭敬。其实背地里谁不笑他啊！在他面前不敢说罢了！他老子的朋友那儿他老子倒是都替他听了别人在他面前不敢说的话了！苏少不省心啊，谁都知道，当年创业离家，如今为女人发疯，都说你啊比他好啊，把二少爷接回来你没说什么，家里公司困难了你就来帮忙，甚至为了家里的公司，不惜把自己的公司拿过来救，老爷子都看在眼里，后来让二少爷去公司里做事，你走了，对这事，老爷子没和你谈，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因为他不可能让二少爷回来无所事事的，可他在，你就会走，这些为难啊，他都和我说了，之所以还是选择了这么做，是因为他相信你，知道你有本事，不靠这个公司吃饭，所以，老爷子干脆给你自由，他不管你，也不让你去见哪家姑娘，多好啊！二少爷可没这福气，他都见了好几家姑娘了！那二少爷在老爷子的眼里就是个孩子罢了。可你在老爷子的眼里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但你偏偏，在感情上出了问题，老爷子，他又要愁得睡不着觉啦！”
“你说了这么多话……”董昇却觉得脑壳疼，他说，“还不如直接动动手放了我，更让我理解你。”
“把我一个人绑住让这个人听你的话，你觉得他真的能听进去吗？方法是错的，你再苦口婆心都白搭。就像你说老爷子为我好像做了那么多，好像很爱我，但你能看出他爱我的方式吗？他爱我没有方式，只有想法。他想他爱我，他自以为他爱我，他自以为了解我，自以为已经为我思考良多，可能他爱我的唯一方式就是全都告诉你这样吧。用脑子想想，用嘴巴说说，就算是爱了。”
管家穷词，愣住：“那少爷，你看到的到底是什么呢？”
董昇笑不达眼底：“他只能看到他所谓的付出并从我这里求回报，让我以牺牲掉个人幸福为代价，我当然也看到的是我自己的付出啊。我只知道我母亲是被他气死的，我只知道他把私生子堂而皇之地带回了家公之于众，我只知道我用我的公司解决了他公司的问题，他却转头让私生子到公司来做事碍我的眼，他明明知道我最讨厌的人就是这个私生子，我只知道后来我走了，他让私生子坐我的位子，我只知道他彻底让我成为了一个笑话。你们都看到有人在背后笑别人，但你们恐怕没看到有人在背后笑你们吧？！笑我吧！笑董家老爷子多疼爱私生子，笑私生子鸠占鹊巢，笑我被董家利用后又踢出去，像孤儿院抱来的！笑我妈妈多么惨，笑死我们家里了都快哈哈哈哈哈！”
管家彻底无言了。
他怔怔地看着脸色苍白的董昇，眼睛悄然地红了。
“你们真应该走出这个承载着你们自以为的尊贵的房子去外面看看人家怎么对你们董家指指点点的！人家苏家怎么了？苏老爷子至少一辈子干干净净！做人做事正大光明！我爸还笑人家家里，我真替他感到羞！”
木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
董昇看过去，看到了板着脸的董老爷子，看到了董明垂着眸在搀扶董老爷子走过来。
董老爷子说话的声音很轻：“我是从手术床上走下来的，没想到吧？没想到你老子那么厉害吧？”
董昇没说话。
“救护车就在门外，我五分钟后就得再过去，这一去可能回不来了，董昇，我最后一件事，就是交代你。我要见着你的面亲口交代你，董家的一切都给你，我的命也可以给你，至于董明，他可以去国外，永远都不再回来，现在如你意了吧，你以后再也见不到你讨厌的他和我了！我只有一个要求，你答应我，找个女人结婚，生个孩子，完成了这件事，你随便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我已经退让到了这个程度了！”
董老爷子咬牙切齿地说：“我不跟你废话了，底我全撂给你了，你自己选择！当然，你要是还不行，我会立刻让人去永远解决掉陈深！”
董昇惊惧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你不能这么做！”
董老爷子死死地盯着他：“那你给我选！你选不出来我等你，等到死我也等！”
董昇攥住了拳头。
董明说：“哥，你快点吧，爸爸撑不了多久，拖一秒他就多一分死亡的可能，难道你真的想让爸爸死？”
董昇不想。
董昇当然不想！
那是他的父亲！
董昇看着董老爷子，董老爷子看着他，正在喘气，可神情依然是不退让的。
董昇闭了闭眼：“爸，你先去做手术，做完手术我们再好好谈一谈……”
