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救赎

    杨逐一惊，但立即便下定决心，直截便往不算大井口下跳去。门外的众追兵也发现杨逐，朝着井口冲来并大声呵骂着：“瘦猴果然躲在这里，抓起来！——跑得了吗！”索幸储藏室门与下水道所在呈对角，这给了杨逐宝贵的逃生时间。杨逐在咫尺间的下坠中被狭窄的井沿所碰撞，这让他感到骨头似被重锤敲击，他闷哼一声，却一分不停地弯下腰往下水道前方踉跄而去，接着口中急切地喊道：“走！”龚芳见此情景心神大慌，却被杨逐推着往前行去，泥潭般污浊且滞涩的下水道令两人行进缓慢。身后还能听见追兵回响地嘈杂。这让两人更不敢耽搁，涉水而行，也顾不上下水道的腐臭难闻了。

    很快两人来到一个拐角处，杨逐紧张地回头望向黑暗下水道中井口透出的唯一光亮。但那唯一的光亮却似魔鬼般始终扼着他们的脖颈。还好，不知储藏室里的人是不是还在争论，没人愿意先下来趟这臭水，但两人的确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杨逐紧紧跟随着龚芳，两人小心翼翼地穿行在阴森的管道中。寒气袭来，他们的呼吸都被凝固在空气中。他们心里明白，这里并非避难所，而是另一个生死之地。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仿佛有什么生物在靠近。杨逐与龚芳不约而同地停下，紧紧贴在一起，呼吸也顺应着节奏变得微弱。黑暗中，两颗心在怦然跳动。

    接着，他们在阴影中看到一道更加浓黑的阴影迅速掠过，紧接着伴随着低吟的声音，无数只老鼠从黑暗的墙上狭小的一个个管道口中涌出浮在臭水上。那恶心的吮吸声，仿佛嘲笑着他们的渺小和无助。杨逐不禁要用手拨开那些小怪物，可龚芳急忙拉住他的手，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过了片刻，老鼠们渐渐离开，他们才松了一口气。但困境并未解除，当两人稍稍放松下来一丝，一股刺鼻的臭气扑鼻而来，让他们几乎忍不住呕吐。但深知追兵没有给他们继续恶心的时间，杨逐举起手，拉住龚芳，继续向前。

    管道中水位不断上涨，逐渐漫道杨逐大腿位置，时间的紧迫感进一步增强。他们不愿被困在这片阴暗之地，无奈之下，只能冒险继续前行。脚下的泥地地面变得更加湿滑，杨逐多次差点摔倒进臭水里。他们的涉水声在管道里回响，仿佛是死神索命的丧钟。

    杨逐和龚芳在黑暗的臭水中摇摆前行，污水溅起的水花溅在他们的脸上，激起一股恶臭。他们感受到水位越来越高，势不可挡地向他们涌来。杨逐的大腿已经被淹没，水渐渐凌腰而上。

    他们在狭小阴暗的下水道中奋力前行，低着头，弯着腰，头顶上的重重黑暗不断压制着他们的希望。窄小的下水道中，他们艰难地穿行着。杨逐不断踩在滑溜的污水上，时而不小心踢到狭窄水道中的不知如何遗留的废弃硬物，疼痛让他倒抽一口冷气。墙壁间的空间越来越狭窄，让他们只能侧身挤过，每一步都伴随着身体被墙壁蹭擦的疼痛。他们似乎能感受到追赶者越来越近的气息，仿佛每一个喘息都带来灭顶之灾的忧虑。

    不知是他们自己的趟水声还是后面追兵的行进声，他们只觉越来越快的趟水声仿佛在耳边回荡。他们的心跳加速，呼吸变得急促，每一秒都像是悬在剑上的生命。他们急忙加快了速度，同时又极力控制自己的呼吸，生怕被发现。

    我们必须保持冷静，保持速度！“杨逐低声喊道，但他自己也不禁感到绝望的沮丧。他们明白，无论是不是是否存在在后的追赶者的喧嚣声还是排水管道的颤动，都在向他们宣告着不可逆转的命运。

    排水管道中曲折多变，就像迷宫一般。不断出现的十字路口，左右摇摆着选择下一步的方向。有时，他们凭着感觉选择了错误的死路，只能硬着头皮冒着被追兵撞个正着的风险回头重新寻找正确的道路。时间不该被浪费，但在黑暗中判断错终归是个大问题。

