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忘川流命
还是时月明最先反应过来，“首先还不能确定这河是忘川，就算它是，此处也未必是岱山。”
此时无非就是两条路，往上走还是往下走。
唐莹深觉这师徒两人太会招惹麻烦，立马拉住时月明，“分头行动吧，我们往上游去，你们往下游找，谁找到出口就打个通讯符。”
元胜飞眉毛瞪眼，“咱是被冲到这里的，要回去自然该去上游，你打量着老道好糊弄呢？”
两个人互相骂起来，却很积口德，半个脏字不带，骂得天花乱坠。
时月明看着一旁尴尬且无奈的吴法，给他打了个眼神：走？
吴法看看唾沫横飞的师父，再看看时月明，叹了一声，点点头。
于是等骂架的两人终于骂累了，暂停休息，才发现另外两位早就不见踪影。
沿着河往上走，岩洞越发狭小，从两人并肩，到只能一人前行，走到尽头，被一条巨大的树根挡住去路，树根后面隐隐传来风声。
该是一个出口，却被树根堵死了。
时月明手心贴在树根上，闭目探查。
这树根贯穿整座山体，她越探越心惊，最后收手，对吴法道：“被树根堵死了，原路返回吧。”
吴法犹豫着，“我说一句看看能不能让它移开？”
这段时间的尝试，他也算摸索出一点规律。
如果天宪是对人说，那就要看对方的修为是不是比自己高，高出太多的，则会受反噬。
天宪威力越大，反噬也越大。
如果天宪是对死物说，则不会受反噬，比如那一天他在吴家说的“开门”。
时月明费力地在狭小空间内转过身，面向吴法，“我建议你别尝试，这老树不知长了多少年，恐怕已经生出树灵，修为还在你我之上。”
两人便又原路返回，正好撞到追上来的元胜和唐莹。
唐莹连忙把时月明拉到自己身后，恶狠狠地瞪着吴法，好似是他把时月明拐走了。
吴法摊摊手，实在无辜。
岩洞不完全是跟着河流方向拐弯，也有岔路，四人连续走进几条岔路，都是被树根堵死了出口。
直到最后一个出口，也被庞大的树根缠绕堵死。
元胜让几人避开，祭出黄符贴到一柄乌黑折扇上。
扇骨生风，斩在树根上，却只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印记。
时月明与唐莹也分别拔剑，最强的招式，也不在乎留下一道印记，实在无济于事。
吴法开口道，“要不，我试一下？”
他走上前，敲了敲树根，念及时月明说此树有灵，说话十分客气。
“树前辈，我等欲借道从此处过，请您让路。”
一阵寂静。
吴法面色逐渐苍白，忽然喷出一窍血雾。
血落在树根上，很快洇进入，而树根上被砍出的三道印记蠕动着，睁开来，组成了一张脸。
树说：“哪个后生如此张狂，还要老朽让路？”
元胜扶住吴法，暗施了一股灵力到他体内，才平稳住受到反噬后混乱的气息。
吴法感激地对师父点点头，表示自己无碍，然后上前对树根作了一揖，“方才是晚辈开口，不知树前辈可否行个方便？”
那树根上的脸打了个哈欠，“不太方便。”
吴法也不介意它刁难的语气，想了想，转而问道：“我等被河卷入此处，树前辈可知那河叫什么？”
树根也不装困了，古怪地笑着，“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能给老朽什么报酬？”
吴法痛快接话，“树前辈想要什么报酬？”
树根伸出一根气须，隆起成瓶子的形状，断裂下来，树说：“老朽要一瓶河水。”
这算什么难事？
唐莹上前捡起瓶子，“我去打水，你们在这里稍等。”
树根哼笑了两声，闭上眼，也不知是不是又睡着了。
过了好一会儿，唐莹才阴沉些脸回来，握着瓶子的手环节泛白，她咬着牙，不知该不该把瓶子扔到地上。
“怎么了？”时月明问她。
唐莹说：“我碰不到河水。”
她探下一尺，河水退去一尺，再往下一丈，河水退去一丈。
一直到她站在河床上，整条河流都干涸了，但等她上岸，河水便又涨回来。
树根哈哈大笑，“忘川的河水，可不是水，这是命。”
