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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死猪不怕开水烫

    端着酒杯喝了一口酒,翟嬋瞅着石颇想起了毕氏的死,不禁悲上心来,抹了一把泪,道:“我娘死了……”

    石颇点点头,肃穆地道:“我知道,是昨晚跟踪我的人干的。我还以为我把他们甩了呐,没有想到他们从打更人得到你的地址。

    我昨晚派人把南门内大街那一带搜了个遍,没有找到他们。想不到他们会在今天早上对你们下手。我得报以后就让北屈城郡守去你家了。

    禁卫军报告说,一个伤了眼睛的禁卫军骑马出城去了,不知道衙役们追捕到他没有?我已经把这些情况告诉了太子。别看太子现在歌舞升平,其实心里很慌张,是装作平静的样子做给细作黑鸩看的。这次他来北屈的目的,就是挖出黑鸩,没有想到反被黑鸩算计了一把,害死了你娘。他很悲痛。

    他原本今晚要去见你的。出了这样的事后,出于对你们母子安全的考虑,我建议他取消了,明天一早就就回大梁。

    原本我想一会儿就去你家传达太子的话的,你既然已经来了,我就告诉你吧。他说让你按他在丝帛里写的意思,马上就离开北屈城。”

    翟嬋理解地点点头,随即把闷在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那个细作是什么人啊?怎么会知道无忌的名字?”

    “这个细作潜伏在大梁王宫里,代号叫黑鸩。太子这次来北屈,一方面是想来探望你们母子;另一个原因就是想远离大梁王宫,不让黑鸩从他身边获取情报。你不知道,现在齐、魏、韩联军正在进攻秦国,秦国宫廷急需情报支持,黑鸩肯定会逼太子回大梁,会采取行动。

    太子原来以为黑鸩会来信劝太子回王宫,却没有料到这家伙却派来了杀手,也给太子来了一手一石二鸟:既杀了你们母子,又能把太子逼回王宫,手段真毒啊。如此判断,他对你和无忌是知情知底。”石颇看着翟嬋很忐忑。显然,他感觉事态很严重,太子判断是黑鸩采取了应对行动,他很赞同。

    “秦国细作?他们怎么就知道了无忌的名字”翟嬋不解,细作如此神通广大么?

    石颇摇头,道:“但是,他们至少知道你是太子的女人……不管他们是什么人,可以肯定的是,这帮人是从北屈城外面来的,受伤人肯定逃回去报信了。你要趁他们再次追踪到你之前离开北屈城,来一个泥牛入海。所以,嬋妹妹,事不宜迟哦……我看,趁你娘落葬,别人以为你会祭祀几天的机会,马上离开北屈城。”

    “太子让我们去哪儿啊?”翟嬋瞅着石颇问道:“他怎么说?”

    石颇摇摇头,道:“我告诉过你了,他在草州城德道観给你留了一封信。至于到底是怎么安排的,他没有对我说起过,我也不便问。这你懂的。”

    “还要我回一次义渠么?”翟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忽地一个激灵,她毒毒的目光地盯住了石颇:“不会又是你和太子设的局吧?”

    石颇摇头,看着她道:“太子不会拿自己的孩子冒险,我已经向你交过底,这样的设局对我们俩没有任何好处。你说,会是我们俩吗?别多疑了。”

    “那些人是跟踪你找到我家的,而且知道无忌。真不明白,细作怎么会知道无忌名字?知道无忌名字的人没有几个。所以,我不认为是细作派来的人,而是另有其人”翟嬋瞅着石颇摇头道:“这就说明,他们一直潜伏、或者跟随着你们,而且知道跟踪你就能找到我的下落,上次是夏季牧场,这次也是这样。”

    “太子判断是黑鸩的人跟踪了我。当然,也有可能是緈濑指使的。你不是说过了么?赤山君府的人一直在追杀你们?他找不到你,所以就跟踪上了太子和我。我饶不了他……”石颇点头,咬牙切齿,非常愤怒。

    “可是这次袭击肯定不是赤山君府的人!”翟嬋摇摇头,瞅着石颇分析道:“这些人知道你深受太子信赖,清楚太子与我之间的联系是通过你进行的。由此判断,指使他们的人很了解宫廷内部情况。上次郁郅夏季牧场被袭是赤山君派出的人跟踪了你。但是,这次就不一定了。知道无忌这个名字的人只有郎逍。而你又说郎逍被太子撵到安邑去了,他没有条件掌握你的行踪。而且,我家妹子说,这些禁卫军说话口音不是赤山君府的人。可以肯定他们不是赤山君府的人。”

    石颇疑惑地看着她:“你家妹子?她是谁?你说这些是想说明什么?”

