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卫国镇关西
李屠户当时便笑呵呵的答应下来，手上动作麻溜的，仔仔细细的切好。
用油纸一包，刚递了过去，就听见那人又提了要求。
“再要十斤都是肥的，不要见些精的在上面，也要切做臊子。”
李屠户当时就不乐意了，他哪能看不出这人诚心刁难。
眉头一皱，三角眼里迸精光，嘴角一拉，蒜头鼻上擤粗气。
正准备发难骂人呢，陡然灵光一闪，小嘴吸了一口凉气，寻思着会不会是其余几家肉铺来找麻烦？
想在京城里立住脚不容易，他又是个外地人，难免受排挤。
今儿要真是同行找麻烦，接不下这活儿的话，岂不是显得他没有吃这碗饭的本事？
自己还是先顺着他来，免得落了把柄。
于是压着火儿，又细细剁来。
那人倒是气定神闲，站在铺子面前动也不动，帽儿檐压的低，看不清脸色，接过了李屠户的肉，又开口了。
“再要十斤寸金软骨，也要细细地剁做臊子，不要见些肉在上面。”
呵，还真当他是软柿子了？
他李屠户是什么人呐？脸上横肉夹得死蚊子，一瞪眼吓得退疯狗，杀气染身，脾气也大。
当场就要跨出铺子，沾着肉碎的刀明晃晃的刺眼睛，拿了就要往那人脑袋上攮。
不过一袋子沉甸甸的碎银子，让李屠户当时便服了软。
他一眼便看出这钱都能买小半头猪了。
再想想这人的要求，哪里是挑剔，分明就是有品位。
乐呵的哼着曲子把软骨也切好了，接过银子。
那人伸手的时候袖子回缩，李屠户眼尖，瞧见了一抹刺青。
这可不是常见的玩意儿，李屠户心里面记下了，脸上油光的，没有显露半点儿。
一边掂着钱，一边想着今天的奇事怎么编撰编撰，好在几个酒友面前吹吹牛皮。
就在当天晚上，李屠户提着酒走出了门，还没来得及回身锁上，就见到了一抹刀光。
也得亏是他身强体壮，这一刀竟然没有把他当场砍死。
倒地倒退，手捂着伤口，双腿搓着，地上犁了两道槽。
那月光照在刀上一闪，他看到了凶手的手。
就是那个刺青！
......
摸着下巴听完了李屠户的话，齐青崖只觉得这事儿怎么那么熟悉？
都是刁钻的客户，都是离谱的要求，都是出手阔绰。
赶巧？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画匠被墨水淹死，屠户被剁成肉馅。
这凶手就差把连环杀人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不过有一点齐青崖想不明白。
你说因恨杀人吧，这人客气话还说的挺到位。
你说谋财害命吧，这人不仅没谋财，反倒是给了不少银子出去。
就像是在买命似的？
等等！
齐青崖一愣，指尖敲了敲桌子，笃笃两声响。
该不会被自己猜中了吧？
屠户见齐青崖若有所思的模样，双手托着一柄杀猪刀，也不敢打扰，就这么恭恭敬敬的站着。
直到齐青崖回过神来，那柄刀才打着转儿没入心口。
图册里不出所料，又亮起了一间卖肉铺子。
那铺子搭篷支桌，上面摆放长短刀具，钎钩绳索，铁盘秤砣。
唯独没见着肉。
旌旗飘荡，技艺入魂。
齐青崖转着腕子用手里的金签画了个弧，簌簌生风。
吓得那李屠户一溜烟儿的赶忙跑回了地府。
没去管屠户，齐青崖回味着刚刚得到的新技艺。
名字很简单，叫做“不二刀”。
什么意思呢？
屠户这行当有个规矩，叫做一刀毙命，不补二刀。
一方面，是手艺的问题。
屠户还有个称呼叫刀儿匠，顾名思义，是耍刀的行家。
那既然你是行家，多重的牲口多厚的膘，插多深的口用多长的刀，都是了然于心的。
