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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余德满趁乱开粮仓,周庄子初见外邦使

    盛京城里,十七岁的余德法慌慌张张的从一条巷子里穿过,走到一个院子前,拍门进屋,余德满在里面靠在一张凳子上。

    看见余德法进来,余德满微微的问道“怎么样?”

    “围城的暴民都走了”

    “往哪走了?”

    “往北,盛京将军带着马队来的,盛京应该是没事了,但是盛京将军下令,仍然是全城戒严”

    余德满睁开眼“去,带人把我们在铺面上的价再调高三钱”

    “哥,已经六两九一石了,咱们现在这些粮食现在要是出不了手,等各县的税粮上来,咱们的粮食就卖不上价了”

    余德满看看余德法。“德法,调高三钱,但把十升斗换成十三升的大斗,只卖给家里有孩子的人,不要卖太快”

    傍晚,余德法回到这个小仓库。

    “哥,整个盛京城,十二家粮行粮价全调了上来,但是好像通惠粮行也换了大斗,现在城里本身粮食就少,城里有粮的人,为了多翻几倍利润,全都囤着不卖,咱们怎么办”

    余德满听完,伸手去抓褂子披在身上,抬腿就走,走到门口。

    “德法,今天晚上你自己做二十个大牌子,上面写上‘余家粮铺,四两五一石,平抑粮价’,他们那些大粮行有家底,耗得起也赔得起,咱们绝对不能跟着他们贪大,我们今天夜里就准备,明天一早赶在他们上板之前,把粮食全部放掉,你在这看着,我去做些准备”然后转身消失在巷子里。

    第二天一早,惠丰粮行的伙计刚把木板撤下了,一抬眼,往日的熙攘人群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个两丈高的牌子,红底黑字写着那一行大字,伙计连忙跑出去找掌柜的。

    两刻钟之后,奉天城的粮价清一水的拉到了四两五,余德满放光了自己手里的三万多斤粮食,也不敢在盛京城久留,带人护着银两赶着车马一路出了城,留下余德法善后。

    晌午头儿,余德法在四方桥前追上了余德满的二十辆空车。

    “大哥!大哥!”余德法赶到一侧喊着“大哥!盛京城的粮价跌疯了,幸亏咱们提前一个时辰开铺,我最后走的时候,已经有的铺子降到三两九了”

    “降到多少?”

    余德法大声说“三两九,这会儿我估计都降到三两五了”

    “最低也就是三两多一点儿,再低就没有意义了”

    “等会儿你先赶着车马回周庄子,把借人家的车马还给人家,我去十里河和烂坭铺置办些东西,明天你好陪我一起去拜望王明章王大人,咱们得谢谢人家,没人家的关系咱家在城外的粮食根本进不了盛京”

    “好”

    说罢,两人就互换车马,到了小王庄岔口,两人分向而行。

    余德满在大王庄随便置办了些东西,载在小车上,上车直接奔周庄子。

    从头一天夜里一直忙到此时,再加上担惊受怕,表面上洞若观火的余德满这一天也是心惊胆战,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要是守城关的守备突然换防,换成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人怎么办。要是放出牌子也没人来怎么办。要是其他的粮行马上反应过来怎么办。要是之前抬高粮价的时候引起民变怎么办。

    好在许多事都没有发生,而余德满自己也确实是累了,他就靠在那横杆上,闭上眼睛,嘴里清唱

    ‘那赵子龙他单骑救主,显神威,红光庇体困龙出,单枪匹马就陷在重围,且看我,金蝉脱壳,插翅而飞。’

    正哼着,他听见有歌声,他心想是谁在唱歌?他听不清,好像还不止一个人,他再仔细听听,他却发现他听不懂。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黄昏的光把眼前的一切都照的通亮而灵透。

    前面,远处,是一大堆杂七杂八的车队,也又不全是车队,有人是走着的,有人在唱歌。

    他驾车赶上去,发现他们唱着他完全听不懂的歌,拿着背着他从没见过的新奇玩意。

    他试图去问他们是干什么的,但没人能听懂眼前这个憔悴的男人在手舞足蹈的表达什么。

    直到有一个身材臃肿的老人,看他这样殷勤,才告诉他,这是朝鲜国的使团,从前都是从一个叫义州的地方到盛京,再到锦州府前往京师朝贡。但这次盛京和昌图不太平,而且岫岩直隶厅刚刚修了一条官道。所以这次他们就经岫岩厅前往辽阳州了。

    “那您也是使臣?”余德满问道

    “我不是使臣,我只是使团的翻译和向导,否则他们怎么走出我大清朝的绵绵山川啊?”

    “您这样多少年了?”

