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没想到,待在这里的第二天,我就遭遇到了堪比野益流对战梦见那般的“大场面”:那时,因为吹笛人的缘故,全城人都处于催眠状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这回,由于事件的发生地点是白天的市内,均难免会有大量的目击者存在。

    ——这样夸张的状况,到底要怎样事后处理才能掩盖过去?就我来看,想让它不为大众所知,简直是做不到的事情:如果说敌方带来的炸弹袭击,还可以用燃气管道泄漏之类的借口瞒过去,那公路上的追逐,以及前前后后的几场超现实战斗又怎么办呢?难道要说那只是在拍电影吗?——哪怕现在打开手机,看到网上出现与之相关的报道,我现在恐怕都不会感到吃惊。

    怀着如此庸人自扰的忧虑,我总算是平安地回到了卡瓦尔康蒂的住宅。一下车,野益流便径直向着那位大小姐走去,此时其的意图自不必多说;眼看着一场言语的苦战避无可避,我也只能跟随其后。

    “怎么了?我现在很忙,没有空。”注意到靠近过来的野益流,卡瓦尔康蒂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如果找我有事的话,你还是等到下午再说吧。”

    “其实,是我找你有事情,卡瓦尔康蒂小姐。”为了防止这两人的交谈出现差错,我决定干脆从一开始就接过这项重任,“关于刚才发生的事件,我想就其中的部分疑点,向你询问一些相关问题。”

    “问题?你是以什么身份要问我问题?”

    “当然是以这个。”听了这话,我从口袋中取出社长赠予的戒指,并将其轻轻地晃了两下,“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配合我的工作。”

    “啧,我都快忘了,你这家伙还是个代理人。”望着那枚刻有天平的银戒,卡瓦尔康蒂的眉头皱成一团,“可是,即使如此,魔法与超能力被泄漏给大众的危机仍然存在,如果您执意要在这时影响我的工作……”

    “我想,这不会浪费你多长时间的。”打断了对方意图明显的话语后,我将那象征权力的戒指戴在了自己的右手食指,以便对方能一直看到它,“而且,我要问的事情,视情况或许并不比你的工作更‘无关紧要’。”

    话一出口,我便意识到自己的说法听起来或许有些偏重,但现在露怯的话就输了,只能继续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好吧。如果您认为如此的话,就按照您想的来。”听得出来,卡瓦尔康蒂似乎在强压着自己的怒气,“您想问的,在合理范围内,我是会尽可能回答的。”

    “那么,我希望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要在野益流与来野战斗的时候逃走。”

    “哼,逃走?”就对方那一脸的轻蔑神情看来,她对这个话题并非毫无准备,“在代理人先生您不知去向的情况下,我只是认为自己的人身安全无法得到保障,所以前去求援而已。”

    “你的意思是,你在自宅离现场比较近的情况下,会更倾向于去杰基尔公园求援吗?”

    “……哎?您,您这是……我不太清楚您在说什么。”

    ……

    该说是因为年龄太小的缘故吗,对方这动摇得实在是有够明显的。不过,为了防止对方继续垂死挣扎,我还是把之前给野益流看过的内容又对卡瓦尔康蒂展示了一次。

    “……即使如此,我也不觉得,你的证据足够证明我的目的地是杰基尔公园。”

    “即使加上你执意要来这座城市,并在昨天费尽心思带我们去杰基尔公园,甚至试图用买水支走野益流,也不够吗?”

    “……”

    卡瓦尔康蒂小小的脸,现出一副好像噎住了的样子。

    “卡瓦尔康蒂小姐不必担心,我说这些,至少目前并不是为了追究你的责任,而是希望能得到一次坦白:今天,袭击者要您交出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你又打算在公园那里做什么?”

    抛出这番质问后,对方又一次地陷入了沉默,看来,我的这番努力收到了远大于预期的效果——只不过,我总有一种自己在欺负小朋友的感觉。

    “……好吧,我说就是了。我叔父之所以派来袭击者,是希望回收我手里某件家父的遗物。”艰难地做出坦白的决定后,卡瓦尔康蒂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了一条系着小立方体的金色项链,“家父曾经告诉我,这项链中隐藏的秘密,在杰基尔公园能够得到答案。”

    “所以,你是急着解开这项链背后的‘谜题’,可以说一下是什么样的谜题吗?”

    “这……我还不知道呢。”对方的神情显得有些烦躁起来,“因为对项链虎视眈眈的家伙太多了,我才打算尽快解决这件事情,没想到,仲裁人会派你们这样的家伙来监视我。”

    “监视?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难道不是这样吗?自从家父去世以来,就有很多势力在盯着我们家族的资产了;即使是你,也说不准自己的那位上级到底有没有这种心思吧!”

