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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郡守善后

    大车铺客栈几乎没有什么住客。翟嬋给掌柜看了照身帖,他放下警觉的心,歉意地对她们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城门关闭,都戒严了,你们能进的草州,很幸运哦。”

    忽然明白,也亏孟哥派牛青赶车,守城门的士兵才放下了吊桥。如此看,孟哥派牛青赶车是有的放矢啊。看来,土匪下山,远非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她要了两个间房,要了热水,道上黄尘太大,她们都好好地洗了一把。洗完澡天色也完全黑了下来。掌上灯,她们在房间里点了一些菜,要了三碗刀削面吃了。

    无忌也吃饱了。他对土匪来袭的事一点也不担心,一个惊无险的插曲而已。相反,白莹的悲情遭遇让他对白莹心存怜悯,他站在炕上靠着她背脊,伸手为她捋被风吹得很凌乱的头发。但是,手眼不协调,竟然揪着了白莹伤口处的头发。看白莹疼得龇牙咧嘴的,翟嬋忍不住拍了他的手背,板脸凶起了他。

    无忌感觉自己很委屈,咧了一下嘴,有心说些辩解的话,却讲不清楚,急得哭了起来。白莹心疼地赶紧抱起他,去了她的房间。

    “唉,再这样下去,无忌只会对莹亲,不知道有娘了。”翟嬋看着他们的背影酸溜溜地道。

    毕氏笑道:“看你这个小心眼!放心,到了晚上睡觉,除了你,谁也不好使。”

    “那倒是。”翟嬋欣慰地笑了。随后看了一眼窗外:“娘,趁天黑,我们去看舅舅吧?顺便打听一下情况。”

    “好啊。把无忌也带着吧?他还没有见过舅舅呢……”毕氏兴奋地瞅着翟嬋,眼里透着期待。

    “带……当然带,无忌是一定带着的。”翟嬋犹豫了一会。当前城内外的形势很紧张,也不知道土匪窜到哪里去了?城内戒备的气氛也很浓烈,看来已经实施全民皆兵的动员了。街上义渠军的巡逻队一茬接着一茬,无忌最好呆在客栈里,交给白莹带着是最妥当的。

    但是,面对兴奋和一脸期待的毕氏,翟嬋不忍心拒绝。而且,无忌作为魏国太子的子嗣,她也想在舅舅面前大大地炫耀一番。

    翟嬋和毕氏去了白莹房间,关照她先歇息,她们抱着无忌出了大车铺。

    街面上冷冷清清的,各家都门窗紧闭,连挂着的灯笼里面的灯芯都没有点亮。

    时而有巡逻的义渠义渠军在街上出现,陡然间有了肃杀的氛围。他们见翟嬋母女抱着孩子不急不慢地走也没有特别的干涉,却让翟嬋步步惊心。

    土匪快来了,整个草州城也已经颤颤惊惊。

    翟嬋的舅舅在草州城里开了一间茶庄。翟嬋只知道地址,从来没有去过。

    一路寻过去,没有找了多少路,就来到了一家已经关门、门眉上插着一个灯笼上面写着“汇香”的茶庄门前。

    敲开了门,来开门的正是翟嬋的舅舅毕煌。

    “哥”、“舅舅”,毕氏和翟嬋高兴地叫道。

    他吃了一惊,定神看,是翟嬋抱着孩子和毕氏在门口,慌忙示意她们进屋。

    探头看了一下街道两侧的动静,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他略放下心来,关上门,把她们引向后屋。

    “这个时候你们怎么还来草州城啊?”一屁股坐在蒲团上,毕煌叫苦不迭,嘴里嘀咕道:“眼看土匪就要杀来了,跑来送死么?”

    见舅舅冷漠的脸,翟嬋心里打起了鼓,不知道他是害怕还是有其他的原因。

    她在蒲团上跪坐下来,心里惶惶却强做镇定地对毕煌笑道:“没那么严重。放心吧舅舅,土匪人再多,毕竟是远来。草州城墙高城厚,以逸待劳,击败他们没有问题,没事的。”

    毕煌颤颤惊惊:“怎么会没事?没听说么,这些土匪是从子午岭下来的,朝廷剿了他们几年都没有奈他们如何,人家突然杀到草州城,显然就是来喝血的,能轻易放过草州城么?现在衙门已经发了召集令,除了老头老太、女人和十三岁以下的孩子,全部准备战斗。”毕煌惴惴不安地瞅着翟嬋道:“现在城里全民皆兵,你一个被衙门海捕文书通缉的人出现在城里,很可能会被当着细作,一旦被人举报到衙门,你还有活路么?进城不就是来找死么?”

