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美兰再使美人计

    借着一个人独处的时机，潘美兰心里谋划着事情，眼里打量着屋里的情形。

    她不能说出自己真实的名字，更不能说自己坎坷的历程，世事白云苍狗，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何况张连长陪自己的老娘上西天了，经过多少年之后，别人在变，自己也在变，即使有人认出自己，矢口否认就是了。王瘸子分明是无赖二流子一个，但如果不是无赖二流子，又怎么会容留像自己这么一个叫花子女人？软化了甚至融化了这个王瘸子，自己就可以在这个村庄活出个人模狗样来，连张连长熊麻子那些见过大世面的军官土匪尚且被我服侍得熨熨贴贴，一个瘸子又算得了什么？

    潘美兰想到这些，脸色因为兴奋而发烧发红，她仔细看着王瘸子这自有三间厦房的家：一间做了灶房，灶房一个水缸；北边连着一间火炕，火炕下面有四五尺宽的空地方，便于上炕下炕；南边一间房，乱七八糟堆放着柴草杂物；炕上两床破被子；前后两个门，没有门闩，用杠子顶着，前门的门板都裂开了缝子。

    王瘸子这个家虽然破败，但重整山河自有她潘美兰。想到在河南一些村庄乞讨时候，看到搞土改斗地主的场面，这个女人的心理突然冒出来一个悖谬的“真理”：“贫穷也许是大好的兆头，富裕反而可能倒霉”！

    王瘸子还没有回来，潘美兰在灶膛里生着了火，给锅里舀了几瓢水烧着。过了一会儿，瘸子端着一碗面回来了，潘美兰把面和好，揉了一会，放在面盆里，对瘸子说：“面要先饧一会儿，擀出来的面才有劲道。你先把前门关上，我烧了热水，你洗一下，我也洗洗，炕也热了，咱歇一会，再擀面吃；只是不知大哥你家里是不是经常来闲人？”

    自从死了那个傻女人招弟，就像一只馋猫，王瘸子四五年没吃腥荤了，刚才路上还盘算怎么能吃到这位花子妹的肉，没想到天下还真有送上门的大鱼大肉！瘸子真是有癞蛤蟆吃天鹅肉一样的喜出望外，急忙说：“好妹子哩，我这家除非我死了，才可能有人来。”

    王瘸子先洗了上炕，女人也洗了身子上来了……

    王瘸子在炕上虽然火急火燎，但是一来腿瘸着，二来四五年未上“战场”，技艺生疏；倒是潘美兰，一来担心自己肚子里的崽，二来早在张连长熊麻子那里练就了一身功夫，于是把一个瘸子压在了身子底下……

    二十多岁的美兰如娇艳的海棠在春风中花枝招展，年近四十的王瘸子如亢旱五年的枯木突逢天降甘霖，兴奋得“姐”啊“妈”呀地叫个不停，还不忘记问花子妹的来历。美兰俯身在瘸子脸上亲了一口：“桑杏兰，”接着把自己编的一套说话给了瘸子，“以后，不管对谁都要这样说。要听话啊？”

    “好我的妈呀，我那个死了的傻女人给我的福分，半点都比不上你，你就是叫我半夜死，我都不敢活到天明，你说的话我敢不听吗？吭吭吭……”瘸子又咳嗽起来。

    在这场云雨之前还叫潘美兰的女人，云雨之后摇身一变，变成了桑杏兰，她起身穿衣服前亲了王瘸子王银华一口，没想到瘸子趁势搂住桑杏兰撒娇。这位因世事变幻命运多舛而变得逢场作戏的女人几滴热泪滴到了瘸子脸上：“你是我的亲蛋蛋，你想让我走我也不走了，先擀面去，面饧好了。”

    桑杏兰说不清这几滴眼泪是真的还是假的，自己的话到底是假意还是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