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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生死抉择

    玉奴转身独自朝卧房走去。

    他要走了,搬去王宫。果然世上属于她的温暖都只是浮光掠影,给她点甜头意思意思,吊起她的希望和胃口来,然后一定会深深捅她一刀。什么选一座心仪的城市开始无忧无虑的生活,都是空谈。她早应该想到:他的职位,他的功绩,根本不可能由他自己来决定未来如何。美女舞姬已经送来了,从此树熊的世界再也不会缺她林玉奴能给的一点甜。

    “玉奴!”萧楚雄追了上来,死死的抱住了她:“你为什么阻止我?难道你已经决定了要拒绝我吗?”

    玉奴转过身,笑了,泪光却闪闪,“雍城王,玉奴一介草民,怎么高攀的起?我到今天才知道尊姓大名,原来叫’萧楚雄’,真是失敬,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乡野村姑一般见识。”

    “玉奴,你怎么忽然变了?”萧楚雄一时反应不过来,“这一切都不是我能左右的。”

    “我懂,所以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可是旨意上也没有要我离开你呀!”萧楚雄一语道破,“你不能因为皇帝赐了我美女,就剥夺了我爱你的权力。”

    玉奴一时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可是她控制不了纷乱的情绪,完全理不出个头绪来,只好转身就走。

    萧楚雄堵在她前面:“玉奴,你是不是糊涂了?想多了?我不会因为有了个什么王的封号,就改变对你的心意。不管我变成什么称谓,我还是这个我,和圣旨到之前一点分别也没有。”

    玉奴只是没鼻子没眼的推开他,完全不理会他在说些什么。突如其来的巨大地位的悬殊,让她毫无安全感,她此生从未想过要去什么王宫生活。何况有了主宰地位,有几个人不会变呢?今日高兴了,赏赐她这个那个,明日不高兴了,直接送去砍头。数不清的女人都会扑向他,为了一点荣宠无所不用其极。那种生活,连想一下,都令人发疯。

    “玉奴,我永远只爱你一个人,我永远心里眼里只有你一个人,你要是离开了我,那我要怎么办才好?”萧楚雄急到眼泪汪汪,差点又跪下了。他死死的抱住玉奴,任她捶打推搡,死也不放手,声音都喑哑了:“玉奴,要怎样你才可以相信我?我真的已经把那五个美女让弟兄们分了。歌舞伎原本想留着给你赏玩的,你要是不喜欢也都让他们分了。”

    “今日分了,明日还会有赏赐,不只是赏赐,宫里的宫女,市井的美人,个个都有一千个博你欢心的理由。我从来不想要一个高高在上的夫君,要的是一心一意的相守。我没有怀疑你,但我怀疑的是一个人可以在这种攻势下坚持多久?一面是我不遂你愿,一面是她人的曲意逢迎,我永远不能让自己处在那样的情势下,永远!”玉奴很决绝,“你去王宫吧,我想静一静,好好想想去哪儿。”

    “你如果不和我一起去王宫,我宁可抗旨不尊。”萧楚雄发了狠,“大不了两个人一起坐牢砍头,要死一起死。”

    “我留在这里,你想我了就出宫来看我。”玉奴愣了一会儿,妥协了一步。可是萧楚雄并不打算妥协,“你进了王宫,还可以趁着没有封号封位自由出入,我一旦住进去,没有旨意没有说的过去的理由,就再也不可能出来。那是一个华丽的监牢,你不懂吗?”

    他捧起玉奴的脸:“昨天晚上,你才说过你在乎我,那么现在我问你,你有多在乎我?有在乎到愿意陪我去坐那华丽的监牢吗?有在乎到如果我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人,你会一生一世甘愿陪我到老到死吗?”

    这问题问到了根子上。玉奴噎了良久,据实已告:“没有。对不起,我不想撒谎。以后你的人生中会有数不清的人,事事顺着你说,顺着你做。但我林玉奴,此生此世都不会做那样的事。”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喜欢那样的人?”萧楚雄忿忿不平,“我拼了命去挣得这一切全是因为你。如果今天,我怀疑你会嫌弃我的势力不够大,权力不够高而离开我,你会有什么反应?你会不会立刻就抽我一个嘴巴?”

