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小巫女，放心吧，他没事了。”訾畑一只手撑着下巴，懒洋洋的抬起眸子，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
芊凌脸色惨白的盯着那镜中的画面，她全身都被冷汗给浸湿了，直到看到颉遂全身的伤都痊愈并安静的躺在那的时候，那颗高悬的心才放了下来。
芊凌撑着桌子，强迫性的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你不是巫祝，你是谁？”
“訾畑”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笑容，“呀，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有哪里演的不好吗？”
“訾畑的笑虽然虚假，但不会像你这么恶心。”芊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嫌恶。
“小巫女，和神明说话，可是要尊重一点的。”“訾畑”带着笑意，温和的说，但眼神却陡然冷了下来。
一股巨痛从全身各处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撕裂她的灵魂，大脑里一片混乱，像是有人拿着筷子在她脑子里毫不温柔的搅动着。
“訾畑”高高在上的睥睨着因痛苦而抱着头在地上不断翻滚着的芊凌，就好像看着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在他脚下挣扎。
在欣赏了数十分钟人类的哀嚎后，神明终于仁慈的收起了他的惩罚，他带着慈爱与悲悯的目光，轻声劝慰着，“知道冒犯神明的后果了吗？”
“神明？”芊凌轻嗤了一声，开始笑起来，生理性的泪水也不受控的从眼眶滑落，她笑得浑身发抖，眼泪直流，像是疯了一样，“一个制造了魔域，把玩着人类的欲望与痛苦，催发人的恶念，看着一个人慢慢坠入无尽的深渊的神明，这场游戏，看着无数蝼蚁无妄的挣扎，最后走向破灭，看着一个个欲望的产物按照你的安排爆发出毁灭的力量，看着恶意逐渐侵占，光明与希望被掩埋，您是不是很得意，很开心啊！？”
她突然什么都想起来了，在这熟悉的灵魂都要被湮灭的痛苦中，想起了那些罪恶的，血淋淋的，她曾经无限靠近过的真相。
眼泪不知不觉止住，她那双冷的让人发颤的眼很轻的划过一丝狠意，温柔的足够致命。
“你知道的，我只是推波助澜了一下。”神明有些无辜的耸了耸肩，语气平淡的说，“真正带来这一切的，难道不是人类自身无穷无尽的欲望与恶意吗？”
“是，您多无辜啊，您悲悯的看着这一切，高高在上的，带着施舍一般的操控着这些欲望，然后坐在高高的看台上，看一群跳梁小丑无畏的挣扎。”芊凌用手随意的抹了一把脸，泪痕依旧藏留在脸上，可她扯着嘴角，笑的轻狂，语气毫无波澜，像是诉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
“小巫女，其实我们是一类人不是吗？”神明蹲下来，脸上带着慈爱与欣慰，轻轻的用手帕帮女孩擦着脸，柔声道，“看着那群人欲望失控，为了一点低如尘埃的东西就可以放弃所有的原则，最后走向自我毁灭，不是很有趣吗？其实你也知道，这样肮脏罪恶的人，要么留下来观赏，要么就带他走向死亡，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就请将一切欲望都赐死吧。”
神明温柔的话音轻轻落在耳边，宣读着他信徒的祷告。
“我做的不够好吗？我虔诚的小信徒。”
…………
莫翎哭着哭着，哭到最后连眼泪都干涸了，他干干的抽泣着，心却好像死了。
他见证了自己最好朋友最狼狈痛苦的一幕，却像个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了全程。
“莫翎，我还没死呢。”一个欠揍的声音从他头上方响起。
莫翎呆呆的抬起头，对上了一张俊美异常且十分熟悉的脸。顿时一股火气冒起，跳起来就对着那张脸打了下去。一拳一拳的，带着发泄式的狠意。可惜他哭了太久，早已耗光了身上的力气，打在脸上也是软绵绵的，不痛不痒。
颉遂就站在那，也不还手，就静静的让他打了一会。
终于，莫翎打累了，泄气似的蹲了下来，背过身不想和他说话。
“莫翎，看到了吗？”颉遂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眼里倒映着周围的尸山血海，却越显得他干净，“魔域里都是这样的怪物，没有神志，喜怒，感情，一切的行动都是由最原始的杀戮本能驱动的。”
“你不要说了。”莫翎无力的捂住耳朵，发白的嘴唇微颤，企图阻隔他的声音，但他知道，这是徒劳的。
颉遂低沉好听的嗓音就这样淡淡的，不急不缓的传入他耳中。
他用最冷静的语气，向他说着最残酷的事实。
“芊凌给你驱魔师的书的时候告诉过你，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坏，一切不幸的源头是永无止境的欲望。人有好人，也有坏人，恶魔也是如此。”
“我知道你是恨恶魔的，可理智和善良又在告诉你，你不能只是一味的厌恶全部的恶魔，因为那样，你也就成了你最讨厌的样子。”