一刀没杀死，还要反复鞭尸的话，同行打了照面都要先笑上一会儿。
另一方面，则大有讲究。
寻常来讲，屠户下刀之前都会眼测手量的，一刀戳穿大动脉血管，神仙也难救。
这种情况下还能活着，说明命不该绝。
今儿甭管是一刀还是两刀，说死不了就是死不了。
这时候咋办？
老天爷让你收手，那就金盆洗手，放下屠刀呗。
不过这世道混口饭吃不容易，哪能说放手就放手的，所以屠户下手的时候，都快准狠，不留丁点机会给对方。
这便是不二刀。
一击必中，不用补刀。
有了这门技艺，齐青崖就又多了一项保险。
嘿，你将军夫人再怎么厉害，我的签一发入魂，你还不是只能乖乖受着。
屠户的事儿算是告一段落，刘家的纸人可还没开始点睛呢。
刚才用了六个阴活纸人，趁着天还没亮，赶忙让他们忙活起来。
一人扎一个，花不了多少时间。
另一边呢，齐青崖又点了三炷香。
这次图册亮青光，看来没啥问题。
新丧还魂，纸人开腔。
刘家家主接手这活儿的时候，安家和孙家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点睛的活计。
可他不敢点啊。
开玩笑，连死两家几十号人，你当闹着玩呢？
九个人就这么坐着，和纸人面面相觑的对视。
一边是摆放整齐的纸人，一边是脸比纸人还白的刘家人。
眼看着鸡鸣三声，外面就传来了催促声。
那刀柄砸门，惊的他心肝乱跳。
今天要是不点睛，肯定是走不出这个门了。
只能搏一搏命。
金签几乎是抵在刚刚点好的眼睛上，只要稍有动作，便立马刺穿。
可天不遂人愿。
明明是一层薄纸，却跟浇了铁似的根本戳不动，他吃奶的劲儿都用出来了，将军夫人还是开了口。
将军夫人这次难得多说了两句。
一句是“阳秋山老道害我性命！”
另一句是“将军为何袖手旁观！”
齐青崖一听，这信息量就大了啊。
还魂之人不会说谎，首先可以确定的就是将军夫人的死，的的确确和阳秋山有关。
阳秋山天师观乃是卫国道门执牛耳者，高功若干，每隔一甲子就有一个转世天师。
卫国皇室本就对其礼遇有加，紫袍黄带不要钱的给，每年年初还要派人去点头香。
恰巧这甲子的转世天师又是皇室中人，这不亲上加亲么，天师观隐隐要成了卫国国教。
这次神武大将军带着夫人去阳秋山，就是受了皇帝的命令，前去求签的。
求什么签呢？
诉求很简单，四个大字，何日出征。
卫国养精蓄锐这些年，不仅有钱有粮，军队的战斗素养也一直在煅炼提升。
卫皇一边看着自己家大业大，一边看着外面打的火热。
今儿你自立国号，明儿我腆着脸拉起了前朝名头，征战不已，就像是玩大富翁似的，赢家大把大把的薅土地。
你让他心里面怎么能不痒痒。
都成了卫皇了，那下一步就是成为天下共主啊。
可是外敌入卫难，卫人出去也不简单，万般筹备，心里面还是忐忑的直打鼓。
卫皇需要一个心理安慰，最好的就是获得老天爷的认可。
于是就有了神武大将军求签一事。
这事儿早在齐青崖还没穿越来的时候，就在京城传开了，毕竟军队的动静这么大，口号喊得震天响。
神武大将军作为卫国第一猛将，当仁不让的要打头阵。
但没想到将军夫人出了这么一码子事儿，神武大将军是个痴情汉，哪里还有心思管其他的，只想让夫人落土为安。
求来的签，也没人知晓是凶是吉。
这事儿后面再提，咱们还是先说说这头。
齐青崖笑呵呵的，看起来收获颇丰。
心海里仿人图中的扎纸铺子更加凝实，面积又扩大了些。
旌旗再添金丝一线。
这次齐青崖又得到了什么好东西呢？诸位看官，请听下回分说。
