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恩人原来是唐家

    车主人是里仁邨的唐国泰，今天他带着十八岁的儿子唐树春到平家洼找平耀恒要谈的事情，其实也与这久旱不雨有点关系。

    平家洼200多户人家，2000多亩土地，平耀恒占了800多亩，是平家洼的头等大户，这么多土地平耀恒当然种不过来，全租给别人种，自己和老婆坐在家里只收租子日子就滋滋润润的。

    平耀恒老婆叫黄秋云、缠过脚的三寸金莲，两人生育了一对儿女平希圣平希妍。家里一挂马车，养了二匹骡子一匹马，雇了一个车夫，人称王师，兼养骡马，随时听主人安排事项，加上管账房的侯先生，还有平耀恒的老母亲，全家共九口人，于是雇了个厨娘王引娣一共十口人。

    平耀恒同时还经营着一个半明半暗的钱庄，存钱放账，存钱的都是长期有来往的熟人亲戚，并不是谁想存都行，别人问起存钱的事，就矢口否认；至于放高利贷，平耀恒公开的说法是自己有几个多余的钱，让钱生点钱：这么做大概是怕官场找麻烦，所以叫半明半暗。

    唐国泰在平耀恒这里存了150个大洋，已经快到一年的约定日期了，当初约定月息二分，到期本息一共186块；原打算到期了再来取，可是看着这太阳一天比一天红的旱情，唐国泰心里直犯愁：粮价一天比一天见涨，他倒不是想囤点粮，而是害怕这样涨下去，平耀恒借口说放出去的欠款收不上来给自己推托“兑付不了”咋办？

    唐国泰是在家里吃了早饭来的，儿子赶着车，走到平家洼的村中间看见有一家的门上挂着白孝布，屋子里传出几个孩子破着嗓子的嚎哭声。

    到了平耀恒家，平耀恒让账房侯先生沏茶，寒暄几句，两人的话题自然由南二姐的死说到了正题。

    “平大哥，我想把我存在您这里的钱取了，粮价飞涨，得赶快囤些粮。”

    平耀恒呷了一口茶，说：“咱兄弟有兄弟的情分在，不过干哪一行都有哪一行的规矩，提前支取，利息就免提了。”

    “小弟知道，利息能给几个是几个，按规矩没有也就算了。”唐国泰口上这么说，心里骂道“你姓平的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