“所以你接受了我。接受了一个比恶魔更恐怖的人。”颉遂勾唇微微一笑，乌黑的眸子里有万千的情绪在翻滚，最终化为一片虚无。“芊凌说的没错，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莫翎声音沙哑的问。
“可是事实不是这个样子的，莫翎，你看到了吗，它们没有理智，没有感情，唯一支撑它们活动的只是内心关于杀戮的原始本能。”
“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缘由，造成这世界生灵涂炭的根本，只不过是一场独属罪恶的占领。”
颉遂笑了，笑得轻松又惬意，“看到这里有多脏了吗，莫翎，你是干净的，但这里并不会因为你的干净而有一分一毫的改变。”
“永远不要去美化罪恶，不管他背后有多苦衷的理由。”颉遂声音沉了下来，他拿起莫翎的驱魔剑，将剑柄放到他的手中，另一端则对准了他的心脏，“总有一天，我也会变成一只不会思考，没有感情的怪物，和这些你所讨厌的恶心的东西一样，到时候，请你，一定要毫不犹豫的——”
“杀了我！”
伴随着颉遂声音的落下，莫翎手中的驱魔剑也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无助的靠着墙角下滑，抱着头把自己缩在角落，红着眼睛，声音哽咽破碎，“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莫翎。”颉遂在他面前蹲下来，很温柔的抱住了他，温暖的体温不断向这个人传递着安慰，“你可以的，你就像一个正义的救世主出现在了我们面前，那时候我就知道，这场延续了数百年的苦难，将在你手中终结。你会成为全人类的英雄的。也不用感到内疚，因为你做的是对的，没有人可以责怪你。”
“而我，如果有一天注定要走向灭亡的话，我只甘心死在你和芊凌的手下。”
“但是芊凌不会杀我的，她永远不会站在我们两个的对立面。”颉遂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语气有些无奈又十分确信。
温暖又真实的话语在这阴冷又血腥的魔域像一道刺眼的亮光，刺破了黑暗，却也将内里的不堪全部展现了出来。
莫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颉遂从魔域中诞生，拥有令人畏惧的力量，可力量的尽头是无尽的深渊，他享受了力量带来的快感，就注定要承受力量带来的痛苦，总有一天，他会被这里反噬，变成一个真正的魔鬼。而他能做的，就是在这一天到来之前，利用这种力量，尽可能多消灭一点这里的怪物，给他分担压力，最后，用他的生命，来祭奠属于他的胜利。
他连死亡都无畏。
芊凌脸色惨白的盯着那镜中的画面，她全身都被冷汗给浸湿了，直到看到颉遂全身的伤都痊愈并安静的躺在那的时候，那颗高悬的心才放了下来。
芊凌撑着桌子，强迫性的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你不是巫祝，你是谁？”
“訾畑”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笑容，“呀，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有哪里演的不好吗？”
“訾畑的笑虽然虚假，但不会像你这么恶心。”芊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嫌恶。
“小巫女，和神明说话，可是要尊重一点的。”“訾畑”带着笑意，温和的说，但眼神却陡然冷了下来。
一股巨痛从全身各处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撕裂她的灵魂，大脑里一片混乱，像是有人拿着筷子在她脑子里毫不温柔的搅动着。
“訾畑”高高在上的睥睨着因痛苦而抱着头在地上不断翻滚着的芊凌，就好像看着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在他脚下挣扎。
在欣赏了数十分钟人类的哀嚎后，神明终于仁慈的收起了他的惩罚，他带着慈爱与悲悯的目光，轻声劝慰着，“知道冒犯神明的后果了吗？”
“神明？”芊凌轻嗤了一声，开始笑起来，生理性的泪水也不受控的从眼眶滑落，她笑得浑身发抖，眼泪直流，像是疯了一样，“一个制造了魔域，把玩着人类的欲望与痛苦，催发人的恶念，看着一个人慢慢坠入无尽的深渊的神明，这场游戏，看着无数蝼蚁无妄的挣扎，最后走向破灭，看着一个个欲望的产物按照你的安排爆发出毁灭的力量，看着恶意逐渐侵占，光明与希望被掩埋，您是不是很得意，很开心啊！？”
她突然什么都想起来了，在这熟悉的灵魂都要被湮灭的痛苦中，想起了那些罪恶的，血淋淋的，她曾经无限靠近过的真相。
眼泪不知不觉止住，她那双冷的让人发颤的眼很轻的划过一丝狠意，温柔的足够致命。
“你知道的，我只是推波助澜了一下。”神明有些无辜的耸了耸肩，语气平淡的说，“真正带来这一切的，难道不是人类自身无穷无尽的欲望与恶意吗？”