    “妹子救了我们一家的命,原来是赤山君府里的一个丫头,我认下的。”翟嬋简短地解释了一下白莹和旻蕸的事情,醒悟道:“或许,是旻蕸将无忌的名字报告给了緈濑?但是,口音已经排除了他们是赤山君府的人。所以,凶手不可能是他派来的。剩下的只能是单颖了。可是,单颖不知道无忌名字的……”

    石颇摇摇头,打断了她的话:“赤山君知道了无忌名字,单颖能不知道么?你不是说,他们有联系么?”

    “是哦!”翟嬋如梦方醒,非常愤怒:“单颖,我饶不了他!”

    “早晚杀了他。”石颇也愤怒地附和道:“但是,你也别太激动,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懂。”解开凶手面目,她心里有底了。低头沉默了一会,她起身穿起巫教袍子,戴好头盖:“行,我知道了。我走了。”

    起身,把门拉开一条缝,悠扬的乐曲还在大堂里回荡。

    刚要拉开门出去,翟嬋想起了一个重要的事情,回头朝石颇问道:“万一……有大事发生,我怎么联系你呢?”

    “去大梁,昆山街我家,不难找的。我会关照管家的。管家叫石並,随我去过你郁郅城的家,他认识你。你见了他会有印象的。”石颇知道她说的大事是什么意思,他早就想好了。

    “等我有了落脚点,我会给你写信。”翟嬋看着他,幽幽地道:“你不会装矜持不理我吧?”

    “怎么可能?”石颇笑了,补充道:“我会给你通消息的。”

    她点点头没有再言语,转身悄悄地开了一条门缝,姬遫正沉浸在施姼的歌声里,无暇他顾。她迅速地开门,径直出门去了。

    石颇跟在她后面,与她保持着一段距离,侍卫们见石颇跟在她身后,也就忽视了她,任她出了花楼。

    翟嬋出了花楼以后去大车铺租了一辆马车,然后赶着马车回了院子。

    门前四个士兵还在,翟嬋不清楚她出去以后有没有换过岗。不过他们依然漠视了她。这一次她的心态平稳多了,不急不躁地推开院门,将马车赶进院子虚掩上了门。

    从马车厢里搬下草料喂牲口后,她从墙洞回到隔壁院子。白莹正跪在毕氏灵柩前给她烧丝布钱,翟嬋也跪了下来与她一起往火盆里放黄丝布。

    “有人来过吗?”翟嬋一边放黄丝布一边问道。

    “没有。”

    沉默了一会,翟嬋凄凄地道:“莹,今晚你把要带走的东西都收拾一下,放到隔壁的马车上去。明天你和无忌留在家里,我安葬我娘回来后,我们立马离开北屈城。”

    “回来就走?”白莹楞了一下,她已经把毕氏当成了亲人,不祭祀就走,她于心不忍:“不祭祀一下干娘了?”

    “顾不上了,要防止那些人杀回马枪。”翟嬋悲痛地抹了一下泪水,无奈地安慰自己和白莹道:“等以后安定下来再好好祭祀吧。”

    白莹明白了,禁不住悲上心来,又流下了泪水,默默地往火盆里放黄丝布。

    翌日,一大早,天还是黑漆漆的,翟嬋起床了,动手给毕氏做供菜。

    白莹也起床了,帮着做菜、煮好刀削面。

    在灵柩前插香烧丝布供上后不久,郡守带着一干送葬的人也到了。

    灵柩被抬上板车……悲痛的白莹拽着无忌在灵堂跪拜作揖,为毕氏送行。

    郡守与一帮官员扶柩出殡,翟嬋披麻戴孝,嚎啕大哭地抱着一罐红豆稀饭跟在灵柩后面,从院门开始一路撒去。

    郡守安排了许多大婶送葬,她们个个泪流满面,呼天抢地地痛哭着,陪伴翟嬋一起往墓地走,把送葬气氛营造的颇为凄惨……天亮的时候队伍到了坟地,罐子里稀饭也撒完了,翟嬋摔碎了罐子。