    “看来,你是真的不了解岐流守啊……”

    听了对方这句话,我不禁如此感慨起来。

    “算了,既然现在已经被你们知道了底细,那我还是有话直说好了。”看样子,对方似乎对我的说法十分不以为然,“家父留下的东西,不管哪件我都没有打算轻易地交出去;如果你们想对项链打什么歪主意的话,还是放弃比较好。”

    “这个嘛……关于你父亲的遗产问题,这方面是由岐流守她来处理的,暂时和我无关。”我摇了摇头,“不过,既然你这么重视手上的遗物,那么去参加由仲裁人组织的决定会,不应该才是更好的选择吗?现在因为你的缺席,说不定遗产分配的裁判会对你不利呢。”

    “开什么玩笑!”卡瓦尔康蒂大声怒吼起来,“和那种家伙一起出行,我死也不要!!”

    卡瓦尔康蒂突如其来的激烈态度把我吓了一跳,没想到,对方居然对岐流守抵触到这种程度——虽然想来,也确实称得上“情有可原”就是了。

    看着对方那怒气冲冲的样子,我只得重新考虑接下来要将话题引向何方:虽然根据卡瓦尔康蒂的执着态度,我怀疑她对那件项链的内幕仍有所隐瞒,但考虑到当下的状况,在这方面继续逼问太紧,或许也是不合时宜的做法……那么,该将话题转到自己遭受幻觉攻击的事情上吗?

    ……

    就在我如此思索着的时候,一名保镖装束的人物突然向凑近过去,对着她耳语了些什么;听到对方的发言,卡瓦尔康蒂的脸上,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不好意思,能告诉我一下,你们在商讨什么事情吗?”

    “……我派出的人手们发现,似乎城内没有一个人记得刚才发生的那场战斗;而且,他们抽查的市民,无一例外地在一周前便被下了某种心理暗示。”

    “‘无一例外’?这种事情,真的做得到吗?”

    “理论上或许可以。我听说过,有些‘异常人士’聚集密集的地方,会由几名擅长精神干涉类术式的魔法师,架设能够影响一般人认知的魔法。”

    说到这里,卡瓦尔康蒂本人,也陷入了思索。

    “也就是说,有人在几天前就预料到了这里可能会爆发战斗,并设置了发动难度颇高的大范围魔法——这样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但是,我完全没有收到其他势力魔法师进入领地的声明;这种大型术式需要数名专业人员参与,进行前要进行申报,而且一旦完成的话,魔力使用后留下的痕迹也根本没法掩藏。如果是敌人在动手脚,对方到底是怎样不得了的家伙……”

    “除了敌人,或许还有一个家伙能做得到,而且多半不需要帮手。”

    在大致了解到这一魔法的实现难度后,遵循着出现在脑内的一个想法,我通过手机上的通讯APP,向某个好友的账号发送了信息。

    几乎就在我点下“发送”键的下一瞬间,那名被我备注为“社长”的好友便来了回复,其内容则只是非常简短的二字——“是我”。

    “……果然,是这样吗。”

    “‘这样’是哪样啊?别卖关子。”

    或许是由于我脸上的无奈意味过于明显,卡瓦尔康蒂也对我刚才的行动产生了好奇。

    “简而言之,这一切,是那位你不想看到的人布置的。”

    “……我明白了。如果是她的话,确实或许能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做到。”对方从咬紧的牙缝中挤出了答话,“不过,居然完全没有施法的痕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说到这个,刚才我也听你说过,使用魔法会留下魔力的痕迹。”认为这一话题有值得发展的空间,我决定对其加以引导,“我想了解一下,精神干涉类魔法检测的难度如何,大约在生效后多长时间内能够有效收集证据?”

    “你问这个干嘛?”卡瓦尔康蒂困惑地扬起了眉毛,“具体来说,需要看是什么类型的术式,根据效果强弱,痕迹的遗留时间也不同。”

    “那么,如果是能让人陷入数分钟幻觉的魔法呢?”

    我有意将问题设置的如此露骨,一方面也是希望能捕捉到对方的表情变化;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卡瓦尔康蒂似乎只是在专心思考我提出的问题,脸上分毫不见惊惶之情。

    “如果是一次性术式,想对训练有素的魔法师生效的话,大概留下的痕迹会持续一天左右;至于普通人嘛,虽然针对的术式难度较低,但两个小时内还是查得出来的。”

    “原来如此,谢谢你的解答。”

    说着,我向卡瓦尔康蒂点头致意,而在同样向我点了点头后,她便转身上楼,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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