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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6章 仇人现声

    “可是,不去取信,我们就与昭王失去联系了。去一定是要去的,就是怎么个去法的问题。”翟嬋不甘地摇头,满眼疑虑地看着无忌,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无忌,你上次说,郎逍和单颖合谋追踪我们,你为什么这么说啊?”

    “是你自己说的……真的,你嘴上虽然没有这么说,意思却到了。”无忌稚声稚气地用手比划着道:“你看哦,塤汉本来是受命要杀你的,他找到了你却不杀了,说你有尚方宝剑,杀不得。这种鬼话只有石颇才信。我看是单颖入大牢了,塤汉作为他的亲信一心想救他。怎么救?办法来了,郎逍受单颖指点找到塤汉,传达了单颖的意思:就是同心协力找到我们母子,把我送到王太后跟前去,然后……緈太后一高兴赦免了单颖……呵呵,郎逍、单颖皆大欢喜啊!”

    緈太后会赦免单颖?翟嬋听了将信将疑。

    “怎么,心动啦?”无忌瞅着翟嬋若有所思的样子,嘻嘻地讥笑起她来。

    他脸上笑嘻嘻的,其实心里非常不安,忐忑地对翟嬋道:“娘,你可别尽想好事哦!问题是万一緈太后不认我们母子,要杀我们,那时候我们怎么办?当年不就是她嚷着要打死你的么?”

    “那郎逍呢?”翟嬋也被吓得楞了一下,却心有不甘,瞅着无忌追问道:“他是什么目的?”

    “郎逍把我们当作了筹码,緈太后认不认他都可以承受。认了,他为姬家立了一个大功,郎家的某一位能人可以做我的老师;不认,他什么也不损失,何乐而不为?他是只赢不输哦!”无忌惶恐这磕磕巴巴地分析道。

    翟嬋沉默了,盘坐靠在榻上发起了呆。

    见翟嬋陷入思考,白莹去灶头间忙了,无忌自顾地去院子里玩起了撒豆成兵。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翟嬋也来到了院子里,默默地捡起地上的黄豆。

    “忘了石适子家那个先生的话了么?”见翟嬋还是愣愣的,无忌收起了手中的黄豆,提醒她道:“冥冥之中老天自有安排,随遇而安就好啊!”

    “随遇而安?”翟嬋懵逼了。

    无忌把黄豆放进袖袋子里,站在了翟嬋跟,担忧地道:“娘,听我的,别去茶庄了。”

    翟嬋摇头,不甘地道:“不去,就与你爹断了联系了……”

    无忌无语了,心里忍不住忐忑起来。

    “不,我一定要去的。”翟嬋回屋子里跪坐在榻上,朝跟进屋子的无忌点点头,拿定了去浣溪茶庄取信的主意。

    “我想好了退路。但是,我还有一点没有想明白,郎逍也是一个书生,他就不会出于忠义帮助我们吗?就像祀夫帮你爹地一样……”翟嬋疑惑地问无忌道。

    “你知道祀夫什么来历么?”无忌瞅着翟嬋问道。

    “他是个名人,我怎么会不知道?他早早的就出道了,是个才子,官拜相国。”翟嬋笑着道。

    “那郎逍呢?”无忌歪头看着她。

    翟嬋低头想了一下:“他么,也拜在一位老先生名下,可是老先生似乎不怎么出名。他学成出山后曾是先王的门客,都一把岁数了才入阁宫廷。”

    “这就是差别啊!”无忌忍不住咧嘴冷笑起来。

    瞅着翟嬋一脸的懵逼,无忌无奈地解释道:“祀夫早早的就出道了,是个人才。这样的人恃才傲物,不会去着力讨好什么人么,更不会看别人脸色行事。是靠本事做上我爹老师的。所以,他极受两代魏王尊崇。是不是啊?”

    “是的。姬遫做太子的时候确实非常怕他。”翟嬋老老实实地承认了。

    无忌继续冷笑,蔑视地道:“那郎逍能比吗?他差远啦,先生默默无名,自己一把岁数了才入阁,能够顶了一个太子老师头衔……已经很幸运了。我爹地肯定是郁闷死他了,没有撵他走是他会迎合,爹地不讨厌他而已!所以,他就是一个投机取巧的人,是一个没有傲骨的人。这样的人,根本没有什么忠义可言!”