    除了坎坷的道路，水位的上涨也令他们陷入了更加危险的局面。淌过腿的水变得更加急速，水流中带着冷凝的力量，仿佛藤蔓一样缠绕在他们的双腿上，拖慢了他们的速度。他们惶恐着奋力前行，力求稳住身体、减少在水中的阻力。

    当他们以极其小心的动作通过一个陡峭的下坡时，杨逐突然感觉到水流的变化。一阵强烈的水荡过来，将他们冲得手足无措。前方有排水管道？他们在徘徊中陷入了迷茫，他们知道必须在狭小的空间中尽量避开水势的冲击，并且继续前进。

    遽然，龚芳终于发现了一处渐宽的通道，似乎是一个旁支。她紧紧抓住杨逐的袖子，指向那个方向，然后二人瞬间做出决定，一拥而入。

    随着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他们挣扎地向前推进。水位已经涨到了胸口，让他们几乎喘不过气。但他们却顽强地推动自己，疼痛与压迫感无时不刻地提醒着他们，这一刻的关键。

    紧盯着前方，他们突然发现一道光线出现在远处。透过那个洞口，他们看到了片刻的希望。他们拼尽全力，无视一切痛苦和困难，在污水中奋力前行。

    忽地，他们意识到下水道尽头划定了他们的逃生的界限。那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铁栅栏，宛如一道巨大障碍，封住了身前唯一的盼望。紧迫感使他们头脑中的思绪混乱，但他们知道，时间正在一点一滴地流逝。

    龚芳触摸着下水道边上的墙壁，她试图寻找周围的杂物、一切可能的帮助。她感受到栅栏门上有一根生锈，部分朽断的铁丝杆，摇摇欲坠地伸出排水管道外。于是她压抑着兴奋叫道：“杨哥，有希望。”杨逐立刻抓住这片希望，将其用力掰下。

    “我们需要更大的空间。“龚芳激动地说道。她在水中挣扎着，希望能找到某种器物帮他们创造更大的空间。

    然而这终究是徒劳的，幸运不可能始终如小说般围绕着世人。龚芳在臭水中摸索个遍也一无所获。

    在身后追兵随时可能赶到的情形下，杨逐来不及多想，他对着龚芳又想给自己打气般说道：“让开，这栅栏在水里泡了这么久，一定早就锈烂了！”

    由于在水中腿部难以发力气，杨逐用渗着血的手抓着栅栏用力扯动，他气喘吁吁，感到汗水和污水在他的皮肤上融为一体，虽然看不见但是他明白，他受伤的的手早已在污浊的黑水里泡烂了。但是紧张和压力中，他仍然不断调整策略，试图找到突破的方法。

    长时间的努力和坚持之后，杨逐终于扯下了几道栏杆，这洞口足够他们通过。同样的，杨逐让身材较小的龚芳先钻过去，并注意没有清理好的栅栏残锥。看着龚芳没入臭水中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从狭窄的洞口钻过去。营养不良的龚芳身材矮小，但这一刻这劣势反而令她逃出生天。龚芳钻过洞口，随后迅速将头挤出水面，甩了甩头，同时用嘴贪婪的吸食着这下水道里原本腐臭不堪的气味。随后她喊道：“杨哥，快过来。”杨逐潜入水中往洞口凑去，但他不知是否是过于劳累，在水里一个不顺，竟用鼻腔吸入臭水，他迅速站起探出头来，强行吞咽着呛水的感觉，随后再次入水试图钻过洞口。“不行，我还要再拆掉一个，你前面先去看路。”杨逐钻出水面摇头喊道。龚芳不放心地回头看了栅栏另一头的杨逐，随后便迅速摸索起了路。

    在杨逐一边费力拆除另一条铁丝栏的同时，龚芳激动地冲杨逐喊道：“快，杨哥，这里有梯子，上面有点光，应该是个井！”杨逐也是大喜，手中的疼痛似乎也减轻几分，更加卖力地扯动起栅栏。

    然而，就在这时，杨逐听见身后逐渐传来趟水声，这次是真真切切的，杨逐敢保证这次绝不是他在水中掰栅栏闹出的动静。他手中动作顿时一停。依靠在栅栏一角，希望能够躲过探查。然而他看见拐角处射来一束灯光打在他这甬道的侧前方。

    “完了！”杨逐心里一阵悸动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