用油纸一包，刚递了过去，就听见那人又提了要求。
“再要十斤都是肥的，不要见些精的在上面，也要切做臊子。”
李屠户当时就不乐意了，他哪能看不出这人诚心刁难。
眉头一皱，三角眼里迸精光，嘴角一拉，蒜头鼻上擤粗气。
正准备发难骂人呢，陡然灵光一闪，小嘴吸了一口凉气，寻思着会不会是其余几家肉铺来找麻烦？
想在京城里立住脚不容易，他又是个外地人，难免受排挤。
今儿要真是同行找麻烦，接不下这活儿的话，岂不是显得他没有吃这碗饭的本事？
自己还是先顺着他来，免得落了把柄。
于是压着火儿，又细细剁来。
那人倒是气定神闲，站在铺子面前动也不动，帽儿檐压的低，看不清脸色，接过了李屠户的肉，又开口了。
“再要十斤寸金软骨，也要细细地剁做臊子，不要见些肉在上面。”
呵，还真当他是软柿子了？
他李屠户是什么人呐？脸上横肉夹得死蚊子，一瞪眼吓得退疯狗，杀气染身，脾气也大。
当场就要跨出铺子，沾着肉碎的刀明晃晃的刺眼睛，拿了就要往那人脑袋上攮。
不过一袋子沉甸甸的碎银子，让李屠户当时便服了软。
他一眼便看出这钱都能买小半头猪了。
再想想这人的要求，哪里是挑剔，分明就是有品位。
乐呵的哼着曲子把软骨也切好了，接过银子。
那人伸手的时候袖子回缩，李屠户眼尖，瞧见了一抹刺青。
这可不是常见的玩意儿，李屠户心里面记下了，脸上油光的，没有显露半点儿。
一边掂着钱，一边想着今天的奇事怎么编撰编撰，好在几个酒友面前吹吹牛皮。
就在当天晚上，李屠户提着酒走出了门，还没来得及回身锁上，就见到了一抹刀光。
也得亏是他身强体壮，这一刀竟然没有把他当场砍死。
倒地倒退，手捂着伤口，双腿搓着，地上犁了两道槽。
那月光照在刀上一闪，他看到了凶手的手。
就是那个刺青！
......
摸着下巴听完了李屠户的话，齐青崖只觉得这事儿怎么那么熟悉？
都是刁钻的客户，都是离谱的要求，都是出手阔绰。
赶巧？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画匠被墨水淹死，屠户被剁成肉馅。
这凶手就差把连环杀人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不过有一点齐青崖想不明白。
你说因恨杀人吧，这人客气话还说的挺到位。
你说谋财害命吧，这人不仅没谋财，反倒是给了不少银子出去。
就像是在买命似的？
等等！
齐青崖一愣，指尖敲了敲桌子，笃笃两声响。
该不会被自己猜中了吧？
屠户见齐青崖若有所思的模样，双手托着一柄杀猪刀，也不敢打扰，就这么恭恭敬敬的站着。
直到齐青崖回过神来，那柄刀才打着转儿没入心口。
图册里不出所料，又亮起了一间卖肉铺子。
那铺子搭篷支桌，上面摆放长短刀具，钎钩绳索，铁盘秤砣。
唯独没见着肉。
旌旗飘荡，技艺入魂。
齐青崖转着腕子用手里的金签画了个弧，簌簌生风。
吓得那李屠户一溜烟儿的赶忙跑回了地府。
没去管屠户，齐青崖回味着刚刚得到的新技艺。
名字很简单，叫做“不二刀”。
什么意思呢？
屠户这行当有个规矩，叫做一刀毙命，不补二刀。
一方面，是手艺的问题。
屠户还有个称呼叫刀儿匠，顾名思义，是耍刀的行家。
那既然你是行家，多重的牲口多厚的膘，插多深的口用多长的刀，都是了然于心的。
一刀没杀死，还要反复鞭尸的话，同行打了照面都要先笑上一会儿。
另一方面，则大有讲究。
寻常来讲，屠户下刀之前都会眼测手量的，一刀戳穿大动脉血管，神仙也难救。