    毕煌说得切实,引得翟嬋一阵心悸,嘴里却强词夺理地道:“舅舅,你别信外面的谣传,被衙门通缉其实就是一场误会……”

    “你哥都在追捕你,这还能是假?”毕煌恼火地打断了她的话。

    “这个……这个……这个其实是一场误会……我们住进了黑店,为了逃生,不得已杀了两个冒牌禁卫军。”翟嬋被逼之下,嘴里居然吐出一个说得过去讲法,讪讪地道:“衙门以为我们真杀了禁卫军,就发海捕文书通缉我们了。其实,他们后来察觉到了那两人的身份,再也没有继续通缉我们,都过去了。再说了,我们这次来看姥姥和舅舅以后就回魏国去了,就太平了。无忌,是不是呀?”

    无忌明白翟嬋的意思。但是,却苦于无法用言语表答,于是他拿起架势冷冷地瞪一眼毕煌,点了一下头。

    这个眼神充满王家的威严。

    翟嬋笑了,无忌的装模作样还真是可爱。

    “哥,是真的。无忌现在是姬家子嗣,是最小的王孙,也有继承王位的机会的。现在的太子当初不也是小王子么?就看谁能熬出头了。你别疑神疑鬼的。”毕氏已经在炕上坐定,也插话道:“你说那石颇——衙役,铺天盖地通缉我们,多凶啊!可是关键时刻,也多亏了他出手为我们杀了强盗。你说,这是通缉我们的样子吗?”

    但是,毕煌根本就不买账。他瞪了毕氏一眼,没好气地道:“行啦,就别自欺欺人啦。现在义渠也实行了什伍连坐法,五家一伍,十家一什,什伍之内居民相互监督,一家犯法十家连坐,鼓励告发作奸犯科者,知情不报者与奸人同罪。你们俩被衙门通缉了还往我这儿跑,万一被人举报,你想过后果了么?翟嬋啊,你舅舅这辈子从来就没想过要沾上什么王亲国戚的关系,也不想被祸害,弄得株连九族。所以,拜托你忘了舅舅一家,离我们家远远的,行吗?”

    这是逐客令啊!

    “懂了。对不起,舅舅,打扰你了。”翟嬋的脸顿时沉了下来,白一阵红一阵的,嘴里冷冷地道。起身,对还坐着的一脸懵逼的毕氏道:“娘,你就别热脸贴冷屁股自作多情了,在别人眼里,我们就是瘟疫。走啦!”

    正要离开,街上似乎有嘈杂声,有人在敲店铺门。

    翟嬋的心剧烈跳动起来,心头有了不祥之兆:不会是闻讯来抓她的衙役吧?

    毕煌也慌了手脚,急忙起身去前面的店铺查看。

    翟嬋担心有意外情况,心慌乱地狂跳起来。她把无忌交给正起身的毕氏,悄悄地尾随着毕煌,躲在他后面观察情况。

    茶庄没有点灯,漆黑一片,相比较,月光下的街道倒是清晰了许多。透过窗棂,门口有几个黑奎奎的身影,好像站着不少人。

    铺门又被敲响了。

    “谁啊?”毕煌惶惶地问了一声。

    “舅,是我,翟畅。”门外的声音传进了屋里,他就站在门口:“我巡城经过这儿。外婆说你今晚没有回家吃饭,让我来看看。”

    “哦。”毕煌开了门。

    翟畅站在门口,街中间站着几个穿义渠皮袄的义渠军士兵。

    “我没事,累了,不想走路,就没有回去吃饭。”毕煌解释了一下,随后看着他幽幽地道:“翟畅,你很忙吗?不忙的话,陪我聊聊天呗?”

    “行。”翟畅答应着,回头对士兵道:“兄弟们,你们先回营吧,我和我舅舅聊一会。”

    士兵们走了。

    翟嬋捂住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吓死人了,总算是有惊无险。

    翟畅进屋后,径直朝点着灯的后屋走,毕煌关上了铺门。

    “哥。”黑暗中翟嬋叫了他一声。

    他吓了一跳,疑惑地瞅着黑暗里传出声音的地方问道:“翟嬋?”扭头又看见了到了抱着无忌来到房间门口的毕氏:“娘?”