    玉奴想了想:“会。”她冷静了一下下,似乎确实对树熊有点不公平。

    “你会,我不会,我还在这里求你,我为了你什么尊严都不顾了,你居然还在因为没有发生的事情而怀疑我。”萧楚雄止不住的委屈。

    “你跟我进屋说话。”玉奴拉着萧楚雄一路走进卧房。门窗一关好,她便走向床边,解开了外衣的纽子。萧楚雄怔怔的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玉奴一件件把衣服褪下,然后转过了身。那粉雕玉琢的身躯,在窗棂透过的阳光下,像一尊圣洁的女神像,照亮了整个屋子。她平静的走向呆若木鸡的萧楚雄。

    “玉奴,你这是干什么?”他颤抖着不敢直视。

    “你想要的,我给你。感谢你这些天疼爱我,照顾我。”

    “我并不想成为一个掠夺你肉体的人。”他闭上了眼睛,她还是把他看成一个声色之徒,宁可以自己最无法承受最恐惧的肉体接触来满足他,也不愿意欠他一丝一毫的情谊。

    “没有掠夺,这本来也是我想好了的。”玉奴的声音像是没有生命一样的平静:“你要我的心,要我真心真意的爱你,我知道。可是我做不到,我自己都不知道心是什么?爱是什么?哪里给的了?我能给的只有身体。”她居然笑了笑,“你不是也很喜欢吗?”

    岂止是喜欢?他爱她爱到可以付出生命。然而被他爱到比生命还重要的女孩,居然自卑到以为自己仅有的便是那具完美的胴体。

    “玉奴,没有男人能拒绝你。但是我请你不要把自己看的那么轻。”他睁开眼睛看向她,肉体的血脉贲张和头脑的肝肠寸断混杂在一起折磨着他,他握住她的腰喊出来:“你是我拿命去爱的人,为什么你要把自己看的那么轻?”

    “换一个自由。”玉奴闭上了眼睛。

    “不行!”他怒吼着,“跟我进王宫,什么都能答应你!玉奴!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的视线!除非我死!”

    玉奴充耳不闻。她心意已决。王宫的墙,走进去,和白文启家的后院有什么区别?规矩更多,坏人更多呢!

    我林玉奴,今生今世都不要听命于人,不要仰人鼻息过日子。有人爱我,我便感恩,能给的尽量给,不欠人任何。无人爱我,我便爱我自己,努力把生命活得绚烂精彩,绝不以自由和尊严去换取任何。今生今世如果有相爱的人出现,我便不顾一切的去爱,哪怕贫病交加、放弃生命、受尽折磨。如若没这个缘分,就做一个一天比一天更好的自己,这世界如果日月失色,晦暗无光,我就去做那道光!

    她在心底暗暗立下了誓言。

    窗外传来了严苛的声音:“雍城王还有几时才能收拾好?王宫里什么都有,且宫外的粗陋东西和宫里的不能比,也没什么好带的,还不走,难道是要抗旨吗?”

    萧楚雄血涌了上来:“窗外是谁?口口声声雍城王,怎么感觉你倒像是来看管我的牢卒?本王家事还没解决,搬家的事慢慢候着。”

    “雍城王这是铁了心要抗旨了!我这就给陛下飞鸽传书!”对方一点也不示弱。

    萧楚雄冲出门去,须臾,就听见一声惨叫,满院子惊呼,“再敢对本王发号施令,就是一样的下场。敢威胁要飞鸽传书参我?看我不把这全城的鸽子都射杀来炖汤!”

    一院子再无一人敢出声。玉奴有点好奇,他不是说圣旨难违吗?怎么立刻就动了手?她好奇的披了外衣,悄悄把窗子打开一条缝望出去,立刻整个人瘫软了下来。

    那个公公脸和后脊背一个方向倒在地上!四肢还在抽搐!

    他杀了人!

    她哆哆嗦嗦的靠在墙上,不知不觉泪流了满脸,这是她人生第一次看见一个活人活活的被杀死!而杀人的刽子手每晚和自己相拥而眠!昨晚才嘱咐他连个蚂蚁都不要再踩死,今天他就活生生的杀了一个人,不是打了人,是杀了人!就算那个人威胁他,也不至于死!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自己不肯进宫,那人的死,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萧楚雄已经走了上来,脚步声咚咚咚的,每一下都让玉奴分外恐惧。他手上并没有血,这是刻意想好的,怕玉奴会害怕。可是当他推开门的时候,看见玉奴瑟缩成一团蜷缩在窗口的样子,显然还是失算了。他后悔没有在僻静的地方动手。

    “玉奴,吓到了?”他扑上去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紧紧抱着瑟瑟发抖的她。多少天的努力全白费了,这一幕恐怕一生都会刻在玉奴的脑海里。

    “别怕,你要是不想去,慢慢想,我不会逼你,我发誓永远不会对你用任何粗鲁的手段,你打我任你打,你杀我我不还手。这世上,我只对威胁你的人出手。”

    “玉奴,我就是火了,连个太监也能这样对我颐指气使,我气不过。我不想以后都是这样的生活,本来想保护你,给你想要的一切,如果连起码的尊严也没有,那我活着意义何在?”

