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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 天不遂愿

    姬遫希望父王将赤山君府一家人全给灭了。因为他的舅舅緈濑至少两次下令袭击了翟蝉母子。所以他向襄王建议道:“父王,下令拘押緈濑吧?把他府里的人,包括他的卫队都抓起来审一审,不怕他们不交代。那个被抓的丫鬟说,赤山君府的人几乎都参与了袭击阴谋。緈濑给丫鬟们许诺,谁杀了无忌,将来可以给姬圉做妃子……”

    “他是做梦!”襄王气愤地锤了一下榻。

    但是,气愤过后,魏襄王不认可姬遫对赤山君的指控,尽管姬遫言辞凿凿,他就是不信地摇头,道:“太子,赤山君是你的舅舅,我们是一家人。我确信,你讲的情况是真的。但是,这是假象,我相信緈濑一定可以给你一个解释的。寡人这就下旨,让他对你的指责给个说法。太子,宫里有秦国的细作,他非常急切地希望魏国起内斗,你千万要谨慎哦。”

    看父王如此维护緈王后,姬遫无语了,沉默了下来。

    但是,魏襄王还是对失踪的小王孙耿耿于怀,他瞅着姬遫道:“太子,现在的关键是想方设法,一定把无忌找到,接回宫来。”

    姬遫无言以对,找回来容易,关键是母后能容他么?

    也不知道翟嬋泥牛入海之行成功了没有?自己现在也不知道翟蝉的下落,干脆还是往緈濑身上推脱吧。于是他道:“可惜他们母子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儿臣担心,緈濑会再次下手……”

    襄王听了摇了一下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姬遫装出不甘的样子,趁机道:“父王,光让緈濑给一个说法恐怕是不够的,是不是对他进行一番惩戒?”

    襄王苦恼地摇头:“现在宜静不宜动,惩戒很可能导致蒲阪边军爆乱。现在联军与秦军战斗正酣,很容易被秦国细作利用的。还是忍一忍吧。”

    姬遫沉默了,父王的顾及是有道理的。那就暂且将这事放一放吧。

    但是,既然赤山君敢杀无忌,说明他是一个胆大妄为的人,冲动之下是会反叛的,明面上不动他,暗底下的戒备还是要做的,他小心翼翼瞅着襄王试探地道:“父王,緈濑的性格狂妄不羁,为了防范的他的乱来,是否悄悄地扩大轵关径附近驻军的规模?这样,一方面可以对秦国军施加压力,如果緈濑蠢蠢欲动也能及时穿过轵关径镇住他。”

    “你是担心他反叛吧?”襄王也瞅着他,一针见血地说破了他的话下之意,道:“你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但是,最好的办法是不让他知道你掌握了他杀王孙的证据,继续装聋作哑。这样吧,寡人以对秦军作战需要为名收回緈濑的兵符,不让他随便调动边军。这样,即使他想反也没了本钱。其他事情,等大局定了再慢慢算账。”

    姜还是老的辣,利用配合联军与秦军作战需要收回赤山君的兵符,理由充分,时机得当。

    立刻,襄王颤巍巍地起身写下了一份王旨,让宦官赶去蒲阪收回緈濑手中的兵符了。

    姬遫放心了。

    他现在最想做的是挖出黑鸩。

    现在,剔除了赤山君在黑鸩案中的干扰,黑鸩就容易暴露了。

    他立刻召来了宦官矶锐。

    他判定,黑鸩先对自己起了杀心。但是,自古玩铺刺杀失败,自己不再轻易出宫,他没有了再次暗杀的机会,便将目标盯住了怀孕的翟蝉,散布的流言蜚语成功激起了緈王后对翟嬋的杀心。翟嬋潜逃出王宫后,黑鸩依然耿耿于怀,所以才发生了几次对翟嬋母子的追杀,并且乘自己在郁郅狩猎的机会两次暗算了自己。

    显然,黑鸩非常熟悉义渠,也知道石颇是义渠人,像緈濑通过跟踪找到翟蝉母子一样,他通过石颇找到翟嬋母子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王宫中除了东宫以外,每个人的来历都是清清楚楚的。所以,黑鸩应该蛰伏在东宫,或许是某个门客。

