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图册发红，必有凶恶
“这事儿我应下了。”
齐青崖点头，然后朝着另外两人离去的方向努了努嘴。
“不过今儿去不了，你得等到明天。”
今晚不仅要给屠户扎纸，最重要的，是刘家的事儿。
这可关系到将军夫人，齐青崖怎么着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若是白天出了什么岔子，那玩笑可就开大了，他绝对不能犯这种错误。
那读书人嘴巴一动，好像想说些什么，但犹豫片刻又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其实今儿早上本来是他第一个到的，双手揣在怀里，脚并拢立在铺子前，心里面急，可面儿上硬是没显露丁点。
那两人后来的，见了他这般从容气度，还以为是闲逛来着，压根没把他往求人办事这上面想。
还是那句话，来这儿的人谁不是家里出了事？恨不得把十万火急四个字挂在脸上。
然而书生就不像这回事儿。
所以当齐青崖回来的时候，这两人就毫不客气的抢了先。
这书生也是，心里面想着书上说要礼让，夫子也常把“恭、宽、信、敏、惠”挂在嘴边。
自己当然要谨遵夫子和圣贤书的教诲。
让就让吧，反正书上还说，“让名者名归之，让利者利归之”。
要不怎么说读死书死读书呢？
于是点了点头，想着自己明天早上大不了抹黑起床，趁齐青崖还没出门就堵住他。
送走了书生后，齐青崖打着哈欠回了铺子。
昨儿熬夜，白天补觉，于是给小白吩咐了扎纸人的活，就回到里屋睡去了。
......
长夜清冷，齐青崖打了个哆嗦起了床。
门口洗了把脸，抬头见月。
小白不负众望的把屠户和刘家所需的纸人纸马扎了大半。
“今儿白天有没有人找上门来？”
齐青崖搭手继续忙着，问了一句小白。
小白是受了齐青崖活纸人术加持的，能应付日常对话，但思维简单。
笨蛋美人一个。
“没有，你睡后，我关门，有人敲，我没开。”
“对咯，千万要记住，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齐青崖暂时还没准备让小白抛头露面，不过他也做好了万全准备。
昨儿夜里就把小白调教好了。
自中原逃难而来，受兵匪追杀，脑袋挨了一下子，忘了家世，只记得乳名小白。
齐青崖见她可怜收留，在扎纸铺子里做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轻松活计。
可不是咋的，就连烧水泡茶的事儿都不让小白干。
等到风波过去了，自己这间小铺子不再引人注意的时候，再想些办法让小白灵智升华。
到时候就让小白打理铺子，自己好当个甩手掌柜。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不一会儿功夫就把剩下的工作完成了。
红男绿女，车马器具，铺子里摆的满满当当。
一看差不多快到时候，于是上香提笔。
可这次和前两次不同，《仿人图》竟然泛着微微红光，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齐青崖眯着眼，想也不想便薅了六个纸人过来，将其全部变成了阴活纸人。
“围着他。”
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才让小白握着笔，自己稍微落后半步，手里握着金签。
一旦有什么异动，就立马扎纸人的眼睛，让魂魄滚回地府去。
鸡鸣三声，提笔点睛。
新丧还魂，纸人开腔。
撕心裂肺嚎哭之声，在扎纸铺子里宛如撞钟般回荡。
眼睛倏的睁开，这次不再是黑白分明，而是鲜红如血。
“我忍气吞声圆了你的要求，为何还要害我性命！”
一激动，那睁眼的纸人竟然是摇摇晃晃伸出了手，就要往齐青崖身上扑。
“给我按住咯！”
一声令下，六个阴活纸人面无表情，拉手的拉手，扯腿的扯腿，锁脖的锁脖，抱腰的抱腰。
那屠户一顿，脚上灌铅，就跟上了锁似的，动弹不得。
只能龇牙咧嘴，就像是被人按住头的小矮子一样，无能狂怒。