“我！”董老爷子一挥手，差点往后摔倒，还好被董明拉住了，董老爷子说，“我不跟你谈，我还不知道你？这事情谈不出来结果，你有你的坚持，我有我的坚持，你不会退步，我也不会退步，那就只有在生死面前做选择了！”
董昇低下了头，遮住布满痛苦的脸。
他说：“我不能结婚，爸，他不会原谅我的。”
“那就让我死在你面前好了。”
“……爸，你就不能心疼我一回吗？”
“不能。”
董昇突然掉了泪，那颗眼泪震住了在场所有人，它没有颜色，滴在了地毯上。
董明愕然地望着他的大哥，那个人真的那么重要吗？
董老爷子抽了抽鼻子，软了语气：“我要是真不心疼你，我就不让你再跟他联系了啊！我已经退步了你怎么就是看不到呢！儿子！”
“没区别的。”董昇沙哑地说，“爱和喜好不一样，爱，眼里容不得沙子。他不可能看着我结婚生孩子还容忍我还与我在一起的。是你们，轻视了我们的认真。”
“人总会有理解不了的事情，你有，我也有，我们大家各自有各自无法理解无法接受的人事不是吗，我接受不了我就是接受不了，董昇啊，我接受不了。”
老爷子撑着眼皮说。
听他声音越来越小，董昇慢慢直起身，抬起头，眼底一片灰烬：“爸，做手术去吧，我答应了。”
“真的？你不能骗我！”
“不骗你。”
董昇看着自己的父亲离去，他看向管家：“现在能松开我了吧？”
管家叹了口气，帮他解开了束缚。
董昇闭了闭眼，说：“我可以出门了吧？”
“可以。您不去医院吗？”
董昇仿佛没听见一样，他直接往外走去，与救护车相反的方向。
他没有开车，孑然一身，步行往前。
脚下是一条漫长得看不见尽头的路。
他的未来已经被人画好了线条。
他逃离到这一条漫长得看不到尽头的路，心里是那个画好了线条的路，哪怕已经被松绑，脚步也沉重，像带着无形的铁链。
怎么办？
想有一辆车出现把他带走，带得远远的。
他不想再回来！他不想再回来！
不想，再回来了……
想未来上的线条消失，想时光倒流，倒流到一切从未开始的地方也好。
他一定会做得，比这回好。
他一定不会让一切，变得那么糟糕。
苏还收到了董昇的电话，他说在国外。
董昇说：“我蹲在路边呢，看来，没人接我了。”
“你蹲在路边？车呢？”
“在老宅子里。”
“今天回家了？怪不得那么不对劲。私生子又惹恼你了？”
“远远，比这更严重。”
“好。”
看到关欧平静而自然地联系苏还的时候，许谚的眼底，沉寂一片。
自然的感情，他们的感情，已经成了自然的样子，这么一看，他们就爱过很多年。
许谚觉得他从来都没有说的必要，只有忘记这种不应该有的感情的必要。
是的，感情并不是理所当然的存在，有些感情，就是不应该产生的。
许谚把手放在桌上，听她跟哥哥说话：“你到了是吗？住在酒店里吗？……有房子，哦，既然有人看着那个医生了，你就先休息吧。”
苏还拉开窗帘，让光照进长期幽暗的房间，听到她的叮嘱，他的心也像这个房间一样得到光明：“你关心我？”
“只是现在有依托给你的事情而已。”关欧还是老样子，冷漠得十分真实，“你要是体力不支心身俱疲那我也没办法立刻跑过去，医生溜了怎么办？我上哪儿找去！”
她的冷漠，就像零零片片的雪花，虽然冰冷，但轻易就化掉。
或像薄纸一样，经不起推敲。
苏还没有揭穿她冷漠背后最真实的善良，而是说：“好，那我现在先睡一觉，你也快去休息吧。”
“嗯。对了，饭呢？”
苏还笑了：“我吃完再睡。”
“嗯。”关欧挂掉了电话，耳后根悄然地发红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连关心，都戴上了面具。
那边苏还却站在窗边想，回国就把他们关系确认下来，给关欧关心他的理由。
当然关欧肯定是不愿意的，因为他劣迹斑斑。
所以，他一定得把手里这件事处理好，给关欧一个交代。
而且……
敢害他的孩子呵，活腻了他一定送其一程。
关欧挂了电话，对许谚说：“一切都好。”
许谚点点头：“那就好。”
他盯着手机新收到的短信眨了眨眼睛：“我哥让我派点人过来保护你。”
“其实不用的。”关欧说，“我现在无所事事，除了偶尔去海边转悠转悠，不走远。”
许谚放下手机说：“既然大哥对此有担心，就说明有必要，你不用觉得这是在麻烦我，我们是一家人，关键时候，就应该互相保护，不是吗？”
关欧看着许谚，微笑，点了点头：“谢谢你，那，麻烦……”
“不要那么有礼貌。”许谚说，“对我，你不用面面俱到。”
关欧卸下某种枷锁一样闭上了眼睛，对他点了点头，仿佛在表达她的信任。
而董家那边早就闹翻了天。
因为，董昇出不去了。
里里外外的保镖都冲了过来包围住了他。
“少爷，你不能出去，二少爷说这是老爷子的交代！”管家满脸恳求，苦口婆心，手牢牢地拉住了董昇的袖子。