    所以,他确信几次针对自己的刺杀都是来自黑鸩的阴谋。要说緈王后和緈濑的杀机,他们也是中了黑鸩的诡计。

    这次自己在北地走了这么一遭,不但没有发现黑鸩的线索,还被他趁机暗算了翟嬋母子,无忌是凭着幸运才逃过了一劫。以后对付黑鸩要加倍小心了。

    但是,秦军正与三国交战,秦军也是急需情报支持的。他不信黑鸩会按兵不动。只要他有行动,自己就有机会把他挖出来。

    矶锐到了,躬腰朝姬遫作揖:“主子,奴才……”

    “孤离开宫廷期间,发现黑鸩踪迹了么?”他打断了矶锐的问候,直截了当地问道。

    “没有,宫廷里很平静,东宫里的门客几乎都没有来敞厅议事,整日冷冷清清的。”矶锐无奈地道。

    姬遫很意外,东宫冷冷清清的?难怪所有的谏劝信都来自宫廷士大夫。

    他沉思了一会,介绍道:“孤在北地巡视期间,祀夫等士大夫曾给孤写过谏劝信,让孤赶回大梁参与朝政决策。孤去北地的目的原意就是要远离宫廷,以断绝黑鸩的情报来源。这么一来黑鸩一定焦急,会设法劝孤回大梁。所以,孤认为写信劝孤回宫廷的人中应该有黑鸩。”

    “主子英明。”矶锐很认同地作揖。

    “可是,给孤写谏劝信的都是些宫廷老臣,是吾王和孤一向很器重的人,为人都很忠诚。那祀夫和郎逍都一把年纪了还亲自跑到北地劝孤回大梁……唉,这样的人能是黑鸩么?”姬遫沮丧地摇起头来,吩咐道:“这些人的名单在石颇那儿,你去找他合计一下,查一下这些人和他们家人与外人接触情况,也好排除他们的嫌疑。这事要严格保密。名字连一个字也不允许吐露出去。”

    “诺。”矶锐作揖答应道。

    “孤是低估了黑鸩的忍耐力,孤在北地这些日子,他硬是蛰伏着没有哼声。”姬遫无奈地继续道:“看来黑鸩目光长远,为了潜伏在魏国宫廷,他是不会贸然暴露自己身份的。但是,他既然潜伏在东宫,必然会为得到魏国情报而绞尽脑汁。虽然孤故意不再参与朝政,他没法直接得到情报,他还会是想方设法的,这就给你发现他制造了机会。”

    “奴才明白的。”矶锐作揖道。

    “你随孤去敞厅探望一下诸位门客吧?”

    “诺。”他再次作揖,随后跟着姬遫去了敞厅。一旁候着的鹫烈、石颇、单颖等也随着姬遫一起去了敞厅。

    敞厅的门客都无声地跪坐在自己的矮条案前,不是看竹简,就是写竹简,楼庳也跪坐在蒲团上,眼睛盯着竹简,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见姬遫到来,大家纷纷起身,朝姬遫躬腰作揖问候。

    大家在蒲团上跪坐后,姬遫跪坐在了楼庳的身边,朝他作揖道:“先生这一向可好?”

    楼庳的脸色很糟糕,灰白的脸颊、眼圈深凹。

    襄王一改韬光养晦的暧昧策略,与齐国、韩国一起合纵攻秦,这与他的谋划有天壤之别,他灰心丧气,萌生了去意。只是姬遫不在宫里,只能忍气吞声忍到现在。

    他朝姬遫作揖道:“魏国现在已经与齐、韩合纵进攻秦国,臣对魏国忽然改变策略非常担心。秦国是一个强国,东进图霸的愿望非常强烈。魏国采取合纵抗秦的策略无疑是拿鸡蛋撞石头,即便短期内有收获,将来必有大患。唉,这样下去,亡国就不远了啊。

    臣就是不明白,魏国这几年采取观望暧昧策略的很成功,与秦国相安无事不说,也好不容易为魏国争取到了休息养生期,制止了魏国的颓废的趋势。这国力刚有了起色,怎么就突然改弦易辙,放弃了大好形势?”

    在座的人都静静地听他发言。他环顾了一下大殿,见没有人附和,也没有人交头接耳地私下讨论,就继续恼怒地大声地说了下去:“再说了,做人要有骨气,齐国算计魏国,一场马陵之战将魏国从巅峰国家拉落成二流国家,还逼迫太子申自杀成仁,是姬家集国仇家恨于一身的仇敌,怎么可以委身仇人,与仇家结盟对抗秦国呢?这无异于饮鸩止渴,自找死路啊!”