    “那也不用杀人啊!”玉奴终于说出了一句话,“他是个太监,他讨厌,他颐指气使,你可以揍他一顿,但也不用让他死的那么惨!”

    “我让他死的惨了吗?这已经是最没有痛苦的死法了,还保留了全尸。玉奴,我是按你要求的发了慈悲才这么做的。”萧楚雄很无辜。

    “树熊,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玉奴的牙瑟瑟的打着抖。“太可怕了!我从来没有怕成这样过!”

    “我从来都没说过我不会杀人。事实上我能走到今天,就是因为最能杀人。”萧楚雄反而平静了,“但我并不嗜血,并不以杀人为成就,一切都是被逼无奈。玉奴,你若说我是杀人魔,我不认。”

    “我也不想以暴力威胁你做什么,虽然洞房那一天,我因为不懂事,急切了些粗暴了些,但是你说了之后我再也没有那么做过。我爱极了你的身体,没错,但我不允许你拿身体来交换什么。我对你的爱,对你的照顾,对你做的一切,并不是要要挟你拿身体来回报。你说你没有心,没有爱,那你什么都不要给我就好了。你不要我碰,我可以忍。我可以忍到天荒地老,但绝不能忍你用身体来偿还我。玉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萧楚雄虽然杀人如麻,但从来不会对女人动手,也从来不曾对任何别的女人动过色心,送我几个美女,就能动摇我?你未尝把我看的太扁了吧?”他盯着玉奴的眼睛,满腹委屈。

    玉奴还沉浸在恐慌里,没有回答。他继续说下去:“往后我们的每一步,都会关乎生死。无论是我要上战场,还是留在王宫里。我身边的每一个笑脸相迎的人都有可能是潜伏的杀手,每一杯酒每一盏茶每一餐饭都可能有致命的毒药。我说我再也不想打仗,想和你一起无忧无虑的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生活,都是真的。可是玉奴,世界是不是我们想怎样就能怎样?今天你不随我去,留在这里,或者留在别的地方,就能安全了吗?你知道今天来宣旨的刘四一是什么人?那是皇帝身边最亲信的姜鹏海的大徒弟,姜鹏海派他千里迢迢昼夜兼程赶了两天的路,只为来宣旨吗?你以为你不进宫,就能躲得过权谋算计?就能全身而退?你是不是太天真了?你把我们这位圣上想象成什么人了?知道我在去找你前去了哪儿吗?”

    玉奴惊魂未定的摇摇头。

    “骊王宫,奉皇帝的密令,诛杀骊王。没错,我的职业就是杀人,那些人都和我无冤无仇。你知道骊王死前在干什么吗?在他心爱的宠妃怀里睡的很香。我砍下他的头的时候,那宠妃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是那妃子带着我们把骊王的尸体运给皇帝的。玉奴,你以为御赐的女人,都是拿来给我享受的?有那么好的享受,他自己怎么不留着?”

    玉奴已经被这些惊悚的故事吓到缩成一团。

    “如果我够听话,很大概率就能在王宫里无忧过一生,如果做人做的成功,说不定还能有自己的心腹,过的舒坦点儿。上意难违,我不违,他也逮不到破绽。他安心,我们大家都好过。这是每一个人都逃不过的铁律,无论你嫁给谁都一样。即使你一个人,也不得不向这些权贵低头。小老百姓连温饱都难保,商人也要看官府的风向,官府要堤防党争权斗,将领要提防卸磨杀驴。我能封个王爷做,虽然城小了点,但够吃够用,只要不妄想起兵夺权就能安享一生,世袭爵位,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玉奴,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好的生活。再好,我也无能为力了。这不是意外,是意料之中最好的结局。我懂你怕什么,除了你,我不会碰任何别的女人,也不会信任何人对你的任何闲言碎语,我对天发誓,否则天打雷劈!我这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拥有你,你能不能把慈悲也给我一点,陪我住进王宫去,别让我在孤单寂寞里煎熬一辈子?”他情真意切,眼泪汪汪。

    威武雄壮的汉子,哭成了泪人。玉奴的心又软了。萧楚雄说的句句在理,人已成年,便没有办法活在梦中。何况拗不过他,若不同意,他没多久又得杀人。

    “有一条你必须得答应我。”玉奴画下了底线。

    “你说。”

    “如果有一天,你对我情谊不再,或者你碰了别的女人,或是我因为你痛苦难当,你要立刻放我自由。”玉奴说的很坚定。

    “我答应你。可是玉奴,为什么?你要把你的痛苦难当排在最后一位?不用等我移情别恋,你若是恨了我厌弃了我,我必不再纠缠,放你自由。哪怕你爱上了别人,也不用担心摆脱不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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