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唐家安顿美兰住下

    唐家有十间对檐瓦房，坐北面南，南边的四间和北边的六间分为两部分。中间隔了一道门，这道门叫二门子：北边的六间住人，南边的四间东半部一间养了一头牛，一间做了磨坊；西半部给牛储草和堆放干土。平冬梅把储草的房间腾挪了一下，唐树春找来床板，权且让潘美兰住下。

    “冰天雪地的，谁没有个坎坎坷坷的？这样做也算是我们唐家积德行善吧，女子，你将就着住两天吧，等雪消融了再做打算。我该怎么叫你呢？”平冬梅的婆婆也出来，絮絮叨叨地说。

    潘美兰说：“你们就叫我兰兰吧。”听说这邨根本没有姓张的，美兰心里不免发凉，可是这一家人的善意与淳朴令她感动，“是不是自己把老刘头叮咛的村名记错了？算了吧，哪里黑了哪里歇吧。”她想起在陕西这几天讨饭时听到的这句方言，于是对这家人千恩万谢地说了许多河南口音的话……

    这天晚上，主人又给床板铺上了厚厚的旧棉絮。三个多月的颠沛流离多么的饥寒交迫，在这个农家草房里，潘美兰感到了这世间还有着温暖，她思索着自己一路的坎坷，突然想起来那一场秋雨可能把张连长的字条淋坏了，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她想不起老刘头叮咛的村名到底是不是这个村，女人用拳头敲打着自己的头；她捏了一下裤腰，五个硬硬的还在：银元还牢牢地缝在裤腰里。那是她借口给熊麻子补衣服上破洞的机会，偷偷缝上的。

    过了一会，她又思忖这家人何以这么古道热肠，她在思忖着在这个村庄生活下去有没有可能。因为这四个月的经历让她感到天下马上要太平了，共产党得天下就是这一年半载的事，就像她一路上看到的，穷人也可以分田地；何况她偶尔也感到了微微的胎动，眼下急需一个安稳的处所，“要过正常人的日子啊！我把女人的第一次给了姓张的，但肚子里毕竟也是自己造的孽，我要把他生下来……”

    潘美兰又一次这样想着，恍惚迷离，渐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