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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朝堂

    真是聒噪啊。

    看着庭下争辩得面红耳赤的大臣们,皇帝李弘明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般想法,他有些聊赖地咂了咂嘴,并不在乎自己这幅表情被臣子们看到。

    或者说,这些臣子并不在乎自己做出怎样的表情,他们在乎的,是坐在自己身侧的那位,自己的姑姑,安远公主。

    想到这里,李弘明看向自己的姑姑,却只能看到对方半边侧脸——与豆蔻少女相差无二的光滑肌肤上,眉宇间的威势却已然与真正的皇帝相差无二;不见丝毫银白的满头青丝里,珠钗上雕刻的不是凤鸟,而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金龙。

    太祖皇帝有训,凡皇帝三十岁仍不通修行者,禅位于近旁血缘之修行者。而他李弘明,还有五个月就满三十岁了,却是连半点真气波动都感应不到。

    而就算自己这五个月里真的有所进展又能怎样呢,大唐立国七百余年,也不乏少年修行天才登上皇位,却又在而立之年当天修为尽失的。

    罢了,自己不是早就认命了吗,再过几个月皇帝瘾,便和皇后回封地当一辈子的逍遥王爷,不也挺好吗?

    这样想着,李弘明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笑容,但这笑在有些人眼中,却是十足的讥讽。

    这个皇帝在笑我!这个废物皇帝竟敢笑我!

    百官列位的前排,四镇将军之一的镇西将军呼延墨看着龙椅上的皇帝,他双拳紧握,虎目之中燃烧着掩饰不去的怒火。

    自己此时是有些窘迫不假,可哪里又轮得到你这个废物来笑我!

    可还没等呼延墨如何酝酿胸中的怒火,耳边却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殿下,臣以为昨晚爆炸一事,应是杜云一人所为,并不像呼延将军所说,背后另有其人。”

    开口的是礼部的一个尚书,但清楚朝堂中各种脉络的呼延墨很清楚,这个尚书是钦天监出来的,背后十有八九有聂祥的意思在里面。

    但这人毕竟不是聂祥,事情查不查,怎么查,这人说了还是不算。

    而大家也都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此时的大殿看着热闹,各部官员轮流发言,有些甚至还吵了起来,但真正有实权的那几位都沉默着没表态。

    除了镇西将军呼延墨。

    四镇将军往上便是大将军,如今有能力竞争大将军之位的只有他镇西将军与镇北将军。昨晚的事一发生,呼延墨便意识到机会来了,赶忙启用了自己在钦天监内部埋藏了二十几年的暗线,连夜编织了一大串不利于镇北将军的证据,就等着钦天监去查。

    可现在吵了半天,真正管事的聂祥却始终一言不发。

    呼延墨很清楚,而且不止他清楚,这朝堂上哪怕端茶送水的小太监都清楚,就凭杜云那个连内门都没出师的小孩子,根本没那么大本事能把钦天监山门大阵毁坏,可他聂祥凭什么不查下去!他聂祥平时不是最要脸面的人吗!

    钦天监在修行界独占鳌头,不论是修行宗门,还是军方,亦或是世家,几乎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对钦天监做过一些小动作,势力大的把自家人手放进去当个客卿,势力小的就收买一两个仆役,这几乎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

    换做平时,这些事情就算被查到,也不至于被摆上朝堂,但要是在钦天监山门大阵被毁坏的当口上被查出来,就算真的和大阵毁坏没关系,一旦被摆上朝堂,也足够这些人喝一壶了。

    而呼延墨打的正是这么个算盘。

    可眼下这聂祥竟然打算把这件压下去,那自己昨晚的所作所为岂不是白费功夫?

    白费功夫都算是好的了,这根本就是自断臂膀!

    镇西将军呼延墨的得失几何没有多少人在乎,毕竟他不是今天的主角。而真正的主角,钦天监监正聂祥,却是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不论是刚刚群臣争吵,还是后面呼延墨主动提出查案,他都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静默模样,仿佛爆炸的不是他宗门大阵,而是一个小炮仗一样。

    可实际上,真正能决定这件事如何处理的,不是先前争吵的臣子,也不是坐在龙椅上的安远公主,偏偏就是这个一直沉默的聂祥。

    而这份沉默在安远公主眼中又何尝不是一种恣纵,本应处理乃至负责这件事的人一直在沉默,任由朝堂上混乱不休,到头来损的还不是我皇家的威仪!

    但大半生浸溺于朝堂的安远公主更知道,皇家的威仪,四成在军方,六成在钦天监,而钦天监的九成,全部系于聂祥一人身上。

    所以当安远公主开口时,心中的不满话到嘴边却是听不出波澜的缓和。

    “驸马,你怎么看?”

    能被称为驸马的人有很多,但此时,大家都清楚,安远公主叫的是自家驸马,平溪候卢抱槐。

    卢抱槐出身剑南卢家,虽然也是个修行者,但显然不会什么驻颜之术,所以看上去就像真实年龄一样,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叟,可即便如此,也依旧能从眉宇间看到其年轻时的风采。

    “回禀殿下……臣以为,此事虽发生在长安,且声势颇大,但毕竟是钦天监内门的事情,应由聂监正主持处理。”

    卢抱槐代表的自然是安远公主,所说的话也得像揣摩安远公主的话一般仔细揣摩。驸马爷说这事是钦天监内门的事情,那是否就代表着,这爆炸不论声势如何,也都只是一个修行宗门内部的事情,别说是朝廷了,就连钦天监外门都管不了?

    再往下延伸的话——公主也不希望聂祥把这件事继续查下去?

    不过这话是驸马说的,其中就还有另一层意思,那便是公主没有明确表态,要是聂祥执意要把事情摆在朝堂上查,那公主明面上应该也不会阻拦。

    对于那些以前或者现在正在对钦天监做小动作的人而言,他们更是体会到了第三层意思——你们做的那些事情,我已经借驸马之口向聂祥求情了,聂祥放过你们,你们要感激我,聂祥要继续查,那也是你们和聂祥之间的梁子,与我无关。

    而听到驸马开口后,一直沉默的聂祥突然微笑了一下,他先是对公主与皇帝行了个礼,随即慢悠悠的开口道。

    “就在刚才,关于昨晚爆炸一事,钦天监监内同僚业已查明,方才正千里传音于我,现向殿下与陛下禀报!”

    哪有什么千里传音,分明就是聂祥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

    但不论怎么样,众人更在乎的是这件事调查出来的结果,或者说,是聂祥给出来的结果。

    “在下劣徒杜云,系破坏宗门大阵之事唯一主使,此乃证物!”

    说着,聂祥展开一直藏在袖子里的手掌,那掌心中央,正躺着由纯金打造的几截断针,纤如发丝,却纹着无比精巧的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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