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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 姜是老的辣

    这是一个巫教老人,戴着无檐小白帽。石颇朝打更人作了一个揖:“老人家,汪珏的家在哪块啊?”

    “汪珏啊……”他思忖了一会,抬起了头,指了一下内大街边上的巷子:“在牛肉巷后面,第九家。”

    他道了谢,躲在黑暗里按巫教老人指点的路走去。

    很快,他来到牛肉巷后面胡同,在翟嬋家门前他顿住身,又仔细地听了一下周围的动静。

    很静,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他想跳院墙进院子。但是,院墙很高,上墙很困难。卧槽,巫教人家院子的墙都这么高么?他气妥,只得敲起了院子门,很轻的几下。然后所在黑暗中等待。

    似乎过了很久,才传来一个弱弱的女声:“是谁啊?”

    他道:“石颇。找汪珏。”

    没有声音了。他不急,静静地候着,又等了一会儿,院门开了。

    他闪身进院,迅速地合上院门,插上门栓。转身,一个穿灰色袍子女人的眼睛正在黑暗中正盯着他。他楞了楞,悄声道:“看什么,不认识了?”

    翟嬋冷冷地一笑,幽幽地道:“大名鼎鼎的颇哥,能不认识么?哦,对了,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说着,她给石颇作了一个万福。

    “嘘……”他赶紧吹了一下食指,打断了她的调侃,然后指了一下院外,压着声音悄声道:“有人盯着我。”

    翟嬋吃了一惊,扭身去了堂屋。

    院子四周院墙都很高,院子里黑漆漆的。石颇听着周围的动静,也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堂屋。

    翟嬋将堂屋里小油灯灯芯线挑长了一点,光线亮了许多。

    随后在堂前左边的蒲团上跪坐下,眼睛看着石颇。他只能在右边蒲团上跪坐下来。

    翟嬋不解地看着他问道:“是谁这么大胆,敢盯梢太子身边的红人啊?”

    石颇一脸的懵逼,愤然道:“我要是知道是谁,我特么的早就活剐他了!”

    各怀心事,都沉默了。

    翟嬋担忧的自然是太子的报复,那个郎逍不知道是怎么向太子提起无忌的?

    但是,石颇已经找上门来,事情到了这一步,怕也没有用。翟嬋冷冷地看着他道:“说吧,这次太子又下了什么密旨?”

    听她这么问,石颇意味深长地咧嘴笑了起来,不屑地瞅着翟嬋道:“这次可是你主动用香味招惹的太子。不过也是天意,太子这次来北屈就是为了找你。嗅到你的香味,他立刻就让我赶来了。”接着,他摊开了底牌:“赶来的目的你是知道的。你这么聪明,不会不知道太子的用意吧?”

    翟嬋顿了顿,眼睛瞅着石颇眨了几下。

    杏儿香味袄裙确实出自她的手。想姬遫能去的地方无非是风月场所,北屈城最风流的花楼定是他会光顾的地方。美女们离不开的是香味。想起香味,她灵机一动,决定用自己独特的香味给姬遫一点刺激,让他想起她翟嬋还有他的儿子。

    她成功了,石颇果然咬勾了。

    自己这个香饵还真是灵,恶作剧很有效啊。她抑制着内心的得意,脸上冷笑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虫,谁知道他是什么用意啊?”

    石颇认真地看着她:“好了,翟嬋,不用打哑谜了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误会会越来越深,会逼得太子动杀机的。这不管是对你,还是对翟家都是很血腥的事。听话,别再与太子拧着干了。”

    这个威胁很现实,翟嬋铁青着脸不吱声了。但是,明显的,她是不甘心的。沉默了半晌,她喃喃地道:“我与太子打什么哑谜了?做了亏心事还说是别人和他拧着干?”

    石颇一脸的意味深长。

    翟嬋不满地瞥了石颇一眼:“疑神疑鬼的,他是得了癔症了吧?”

    石颇诡异地笑了,抖出了事实:“那个郎逍,你没有去找他?”

