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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 人算不如天算

    朝官们大大地叹了一番苦经,主要是担忧姬遫不听劝导会致局面不可收拾、哀叹姬遫若再不改变与秦国作对的策略,继续与秦国作对下去,魏国离亡国就不远了。

    一番话,说得赤山君胆颤心惊,他急急忙忙地赶去了王宫后院,面见緈太后去了。

    但是,令他失望的是,緈太后却严厉斥责了他,不许他插手朝政。她相信,以姬遫的能力和眼光,战胜秦国并非没有可能,更何况还有齐国的支持。

    緈濑瞅着姐姐信任姬遫的样子倒吸了一口冷气,惊讶地问道:“我的太后姐姐,你不知道么?齐国刚出兵占了我们的观津,齐湣王由于吾王器重田文,已经与魏国翻脸啦。”

    “是吗?”緈太后淡淡地瞅了他一眼,道:“那有什么呢?魏国又不是只有齐国只一个盟友。”

    緈濑无语了。

    出了王宫,回望宫阙,依旧红墙黄瓦气势不凡,却有了斑驳落魄的迹像。难道听凭他衰败下去?

    他不甘,他要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力挽狂澜。他相信,自己是有这个能力的,只要自己振臂一呼一定有大批的人会聚拢在自己的脚下。他应该是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这么多年他一直忍气吞声,就是在等待时间。现在襄王已死,该是他出人头地的时候了。关键的,是他必须采取行动。

    他判断,魏国走到这一步,是因为姬遫被祀夫蛊惑了,要让魏国重回正道必须清君侧,除掉祀夫!

    但是,祀夫在朝中势力强大,要达到清君侧的目的,必须用武力胁迫姬遫,驱逐或杀了祀夫,把他的徒子门生一举剿灭。

    要这么做必须要有军权在手,可是蒲阪的兵符已经没宫廷收回去了。而且,姬遫现在对自己明显存在偏见,这次宫廷中就没有给他安排位置,要想得到姬遫的授权无疑是痴人说梦。否则就会被视为反叛,没有人会理会自己的振臂一呼。

    他想到了单颖,决定让单颖去想法子,他相信单颖一定有好的办法。

    转眼就入秋了。

    这天石颇去王宫,正碰上宦官塚丘。他满是心事,低头匆匆而行,眼看就要撞上自己,石颇伸出双手架住了他。

    塚丘楞了一下,见是石颇扶住了自己,笑了。

    石颇笑嘻嘻的:“怎么啦塚公公?神情不对哦。有事?要我出力吗?”

    塚丘收起笑脸,愤懑地摇着头道:“单颖现在左徬吾王,右靠赤山君,好不春风得意哦。想当初赤山君要组建卫队,单颖需要我这个御马太监出力,见了我点头哈腰的。现在他粘牢赤山君这条线了,见我进出王宫都当没人似的……”

    石颇叹气道:“唉,他就是这样的,有事有人,无事无人……好在与我等无关,随他去吧……”

    塚丘却很愤怒:“可是,他用得着我的时候的却是另一幅嘴脸,现在攀上赤山君,眼睛就可以翻上天了么?”

    石颇疑惑了:“他到底说了什么?”

    塚丘把先前看到、听到情况向石颇介绍了一遍。

    原来刚才单颖、矶锐进宫面见昭王,言及蒲阪郡近来土匪猖獗,赤山君正努力督促边军剿匪。但是,他的卫队难以护卫地方安全。单颖建议昭王给緈濑的卫队添加兵器。昭王同意了,还为此下了王旨。

    石颇大吃一惊。现在齐魏关系吃紧,秦国对魏虎视眈眈,这个时候给赤山君添加兵器,不是为赤山君扩军提供了便利么?而赤山君以往对翟嬋母子杀戮的罪行还没有清算。一旦他拥兵自重,昭王还能拿他怎么办?