见局势尽在掌控之中，齐青崖拿着金签敲了敲屠户的脑袋，发出了噗噗的声音。
“就这点本事你横什么横啊？”
屠户似乎是怕极了齐青崖手中的金签，立马安定下来，但眼里仍旧满是怨气。
嘴巴闭的老紧了，屁都不放一个。
看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要给他说些掏心窝子的话了。
“你儿子才十来岁，就已经有了当家人的样子，你的后事都是他来料理的，昨天就是他上我这儿求的纸人纸马。”
“你还有什么托付的，我会转告给他。”
齐青崖话音刚落，《仿人图》红光转青。
危险解除。
屠户原本猩红的双眼也慢慢消退，恢复了黑白。
“大人，烦请您托话，让他照顾好他娘。”
“他娘跟着我受苦，起早贪黑，洗衣做饭，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我就不明不白的横死。”
“现在只能靠他了。”
齐青崖点了点头，表示记下，然后张口问道。
“你是怎么死的？”
屠户眼中又闪过一丝红光，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起来。
“是那个刁蛮的主顾！就是他杀的我！！！”
屠户姓李，本是北梁洛州人，逃避战乱来了卫国，一路颠沛流离，身上穷的叮当响。
好在是一家三口都安然无恙，落了脚来。
睡觉的地方有了，还得吃饭不是？
李屠户也没有别的本事，只不过这一路过来遇到了不少怪事儿，练了一身胆气。
于是一琢磨，那干脆就当个屠户吧？
用身上最后点钱去铁匠铺子打了一把刀，就入了这行。
俗话说杀人一身胆，杀猪一身债，他不明白为啥杀人能当英雄，杀猪就是下九流。
闷头做事儿就完了。
可这世道光做事儿不行，总有些人来给你寻不痛快。
今儿有老妪坐在摊子前撒泼耍赖，说买了他的肉吃坏了孙子的肚子，得赔钱。
明儿有贼娃子顺手牵羊，一边挑块不值钱的肥油让他剁碎，一边趁着不注意就摸了根排骨藏进衣服。
后天遇见个不讲理的主儿，仗着自己胖的像球似的一身横肉，非要你送他二两肥油搭着瘦肉，不给就砸铺子。
本来关市赋交了后就没多少赚头，勉强糊口，这么搞谁受得了？
好人也磨成了坏人。
久而久之，李屠户也想明白了。
病死的猪收不收？收，不过要刚死的。
蹄子里面的筋抽不抽？抽，不过两根取一根。
他心里面总是想着，自己反正已经入了这一行，死后必定没有好下场，但总还要给子孙积点德。
要是日子就这么过下去，李屠户也就是个普通的市井中人，可前天他遇到了一件事儿。
想起来就气的他肝痛的憋屈事儿。
那天正忙着，一个男子上了门，要买肉。
问了要求，嗨，大生意。
那人说。
“要十斤精肉，切作臊子，不要见半点肥的在上面。”
齐青崖点头，然后朝着另外两人离去的方向努了努嘴。
“不过今儿去不了，你得等到明天。”
今晚不仅要给屠户扎纸，最重要的，是刘家的事儿。
这可关系到将军夫人，齐青崖怎么着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若是白天出了什么岔子，那玩笑可就开大了，他绝对不能犯这种错误。
那读书人嘴巴一动，好像想说些什么，但犹豫片刻又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其实今儿早上本来是他第一个到的，双手揣在怀里，脚并拢立在铺子前，心里面急，可面儿上硬是没显露丁点。
那两人后来的，见了他这般从容气度，还以为是闲逛来着，压根没把他往求人办事这上面想。
还是那句话，来这儿的人谁不是家里出了事？恨不得把十万火急四个字挂在脸上。
然而书生就不像这回事儿。
所以当齐青崖回来的时候，这两人就毫不客气的抢了先。
这书生也是，心里面想着书上说要礼让，夫子也常把“恭、宽、信、敏、惠”挂在嘴边。
自己当然要谨遵夫子和圣贤书的教诲。
让就让吧，反正书上还说，“让名者名归之，让利者利归之”。
要不怎么说读死书死读书呢？
于是点了点头，想着自己明天早上大不了抹黑起床，趁齐青崖还没出门就堵住他。
送走了书生后，齐青崖打着哈欠回了铺子。
昨儿熬夜，白天补觉，于是给小白吩咐了扎纸人的活，就回到里屋睡去了。
......
