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群策群力应对大军围困

    二月初六下午，安州城对面的正白旗营地被釜山刘家军突袭，近七百的正白旗兵全军覆没的急报就送到了阿敏手中，送抵前阿敏的心情非常好，因为今天上午济尔哈朗跟李永芳率三千镶蓝旗女真兵和两千汉军在黄州以南大败一万五千余的朝鲜官军，这次遭遇战有朝鲜官军主动挑衅的成分，但仍然被杀的大败，并送给阿敏五千余俘虏，这让阿敏在中午接见朝鲜使臣姜絪时更加跋扈，看着姜絪那唯唯诺诺的样子，阿敏仿佛看到朝鲜王唯唯诺诺的样子，心中甚至生出了把镶蓝旗主力留在朝鲜不走了的想法。

    安州守将阿昆塔的这封急报像是一盆冷水浇在阿敏的头上，急报中描述了敌军突击营地的时间、大概兵力，强调了敌军舰队上有大明辽东广宁城的那种重炮，他意图发兵救援时敌舰炮轰安州城，安州城内的后金炮队全军覆没，他只能选择固守城池却无力攻击江面上的舰队，也只能派出一个牛录前去救援正白旗，但到达时营地已被彻底攻破，营地内正白旗女真兵绝大部分战死，有少部分投降、逃跑，主将布臻康生死不知，岳托贝勒率大军来救时，也已经迟了，最终敌军乘船脱离了战场。

    二月初六夜，岳托发出的急报也送到阿敏手中，这份军报中信息比较全了，敌军突袭的时间、行军的路线、参与突袭的敌军数量、兵种、布臻康求援时间、甚至连突袭正白旗的敌军死伤情况都有一些分析，釜山刘家军在定州南侧大营位置、大概军力、装备配置等信息都详细列出，报中也有岳托的一些对釜山刘家军的用兵计划，他很客观的分析了目前这支敌军的优势，在对方水师极其明显的优势下，他们很难全歼敌军，而且敌军火器配置众多，结寨而守的情况下，凭他手中的骑兵很难攻下来，或者就算攻下来也会损失惨重，所以他表示在得不到支援前，只能先用骑兵盯住这支敌军，暂不强攻。

    阿敏看过岳托的急报后召集众将讨论此事，阿济格对此事尤其吃惊，目前的两白旗是皇太极继位后由两黄旗变更而来，可以说是目前八旗中最强大的一股力量，旗内的士兵也非常精锐，竟然被打到全军覆没了？这釜山刘家军有这么强么？众人看过岳托、阿昆塔的军报后有些沉默，各有心思，看到这种情况，阿敏直接行使的主将权利，表态道：“目前情况，我们前线大军是不宜分兵的，需要集中全力给朝鲜朝廷施压，拿到有利于我们后金的和谈结果后再回师。后方的这支釜山刘家军虽然精锐，但规模尚小，而且陆上是步兵为主，我同意岳托所说的，先用骑兵盯住他们，不给他扰乱我们后方的机会，关于毛文龙部会否会趁机上岸的问题，我打算把后方各城的驻军都交给岳托统领，包括还在沿鸭绿江北上的那支，都由岳托统领，这样他就有足够实力应对毛文龙跟这个刘家军了。”

    硕托、阿济格、杜度等见阿敏分清了主次，且安排的也算合理，便都表示赞同。

    二月初六下午申时，花岛大营内也在召开军事会议，刘天佑主持，各营将领全部参加，也邀请了毛永诗参加，会议前对后金俘虏已经完成了突审，那位甲喇额真布臻康并没能扛多久，加上俘虏中还有一位百长，部分口供相互应证，确认是岳托带领了三千镶红旗骑兵在这一带蹲守，还有科尔沁的一个台吉阿木尔率领的几千蒙古骑兵。

    刘天佑先让刘海波、邓晓峰把清晨突袭安州城那边正白旗驻地的战果向全营将领做了公示，并作了初步的战后总结，营内大部分人只知道打了胜战，却不知道是这么大的胜战，一时间大帐内气氛热烈，也开始出现后金军不过如此的论调。

    刘天佑冷眼看了一会才打断，先问李庆生、戚勇、程斌他们突击进后金军营帐中时对方士兵是什么表现，接着问刘海波正白旗的兵是打到什么程度才出现投降、逃跑情况的，对方的统帅在营地遭到突袭后做了什么应急处置，营地北边村子里的兵是什么时候来增援的，增援的态度如何？

    感觉到刘天佑问的问题有些不对后，大帐内安静了下来，李庆生站起来回答：“刚冲进士兵营帐时，那些士兵虽然都惊醒了，但基本都没来得及穿甲胄，部分还没武器，可都不曾乱，并组织抵抗，无投降情况，越往前推进，后金士兵抵抗的越激烈，而且很快就有一些穿了部分甲胄的士兵从内向外朝我们冲击，这也是导致铁甲营未能快速推进的原因。”

    刘海波接着道：“正白旗营地统帅布臻康在遇袭后第一时间擂鼓聚将、聚兵，派了一队人去救马，一队人去反冲击铁甲营，一队人过来冲击外围火力支援的火铳兵跟炮兵，后面村子里的后金军是在整理好甲胄后带着三百朝鲜叛军来支援的，第一时间是强攻火铳兵跟炮兵，五十女真兵在后面顶着朝鲜叛军冲锋，非常坚决，如不是程斌杀出来带人顶住营内冲击而来的那队兵，火铳兵、炮兵的损失还会加大。正白旗的这股兵是在被杀到只剩不到百人后才出现投降、逃跑的情况的。”