吴法皱起眉，这河果然是忘川。
死者魂神归岱山，岱山有河名忘川。
河里流着的，是命，是万物之本，而鬼修柳槐生，因“河来了”而丧命，莫不是也被河卷了进来？
东人西鬼的格局，不知在太宁镇维系了多少年，为何现在突然出了问题。
事出反常，必有妖。
吴法开口道：“树前辈如此委婉地告知河的名字，是有什么顾虑么？”
树根的笑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它闷闷不乐，终于正经回答道：
“不可说。”
唐莹翻了个白眼，这还不如拐弯抹角、阴阳怪气呢。
吴法却与时月明对视一眼，都察觉到了对方眼底的震惊。
这树的修为让人摸不透，连合体境巅峰的元胜都砍不断它的根须，而现在，它的顾虑不可说……
“罢了罢了，难得有人来陪老朽说说话，好不容易乐呵一场，给你们行个方便吧。”
说着，那张被剑砍出来的“脸”消失不见，树根蠕动着让开出口。
四人出了岩洞，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元胜那没用的罗盘终于恢复正常，显示着他们的所在：
岱山脚下。
山顶一棵矮松随风招展，远远地传来笑声：“好小子，老朽等你封禅问道的那天！”
这话虽没个名字指向，却显然是对吴法说的。
封禅问道，须等到大乘境，上岱山，问天道。若能得到天道认可，便封帝称皇，可升天人境。
这是众多修界人士的最终追求。
吴法对这个“封禅问道”没什么实感，只是对那矮松遥遥行礼，感谢它的让路。
他师徒俩没有急迫感，唐莹却急得原地打转。
天亮，灵枢教的其他人就该到太宁镇了，可她们两人却远在岱山，傅长老见她们不在，定要借机发挥。
查到失踪案的线索又有什么用，时师姐别想选上圣女了。
元胜瞥了那边着急的唐莹一眼，又看看苦笑的时月明，把手中的罗盘往天上一扔，那罗盘便迎风涨到三丈三。
“上盘！”元胜豪爽道，“就说修卦道比剑道好吧！”
此时无非就是两条路，往上走还是往下走。
唐莹深觉这师徒两人太会招惹麻烦，立马拉住时月明，“分头行动吧，我们往上游去，你们往下游找，谁找到出口就打个通讯符。”
元胜飞眉毛瞪眼，“咱是被冲到这里的，要回去自然该去上游，你打量着老道好糊弄呢？”
两个人互相骂起来，却很积口德，半个脏字不带，骂得天花乱坠。
时月明看着一旁尴尬且无奈的吴法，给他打了个眼神：走？
吴法看看唾沫横飞的师父，再看看时月明，叹了一声，点点头。
于是等骂架的两人终于骂累了，暂停休息，才发现另外两位早就不见踪影。
沿着河往上走，岩洞越发狭小，从两人并肩，到只能一人前行，走到尽头，被一条巨大的树根挡住去路，树根后面隐隐传来风声。
该是一个出口，却被树根堵死了。
时月明手心贴在树根上，闭目探查。
这树根贯穿整座山体，她越探越心惊，最后收手，对吴法道：“被树根堵死了，原路返回吧。”
吴法犹豫着，“我说一句看看能不能让它移开？”
这段时间的尝试，他也算摸索出一点规律。
如果天宪是对人说，那就要看对方的修为是不是比自己高，高出太多的，则会受反噬。
天宪威力越大，反噬也越大。
如果天宪是对死物说，则不会受反噬，比如那一天他在吴家说的“开门”。
时月明费力地在狭小空间内转过身，面向吴法，“我建议你别尝试，这老树不知长了多少年，恐怕已经生出树灵，修为还在你我之上。”
两人便又原路返回，正好撞到追上来的元胜和唐莹。
唐莹连忙把时月明拉到自己身后，恶狠狠地瞪着吴法，好似是他把时月明拐走了。
吴法摊摊手，实在无辜。
岩洞不完全是跟着河流方向拐弯，也有岔路，四人连续走进几条岔路，都是被树根堵死了出口。
直到最后一个出口，也被庞大的树根缠绕堵死。
元胜让几人避开，祭出黄符贴到一柄乌黑折扇上。
扇骨生风，斩在树根上，却只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印记。