    “郎逍是谁?我不认识”翟嬋揣起明白装糊涂。

    “还和我装糊涂?他找太子谈了,还告诉太子,太子的儿子叫无忌。”石颇淡淡地瞅着他,告诉了她实话。

    “哦,那次我们去大梁玩,在前门遇上了一辆马车,车里下来了一个老头,”翟嬋装着刚想起来样子描述道:“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跪在无忌面前,说是给王孙请安。我慌了,就赶紧抱着无忌走了。他紧追着问我孩子叫什么,我就随口告诉他了。”

    “呵呵,这个故事编得不那么真。”石颇根本就不屑。

    “是真的,如果有假,天打雷劈!”翟嬋急了,她说得可是事实。

    “得啦,起誓诅咒这一套,是被戳破谎言的骗子惯常用,你就没必要耍这一套了。”石颇不以为然地挥挥手,道:“告诉你,这个老头以前也是太子的老师,很固执,一直缠着太子,要让他的儿子郎亭做无忌的老师。前些日子还追到北屈城说起这事。我不想知道你是怎么认识郎逍的,我只是告诉你,太子很恼火,说老师你不能凭空无故塞一个儿子给孤吧?这才堵住了他的嘴。”

    “太子就是不认无忌是吧……”翟嬋听石颇这么说很失望、很气恼。

    “不是,是害怕无忌会丧命……”石颇欲解释。

    “说鬼话呐……”翟嬋打断了他的话。

    石颇依然坚持地打断了她的话:“太子还没有继位,他冒险将你送出王宫,就是想保全无忌的性命,因为緈王后容不下你们母子。在他继位以前,无忌是太子最大的秘密。他怕这事捅出去,魏王会逼他将无忌接回王宫交给緈王后。那样,无忌只有死路一条了。所以,被郎逍察觉这个秘密他很恼怒,也很担心。尽管郎逍是他的老师,他也决意把郎逍贬到安邑去了……你明白了没?太子为了保守这个秘密是不择手段的,六亲不认。”

    石颇话里威胁的意味浓重,翟嬋沉默了。

    石颇看出了她的愤懑,叹了一口气。

    翟嬋低着头,气呼呼的。她很生石颇的气,不想搭理他了。

    沉默了一会,石颇开口劝道:“太子护无忌心切,已经铁了心了,在他继位前无忌根本就不可能回王宫。这是他的逆鳞,谁碰谁倒霉……”

    “但是,你以为,无忌在外面就没有危险了么?緈王后的人已经杀来好几次啦!”翟嬋愤愤地打断了他的话。

    “好几次?”石颇很意外,很惊愕。

    翟嬋瞅着石颇忐忑地道:“你说,我们这样在外面流浪,能过安生日子么?如果不再回王宫,无忌早晚被人杀了。”

    石颇懵逼了一会,缓过神来,思索了一阵道:“你们遇到的这些追杀,应该还是来自緈王后他们……或许,还有秦国的细作在使坏。其实,这些太子都想到了。如果去他安排的地方隐匿,销声匿迹后,这些追杀也就不会发生了。这反过来也说明,太子对緈王后的忌惮是对的,王后已经疯狂,她已经不择手段了。如果你们回宫,情况会更加危险……”

    “这还是我的错么?”翟嬋非常不服。

    “翟嬋,现在看,太子的担忧是对的,你们目前绝不能回宫。你再采取行动,或者发生类似郎逍这样的事情,妄想通过王公贵族士大夫给他施压,他会发怒的。我说过了,这是他的逆鳞。他念你是无忌的娘,还没有起杀你的念头。但是,如果你继续逼他接无忌回王宫,他是可以为无忌换娘的,而且会迁怒翟家。到那时,翟家的人还有一个能活命吗?”

    “但是,我们的安全他也不能不考虑吧?”翟嬋还是不甘。

    石颇笑了,道:“你现在不是挺安全的么?不是你用香提醒太子,连他也不知道你居住在这儿……”

    “他不知道我们住在这儿么?”翟嬋愤愤地瞅了石颇一眼,讥笑道:“这个地方不也是他安排的么?他不知道我们住在这儿?嘴上说想无忌,其实早把我们娘儿俩忘了吧?”

