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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雷与八卦

    眼看妖丹飞来,眼看只要吞下这枚妖丹,乾利就会集齐八卦,拥有半步仙人的力量。可临渊依旧毫无作为,还很贴心的侧移几步,不挡住妖丹和乾利的正面通路。

    连作为人族的凌志都能闻到的恶臭,作为大妖的乾利又怎么会毫无察觉,可如今破敌事大,他也只好狠狠那眼神剐了临渊一个凌迟,然后在临渊那怜悯慈悲的注视下张口吞下这枚味道特殊的,最后的妖丹。

    “唔……那气息像是七姐姐的妖丹,可怎么会有这样的恶臭?”坤羽此刻虽然虚弱,却还是忍不住开口。

    凌志当时便想到了右柳县白府,以“红尘修炼”为首的一众记忆顿时复活,攻打起了他的大脑。

    “哼,哼哼,哼哼哼……”

    上缺之形显现,终于,在乾利一副“吃了不干净东西”(字面含义)的痛苦表情下,他完成了八卦的融合。就在那一瞬间,他的气息完成了内敛,就如常人无二。原本踩在脚下的八阵图也变成了悬在后脑的法环,乾兑离震巽坎艮坤依次运转,时而合为阴阳鱼,时而化作六十四卦,演化着天地万般变化。四条铁链仍然在他的四肢上,但就像是人人都知道水能浇灭火一样,在场所有人都不会认为,这四条铁索能够束缚那个男人。

    临渊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是微笑面对,仿佛事事都在他意料之中。坐在那里的凌志倒是一脸的困惑,满脑子的问题。

    乾利的这种状态,这种给人的若有若无的压迫,他再熟悉不过——未觉醒的刚哥和老师,战神薛华……新纪城的长辈们身上都有这样的威压,只是或强或弱不同。

    “不会吧……”凌志皱紧了眉头,“这家伙现在有老师他们那么强?”

    “半步仙人呐。”一旁的坤羽突然说道。

    “半步仙人?”凌志疑惑地看向他。只见坤羽点点头,接着说道,“凡人练武,打熬气力,修炼内力强健身体,顶了天也就是什么所谓的武林高手,要么就再弄些毒药浸染身体,练所谓的铁手铁脚铁脑袋,练到晚年手僵腿木,脑子糊涂……诶?”

    他说到一半突然不说了,偏头看着凌志,凌志则被他这样的举动搞得有些火大,要不是看他重伤之身,真想一脚踹过去。

    “诶啥啊,接着说啊!”他催促道。

    坤羽不解地看着他,“我看你的护卫本领不凡,亦是半步仙人的境界,想必你在家族也是受重视的人,怎么连这些都不告诉你?”

    “诶,我都没注意听过,快讲讲,怎么个事?”凌志问道。

    坤羽疑惑地看了看他,方才接着说道,“凡人练内力,练到死也就是落一个身体健康延年益寿,要是再练什么所谓的外家硬功,就更是什么也没有,最多有个几年的快活日子。唯有你们这样的大家族、隐世大宗还有当今皇族,才能传授下这种修炼真气的法门,真气法门虽然贴身而斗不如内力,但一来有诸多变化,二来修炼得当,日后便能跨入仙途。待得体内真气完全提纯,引导其淬炼身体,洗去人间残俗,便能跨入仙门,成就仙人之姿。从凡人到仙人,一共要淬炼九次,方能真正洗去凡尘,届时就是真正的仙人。在九次淬炼之前,都是半步仙人的境界。但即便是半步仙人,也有了仙人之姿,同样不能小觑。”

    凌志听完,暗中点了点头,想来这仙人之姿就是那威压了,既然半步仙人要历经多次淬炼,那实力差距想必也大有不同,这样看来,凌志心里就舒服多了。

    “我才不信这家伙如今有薛华、老师他们的实力!”凌志心里暗道。

    “不过大哥即便是这样强聚八卦,坏了日后的修行路,但如今也是三淬的半步仙人,我看你那护卫不过一淬的实力,要是敌不过又当如何?”坤羽又问道。

    凌志一摆手,“别管他,他有招。倒是你……”

    凌志上上下下打量着坤羽,看得坤羽有点毛,但重伤的身子也做不出什么反抗的动作,只能是有气无力地问他,“你想干什么?”

    “诶,你怎么这么清楚这些事?”凌志笑着问。

    “我,我又不是一心苦修的傻子,到了境界自然就了解了,师父传给我的,我……我怎么……”

    坤羽说到这停住了,仿佛是反应过来什么,便不再说话。凌志则像是发现了什么,赶快追问。

    “师父?你们七个不都是那大鸟找的奴才么,你哪来的师父?”