    他决定联系几个常在一起的人一起去见昭王,言明该王旨可能导致的后果。

    果然,姬遫一听立刻醒悟了。他本就对赤山君心怀疑窦。

    塚丘则借助呿恙的口,说赤山君对国事很上心,而姬遫则醉心于青楼。讥讽姬遫的意味浓郁。

    呿恙私底下与单颖交好,他的家是单颖与赤山君府的交通点,赤山君的联络人酋矴就住在他家里。对于这些情况,矶锐以前倒是向自己禀报过,姬遫对他们的关系很清楚。

    所以,塚丘嘴里说的是呿恙,矛头直指单颖,姬遫心知肚明。

    姬遫确信赤山君追杀了翟嬋母子,却依然不信赤山君有拥兵自重的胆子。他很想立刻惩治赤山君和单颖。但是,鉴于目前与齐国的关系,小不忍乱大谋。

    所以,虽然很愤然,他还是忍了,决定先收回同意赤山君卫队添加兵器的王旨,以平稳眼下的局面。

    石颇看出了姬遫不想追究緈濑罪责的心思,作揖道:“赤山君是吾王的舅舅,吾王自然是信任赤山君的。臣等也没有说赤山君一定会拥兵自重,只是担心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吾王既然已经收回王旨,臣等也就放心了。但是,土匪的所作所为吾王不能不防啊,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

    “石将军言之有理。蒲阪郡是通往秦国关隘要道,是阻拦秦国向东扩张的门锁。赤山君担负守卫蒲阪关的重任,却时常留在大梁,擅离职守,这让臣很担忧。”芈瑕很忧心地接话道,对緈濑的怀疑、担忧跃然脸上。

    “刚才矶公公提到,近来蒲阪郡土匪闹得很凶,都成患了。臣就想,这会不会是秦国搞乱蒲阪郡的一个阴谋?是秦国想蚕食蒲阪关的一个迹象啊。千里大坝毁于蚁穴,蒲阪关不能让几个劫匪给毁了噢!”石颇担心地道。

    芈瑕瞅这昭王接上了石颇的话音,坚定地道:“对那些阴谋串通秦国的人,该用强时就绝不能手软。”

    他话里话外无不暗示赤山君可能吃里扒外,里通秦国。

    虽然没有指责緈濑是秦国间谍。但是,指责他会反叛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姬遫的心剧烈地跳了几下。但是,赤山君根本就不可能是黑鸩。

    他只能讪讪地道:“确实要警惕秦国这样的意图,若确有其事,寡人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但是,仅凭猜测就用强势的手段也不妥当……”

    緈濑的嫌疑确实很大。但他是自己的亲舅舅……沮丧间他忽然回过味来,刚才石颇似乎是暗示自己要对土匪用兵,没有说要对緈濑用兵,是自己恍惚了。

    他眼睛顿时一亮,这就好办了!

    若对土匪用兵,他没有丁点的忌惮,是毫不犹豫的。他忽然兴奋了起来,魏军的战力揍土匪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不是练兵和威慑的好手段么?理解了石颇的暗示,顿时双眼奕奕生辉,瞅这塚丘问道:“这样,下旨,寡人御驾亲征。塚丘,你怎么看?”

    塚丘没料到昭王会向他发问,抓耳挠腮地看着石颇支吾起来。

    “不不,几个劫匪而已,哪用得着吾王御驾亲征啊!臣的意思,吾王只需在蒲阪郡来一次狩猎,威慑就足够了。”石颇为塚丘开脱道:“塚公公倒是给陛下准备了一支精锐部队。其实,兵不在多,有御林军就足够了。如果搞得声势浩大,那实在是太抬举这些土匪了。”

    “昨天单颖来说,蒲阪郡的匪患很严重,赤山君请缨督促郡守剿匪。我还纳闷,什么样的土匪,连郡尉都剿不了呢?如此,确实是王威不到啊!赤山君督战只是个幌子而已。还是石颇将军的法子好啊。”姬遫呵呵一笑,显然他是决定狩猎蒲阪郡了。他兴奋地道:“寡人决定了,兵发蒲阪郡,狩猎蒲阪郡。鹫烈,你拟个旨,诏示:寡人不日狩猎蒲阪郡。”

    石颇装出了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道:“只是,臣有点担心,吾王刚登基不久,紧接着就去蒲阪郡狩猎,恐怕宫廷的反对声不会少。相国祀夫和士大夫们会扒了臣的皮哦。要不,吾王,反正事情还不算紧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往后拖一拖再去狩猎也不迟……”

    “屁,寡人是主子,还是他们是主子啊?”姬遫勃然大怒。显然,他很期待去蒲阪郡狩猎。

    石颇楞了一下,他不过是想在昭王面前装低调、叫叫屈,目的是为了给緈濑、单颖使绊子。

    他没有料到昭王竟然反应这样的激烈。

    忽然间石颇明白了,翟嬋给自己来过信,她和无忌,不就隐居在蒲阪郡附近的安邑么?

