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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音乐和冰可乐

    第一回在校园里演出,其实我们都知道,绝对演不出多好的效果。想要在舞台上把乐队呈现得好,给到观众听觉上比较舒服的状态。除了得依靠乐手本身的技能,还需要大量专业设备器材的支撑,别的不说,在秀大这样一个非音乐院校里,是绝找不出给鼓收音的鼓麦或者是电子管吉他音箱这类的东西。

    对于硬件设施,我们无能为力,那就只好从我们的演奏上下功夫了。怎么把电吉他的弹的干净没有杂音,怎么让贝斯的低音能够在学校从未有人保养过的全频外扩里不爆掉……诸如此类的问题,我们每天都在试图去解决。

    这些事儿,多是由玺瑞来为我们提供帮助的,他有着我们都不曾有的经验和足够多的专业知识,深谙一支乐队需要的是什么。虽说他从未跟我们红过脸,但我们也无须他红脸,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状态,但那时我并没有意识到他私下正在经历着什么。

    直到有一天,我睡前刷到他的朋友圈——他和老家相恋多年的女朋友分开了。我试图安慰他,但对于这么一段持续多年的感情来讲,或许什么言语都是无力的,毕竟我和玺瑞认识也不过两个月而已。

    我只能给他去简单的消息:实在难受就一块儿喝两杯,别憋着。

    他的回复也很简单:喝冰可乐吧。

    第二天是排练的日子,乐队成立以来,这是玺瑞第一次给我们请假。我们在没有队长的情况下磕磕绊绊的完成了这次排练,比平常要艰难的多。我在心里苦笑:看来没这小子在是真不行啊。

    排练完我实在放心不下他,给他发了消息:要不要我带点肠粉来找你?

    玺瑞马上回复:好啊,我去买可乐。

    阿楠也想跟我一块儿去,于是我们结伴去了集市。阿楠对我说:“玺瑞这个臭傻逼就是想不开,长这么帅在大学里还会缺女朋友吗?”

    “谁说不是呢,不过他跟那姑娘这么多年了,这样也是情有可原。”结果后面几年的大学生活证明了阿楠的话并无半点不妥之处。

    进入初冬的秀城,入夜后寒风呼啸,那是我在云南从未感受过的寒意。我捧着装肠粉的餐盒,生怕它凉了。心想,这傻逼不会真打算这时候喝冰可乐吧?

    我们约定到羽毛球馆外的草坪见面,看起来我和阿楠先到了。刚过九点的校园已经看不到任何一个人了,只有我和阿楠像两个傻子一样努力在风里蜷缩着。玺瑞过了很迟才出现,隔很远我就看到他一手里拎着一把木吉他,另一只手拎了一袋子可乐。事已至此,看来只能陪他喝了。

    我们推开羽毛球馆的门,当初他和华子搞不插电时候那个小舞台还在。我把肠粉打开,它还有那么点热气。

    “玺瑞快来吃,趁它还没彻底凉透!实在没条件搞到潮汕肠粉,你将就一下。”我赶紧招呼玺瑞。

    外边寒风吹着,我们三个默默吃着肠粉,谁都没开口说话。玺瑞拧开可乐分给我们,可乐瓶的外壁已经凝结了不少水汽,一口下去,肯定是透心凉了。还是相顾无言,三个人碰了一下可乐瓶,各自喝了一大口。液体从口腔到胃里,流经哪里都带来一阵刺痛,我尽力收起住龇牙咧嘴的表情,吼了一句:“爽啊!”

    一旁的阿楠看起来并没比我好,尤其是作为一个女孩子,毫不犹豫就跟我们一块儿喝下这么一大口冰可乐,绝对会比我们更加难受,但她此刻正咧着嘴乐着。

    玺瑞取出吉他,开始唱歌,玺瑞对于欧美的歌曲非常熟悉,他这时挑选的都我们从未听过的曲子,虽然很想跟他一块儿唱,但都有心无力。我们只好在一旁静静听着,玺瑞不时举起可乐跟我们碰一下,仰起头灌下一大口再哆嗦一下。我们都没有出言劝他,此刻,音乐和冰可乐,对他来说已经是最有效的解药。我很担心他的消沉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但眼看着他唱歌时的神情,已经渐渐挂上了微笑。

    喝罢唱罢,玺瑞举着手机跟我们玩儿起了自拍,我们都尽力做出自己最夸张的表情配合他。我猜此刻整个秀大只有我们三个还未回到温暖的寝室,因为除了虫鸣,校园里就剩下我们三人的笑声。如果你此时路过羽毛球馆,往里一瞥,一定疑心有三个神经病吃错药了。我们一直到寝室快要锁门才分开,我相信我们是帮到了玺瑞的,尽管此刻胃部已经传来阵阵隐痛,但能让兄弟振作的话,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玺瑞恢复活力的时间远比我想象的要快,当然彻底平复心情,是不会那么快的。事实上第二天他就恢复了多少。他约我到校门口的饮料店,两个人就着廉价的饮料玩了几个小时大富翁,随即又去集市买了肠粉过来吃。当天我多少有些别扭,我一直觉得这些事儿应该是情侣之间应该去办的。

    直到他说我们去北区练琴吧,我才松了口气,可算能办点儿正常的事儿了。我们偷偷溜到排练室隔壁的舞蹈房,舞蹈房的好处是有一面巨大的镜子,我们背着吉他对着镜子练琴,练习台风,为建工学院即将到来的演出做着准备,尽管旁人看来我们也许是在臭美。

    这天晚上练完琴玺瑞又突发奇想:“我们去卖唱挣肠粉钱吧!把他们几个一起叫上。”

    “这大冬天的去哪唱?这么冷?”我惊讶他这么折腾一天还未感到疲倦。

    “就学校里啊!”玺瑞看起来是认真的。

    “那走呗。”

    我们带了个装吉他的纸盒子就出发了。随后简单分了下工,玺瑞和华子来唱,我和阿楠在旁边当拖,假意投点钱来忽悠其他人。

    这天晚上好在我们没有再被校警驱赶,在冷风里待了半小时后,我们清点了下收入,居然也有个几十块,吃肠粉是够了。

    如果有人投票整个学校里最不务正业的人是谁,我们几个一定会毫无犹豫的投给自己。后来回味起那段荒诞又美好的时光,我一直觉得我的大学没有任何的遗憾,因为该干的不该干的事儿,我和我的弟兄们都一块儿干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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