    刘天佑对着帐内众将领道：“我们的突击力量本就强于正白旗的这支队伍，铁甲营是我们整个部队内最精锐的重步兵，火铳一营也是非常精锐的火铳兵，海盗营虽组建不久，但兵员素质很高，装备齐全后的战力绝不输一般的冷兵器步兵营，程斌的这支队伍是难民中主动请战而来的，兵员、士气都非常好，我们还有炮兵的支援，你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是你们领着自己的兵，遭遇了这样的突袭，能打成什么样？”

    见没人回话，刘天佑接着道：“对方的士兵直到只剩不足一层的时候才出现投降、溃散的情况，这一点让我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什么样的军队能做到这种程度？突袭过程中的一切表现都说明这支正白旗的军队是非常精锐的！”

    见众人被说的有些情绪低落，刘天佑口风一转：“我说这些不是要打击你们，而是希望你们不要在获得几场小胜利后就生出骄纵之心，战场上生死攸关，我希望诸位要一直以慎之又慎的心态来面对战事。对于此次突袭胜利我是非常高兴的，有件事情你们还不知道，这次的正白旗其实是努尔哈赤时的两黄旗改旗而来，我们打赢的是努尔哈赤的亲军！我们要保持谨慎之心，但也不能过于妄自菲薄，你们现在称得上是精锐了！”

    众人的情绪随着刘天佑讲话的语气波动而波动，见他们的二公子不是在嘲讽他们，众人的情绪又起来了，又聊了一会抚恤、奖赏相关的问题后，这个话题告一段落。

    接下来的话题是如何应对岳托的骑兵大军围困，刘天佑笑着说：“这支本来是蹲守毛文龙的精锐骑兵现在盯上我们了，不过我们应该感到很荣幸，因为我们打疼他们了！”

    刘义海发言了，因为这个营寨是在他的指挥下扎的，他说道：“按营寨的防御结构、我们的军力来看，防御这几千骑兵的进攻应该没什么问题的，而且从突袭正白旗时最后岳托的表现来看，他还是蛮在乎他的骑兵的，只是这么一来我们就被锁死在这里了。”

    “可要是岳托把那些朝鲜叛军送到前面来消耗我们，消耗到火铳、火炮的极限时，他们再发动强攻，那样我们也危险了，觉得还是要做撤退方案。”刘海波说道。

    随着刘海波的开口，不少人都发表了自己的意见，邓晓峰也发言道：“如果需要紧急撤退，临时码头的承载能力也有问题，很难在短时间内将营内的四千多人全部撤上船，要是算上辎重，估计最起码要两个半时辰，而且最初大军过来时征集的协助运输的商船有一部分回去了，我们的运力有欠缺。”

    众人发完言，刘天佑认同道：“确实有不少紧急的事情要面对，先说运力的问题，第一继续向江华岛发公文，要求补充马船、运兵船各五艘，目的是用于突袭敌军，第二尝试向毛文龙部借调类似的运兵船，第三发急报回釜山，要求继续征召商船来协助运输；然后是岳托会不会短时间内强攻我们大营的问题，从他顾忌骑兵伤亡没有强吃海波断后的火铳队来看，他大概率不会拿骑兵来强攻大营的，但要提防他用朝鲜叛军或朝鲜百姓来消耗我们，关于这一点我们提前运来了五百把鲁密铳，用于一线火铳兵的轮换，这几天应该还会有一些鲁密铳、火炮从釜山运过来，我们要根据装备进一步细化防御方案；最重要的是撤退、登船所需时间问题，目前我们都是从临时码头上下船的，紧急情况下是否能从南侧滩涂位置撤退？这个水师跟工兵营一起想想办法，报个方案给我，还有就是营内布置，我是这么想的，一旦判断后金军要做最后总攻了，那么营内的非作战人员就先行撤离，战马、战车等随后撤，其余作战人员依次撤离，在营寨前线线制造一个炸弹陷阱，撤退时引爆掩护后侧，在营内制作多道火网，撤退时一道一道的点燃，拖延敌军进攻时间。”

    刘天佑把他的想法提出来后，众人接着讨论，最后形成决案后让大帐内的文吏整理出来，责任到人、发放到人，会后各部就按分配的任务紧急行动起来了。

    二月初七，岳托除了派赛罕部占据了营寨周边最近的水源外，并无其余攻击性动作，但一直有游骑远远的围绕着营寨转悠，时不时还有大股骑兵迫近耀武扬威一下，感觉正如刘天佑、刘义海的判断那样，岳托不愿意拿他的精锐骑兵来强攻营寨，只是盯住他们。

    二月初七傍晚，釜山刘家军急报就送到江华岛，很快便送到仁祖手中，仁祖正因为昨天张晚手下一部官军大败而焦头烂额，他打开急报看到正月初六清晨突袭安州城北正白旗军营的描述，刚开始高兴就看到下面出现了有大股蒙古骑兵开始围困他们在花岛大营的描述，心又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