    翟嬋愣住了,无忌分析的入木三分哦,难怪郎逍会与单颖走到一块去!想起了无忌以前问过她的话,她发觉,无忌似乎早就在观察郎逍了。她奇怪了,瞅着他问道:“无忌,你什么时候知道郎逍的?怎么分析这么透呢?”

    无忌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什么意思啊?”

    翟嬋笑了:“上次你就问过我,说你若是叫花子郎逍还会帮你么?还要我好好想一想!这说明你早就思考他了。说,怎么认识他的?”

    翟嬋一定是想起了那个下雪天在大梁城前门遇见郎逍的那一幕。自己必须消除翟嬋的疑惑。他故意挤起鼻子噘起嘴嘟囔道:“我不认识他啦,就是听有一个人这么叫他。所以我也这么叫了他一声。”

    “别人叫他?”翟嬋很惊诧:“我怎么没有听见?”

    “你怎么会听到?整天就是傻傻地想着做王后……”无忌不满地调侃道,又朝院墙扔开了黄豆。

    自己那个时候想入非非了么?翟嬋想起自己当时的沮丧和执拗,她感觉或许还真是这么回事。她顿时哑口无言,悻悻地回屋去了。

    无忌心非常忐忑,看翟嬋的神态,她今晚一定会去浣溪茶庄的。但愿她不出事才好。

    果然,天黑以后,翟嬋换了一身黑色的紧身衣,用黑布裹住尚方宝剑,依然划船去了浣溪茶庄后面院子。以往她都是半夜或临天亮的时候来茶庄的,今天天刚黑,她就开始行动,他们应该没有防备。她要趁守候的人不备,以突然袭击的方式进入茶庄。

    果然,她很顺利地在自家码头上了岸,开院门进了茶庄。立刻就在门下找到了姬遫留下的信匣。

    摸黑进了储藏室,点亮了油灯,见他在笺条上写着:珏,整天被人簇拥着,不方便见面。我真想脱离这烦人的世俗成为仙人。但是,我在世俗的修炼还没有到头,看来还要熬下去。我已经决定将王师大本营设在涑水大船上,明天将离开安邑去解城,以督促王师全力围剿緈濑叛军残余分子。

    好在马上就是惊蛰了,我欲邀你来解城涑水荡舟,体验“惊蛰至,雷声起”的意境。知道么?进入惊蛰,最打动人心弦的便是惊蛰的那一声声春雷,这雷声带着充满诗意的鼓点,施施然地拉开了春天的帷幕。似乎在漫不经心的瞬间,霹雳一声,天边,有隆隆的雷声传来;头顶,有霹雳的蓝光耀眼。那光和声融入了骨髓和灵魂深处。刹那间,在怦然心动的颤栗中支起耳朵,用心去聆听来自天天籁的绝妙音符,那该是多么的美妙的时刻?

    他竟然泛起了这么浓厚的诗意?想起能与他一起荡舟,翟嬋心里涌现起了一丝甜蜜。

    她看完信后楞了一会,安邑城现在戒备森严,虽说惊蛰节气并不遥远。但是,也不是就在眼前。现在,谁都知道昭王南下到了安邑城,又有谁能保证在这期间没有意外发生呢?万一封锁了城门,她们可就是瓮中之鳖,动弹不了了。

    想起瓮中之鳖这个词,忽然,她惊醒过来。

    或许就像无忌说的,郎逍和单颖有针对自己的阴谋?她的心变得惶惶然。

    吹灭了油灯,出了储藏室。她躲在茶铺门后面,借着月光下观察了一下静静的巷子,陡然间,发现已经有许多穿黑衣的人屋前街上。跑到后院,从门缝里望去,她留在砂卵河上的小船上也站了两个着黑衣的人。显然,她已经落入别人的包围,插翅难逃了。

    斜对面酒肆的窗户黑漆漆的。这个时点是晚餐时间,应该点灯才是。没有点灯说明塤汉他们察觉到她来了,熄了灯在黑暗中观察她。

    她的心头满是失望:可惜,他们是单颖的人!

