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北区摇滚夜

    条哥最近给我派了不少差事，演出场地的审批，往学校里挂海报，往场地里搬灭火器……尽管之前在我们隔壁的小舞蹈房里办这次专场，但工作量也不亚于一次大活动。

    一场演出的进行，其实背后有很多需要操心的，但似乎条哥把这些杂活都扔个了我。因为除了北区小野兔，他和玺瑞文文三人又组了一支重型乐队，准备登台演出。对于一个大二老学长来说，确实够他忙活了。

    不同于其他的校内活动，我们的演出，所有的一切，都得我们自己来完成，甚至包括资金。可以说是大家众筹办演出，可就算这样，我们仍然坚持着，每年，甚至每学期都来这么一场演出，这也成了一段笑谈。条哥给这次的专场取了个名字——北区摇滚夜，这个名字，我们沿用了很久。

    “五一接了场商演，兄弟们，演一下商演要上的曲目就好，就当去热热身。”玺瑞给我们安排了一场演出。

    “商演能演出啥来，就那破设备。”

    “这次好像挺高端的，有专业的舞台，他们想搞成音乐节一样的。”

    玺瑞好像并不是吹牛，主办方派出了专车专程来接我们。好像是本地一个房地产开盘的活动，据说是秀城最贵的一个盘。到了场地后我们看着舞台傻了眼——鼓组是DW、吉他音箱清一色的马歇尔——清一色的音乐节舞台标配。除了玺瑞，我们都没使用过这样高端的设备。我们在器材上看到了熟悉的标记，这些器材都来自我们跨年时候那一家杭州乐器行，并且他们也带来了一支自己的小孩子乐队要进行演出。

    要是这群小朋友的演出经验，可以说比我们所有人都要丰富，他们是上过迷笛少儿舞台的小明星，似乎在他们面前，我们业余到不能再业余。

    到了我们的试音时间，我们一一接上设备，一首歌没到就发现了问题。我们都没法驾驭这些高级设备，音箱出来的声音充斥着杂音和啸叫，非常不干净。电子管的吉他音箱和我们排练室使用的晶体管相比，动态表现好太多，导致我们手上一点点细微的瑕疵都能清晰地从音箱里反应出来。我们只得尽力去注意，但显然不是短短半小时的试音能够解决的。

    试音结束后我们都来到舞台前面一言不发，轮到那群小朋友们试音了。虽说他们在舞台上还需要老师们的帮助才能完成设备的连接。但能从他们脸上看出什么是经验，什么是从容不迫，与之相比，刚刚我们的表现，窘态百出……

    直到他们的乐器奏响，不说他们弹的有多好，最起码每一颗音出来都非常干净，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我想我们都在羡慕这群小孩，年纪轻轻就有远胜我们的条件来实现梦想。小豪在一旁忿忿：“要是我像他们这么小能有这条件，现在得是多大牌的明星啊！”

    “咱现在撤吧，这个钱不好挣啊。”华子在一旁有些焦虑。

    “来都来了，怎么样也得演了。一会都注意点。”玺瑞似乎也有些底气不足。

    “硬着头皮也得上了，最起码咱的曲子比小朋友们演的要难得多！”我说这话的时候其实也很心虚。

    试音的顺序就是演出的顺序，我们排第二个上，小朋友们就在我们后面。这时候我还没察觉到墨菲定律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出风头的机会。

    第一首歌，阿楠打了没几个小节就搞错了节拍，随后鼓声完全停了下来，她似乎很难根据我们的音乐抓住鼓点。我和舞台另一边的玺瑞一块儿回过头去摇晃着脑袋给她打节拍，可越是如此，她也更加焦虑了，眼看着副歌要到了，她尝试了几次都没能抓到节拍跟进音乐。我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小节，她才抓住机会跟了回来。当我把注意力从阿楠那儿转回到台下，我一眼就看到那几个小家伙正看着台上笑得很开心……

    我在内心苦笑，还好这个远离市区的楼盘人烟稀少，台下除了工作人员并没几个观众。

    这是一次及其失败的演出，或者可以说，叫做演出事故。我们没留在台下看后边几个乐队，包括那几个小朋友的演出，可要等整场演出结束后才有车送我们回去。我们只得把自己关进了提前给我们准备的休息室，大家都一言未发，我和华子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尽管这间小屋并不通风，直到予兮被呛得咳嗽我们才停下来。

    予兮似乎还没意识到上台前有说有笑还在教她一些中文生僻词的这帮人此刻怎么都成了闷罐子，直到阿楠拉着她说要出去逛逛，这个楼盘风景似乎是不错。

    我看到玺瑞发了条朋友圈：水平远不如其他乐队，但还是学习到很多，世界还很大。

    是啊，有时候驱使你进步的必须是一剂苦药，比苦还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