这种情况下还能活着，说明命不该绝。
今儿甭管是一刀还是两刀，说死不了就是死不了。
这时候咋办？
老天爷让你收手，那就金盆洗手，放下屠刀呗。
不过这世道混口饭吃不容易，哪能说放手就放手的，所以屠户下手的时候，都快准狠，不留丁点机会给对方。
这便是不二刀。
一击必中，不用补刀。
有了这门技艺，齐青崖就又多了一项保险。
嘿，你将军夫人再怎么厉害，我的签一发入魂，你还不是只能乖乖受着。
屠户的事儿算是告一段落，刘家的纸人可还没开始点睛呢。
刚才用了六个阴活纸人，趁着天还没亮，赶忙让他们忙活起来。
一人扎一个，花不了多少时间。
另一边呢，齐青崖又点了三炷香。
这次图册亮青光，看来没啥问题。
新丧还魂，纸人开腔。
刘家家主接手这活儿的时候，安家和孙家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点睛的活计。
可他不敢点啊。
开玩笑，连死两家几十号人，你当闹着玩呢？
九个人就这么坐着，和纸人面面相觑的对视。
一边是摆放整齐的纸人，一边是脸比纸人还白的刘家人。
眼看着鸡鸣三声，外面就传来了催促声。
那刀柄砸门，惊的他心肝乱跳。
今天要是不点睛，肯定是走不出这个门了。
只能搏一搏命。
金签几乎是抵在刚刚点好的眼睛上，只要稍有动作，便立马刺穿。
可天不遂人愿。
明明是一层薄纸，却跟浇了铁似的根本戳不动，他吃奶的劲儿都用出来了，将军夫人还是开了口。
将军夫人这次难得多说了两句。
一句是“阳秋山老道害我性命！”
另一句是“将军为何袖手旁观！”
齐青崖一听，这信息量就大了啊。
还魂之人不会说谎，首先可以确定的就是将军夫人的死，的的确确和阳秋山有关。
阳秋山天师观乃是卫国道门执牛耳者，高功若干，每隔一甲子就有一个转世天师。
卫国皇室本就对其礼遇有加，紫袍黄带不要钱的给，每年年初还要派人去点头香。
恰巧这甲子的转世天师又是皇室中人，这不亲上加亲么，天师观隐隐要成了卫国国教。
这次神武大将军带着夫人去阳秋山，就是受了皇帝的命令，前去求签的。
求什么签呢？
诉求很简单，四个大字，何日出征。
卫国养精蓄锐这些年，不仅有钱有粮，军队的战斗素养也一直在煅炼提升。
卫皇一边看着自己家大业大，一边看着外面打的火热。
今儿你自立国号，明儿我腆着脸拉起了前朝名头，征战不已，就像是玩大富翁似的，赢家大把大把的薅土地。
你让他心里面怎么能不痒痒。
都成了卫皇了，那下一步就是成为天下共主啊。
可是外敌入卫难，卫人出去也不简单，万般筹备，心里面还是忐忑的直打鼓。
卫皇需要一个心理安慰，最好的就是获得老天爷的认可。
于是就有了神武大将军求签一事。
这事儿早在齐青崖还没穿越来的时候，就在京城传开了，毕竟军队的动静这么大，口号喊得震天响。
神武大将军作为卫国第一猛将，当仁不让的要打头阵。
但没想到将军夫人出了这么一码子事儿，神武大将军是个痴情汉，哪里还有心思管其他的，只想让夫人落土为安。
求来的签，也没人知晓是凶是吉。
这事儿后面再提，咱们还是先说说这头。
齐青崖笑呵呵的，看起来收获颇丰。
心海里仿人图中的扎纸铺子更加凝实，面积又扩大了些。
旌旗再添金丝一线。
这次齐青崖又得到了什么好东西呢？诸位看官，请听下回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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