董昇面无表情地看着周身的保镖说：“我一定要出去，我不介意来一架！而且老爷子亲口说过吗？老爷子现在在抢救上哪儿说去！根本就是你们的好二少爷在借机控制我！”
“二少爷不是这样的人。”
“呵，他不是，你们就能阻拦我出门了吗？”
“老爷有交代……”
董昇攥住管家的手腕，拿开了，他看着管家说：“江伯，我尊重你，你站到一边儿别伤着，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出门的，明天下午，我的爱人就要去马尔代夫了，我得去拦住他。”
“不行啊！”管家急声喊道，“大少爷，你打不过他们的！他们都是跟着老爷子，退下来的，你别……”
可是董昇已经往前走去，有个人过来，他一拳对着人家的脸出了手，速战速决起来。
结果是，董昇辛辛苦苦打到最后两个人，两个人默契十足地对了个眼神，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后面的人，突然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鸡毛掸子，迅速从后面往前勒住了董昇的脖子，董昇对前者出拳的动作僵在半空，前者立刻抽出腰带捆住了董昇。
“别伤着大少爷！”管家担忧地看着这一幕。
两位保镖异口同声：“我们有分寸。”
“你们！”董昇脸色铁青，被迫被他们扶着坐在了沙发上，他怒火中烧地瞪着他们，“你们是不是男人！突然拿东西！你们是不是男人！卑鄙！无耻！”
“这叫兵不厌诈，少爷，你以为现在还是赤手空拳的时代吗？”
两位保镖落下最后一句话，就完成任务一般，退了出去。
管家心疼的看着董昇脖子上的红色勒痕，坐在董昇身边叹息不止：“你啊！老爷子这次是真的怒了！非要管管你不可了！你说你啊，本来可以自由自在的，怎么偏偏和男人闹不清楚呢？老爷子一开始还说你再怎么样都比苏家那位让他省心，还夸过你呢！他说啊，苏家那个你的朋友是吧，就苏少为了一个女人装死，人家看他好生生地，表面恭敬。其实背地里谁不笑他啊！在他面前不敢说罢了！他老子的朋友那儿他老子倒是都替他听了别人在他面前不敢说的话了！苏少不省心啊，谁都知道，当年创业离家，如今为女人发疯，都说你啊比他好啊，把二少爷接回来你没说什么，家里公司困难了你就来帮忙，甚至为了家里的公司，不惜把自己的公司拿过来救，老爷子都看在眼里，后来让二少爷去公司里做事，你走了，对这事，老爷子没和你谈，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因为他不可能让二少爷回来无所事事的，可他在，你就会走，这些为难啊，他都和我说了，之所以还是选择了这么做，是因为他相信你，知道你有本事，不靠这个公司吃饭，所以，老爷子干脆给你自由，他不管你，也不让你去见哪家姑娘，多好啊！二少爷可没这福气，他都见了好几家姑娘了！那二少爷在老爷子的眼里就是个孩子罢了。可你在老爷子的眼里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但你偏偏，在感情上出了问题，老爷子，他又要愁得睡不着觉啦！”
“你说了这么多话……”董昇却觉得脑壳疼，他说，“还不如直接动动手放了我，更让我理解你。”
“把我一个人绑住让这个人听你的话，你觉得他真的能听进去吗？方法是错的，你再苦口婆心都白搭。就像你说老爷子为我好像做了那么多，好像很爱我，但你能看出他爱我的方式吗？他爱我没有方式，只有想法。他想他爱我，他自以为他爱我，他自以为了解我，自以为已经为我思考良多，可能他爱我的唯一方式就是全都告诉你这样吧。用脑子想想，用嘴巴说说，就算是爱了。”
管家穷词，愣住：“那少爷，你看到的到底是什么呢？”
董昇笑不达眼底：“他只能看到他所谓的付出并从我这里求回报，让我以牺牲掉个人幸福为代价，我当然也看到的是我自己的付出啊。我只知道我母亲是被他气死的，我只知道他把私生子堂而皇之地带回了家公之于众，我只知道我用我的公司解决了他公司的问题，他却转头让私生子到公司来做事碍我的眼，他明明知道我最讨厌的人就是这个私生子，我只知道后来我走了，他让私生子坐我的位子，我只知道他彻底让我成为了一个笑话。你们都看到有人在背后笑别人，但你们恐怕没看到有人在背后笑你们吧？！笑我吧！笑董家老爷子多疼爱私生子，笑私生子鸠占鹊巢，笑我被董家利用后又踢出去，像孤儿院抱来的！笑我妈妈多么惨，笑死我们家里了都快哈哈哈哈哈！”
