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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城隍爷,白季康

    京城的城隍庙管事儿的城隍老爷姓白,名季康。

    说起白季康大伙儿估计不太熟悉,但咱们一提他的侄子,哎,您估计就知道了。

    就是一首《赋得古原草送别》让京城纸贵的白乐天。

    白季康生前就是此地县令,死后继续留在岗位上发光发热,变成了城隍爷,依旧不改为人民服务的初心。

    时逢乱世,人们不敬鬼神。

    但唯独这城隍爷,仍旧是平民百姓心头最真切的寄托。

    齐青崖挑着纸人,围观群众纷纷避让,一路绿灯进了城隍庙。

    好家伙,外面人多,里面人也不少。

    烧香的,捐款的,磕头的,还愿的,最多的还是凑着看热闹的。

    人头攒动,黑压压一片。

    殿外等着一伙子人,穿红戴绿的,脸上抹着彩泥,看起来凶神恶煞。

    中间放着一顶顶四抬轿子,准备抬城隍爷用。

    见着齐青崖来了,赶紧把他迎进了内殿。

    京城的城隍庙十分阔大,修建的时候没有花卫皇一分钱,都是老百姓自发捐出来的。

    能有这么大的规模,首先足以见得卫国富庶,其次便是群众对白老爷的敬爱。

    齐青崖跟着进了里面,一打量,周围并没有什么过分的装饰,主要突出一个朴实无华。

    大殿中央,立着一尊木像,彩漆覆面,栩栩如生。

    这木头做雕像也有讲究,以前是给社神准备的,唤作“木主”,用的是百年以上的树木,寓意着管辖范围内的居民生机勃勃,繁荣昌盛。

    不过咱就说你都把树砍了,还能有这效用吗?

    齐青崖心里面想着,嘴上牢牢的把住。

    抬眼一看,一道白色虚影从木像上面浮现,眉头紧皱着,而后不紧不慢的抬脚走进了齐青崖准备好的纸人之中。

    纸脱胎于木头,并不会违和。

    黑色的鬼影齐青崖没少见,白色的还真是头一次看到。

    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纸人一阵哆嗦,活了过来。

    “多谢小友帮助,诸事皆齐,只差纸身。”

    白老爷身前几十年,身后几百年,称呼齐青崖一句小友那是绰绰有余。

    齐青崖赶忙还礼。

    “哪有的事儿,保护京城人人有责,咱就是做一点儿微不足道的贡献。”

    白老爷点了点头,要是管辖内的人都有这种觉悟,那该省多少事儿啊。

    一边想着,一边走到殿侧的木案边,拿起了上面摆放着的册子。

    挨个点名。

    “卫国京都城隍白季康,恭请东方青龙七宿、南方朱雀七宿、西方白虎七宿、北方玄武七宿下凡,镇邪灭煞,保佑太平。”

    别的不说,光是这番不卑不亢的态度,齐青崖就十分欣赏。

    对咯,咱们这一亩三分地不养闲神,你平时吃香的喝辣的,该你派上用场的时候你就得来不是?

    经过白老爷的点名,二十八禽星挨个附身纸人,虽然肉眼看着并没有任何变化,但在齐青崖眼里看来就像是二十八团熊熊燃烧的炭火似的,亮的扎眼。

    这要真是邪祟作恶,巡街巡到了它头上,还不得当场灰飞烟灭?

    准备工作就绪,白老爷领着这二十八禽星走出了大殿,上了轿子。

    为首的人提着铜鑔,紧接着便是举着木牌的两人。

    左写“国泰民安”,右写“风调雨顺”。

    而后便是一连串的仪仗队,敲锣的敲锣,挎鼓的挎鼓,举号的举号,眼睛都盯着拿铜鑔的,只等他一声令下,就立马开拨。

    城隍庙里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瞪大了眼睛看着轿子上的白老爷,耳朵竖的老高,活像个灶台上的偷油贼。

    嚓——

    震天响,刺耳朵,这一槌子敲下去,抬轿的轿夫立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背脊崩的直溜溜活像把尺子。

    紧接着,便是仪仗队不遗余力的捣鼓起手中的乐器。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都按照自己心里默念的节拍来打,没有太多配合。

    但正是这乱中有序的阵仗才有这股子味道。

    啧,不错,热闹起来了。

    围观群众一个个高兴的手舞足蹈,跟着打起节拍来。

    这些天叫魂的事儿闹得人心惶惶,但凡遇见了陌生面孔都赶忙捂着胸口低头快跑,今儿城隍爷终于是要彻底解决这件事了。

    眼睛弯着,嘴角翘着,手上拍着,欢呼着目送白老爷出城隍庙。

    可就在这时。

    啪——!

    一声啪叽声响从领头的白老爷纸人身上传来。

    根本没人反应的过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老爷身上爆起了一团黑色的水雾。

    被这黑水沾染的纸人就像是破了口的气球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

    齐青崖也是一惊,他看到的可不止这些。

    白老爷原本柔和白光此时一阵红一阵黑的,就像是晒了太阳的蓬雪一般缩塌。

    咱们说正神光明伟岸,行事端正,唯独怕什么?

    泼脏水。

    你没做的事儿他非得说你干了,白的说成黑的,你百口莫辩。

    不过咱们这儿的泼脏水,那是字面意思。

    这人明显是有备而来,猪尿包里面灌着五谷轮回物,用狗尿搅稀了,鼓鼓囊囊一大袋。

    准头也非常好,瞄准了白老爷的脑袋去的,拳头大小的尿包轨迹笔直,硬是一点儿弧线没抛。

    见了这一手操作,齐青崖脑袋里立马钻出来个人。

    寒鸭埠的飞刀手。

    再一扫视,人群中陡然窜出来一道黑影,就像是发疯的野狗一般朝着城隍庙外面跑去。

    胳膊长手长,跟个大猩猩似的,不是那飞刀手还能是谁?

    当时他在寒鸭埠杀了刘胖子,齐青崖还以为这人是个惩恶扬善的侠义人士。

    现在看来,成分有些复杂啊。

    飞刀手这一窜,人群顿时尖叫着炸开了锅,四处蹿动,也不管哪是哪儿,有的朝殿里面跑,有的直接想要翻墙出去。

    唯独没人敢朝着正门方向溜。

    齐青崖一看,掂了掂手中的竹竿。

    “今儿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做真正的准头。”

    就像是标枪运动员一样,扔出去的竹竿在空中颤着晃着,活像一条打着摆子的带鱼。

    Duang——

    不二刀。

    竹竿尖儿精准无误的命中了飞刀手的腘窝,他右脚猛地往前一折,膝盖就像是钉钉子似的猛地磕在地上。

    自个儿有多重,这一下子就有多狠。

    飞刀手到底是高手,眼见着右腿使不上劲儿,一个前翻卸了些力。

    可再想站起来跑那就是天方夜谭了。

    只能咬着牙瘸着腿,埋头弯腰,想要钻进巷子里去。

    刚一迈步,脖子上冰凉凉明晃晃,映得他脸冰凉凉白苍苍。

    “咋的?不把我们厅子都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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