    惶恐间她决定了,回到小院子以后就带着无忌离开安邑,不再给他们找到无忌的机会。

    摸黑上了楼,悄悄地看了一眼窗下四周。月光下依然是静悄悄的。但是,女人的第六感让她感觉街角黝黑处,似乎有多双眼睛正盯着她。

    按照她事先设想好的脱身办法,她悄悄地下了楼,来到了老虎灶前,把尚方宝剑背在身后。

    老虎灶前已经好久没有生过火了,冰凉冰凉的。她把铁锅从灶头口里搬了搁在灶台上,然后钻进灶头口里,顺着烟道往上爬去。

    烟囱里面黑漆漆的,只有顶端露出了一块星空。她手脚并用,撑着烟囱壁一点一点往上移。

    终于爬到烟囱顶端,出了烟囱,躬身悄悄地踩在屋面上,然后向邻居家的屋顶慢慢地移动。

    偶然看了一眼街道,发现有人正随着自己的前行而行。

    忽然她害怕起来,他们已经发现了自己,自己一旦下了屋面将落在他们手中。

    她慌神了,立刻躲在屋面的后侧。后侧下面是砂卵河,河水正泛着银波。

    他们在街上候着自己,总不见得也在砂卵河上候着自己吧?

    她压低了身姿,悄悄地移向屋脊北面。

    随后,她顺着砂卵河一侧的屋面,在屋顶上走了很长的一段路。随后,观察了一下街道情况,见下面无人,便攀着屋檐跳进了一幢楼的二楼廊道。

    这是一家客栈。她刚想顺着来到廊道楼梯口,刚想往楼下走,却听到楼梯口附近的一个房间传来了一个沙哑嗓子的说话声:“……慌什么啊?告诉塤汉他们,耐心候着,千万不要惊动翟嬋,一定要隐蔽好等她出现。河上的船都到位了么?我们的目标是孩子,今天一定要跟上她,找到孩子下落……”

    耳悉的嘶哑声,尽管隔着门,依然清晰地传到了翟嬋的脑子里。

    翟嬋脑袋嗡地一声胀了起来,她想起了那个被屠贤伤了眼睛的禁卫军校尉,就是这个混蛋啊!

    仇人现声了!她迅速地躲到了走廊尽头房间的则面。

    有人从房间里出来了,朝楼梯下匆匆走去。

    她内心的怒火噌地一下窜了起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取下尚方宝剑,把剑拔了出来。

    悄悄地提剑向房门走。只是,刚迈出一步,一个疑问从脑海中闪出:她一个人敌得过屋子里那么多人么?

    她犹豫了,想起了来浣溪茶庄的目的,她冷静了下来,把尚方宝剑收进剑鞘里。

    转身回去,然后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临街的凭栏处,探头看了一下客栈门前的情况,也是寂静无声。

    这家客栈距离浣溪茶庄很远。所以,石颇应该没有搜到过。那个嘶哑的声音说的前面,应该是指酒肆的塤汉他们。如此,与塤汉合谋的不是单颖,而是这个嗓子沙哑的人!

    她想候着凑机会到窗下看看里面除了独眼龙还有谁!但是,那窗距离地面很高,窗棂下没有可以踩踏东西,她根本就够不着窗。

    内心纠集了好一会,感觉还是无忌的安全最为重要,这个嗓子沙哑的人既然与塤汉勾结,逮着塤汉就跑不了他!

    还是先回家吧。她决定撤了,抱着凭栏转角处的柱子下了楼,从客栈侧面迅速地溜走了。

    想起毕氏的死,她内心翻江倒海起来,洒了一路的泪。心头窝囊又后悔,怎么就没有想着问问石颇在安邑的落脚点呢?这该死的独眼龙别跑了哦!

    这个仇人现在就在客栈,如果能找到昭王或者石颇就好了,可惜啊!她气呼呼的,心里却很是万分的不甘。

    回到小院子里,白莹和无忌都没有睡,在焦急地等着她。见她进屋,她们都惊了:翟嬋失魂落魄的样子,泪水将沾满了黑漆漆烟灰的脸颊划开了两道白皙的泪痕。

    “姐,你怎么啦?”白莹惊恐的问道:“发生什么事啦?”

    翟嬋的泪水又哗哗地流了下来:“……莹,我听见了那个独眼龙的声音,是这个畜生,他来安邑城了!”

    “什么?”白莹大吃一惊。

    “娘,别急,来,坐下来,慢慢说。”无忌拉着翟嬋的手来到矮桌边,让她在蒲团上坐,自己则爬上了矮桌。

    “姐,怎么回事?”白莹看不下去,把无忌抱了起来,跪坐在蒲团上,问起翟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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