时月明与唐莹也分别拔剑，最强的招式，也不在乎留下一道印记，实在无济于事。
吴法开口道，“要不，我试一下？”
他走上前，敲了敲树根，念及时月明说此树有灵，说话十分客气。
“树前辈，我等欲借道从此处过，请您让路。”
一阵寂静。
吴法面色逐渐苍白，忽然喷出一窍血雾。
血落在树根上，很快洇进入，而树根上被砍出的三道印记蠕动着，睁开来，组成了一张脸。
树说：“哪个后生如此张狂，还要老朽让路？”
元胜扶住吴法，暗施了一股灵力到他体内，才平稳住受到反噬后混乱的气息。
吴法感激地对师父点点头，表示自己无碍，然后上前对树根作了一揖，“方才是晚辈开口，不知树前辈可否行个方便？”
那树根上的脸打了个哈欠，“不太方便。”
吴法也不介意它刁难的语气，想了想，转而问道：“我等被河卷入此处，树前辈可知那河叫什么？”
树根也不装困了，古怪地笑着，“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能给老朽什么报酬？”
吴法痛快接话，“树前辈想要什么报酬？”
树根伸出一根气须，隆起成瓶子的形状，断裂下来，树说：“老朽要一瓶河水。”
这算什么难事？
唐莹上前捡起瓶子，“我去打水，你们在这里稍等。”
树根哼笑了两声，闭上眼，也不知是不是又睡着了。
过了好一会儿，唐莹才阴沉些脸回来，握着瓶子的手环节泛白，她咬着牙，不知该不该把瓶子扔到地上。
“怎么了？”时月明问她。
唐莹说：“我碰不到河水。”
她探下一尺，河水退去一尺，再往下一丈，河水退去一丈。
一直到她站在河床上，整条河流都干涸了，但等她上岸，河水便又涨回来。
树根哈哈大笑，“忘川的河水，可不是水，这是命。”
吴法皱起眉，这河果然是忘川。
死者魂神归岱山，岱山有河名忘川。
河里流着的，是命，是万物之本，而鬼修柳槐生，因“河来了”而丧命，莫不是也被河卷了进来？
东人西鬼的格局，不知在太宁镇维系了多少年，为何现在突然出了问题。
事出反常，必有妖。
吴法开口道：“树前辈如此委婉地告知河的名字，是有什么顾虑么？”
树根的笑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它闷闷不乐，终于正经回答道：
“不可说。”
唐莹翻了个白眼，这还不如拐弯抹角、阴阳怪气呢。
吴法却与时月明对视一眼，都察觉到了对方眼底的震惊。
这树的修为让人摸不透，连合体境巅峰的元胜都砍不断它的根须，而现在，它的顾虑不可说……
“罢了罢了，难得有人来陪老朽说说话，好不容易乐呵一场，给你们行个方便吧。”
说着，那张被剑砍出来的“脸”消失不见，树根蠕动着让开出口。
四人出了岩洞，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元胜那没用的罗盘终于恢复正常，显示着他们的所在：
岱山脚下。
山顶一棵矮松随风招展，远远地传来笑声：“好小子，老朽等你封禅问道的那天！”
这话虽没个名字指向，却显然是对吴法说的。
封禅问道，须等到大乘境，上岱山，问天道。若能得到天道认可，便封帝称皇，可升天人境。
这是众多修界人士的最终追求。
吴法对这个“封禅问道”没什么实感，只是对那矮松遥遥行礼，感谢它的让路。
他师徒俩没有急迫感，唐莹却急得原地打转。
天亮，灵枢教的其他人就该到太宁镇了，可她们两人却远在岱山，傅长老见她们不在，定要借机发挥。
查到失踪案的线索又有什么用，时师姐别想选上圣女了。
元胜瞥了那边着急的唐莹一眼，又看看苦笑的时月明，把手中的罗盘往天上一扔，那罗盘便迎风涨到三丈三。
“上盘！”元胜豪爽道，“就说修卦道比剑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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