    他清楚姬遫的用心所在,緈濑暗杀翟嬋母子的证据他早已经掌握,没有杀緈濑只是看在緈太后的面子上。他鼓动昭王狩猎蒲阪,是为避免宫廷官员对自己的忌恨,他不过是想未雨绸缪,在狩猎行动前先给昭王一点警示,免得昭王到时候打退堂鼓。

    看来昭王内心还是非常关注无忌的,这个表态就是他真情的流露。

    “当然吾王是主子,主子是吾王,谁敢不听?臣唯王命是从!”石颇笑了,道:“吾王英明,这么一来,可是一举两得,除了震慑土匪,还可以督促郡守恪尽职守。”

    蒲阪郡围猎似乎板上钉钉了。

    但是,事情还是有了出乎意料的变化。

    自从那天早朝下诏,宣布昭王将去蒲阪郡狩猎以后,如石颇所料,宫廷内外顿时哗然一片。

    在士大夫们看来,昭王是借打压几个劫匪的名义,摆脱为先王守孝三年的束缚出宫玩去了。

    昭王看得一头怒火,这些个奏疏纯粹就是在胡说八道。

    他气呼呼地坚持己见,宣布停止早朝。但是,朝会的内容扩散出去了,士大夫的奏疏轰动宫廷朝野,并产生了广泛的连锁反应。

    针尖对麦芒,宫廷内的士大夫和宦官们站在各自的立场顶起牛来,风暴就这么骤然而至。

    关键时刻祀夫的家竟然被人袭击,好几支裹着油布的箭在院子里的屋面上,好在卫士及时发现、反应迅速,逼得袭击的匪徒抱头鼠窜而去。

    翌日,祀夫忧心忡忡地来到了大殿。

    姬遫担忧地道:“大梁的匪患竟然猖獗如此,连老师的相府都敢袭击。看来,剿匪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啊。”

    祀夫摇头:“老夫家护卫众多,他们袭击老夫家只是告诉诸位士大夫别阻止吾王剿匪,是为吾王狩猎蒲阪郡提供一个理由罢了。”

    “嗯?”姬遫很惊诧,袭击相府竟然与自己狩猎蒲阪有关?

    “现在,宫廷中由于吾王要狩猎蒲阪的事情已经形成了严重的对立,朝政有不稳的迹象。”

    “是吗?”姬遫很疑惑,老师不会是多虑了吧?

    祀夫幽幽地:“是的。现在市井传说是土匪袭击了老夫的家?真是土匪干得吗?在臣看来未必。吾王,别忘了宫廷中那个黑鸩还没有挖出来。以老臣的判断,他是在极力挑动魏国宫廷对立,竖起了土匪这么一个假想敌,实则是要挑起魏国内战。如果,吾王为了几个土匪毛贼竟然要兴师动众去搞什么狩猎活动。这是要向各诸侯宣称,魏国政局不稳,要打内战了么?

    这就中了黑鸩的奸计了,他就是要挑起魏国内乱,好让秦国趁机鱼肉魏国。

    吾王刚登基不久,万事要以稳为先。一个国家的政局是否稳定,是决定一个朝代能否崛起的首要条件。要想让魏国挤身强国之林,就必须设法让国家政局稳定下来。

    现在,魏国虽然存在土匪毛贼。但是从魏国整体来看,就是一个小疥藓。黑鸩这种伎俩,吾王不必当一回事情看待的,小不忍乱大谋哦。”

    姬遫沉默了,祀夫说得有道理。但是,将无忌带回宫也是一个关于社稷稳定的大事,也是必须加以解决的。

    但是,他目前还不想让祀夫知道这件事。

    祀夫见姬遫沉默,以为他听进了自己的规劝,也就作揖告辞了。

    姬遫跪坐着没有动弹,祀夫的话惊醒了他,确实不该随便出宫了。

    但是,宦官又捧来了一大摞谏疏,显然士大夫的怨气和担忧非常浓重,依旧在上疏劝阻。

    姬遫终于按耐内心的愤懑了:“这些个口气比力气大的人,盗匪不去镇压,不去对他们施压,他们自己会放弃烧杀劫掠么?蒲阪郡是我们魏国最重要的门户,岂容劫匪随意胁迫?你们自己不设法解决没有危机,还推三阻四,眼红与寡人亲近的武将,纯粹是嫉贤妒能,造谣惑众!”

    在两边跪坐的文武官员也纷纷发声,武将李渡、石颇、孙坚、单颖满肚子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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