    “没年头儿,我自己都忘了,我只知道我的父亲就是使团的向导,我记得我第一次跟我父亲一起跟着使团走,还是嘉庆朝的事情,阿,哈哈,没想到,一晃儿又是三个皇帝了啊”

    “是啊,是啊”

    两人不断攀谈,余德满的车跟在一边,那马就一步步在队后跟随着。

    周庄子这次热闹非常了,马车,小翻车,斗车,驮马,人们把一只眼睛的一对翅膀的马拴在棚子下,一群长着金色鳞片或灰色鳞片的鸡从小车上被放下来,跟在一个朝鲜老使臣的身后。一个瞎眼的年轻使臣从马车上下来,一只两个脑袋的喜鹊站在他的左肩上。

    陈孝诚从宅子里出来,看见余庭恩已经在人群中游离着。

    余庭恩带着余德法走在熙熙攘攘的使团中间,突然余德法发现了正和那老向导攀谈的余德满,拉着父亲喊着

    “哥!哥?”

    余德满抬头看见父亲和弟弟,连忙招手让他们过来

    “哥,你怎么跟他们碰上的?这帮人都是什么人啊”

    “爹,德法,这是使团,朝鲜的使团,你看见这些神鸟灵鸡,都是朝鲜国王的宝贝,都是献给我们大清朝的,献给我们大清朝的!”

    余德法突然指着一个朝鲜使臣,那朝鲜使臣的马车上,架着一个巨大的蛋,足有磨盘一般大小。

    众人围上去,却看不出这蛋还有什么异常,那朝鲜使臣从后面拿来一个火把,从后面照在蛋上。

    那蛋里的世界一下子开朗起来。

    余庭恩震蛰的说不出话来,可他仍是挤出一句

    “这,这里面是个孩子?!”

    那大蛋里是一个婴儿的胚胎。

    在所有人的惊愕中,那个使臣又把大蛋用布盖了起来,然后说了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

    那个老向导听完,对大家说

    “这是一百年前,一只人面鸟身的大鸟在突然出现在国王的后宫里,它不想活了,死在了国王的怀里,国王将它送到山脚,给它火葬,但烧着烧着,鸟的身子烧没了,却烧出来一只蛋,国王让人拿回王宫养着,可一直没有破壳而出。”

    余庭恩眨着眼睛,他问“这蛋有名字吗?”

    老人答到

    “世纪之卵”

    当众人正被‘世纪之卵’吸引时,那老向导却被余德满拉到昏暗处,

    “那个鸟蛋真的放了一百年吗?”余德满问道

    “是的”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就算它是一只大鸟生的,就算它里面是女孩的胚胎,但是也不可能放了一百年还完好如初的啊”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这蛋应该是跟远古的神明有关”

    “神明的孩子?”

    “不不不,是神明养的鸟生的”老向导说道

    “怎么回事?”

    “听说是,远古的大神,养的一种鸟,养在了东方大山的一棵蓝色巨树之上,那棵树,是通向神明世界的道路,那些鸟不生不死,一直陪伴神明们”

    “那既然是神明的鸟,怎么会跑到朝鲜王宫里生蛋呢?”

    “好像是因为,有些鸟忍不住永生的寂寞,跟神明告求,求神明给它们人身,让它们享受人间的感情。神明同意了,但这些鸟,就不能永生了,它们只能活一百岁,活到九十岁的时候,自己会孕育一枚卵,怀卵十年,生下一枚蛋,然后死去,那蛋一破壳,里面的孩子就有十岁,继续一代一代这样下去,没有尽头”

    “真的?”

    “真的,它们能在人形和鸟形之间相互变幻,但都是雌鸟,我有幸见过一次,那时我还小,跟着我爹进群山,我记得,那叫万木山,我见到了那棵蓝色的大树,平时跟其他的树一样,只要神鸟出现,那树就扶摇而上,直接苍天,那树上有蓝色的果子,果核落在地上,我捡了不少,那些果核磨成粉末,点燃了,只要人闻到,轻则陷入幻觉,不能自已。重则看见死去的人的灵魂。如果吃了那种粉末,就能进入地底的亡灵世界”

    “您没骗我?”

    “当然”说着,老向导从自己的木箱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全是蓝色的粉末。

    老向导说道“为了防身,我总是带在路上”

    “您家里肯定还有不少,不知道您能把这点儿东西卖给我吗?”余德满说道

    “你用它干嘛啊”老人笑道

    “我刚刚在盛京城做了些买卖,可能得罪了些人,我怕人家暗地里害我,留一些,以备不时之需啊”

    老人笑了笑“我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样,我让给你一半。这东西没有价钱,你看着给吧”

    说罢老人将一半的蓝色粉末倒给了余德满,余德满也将一小匣子银子送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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