    墓坑已经挖好,看着衙役们将毕氏下葬,翟嬋悲痛欲绝。

    竖好了墓碑以后,翟嬋燃起蜡烛,点上了香,将木质冥银、冥车、稻草马、稻草家奴、帮佣烧了给毕氏送去。

    郡守等向她表达了慰问,然后向她递上了一张丝布道:“奶奶,这是你关照画师要的凶犯画像,死的、活的都在了。”

    翟嬋摊开了丝布,三张死人脸,活人校尉成了独眼龙。她盯着独眼龙看了好长一会。

    校尉的像画得很逼真,他现在成了独眼龙,加上他说话声音沙哑,有这两个特征,石颇应该能找他出来,除非他也埋在土里了。

    她收好了画像。

    送葬的人都散去了,郡守给她留了一辆马车和一个赶车人。

    她地久久跪在毕氏墓前,呆呆盯着墓碑楞了半晌。

    回城到南门大街以后,翟嬋叫停了马车,自己走回了院子。

    家门口四个士兵依然站在院门两旁。她无视了他们,默默地推开院门进去,然后虚掩上了院门。

    白莹抱着无忌已经准备就绪了。

    翟嬋套上了黑色巫教袄袍,盖好头盖,悄悄地随白莹和无忌穿过了墙洞以后,她用砖堵住了墙洞,移过桌子顶住了墙洞。

    看了一下马车里面,东西塞得满满当当,还有一股烤红薯的香味。藏银子的被子扎得结结实实的放在车厢地板上,一个放着衣服的大包袱堆在被子上面;吃的、用得扎了一个大包袱放在脚边。

    “你带烤红薯了?”翟嬋问白莹。

    “是啊,我早上烤的,还煮了几个鸡蛋,带在身边给宝宝路上吃,都裹在衣服里了。”白莹看着翟嬋:“我怕他路上饿。”

    “莹妹子,多亏有你哦!”翟嬋很感激,她都伤心昏了头了,若不是白莹细心,无忌就该饿肚子了。感觉自己也饿了,于是关照她道:“我们出城后再买点馅饼带在路上吃。出城前你们躲在车厢里不要露头,也不要弄出声响。无忌听见了吗?外面可是有坏蛋的哦。”

    “嗯!”无忌在白莹的怀里使劲地点头。他知道危险所在,现在是抛下恩怨,老老实实地呆着的时候。否则,无论是对翟嬋还是对自己,很有可能是死路一条。

    翟嬋开了院子门,牵着马车出了院子,又将门关上,然后冲隔壁院门前那四个守门的士兵颔首点点头,坐上车辕,驱马上路了。

    她们一路向南而去,出了北屈城南门后,经过一个食铺,白莹去买了一些馅饼。

    躲在马车厢里,翟嬋和白莹脱去了巫教袍子,去掉了头盖,换上了袄袍袄裙,用丝巾围扎住头。白莹把巫教袍子收叠了起来。翟嬋看了,道:“这些衣服就不要了,扔了吧。”

    “姐,还是留着备用吧。”白莹的心还是很细的,为防不需,还是收了起来。

    想起以前这些事都是毕氏安排的,翟嬋又悲痛了。想想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她抹去眼泪,失魂落魄地出车厢,赶车往西,朝西河奔去。

    漫天风雪,天寒地冻,总算到了西河皮氏城岸边。站在塬上看西河,它就像原野上裂开的一条大缝,没有黄水涛涛、没有惊涛骇浪,天地一色全是白茫茫的。赶着马车从豁口下到河滩,直接从浮桥上去了对岸的秦国籍姑城关隘。

    关隘上的士兵们看了一眼她们的照身帖就放行

    日行夜宿,过了定阳、雕阴城,进了义渠境内。算日子,已经在白茫茫的原野上走了五天了。

    进了义渠关隘以后,她们在隘口村歇了一天。随后继续赶路。

    这一路都是沟壑、坡道,道很不好走,加上翟嬋根本就没有赶车的心情,放马任它慢慢悠悠地走。

    翟嬋的悲伤今天缓解了很多,开始催马前行。但是,拉车的马不是昔日的义渠马,脚力有限,只能慢慢地走,而且走走停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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