    他激动地抱住了毕氏。夏季牧场一别,他总以为凶多吉少,没想到能再次见到母亲。

    毕煌推着翟畅母子进房间,来到矮桌案前,对他道:“坐吧。”

    翟嬋跟着进了里屋。

    翟畅顺势跪坐在蒲团上,依然很惊讶地瞅着翟嬋,压制着内心的恐惧道:“嬋妹,这个节骨眼上,你们怎么还来草州城啊?”

    “畅哥,没事,你放心吧。”翟嬋淡淡地道。经历了毕煌的责诘,她已经波澜不惊了。她重新抱回无忌,瞅着翟畅问道:“哥,你怎么来草州城了呀?”

    翟畅也是一脸的惊悚,道:“离开夏季牧场以后,拓哥随石颇回魏国去了,我和勾哥回了郡衙。现在还在郡守孙勋手下当衙役。前几日子午岭土匪下山,号称要抓相国狄艽做肉票……”

    “哦。”翟嬋淡淡地点点头,没有哼声。

    “其实,土匪就是想要打秋风、抢劫郁郅城……”翟畅很愤慨地道。他不屑地道:“这帮孙子竟然还惹怒了狄相国。狄相国很气愤,下令郁郅郡备战剿匪。我就与几个衙门的兄弟一起被孙勋差到了草州城,协助县衙整军备战,以防秦军的突袭。”

    自在夏季牧场院子里偷听道三个哥哥哀求石颇的话以后,翟嬋对他们不再抱有任何信心。现在自己处境不妙,就更不会指望他们了。反过来,他们的境况自然也不会比她更好,是得不到他们什么帮助的,这一点她心知肚明。只是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重要的是要在土匪退走前保全好自己,不要被衙役缠住了。

    想起仙池城孟县尉说姬遫也来了草州城,翟嬋瞅着翟畅问道:“大战在即,你奉命来草州城集结义渠军是常规的事情。姬遫太子不也到了草州城么?你见到他了吗?”

    “没有。”翟畅摇头,道:“只是听说相国狄艽和姬遫在一起,可是谁也没有见到过他们俩。”

    “哦,应该是他们没到草州城吧?”翟嬋淡然地道:“来了自然会露面的。”

    “可能的。我们义渠人骁勇善战,却没有一个能够运筹帷幄的将军。如果真是姬遫指挥义渠君作战倒也不错。”翟畅兴奋地道。

    “石颇在义渠的名声不错,他没有来草州城么?”翟嬋没有兴趣听翟畅说别的,只想核实石颇是否来草州城,那绝对是一个涉及姬遫行踪的重要的依据。

    “说实在,现在草州城人心惶惶,因为不知道土匪现在窜到了哪里去了?也不知道郁郅各城池的备战情况,没人会关注其他事情。”翟畅忐忑地道。

    翟嬋不吱声了。他判断姬遫是借着狩猎的由头来郁郅找他们母子的。但是,碰上子午岭土匪下山,他们被困住了。

    奇怪的是,姬遫和义渠相国都没有回义渠城,这说明,他们还在郁郅,至于在哪个城池就说不准了,或许在来草州城的路上也未必。如此,就很可能会碰上土匪,落入危险境地。

    想到这些,翟嬋的心担心的狂跳起来。看起来,姬遫为了无忌是不惧险恶的啊。

    无忌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他不像翟嬋那样把关注点放在姬遫和石颇来义渠的目的上。姬遫就是为了猎艳而来,或许内心还带着些许见见自己的想法。对一个已经有后的花花太子而言,子嗣算不上什么大事。

    大家都沉默下来。

    翟畅终于察觉出了异常,问道:“娘,嬋妹,怎么不坐啊?”

    翟嬋摇摇头,沮丧地道:“不,我们不坐了,这就走。”

    “干嘛啊?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急个啥啊?”翟畅猴急地嚷了起来。

    毕煌尴尬瞅了翟畅一眼没有哼声。

    翟嬋幽幽地道:“畅哥,我是被海捕文书通缉的人,是个丧门星,会给你们带来灾祸的,不连累你们了。娘,走啊!”

    “嬋妹,看你说得什么话啊?你若不是为了我们翟家,能进魏国王宫么?什么丧门星?你是我们家的贵人!”翟畅惊愕了,立刻愤怒起来,嚷嚷着为翟嬋抱起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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