    石颇无语了,楞了楞,理解地道:“翟嬋,你知道我对你心事的。现在你贵为太子的人,我已经不敢对你有半点的非分奢望。但是,从内心来说,我岂不盼你早日回王宫?”

    翟嬋又冷笑了一下,瞅了他一眼:“你盼我早日回王宫?话说反了吧?不害我就谢天谢地了!”

    石颇看着她,情绪有了一点激动,道:“你用手捂着胸口好好想一想,到现在为止,我害过你么?一直在为你擦屁股好不好!”

    翟嬋楞了一下,想起了夏季牧场的事情,很不甘地道:“我知道,你的好我一直铭记在心。但是,我们这样流浪在外也不是个办法,你就不能帮太子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吗?”

    “这是两码事,太子对王宫已经有了阴影,就怕你和无忌在王宫被害。所以,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石颇看着她耐心地劝道:“所以,这事你只能顺着他来,面上与太子脱离了关系,私底下与太子保持亲密的联系。这样,至少翟家可以得到太子提携,享受隆恩……”

    “颇哥,其实无忌回到太子身边,对你也有好处的……”翟嬋根本就没有在意石颇讲了什么,急切地想趁机说服石颇帮她。

    石颇还是打断了她的话:“我比太子大十岁,有生之年能够得到太子欣赏已经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荣幸了,不敢奢望王家世代恩宠。嬋妹妹,听我一句劝……”

    “我不听!”翟嬋转过身去:“明明是王胄之子,为什么要装世俗的孙子?人不能这么作贱自己!”

    石颇无语了。

    过了一会,翟嬋转过身来:“颇哥,你刚才说,你比太子大十岁……为什么不敢奢望王家世代恩宠?我告诉你,天下人都喊大王万岁,虽然不能长命百岁,寿命也确实很长。不过,王家也不是个个长寿的……”

    石颇大吃一惊,沉下脸怪罪翟嬋道:“嬋妹,不可胡说八道。”

    翟嬋笑了,看着他:“你别紧张,听我说完你就知道了。”

    石颇惶恐,只得耐下性子听她说。

    “太子亲口对我说过,他爷爷才活了80多岁、他老爹现在也已经60多岁了,太子自己也快40岁。但是,候任的太子并不长寿。比如,姬遫的哥哥们就已经都死了。所以,原本不是太子的姬遫成了太子。所以,无忌虽然比太子的长子小了十多岁,反而是可能继王位的人。”翟嬋目光炯炯地道:“因为他有年龄的优势,足以耗死太子的长子……”

    “嬋妹,不准胡说!”如此诅咒大王家族,石颇忍不住了,再次喝断了她。

    “颇哥,你等着瞧,就这两年,姬遫就会继承王位。然后过个十几年,他一定也会立太子……可是,作为长子的太子却不可能长命,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长子是长寿的。那个时候,姬遫就不得不召回我的无忌继任太子啦!”

    翟嬋咧嘴笑了,是肆无忌惮的笑。

    她很得意,对未来充满憧憬。

    石颇听得目瞪口呆。十几年后,姬家的太子位就会落到无忌头上了?

    怪不得魏王得知王后暴打翟嬋后将她禁足,难道魏王是担心姬遫的子嗣太少,不能捱到继位就夭折?他的额头冒出了汗珠。

    如醍醐灌顶,想不到,无忌这事与他石颇有着天大的干系,他该好好掂量一番了。

    但是,十多后事情是说不准的。他看着翟嬋笑了,道:“既然如此,不说魏王百岁,长寿是没有问题的。嬋妹,我理解你的心情,即便像你说的,也是十年以后的事情了,漫漫长夜哦……你何不坦然一点,按太子吩咐的去做、高高兴兴过日子呢!”

    看石颇淡然的样子,翟嬋很沮丧,摇头道:“对你都白说了!”

    “嬋妹……”石颇还有话说。

    翟嬋失望地打断了他,手指堂屋的门,道:“别说了,你走吧。”

    但是,石颇依然坐在没有动:“你以为我不想让无忌坐江山吗?”

    “我看就是。”翟嬋白了他一眼,淡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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