    坤羽听了这话,情绪显然很激动,想起身却起不来,只能拿眼睛瞪着凌志,嘴里喊起来。

    “谁说我是奴才,我也是仙人的弟子,是仙人找的乾坤两个徒弟!啊——”

    他话说到一半又停住了,感觉是在犹豫,凌志自然也看出这情况,赶快趁热打铁催促起来。

    “你还有什么好瞒的,师哥都要杀你了,师父也仙逝千年了,认识的人都不在这附近,你还瞒啥啊!”

    坤羽听了这话,半天沉默不语,接着仿佛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点了点头才对着凌志接着说起来。

    “安屠仙人生前最得意的,便是他自己参悟八阵图所创的仙人法门先天八阵,师父他不仅自己以此踏入仙门,更将其编成功法传承后人。可这法门也不是全无缺点,八卦包囊世间万物,真要找到能将八卦完全修炼贯通的,实在是少之又少,就是师父自己也因为八卦不通,突破时伤了根骨才仙逝。再加上师父自己孤独一生,因此他老人家的遗愿就是收两个徒弟,一修乾天,一练坤地。日后二人守望而行,为安屠一门留下传承。只是大哥他性子刚强好胜,这一路来才酿成这般灾祸。唉,这可真是……”

    看着满脸失落的坤羽,凌志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眼前人是个心善的傻小子这件事,他可算是弄明白了。他乐呵呵点着头,心里想着“果然,哪都有好人呐。”

    这边凌志在这里“刺探情报”,那边一道一妖也争斗起来,眼看着乾利的气息逐步稳固,“仙人之姿”也开始压迫在场的人们。他只是随意摆动身子,四条锁链便彻底被摧毁,再无迹象。接着他直接无视了眼前的道士,一双鹰眼看向了凌志。

    “虽说强聚八卦,是日后再无寸进,但你这等家族少爷带着的宝物也许就能带来转机,就像你那女仆人给我的丹药,直接省了我数百年苦修融合八卦,我从前怎么敢想?”

    他轻轻地念叨着,把凌志听得一头雾水。“女仆人?”

    “对啊,有个自称孙先生的女孩,就是她送给大哥几丸药助他修行,又送给大哥秘籍聚集八卦,唯一的条件就是和你交手并且不许下杀手,难道不是你家中安排试炼的女仆人?”

    坤羽这一番解释后凌志更糊涂了,但好在乾利一心维持自己的气场,坤羽又是重伤之身,也没有人注意到他。

    姓孙的他可没有熟人啊,难道是哪个红颜知己改名换姓隐藏身份?

    这想法一出来就被他自己打散了,除了怀箴他就不认识新纪城以外的女性了,新纪城现在什么情况,要出门还得老丁亲自开门呢,能把自己和队长放出来就不错了,哪还有空放别人。

    乾利负手轻笑,看向坤羽,“我这小师弟就是心善,什么都和外人说,全然不顾师兄弟的情谊。”

    这话说得坤羽火冒三丈,若非伤重无力,想必就会直接扑到乾利面前。可现在的情况,他也只能躺在那里骂几句泄愤而已。

    “你还有脸提师兄弟,当初说为了我的安全保守秘密,骗走了我的传承,后来又私自传授八卦,残害安屠山同胞,全然不顾老师的遗愿,当起了为祸一方的大妖,你有什么脸说自己是师父的徒弟!”

    “哈哈哈哈哈哈!”

    听了这话的乾利大笑起来,看向坤羽的眼神只剩下了蔑视。

    “小师弟,这些事你可不是现在才知道的,当初你我二人误入大阵拜师的时候,你就懦弱不堪,哪怕是修为高于我,也对初次见面的我事事依从。后来即便看出我非善人,也还是乖乖奉上传承,这也要说是我骗的你?哈哈哈哈哈哈!”

    这话说得坤羽彻底沉默了,紧紧咬着嘴唇瞪着他,眼角不住地滴落着泪水。

    坤羽这意料之中的反应让乾利十分受用,待到他再次转身面对临渊的时候,那所谓“温文尔雅的浅笑”已经维持不住了,他眼微眯,嘴微咧,容颜又开始不像人族。临渊则依旧是雷打不动的微笑相对,道袍和华服在这片荒原上的对峙,就像白纸上所画的晴空万里,只要一个不慎,便会被狂风撕裂,消失得无影无踪。

    二人都静立在原地,无一人出声,无一人移动,天上雷海依旧咆哮不止,吓得月亮不敢探头。什么风声、虫鸣全都消失不见,只剩白日的余热,为这场对峙继续烘托燥热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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