管家彻底无言了。
他怔怔地看着脸色苍白的董昇，眼睛悄然地红了。
“你们真应该走出这个承载着你们自以为的尊贵的房子去外面看看人家怎么对你们董家指指点点的！人家苏家怎么了？苏老爷子至少一辈子干干净净！做人做事正大光明！我爸还笑人家家里，我真替他感到羞！”
木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
董昇看过去，看到了板着脸的董老爷子，看到了董明垂着眸在搀扶董老爷子走过来。
董老爷子说话的声音很轻：“我是从手术床上走下来的，没想到吧？没想到你老子那么厉害吧？”
董昇没说话。
“救护车就在门外，我五分钟后就得再过去，这一去可能回不来了，董昇，我最后一件事，就是交代你。我要见着你的面亲口交代你，董家的一切都给你，我的命也可以给你，至于董明，他可以去国外，永远都不再回来，现在如你意了吧，你以后再也见不到你讨厌的他和我了！我只有一个要求，你答应我，找个女人结婚，生个孩子，完成了这件事，你随便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我已经退让到了这个程度了！”
董老爷子咬牙切齿地说：“我不跟你废话了，底我全撂给你了，你自己选择！当然，你要是还不行，我会立刻让人去永远解决掉陈深！”
董昇惊惧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你不能这么做！”
董老爷子死死地盯着他：“那你给我选！你选不出来我等你，等到死我也等！”
董昇攥住了拳头。
董明说：“哥，你快点吧，爸爸撑不了多久，拖一秒他就多一分死亡的可能，难道你真的想让爸爸死？”
董昇不想。
董昇当然不想！
那是他的父亲！
董昇看着董老爷子，董老爷子看着他，正在喘气，可神情依然是不退让的。
董昇闭了闭眼：“爸，你先去做手术，做完手术我们再好好谈一谈……”
“我！”董老爷子一挥手，差点往后摔倒，还好被董明拉住了，董老爷子说，“我不跟你谈，我还不知道你？这事情谈不出来结果，你有你的坚持，我有我的坚持，你不会退步，我也不会退步，那就只有在生死面前做选择了！”
董昇低下了头，遮住布满痛苦的脸。
他说：“我不能结婚，爸，他不会原谅我的。”
“那就让我死在你面前好了。”
“……爸，你就不能心疼我一回吗？”
“不能。”
董昇突然掉了泪，那颗眼泪震住了在场所有人，它没有颜色，滴在了地毯上。
董明愕然地望着他的大哥，那个人真的那么重要吗？
董老爷子抽了抽鼻子，软了语气：“我要是真不心疼你，我就不让你再跟他联系了啊！我已经退步了你怎么就是看不到呢！儿子！”
“没区别的。”董昇沙哑地说，“爱和喜好不一样，爱，眼里容不得沙子。他不可能看着我结婚生孩子还容忍我还与我在一起的。是你们，轻视了我们的认真。”
“人总会有理解不了的事情，你有，我也有，我们大家各自有各自无法理解无法接受的人事不是吗，我接受不了我就是接受不了，董昇啊，我接受不了。”
老爷子撑着眼皮说。
听他声音越来越小，董昇慢慢直起身，抬起头，眼底一片灰烬：“爸，做手术去吧，我答应了。”
“真的？你不能骗我！”
“不骗你。”
董昇看着自己的父亲离去，他看向管家：“现在能松开我了吧？”
管家叹了口气，帮他解开了束缚。
董昇闭了闭眼，说：“我可以出门了吧？”
“可以。您不去医院吗？”
董昇仿佛没听见一样，他直接往外走去，与救护车相反的方向。
他没有开车，孑然一身，步行往前。
脚下是一条漫长得看不见尽头的路。
他的未来已经被人画好了线条。
他逃离到这一条漫长得看不到尽头的路，心里是那个画好了线条的路，哪怕已经被松绑，脚步也沉重，像带着无形的铁链。
怎么办？
想有一辆车出现把他带走，带得远远的。
他不想再回来！他不想再回来！
不想，再回来了……
想未来上的线条消失，想时光倒流，倒流到一切从未开始的地方也好。
他一定会做得，比这回好。
他一定不会让一切，变得那么糟糕。
苏还收到了董昇的电话，他说在国外。
董昇说：“我蹲在路边呢，看来，没人接我了。”
“你蹲在路边？车呢？”
“在老宅子里。”
“今天回家了？怪不得那么不对劲。私生子又惹恼你了？”
“远远，比这更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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