“是，您多无辜啊，您悲悯的看着这一切，高高在上的，带着施舍一般的操控着这些欲望，然后坐在高高的看台上，看一群跳梁小丑无畏的挣扎。”芊凌用手随意的抹了一把脸，泪痕依旧藏留在脸上，可她扯着嘴角，笑的轻狂，语气毫无波澜，像是诉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
“小巫女，其实我们是一类人不是吗？”神明蹲下来，脸上带着慈爱与欣慰，轻轻的用手帕帮女孩擦着脸，柔声道，“看着那群人欲望失控，为了一点低如尘埃的东西就可以放弃所有的原则，最后走向自我毁灭，不是很有趣吗？其实你也知道，这样肮脏罪恶的人，要么留下来观赏，要么就带他走向死亡，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就请将一切欲望都赐死吧。”
神明温柔的话音轻轻落在耳边，宣读着他信徒的祷告。
“我做的不够好吗？我虔诚的小信徒。”
…………
莫翎哭着哭着，哭到最后连眼泪都干涸了，他干干的抽泣着，心却好像死了。
他见证了自己最好朋友最狼狈痛苦的一幕，却像个局外人一样，冷眼旁观了全程。
“莫翎，我还没死呢。”一个欠揍的声音从他头上方响起。
莫翎呆呆的抬起头，对上了一张俊美异常且十分熟悉的脸。顿时一股火气冒起，跳起来就对着那张脸打了下去。一拳一拳的，带着发泄式的狠意。可惜他哭了太久，早已耗光了身上的力气，打在脸上也是软绵绵的，不痛不痒。
颉遂就站在那，也不还手，就静静的让他打了一会。
终于，莫翎打累了，泄气似的蹲了下来，背过身不想和他说话。
“莫翎，看到了吗？”颉遂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眼里倒映着周围的尸山血海，却越显得他干净，“魔域里都是这样的怪物，没有神志，喜怒，感情，一切的行动都是由最原始的杀戮本能驱动的。”
“你不要说了。”莫翎无力的捂住耳朵，发白的嘴唇微颤，企图阻隔他的声音，但他知道，这是徒劳的。
颉遂低沉好听的嗓音就这样淡淡的，不急不缓的传入他耳中。
他用最冷静的语气，向他说着最残酷的事实。
“芊凌给你驱魔师的书的时候告诉过你，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坏，一切不幸的源头是永无止境的欲望。人有好人，也有坏人，恶魔也是如此。”
“我知道你是恨恶魔的，可理智和善良又在告诉你，你不能只是一味的厌恶全部的恶魔，因为那样，你也就成了你最讨厌的样子。”
“所以你接受了我。接受了一个比恶魔更恐怖的人。”颉遂勾唇微微一笑，乌黑的眸子里有万千的情绪在翻滚，最终化为一片虚无。“芊凌说的没错，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莫翎声音沙哑的问。
“可是事实不是这个样子的，莫翎，你看到了吗，它们没有理智，没有感情，唯一支撑它们活动的只是内心关于杀戮的原始本能。”
“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缘由，造成这世界生灵涂炭的根本，只不过是一场独属罪恶的占领。”
颉遂笑了，笑得轻松又惬意，“看到这里有多脏了吗，莫翎，你是干净的，但这里并不会因为你的干净而有一分一毫的改变。”
“永远不要去美化罪恶，不管他背后有多苦衷的理由。”颉遂声音沉了下来，他拿起莫翎的驱魔剑，将剑柄放到他的手中，另一端则对准了他的心脏，“总有一天，我也会变成一只不会思考，没有感情的怪物，和这些你所讨厌的恶心的东西一样，到时候，请你，一定要毫不犹豫的——”
“杀了我！”
伴随着颉遂声音的落下，莫翎手中的驱魔剑也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无助的靠着墙角下滑，抱着头把自己缩在角落，红着眼睛，声音哽咽破碎，“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莫翎。”颉遂在他面前蹲下来，很温柔的抱住了他，温暖的体温不断向这个人传递着安慰，“你可以的，你就像一个正义的救世主出现在了我们面前，那时候我就知道，这场延续了数百年的苦难，将在你手中终结。你会成为全人类的英雄的。也不用感到内疚，因为你做的是对的，没有人可以责怪你。”
“而我，如果有一天注定要走向灭亡的话，我只甘心死在你和芊凌的手下。”
“但是芊凌不会杀我的，她永远不会站在我们两个的对立面。”颉遂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语气有些无奈又十分确信。
温暖又真实的话语在这阴冷又血腥的魔域像一道刺眼的亮光，刺破了黑暗，却也将内里的不堪全部展现了出来。
莫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颉遂从魔域中诞生，拥有令人畏惧的力量，可力量的尽头是无尽的深渊，他享受了力量带来的快感，就注定要承受力量带来的痛苦，总有一天，他会被这里反噬，变成一个真正的魔鬼。而他能做的，就是在这一天到来之前，利用这种力量，尽可能多消灭一点这里的怪物，给他分担压力，最后，用他的生命，来祭奠属于他的胜利。
他连死亡都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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