长夜清冷，齐青崖打了个哆嗦起了床。
门口洗了把脸，抬头见月。
小白不负众望的把屠户和刘家所需的纸人纸马扎了大半。
“今儿白天有没有人找上门来？”
齐青崖搭手继续忙着，问了一句小白。
小白是受了齐青崖活纸人术加持的，能应付日常对话，但思维简单。
笨蛋美人一个。
“没有，你睡后，我关门，有人敲，我没开。”
“对咯，千万要记住，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齐青崖暂时还没准备让小白抛头露面，不过他也做好了万全准备。
昨儿夜里就把小白调教好了。
自中原逃难而来，受兵匪追杀，脑袋挨了一下子，忘了家世，只记得乳名小白。
齐青崖见她可怜收留，在扎纸铺子里做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轻松活计。
可不是咋的，就连烧水泡茶的事儿都不让小白干。
等到风波过去了，自己这间小铺子不再引人注意的时候，再想些办法让小白灵智升华。
到时候就让小白打理铺子，自己好当个甩手掌柜。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不一会儿功夫就把剩下的工作完成了。
红男绿女，车马器具，铺子里摆的满满当当。
一看差不多快到时候，于是上香提笔。
可这次和前两次不同，《仿人图》竟然泛着微微红光，一看就知道有问题。
齐青崖眯着眼，想也不想便薅了六个纸人过来，将其全部变成了阴活纸人。
“围着他。”
一切都安排好了之后，才让小白握着笔，自己稍微落后半步，手里握着金签。
一旦有什么异动，就立马扎纸人的眼睛，让魂魄滚回地府去。
鸡鸣三声，提笔点睛。
新丧还魂，纸人开腔。
撕心裂肺嚎哭之声，在扎纸铺子里宛如撞钟般回荡。
眼睛倏的睁开，这次不再是黑白分明，而是鲜红如血。
“我忍气吞声圆了你的要求，为何还要害我性命！”
一激动，那睁眼的纸人竟然是摇摇晃晃伸出了手，就要往齐青崖身上扑。
“给我按住咯！”
一声令下，六个阴活纸人面无表情，拉手的拉手，扯腿的扯腿，锁脖的锁脖，抱腰的抱腰。
那屠户一顿，脚上灌铅，就跟上了锁似的，动弹不得。
只能龇牙咧嘴，就像是被人按住头的小矮子一样，无能狂怒。
见局势尽在掌控之中，齐青崖拿着金签敲了敲屠户的脑袋，发出了噗噗的声音。
“就这点本事你横什么横啊？”
屠户似乎是怕极了齐青崖手中的金签，立马安定下来，但眼里仍旧满是怨气。
嘴巴闭的老紧了，屁都不放一个。
看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要给他说些掏心窝子的话了。
“你儿子才十来岁，就已经有了当家人的样子，你的后事都是他来料理的，昨天就是他上我这儿求的纸人纸马。”
“你还有什么托付的，我会转告给他。”
齐青崖话音刚落，《仿人图》红光转青。
危险解除。
屠户原本猩红的双眼也慢慢消退，恢复了黑白。
“大人，烦请您托话，让他照顾好他娘。”
“他娘跟着我受苦，起早贪黑，洗衣做饭，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我就不明不白的横死。”
“现在只能靠他了。”
齐青崖点了点头，表示记下，然后张口问道。
“你是怎么死的？”
屠户眼中又闪过一丝红光，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起来。
“是那个刁蛮的主顾！就是他杀的我！！！”
屠户姓李，本是北梁洛州人，逃避战乱来了卫国，一路颠沛流离，身上穷的叮当响。
好在是一家三口都安然无恙，落了脚来。
睡觉的地方有了，还得吃饭不是？
李屠户也没有别的本事，只不过这一路过来遇到了不少怪事儿，练了一身胆气。
于是一琢磨，那干脆就当个屠户吧？
用身上最后点钱去铁匠铺子打了一把刀，就入了这行。
俗话说杀人一身胆，杀猪一身债，他不明白为啥杀人能当英雄，杀猪就是下九流。
闷头做事儿就完了。
可这世道光做事儿不行，总有些人来给你寻不痛快。
今儿有老妪坐在摊子前撒泼耍赖，说买了他的肉吃坏了孙子的肚子，得赔钱。
明儿有贼娃子顺手牵羊，一边挑块不值钱的肥油让他剁碎，一边趁着不注意就摸了根排骨藏进衣服。
后天遇见个不讲理的主儿，仗着自己胖的像球似的一身横肉，非要你送他二两肥油搭着瘦肉，不给就砸铺子。
本来关市赋交了后就没多少赚头，勉强糊口，这么搞谁受得了？
好人也磨成了坏人。
久而久之，李屠户也想明白了。
病死的猪收不收？收，不过要刚死的。
蹄子里面的筋抽不抽？抽，不过两根取一根。
他心里面总是想着，自己反正已经入了这一行，死后必定没有好下场，但总还要给子孙积点德。
要是日子就这么过下去，李屠户也就是个普通的市井中人，可前天他遇到了一件事儿。
想起来就气的他肝痛的憋屈事儿。
那天正忙着，一个男子上了门，要买肉。
问了要求，嗨，大生意。
那人说。
“要十斤精肉，切作臊子，不要见半点肥的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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