    看得出来,他对策略的变化非常担心。但是,他只是太子的门客,在宫廷中说不上话,襄王也没有拿他当回事。现在,好不容易姬遫回宫了,他憋了一肚子的气立刻撒了出来。

    一番垂头丧气的话后,他朝姬遫作揖道:“臣原来是非常看好魏国的,相信魏国一定可以重新崛起。但是,现在臣很失望,也要让太子殿下失望了。臣就告辞了,眼不见心不烦,既然不能走到一条道上,臣还是做自己的买卖去吧。”

    说完他站起身来,生气地朝敞厅外拂袖而去。

    “先生少安毋躁,这只是暂时的,情况一定会改变……”见楼庳傲气离开,姬遫慌了神,连忙起身赶上一步扯住楼庳的袖子。

    他并不认可楼庳的话,与诸侯国的关系不能意气用事,什么叫国仇家恨呀?在国家利益面前这完全可以放下的。但是,人才难得,他不能放庳就这么去了。

    见太子挽留楼庳,众人也纷纷地劝慰起楼庳,敞厅内一片嗡嗡声。

    姬遫虽然表面上很淡然,其实内心也是心烦意乱。父王忽然改变策略,一反过去的做法,他何尝也不是一头雾水呢?

    将心比心地交谈了一番,总算摁住了欲走人的楼庳,他答应姬遫暂不离开了东宫了。

    姬遫回了大殿,短短几个台阶,内心却很是惶惶不安。

    黑鸩猖獗、与秦的战争胜负难料,宫廷已经人心浮动,父王、祀夫就没有察觉魏国面临的危机么?

    回到大殿,巡视了一周大殿,见鹫烈、石颇、单颖等一干人在一旁候着。

    自己必须对黑鸩进行反击,至少要设法遏制黑鸩的活动。眼前这些人虽然对自己很忠心。但是,论智商,他们恐怕对付不了黑鸩。

    自己多次遭黑鸩算计,这一次翟嬋母子也差点遭到毒手,自己却连黑鸩的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发现,要揭露他的真面目看来是没有可能了。转念,自己老是多着他也不是办法。既然不能抓住他,坑他一把总可以的吧?为什么不给他来一手真真假假的情报,设计坑秦国一把呢?

    有了思路他变得兴奋其起来,正思索从哪个地方作手,就听太监通报:“祀夫相国到。”

    他抬起头瞅了一眼殿门,起身朝殿门走去,嘴里道:“快请。”

    刚走到殿门前,就见祀夫迎面朝他故意作揖,歉意地朝他道:“上午有朝会,脱不开身,只能现在过来拜访了。”

    “老师客气。”姬遫慌忙回礼,道:“老师过来孤很高兴,请。”

    两人进了大殿,在条案旁跪坐。

    接着,姬遫挥手屏退宦官、太监和石颇等一干人。

    这是不想让那些候着的人听他们谈话,他们知趣地离开了。

    其实,祀夫该说的话,已经写信对姬遫说过了,两人也在北地面对面交谈过。道理姬遫都明白了。但是,他当时为了赖在北地逼黑鸩冒头,他一直装着想不通的样子,就是不回大梁。这让祀夫对他有了误解。

    所以,他知道祀夫急于见自己的目的,是要解释改变韬光养晦策略的由来。

    现在,该是与祀夫认真交流一下情况的时候了。为了打击黑鸩,必须配合好祀夫,打赢对秦国的战争。

    正如姬遫所料,祀夫首先介绍了与齐、韩合纵攻秦的由来。

    其时,战国雄起年代最强盛的两大国是西边的秦国和东边的齐国。而且,由于秦齐两国关系交好,以至东方六国多次合纵抗秦的努力由于齐国作祟而泡汤,导致秦国飞扬跋扈,屡屡犯魏。

    但是,在姬遫以郁郅狩猎为名寻找翟嬋母子的时候,情况发生变化。

    齐王见秦国从楚国夺城掠地,实力大大地暴涨,接下来就会蚕食魏、韩,势力将直抵中原,担心齐国此后不会将齐国放在眼里,对秦国有了戒心。

    于是,齐相国田文亲自游说魏韩,主张三国合纵,趁秦国与楚激战正酣、而且久战疲惫之际攻击秦国,以遏制秦国的扩张野心。

    这与祀夫的想法不谋而合。他认为,魏国韬光养晦的暧昧策略,不能逃脱被被秦国蚕食的命运,还是要与东方强国联手,以武制武,才能生存下去。

    现在机会来了。齐国是东方最强大的诸侯国,魏国若以他为后盾,秦国必定忌惮。他主张响应齐国合纵呼吁,与齐国一起合纵抗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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